魏無羨背著藍(lán)湛回到營地時，江澄和藍(lán)曦臣早就收到了消息，提前下山等著了。

　　同他們一起等著的，還有金子軒。

? ? ? ? “金公子畢竟是忘機(jī)未來的夫君，我便通知了他，叫他跟我們一道尋人了?！彼{(lán)曦臣解釋。

　　藍(lán)湛早趴在他身上昏昏沉沉的睡過去，許是見了風(fēng)，此刻迷迷糊糊的燒起來。

　　“諸位放心，只是有點(diǎn)皮外傷，帶他去休息吧?！?/p>

　　藍(lán)曦臣沒有急著動，反倒默許了金子軒走上前去：“此次多謝仙督出手相助，湛兒就交于我照顧吧?！?/p>

　　魏無羨微微打量著他，遲遲不動。

　　江澄道：“還未成婚，金公子直呼藍(lán)二公子名諱，這就要將人帶走，已經(jīng)如此不客氣了?！?/p>

　　這話多少有點(diǎn)嗆人，金子軒也不生氣，只是微微一笑：“江小公子這話不妥，我與湛兒既已訂了親，照顧他就是我份內(nèi)之事，他日后便是我夫人，我喚他名諱一聲，該不算逾矩吧？”

　　總是在某個時間，他會忘了他的湛兒，都快要做別人的坤澤去了。

　　甚至，會忘了這是他的湛兒自己選的路。

　　他的世界，根本就沒有魏嬰了啊。

　　魏無羨暗自輕嘆，對著還想再說兩句的江澄搖搖頭，便將背上熟睡的人交到了金子軒手中。

　　“照顧好他吧?！?/p>

　　那人睡熟了，還不忘緊緊攥住他的衣服，廢了好大力氣才撥開他的手。

　　魏無羨始終不敢回頭看，大步流星的往自己帳中走。

　　“我說魏無羨，你沒事吧?！苯蔚降资菦]忍住，開口問道。

　　魏無羨笑笑：“我能有什么事啊?！?/p>

　　“你還好意思說，聽見藍(lán)忘機(jī)的事你就慌，正事你是不管了。”江澄瞪他。

　　魏無羨這才想起今天未完成的事，正色道：“那自然還是要管的。營地這邊怎么樣，可有留意哪家的坤澤離開過沒有？”

　　說起正事兩人都不含糊，江澄留意了一下帳外無人，才道：“是有，清河聶氏的聶懷桑，蘭陵金氏的金光瑤似乎都悄悄離開過，咱們的人不好跟到最后，怕打草驚蛇?！?/p>

　　這二人都是最近被家族送進(jìn)他府中的，仙門百家都等著攀仙督的大樹，往他這兒送人也是常事，他雖納了人入府，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卻很少正經(jīng)見過誰，這兩個名字，都顯得有些陌生。

　　不過蘭陵金氏，清河聶氏，都算得上仙門大族，確是都有動歪心思的資本。

　　夜色已深，魏嬰覺得有些倦，便抬手吩咐：“加派些人手盯著點(diǎn)這兩家，還有那兩個坤澤，看看后面還有沒有什么動作。”

　　江澄站在原地沒有動，神色復(fù)雜的看了他一會兒才低聲道：“魏無羨，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

　　“藍(lán)忘機(jī)，他也是悄悄離開過營地的?！?/p>

　　魏無羨瞬間愣了片刻。

　　“魏無羨，他擺脫不了嫌疑，你別感情用事?！?/p>

　　總是良藥苦口，忠言逆耳，江澄這話說的直白了些，卻是半分錯處也沒有的。

　　“我知道。”

　　江澄不好再說什么，便轉(zhuǎn)身出去了，掀開卷簾的瞬間正刮起一陣風(fēng)，猛然竄進(jìn)帳中，吹滅了案上僅點(diǎn)著的一盞燭火。

　　唯有月光清麗，勉強(qiáng)照出帳中人仍舊立在原地，黑眸低垂，幽深的看不見情緒。

　　這幾日仙門中出了幾件大事，一時間占據(jù)了仙門眾人熱議的全部話題。

　　一是圍獵的時候藍(lán)氏的二公子誤入深山差點(diǎn)失蹤，是仙督親自尋人，又親自將人背回營地；二是婚期將近，蘭陵金氏卻忽然來藍(lán)氏退了婚；三是前腳金藍(lán)兩家剛解除了婚約，后腳仙督府便送來了諸多奇珍異寶，說是聘禮。

