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博士x刻俄柏」偕行長路(ii)
然而,多幸福之于我;既能愛也能被愛。
Then Happy I,that love and am be loved,
只要我一直堅定,誰在身旁也不會移改。
Where I may not remove nor be removed.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Shakespeare‘s Sonnets 莎士比亞十四行詩
第二部分:禮物
“要不然還是給那孩子挑一顆多索雷斯的仙人掌?旅行快結(jié)束了,買點紀念品送給她總會是好的吧……”我為難地在紀念品商店里徘徊著,在玻璃櫥窗面前不知道該選什么好,唉,要是買一株這里的特色海灘仙人掌的話,她會不會直接吃掉啊……
我自己憂郁的雙眸透過被擦得幾凈的玻璃凝視著我。
泳衣背后背著五六桿長槍打爆——是的,就是物理意義上的爆,——沙灘排球,和為了蒙住眼劈一個西瓜差點把整片海灘毀掉的那個佩洛少女的身影又在我腦海中浮現(xiàn)。
狗牌?呃,還是算了。我拈起了潮濕木頭貨架上的一個鍍鉻的小飾牌……啊,那時道格牌的產(chǎn)品,表面光鮮亮麗得總讓人以為那是個——其實要真是也說不準的,——精致的工藝品。
“老板,有沒有那種特別適合送給小孩子的禮物???呃……有紀念意義的?!?/p>
我歪頭瞥了一眼正在柜臺后面擦眼鏡的小老頭,“約翰老媽商店”的店員。那個看上去有點拉美膚色,一把胡子的老人顫巍巍地把眼鏡架在鼻梁上,撐起拐杖走到我邊上。
“小孩子?嗯,讓我想想……”他一眼也沒有看他的貨架,反而似乎在觀察我的行動,弄得我稍微有點不自在,“……是個什么樣的孩子呢?”
“