　　單看倒是沒什么，只是三件事偏偏放到了一起，說起來，叫人免不了浮想聯(lián)翩。

　　從溫情留在了仙督府后，江澄便時常去西苑看她。起先她總躲著不見，總歸是耐不住他鍥而不舍，索性就不躲了，任他來，她仍舊做她的事，

　　再往后，她便正常同他說話，碰上晾曬藥材，研磨藥粉之類的活計，倒也多了個指使。

　　至于有些話題，兩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

　　江澄這些天忙著探查聶家的底細(xì)，忙的焦頭爛額，零碎傳言便聽的少了許多，反倒是溫情有時出門購置藥材，聽回來一些事，覺得似乎有必要，便同江澄說起。

　　接連聽到了這么多消息，江澄腦子里，就只剩下怒其不爭四個字了。

　　推開門，一腳踹醒趴在案上看百家遞上來的文書看的昏昏欲睡的魏無羨。

　　“魏無羨你是故意的，我的話你全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是不是？”

　　“你仙督的位子不想要了是不是，這才幾天，你就跑去找蘭陵金氏的麻煩！”

　　魏無羨倒是早料到他會來興師問罪，很淡定的倒了杯茶。

　　“此言差矣，我可沒找金氏的麻煩?！彼Γ何抑皇侨ズ徒鹗献隽藗€交易，把大梵山往北一帶劃到了蘭陵管轄的范圍內(nèi)，金光善那個老狐貍高興的不得了，二話不說就不管他那個寶貝兒子愿不愿意，去把婚退了?！?/p>

　　“你當(dāng)真要娶藍(lán)忘機(jī)？你可別忘了他以前……”

　　“我沒忘，江澄?！蔽簾o羨皺眉打斷他：“是他放棄了我選擇金子軒，是他完完全全忘了我，我們現(xiàn)在就只是陌生人……這些我都知道?！?/p>

　　可是，那天晚上我還是沒忍住悄悄去金子軒的營帳，透過簾隙，我見他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睡著，金子軒守在他的床邊，隔一段時間，就替他換一次降溫的絲帕。

　　我看著金子軒始終握著他的手，腦子里想的全是他們的日后，或許都如今日這般，平淡和樂。

　　一雙手，牽一輩子。

　　藍(lán)湛與魏無羨，再也沒有半分關(guān)系。

　　一想到這些，我就嫉妒的發(fā)狂。

　　湛兒，我還真是，放不過你了。

? ? ? ? 那一刻，魏無羨是這樣想的。

　　“不是你說的，姑蘇藍(lán)氏也逃不了嫌疑。他們不肯送人，我只能自己去要了?！彼Α?/p>

　　“你少跟我說這些。那我問你，你想過沒有，若是此事真與藍(lán)忘機(jī)有關(guān)，你該當(dāng)如何，殺了他么？”

　　“若是與他無關(guān)，你又打算做什么，再與他和離，還是就將錯就錯？”

　　“我當(dāng)然想過！”

　　若他與此事有關(guān)，我當(dāng)然會殺了他，因?yàn)槲沂窍啥?；可我也會陪他一起死，因?yàn)槲沂撬姆蚓?/p>

　　若他與此事無關(guān)，平心而論，我不會放他走。

　　”就像你怎樣都不會放棄溫情一樣?！?/p>

　　“前路有一人，我便除掉一人，前面有百人，我便除掉百人，江澄，不管任何情況，我都從沒想過放棄湛兒?！?/p>

　　情終情始，情真情癡，情之至。

　　藍(lán)氏的大廳里，此刻幾乎快要被送來的東西填滿了，箱子上系這紅色綢花，顏色鮮艷亮眼，像他平日帶在頭上的那根紅發(fā)帶。

　　沒想到轉(zhuǎn)了一大圈，縱使兩相忘，宿命依舊糾纏。

　　藍(lán)曦臣望著安靜站在一旁的藍(lán)湛，輕輕嘆了口氣。

　　“罷了，忘機(jī)，既與金氏婚約已解，此事便交由你自己定奪吧?！彼{(lán)啟仁道。

　　藍(lán)湛將目光從一大堆聘禮上移開，去看一并送過來的聘書。

　　“念圍獵當(dāng)日魯莽，損二公子清譽(yù)，思之，深感歉疚，君子有道，故求親于二公子。”

　　他的字，縱是多年不見，依舊熟悉，如同故人。

　　“……忘機(jī)不必有太大壓力，若是不愿，我們回絕了就是，藍(lán)氏也會竭盡全力護(hù)你……”藍(lán)啟仁寬慰道。

　　“叔父，兄長，忘機(jī)愿。”

　　藍(lán)曦臣愣了一下，很快便輕輕點(diǎn)頭。

　　其實(shí)，他早有預(yù)料。

　　若是魏嬰，他這個弟弟總是愿的。

　　婚約結(jié)的順利，只等最后一個月，便塵埃落定。

　　江澄也不知該這么說魏無羨，但他知道，魏無羨性子倔強(qiáng)，他決定的事情，總是難以改變的。

　　他嘴上罵著魏無羨沒記性，明知是錯，仍舊一意孤行，可回頭看看自己，一樣是在一條不該走的路上遲遲不肯回頭。

　　“我們倆半斤八兩，我也說不著他?！?/p>

　　江澄悶聲跟溫情說。

　　那女子忙著拾到藥材的動作頓了頓，不動聲色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路是人自己選的，魏無羨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彼馈?/p>

　　江澄點(diǎn)點(diǎn)頭，靜靜的盯著看了他一會兒。

　　“溫情，我還沒問你，為什么要來仙督府？”

　　“于你而言，大隱于市，其實(shí)更安全些?！?/p>

　　溫情平靜的笑：“魏無羨保我性命，報恩罷了?！?/p>

　　這理由其實(shí)不大靠得住，原本魏無羨保下她，就是在報她在伐溫戰(zhàn)場上的救命之恩。

　　什么時候起，恩恩想報，也總是未了。

　　“那你，就這樣一輩子么？”江澄怔怔的問。

　　“不會一輩子都這樣，但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睖厍檎f。

　　要不了相守，起碼要來了相伴。

　　等到有一天，你尋到相守之人，就是我可以離開的時候。

　　一個月轉(zhuǎn)瞬即逝，底下的人很會挑日子，大婚當(dāng)天秋高氣爽，太陽明晃晃的照著，很是喜人。

　　這種天氣，人的心情總是跟著就好些。

　　藍(lán)湛坐在窗邊，看著這樣好的天氣，總顯得有幾分蒼白的臉上也染上幾分淡淡的笑意。

　　“……你一去戰(zhàn)場就該杳無音信了，你憑什么要我等著你？”

　　正是一夜春情后，魏嬰小心翼翼的同他說起參加伐溫之戰(zhàn)的事，藍(lán)湛臉色一陰，便鬧起脾氣，說了沒幾句，竟連眼淚也下來了。

　　他倒也并非不懂事，只是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他實(shí)在是怕。

　　“怎會，我定是要娶湛兒的，嗯？”

　　平素魏嬰最見不得他哭，必是要好好哄一哄 ，奈何還沒說幾句，云夢急報，他來不及再多說什么，便匆忙往回趕。

　　“年關(guān)燈會，我便要定了湛兒。”

　　“不見不散，你可一定要來?！?/p>

　　他走的那般匆忙，只留下了一個沒能赴的約，和一個娶他的承諾。

　　當(dāng)時未曾想一別，誤了這般多時光。

　　可轉(zhuǎn)了這么多圈，日后還能伴君左右，老天總算不薄。他想。

　　“二公子，該換喜服了，聽說迎親的隊伍已經(jīng)出發(fā)了，咱們可不能誤了時辰?！?/p>

　　褪白衣，著喜服。

　　三拜天地先祖，與君長渡余生。

　　那晚魏嬰回來的比他預(yù)想的要早些，身上帶著一點(diǎn)酒氣，腳步倒是穩(wěn)健，藍(lán)湛坐在屋里聽見門外江澄不放心的跟著他道：“魏無羨你慢點(diǎn)兒，我說你沒事吧你……”

　　魏無羨擺擺手，笑的很勉強(qiáng)：“沒事兒?！?/p>

　　說著，便推門進(jìn)了屋。

　　江澄想著百日里收到的攔截的金氏的信件，不禁搖搖頭。

　　他才不信真的沒事。

　　只是新婚之夜他守在這內(nèi)院里總是不妥的，江澄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往外走去。

　　有時候溫情說的不錯，兩個人的事，只能他們兩個人親自解決。

　　自打魏無羨認(rèn)識藍(lán)湛以來，他時時都是一身白衣，難得衣著如此鮮艷，襯的一張臉愈發(fā)的白。

　　那人坐在床邊，目光溫順而拘謹(jǐn)?shù)目粗?/p>

　　魏無羨怔了片刻，收住了下意識向他走去的腳步，轉(zhuǎn)頭去了案前，沖他招招手：“過來?！?/p>

　 ? ?藍(lán)湛能覺察出他掩藏的不大對勁的情緒，于是硬生生將那句準(zhǔn)備了很久，馬上要到嘴邊的“夫君”咽了回去，溫順的起身走近他。

　　魏無羨打量的目光讓他覺得陌生。

　　桌上放著合巹酒，藍(lán)湛看著這酒有些為難，藍(lán)氏家訓(xùn)素日不許飲酒，他便也老老實(shí)實(shí)沒怎么喝過，酒量實(shí)在不佳。

　　“魏無羨，我能不能……”

　　話未說完，藍(lán)湛只覺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過去，整個人被魏無羨抵在桌案邊，后腰狠狠的撞在桌沿，疼得厲害。

　　他有些明白了，魏嬰這是心里不痛快，在拿他肆意發(fā)泄。

　　或者說，魏嬰是看他不痛快。

　　“魏無羨……”

　　他似乎有些急躁，張口就毛毛躁躁的吻了上去，將他的未說完的話堵在唇齒間，他一手托在他腦后，將這個吻不斷加深，旋即舌尖粗暴的叩開齒關(guān)，將他逼的無處可躲，大有要攻占他的氣勢。

　　藍(lán)湛很快就覺得快要無法呼吸，他突如其來的吻讓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極其被動的扶著桌子，雙臂都在微微顫抖，打翻了兩杯合巹酒。

　　身上繁復(fù)的喜服，已經(jīng)被拽下來了一半。

　　乾元濃烈的信香填滿了整個屋子，他看見他眼里，仿佛野獸狩獵一般的光。

　　藍(lán)湛突然開始害怕，不得不勉強(qiáng)騰出一只手掙扎著推他。

　　這種事情從前也不是沒有，只是記憶里他始終是那般溫柔的一個人，將他捧在手心里像珍寶似的，生怕磕了碰了。

　　“別這樣對我……”

　　“魏無羨……別這樣……”

　　我好害怕，你從未這樣看著我。

　　那人的動作愣怔了一下，便松開了他。沒了這巨大力量的支撐，藍(lán)湛腿軟的站不住，便靠著桌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藍(lán)二公子既不愿，當(dāng)初答應(yīng)這門親事做什么？”

　　他生氣了？

　　“若不是今早截了姑蘇送到蘭陵的信，我還不知道自己做了惡人?！?/p>

　　一方潔白的帕子落在他手邊，繡著一朵干凈雅致的玉蘭花。

　　上面寫：惟愿君心似我心。

　　這確實(shí)是他的帕子，是他大婚前特意前去祈福，寫了掛在寺院那棵老銀杏樹枝頭。

　　魏無羨低頭看他緊緊攥著那方帕子，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錯愕，渾身發(fā)抖的樣子，終究是諷刺的笑了。

　　是我不該如此魯莽，是我早該想到，你或許真的愛金子軒。

　　湛兒，可是你知不知道，我那滿是歡喜要娶你的一顆心，看見這些的那一刻有多涼。

　　“是我拆散了你和金子軒，對嗎？”

　　藍(lán)湛抬起頭看著他。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解釋點(diǎn)什么的，可他不知道，不知道他的帕子怎么跑到了金子軒那里，不知道魏無羨為什么要攔截金氏的信件。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他的魏嬰怎么變得，舍得這般待他。

　　縱知道他是忘了，原不該計較，可滿心的歡喜和期待換來如此質(zhì)問和懷疑，終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不忍他這樣坐在冷冰冰的地上，魏無羨皺著眉道：“你先起……”

　　他的話猛地收住了。

　　因?yàn)樗{(lán)湛卻哭了。

　　默不作聲的哭了。

　　記憶里藍(lán)湛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就算是從前，他也是頂傲氣的脾氣，只在得知他要去伐溫戰(zhàn)場的時候哭過那么一次。

　　可如今，這么多的眼淚，沾濕了整個下顎。

　　湛兒哭什么呢？

　　這些眼淚，是在祭奠和金子軒未能開花結(jié)果的感情，還是這一場鬧劇毀了花好月夜。

　　不敢問。

　　魏無羨頭一回覺得自己實(shí)在算不得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恕?/p>

　　不是他期望的那個答案，他擔(dān)不起。

　　魏無羨伸手想將他身上那被他撕拽的滑落在肩頭的衣服整理好，指尖傳來細(xì)微的刺痛，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被什么東西劃破了一個口子，往外滲著血珠。

　　還是怕他的眼淚，于是皺著眉將他拉起來，魏無羨嘆了口氣。

　　“你別哭了，我不問了，你早點(diǎn)休息?！?/p>

　　“有什么事，明天再說?！?/p>

　　那人轉(zhuǎn)身便推門而去，背影融入黑夜，像極了那晚燈會他離開的模樣。

　　藍(lán)湛站在原地，就這么呆呆的望著他走遠(yuǎn)。

　　過了好久，他才想起動一下僵硬的身子，一抬手，留著一點(diǎn)殷紅的血跡，已經(jīng)凝結(jié)在掌心。

　　“按照我們夷陵這邊的習(xí)俗，拜天地先祖，點(diǎn)朱砂，合巹酒，一樣不能少，才算是禮成?！?/p>

　　“咱們說好了，湛兒一輩子只能點(diǎn)一回朱砂，須得是我親自為你點(diǎn)?！?/p>

　　魏嬰曾經(jīng)笑意盈盈的這樣同他說。

　　這一點(diǎn)血跡，看起來，可真像朱砂。

　　只可惜，未點(diǎn)在他眉間。

　　

　　

來啦來啦，這次要把羨羨再生氣，湛兒一哭也還是慫的一批的人設(shè)立住了，大家平安夜快樂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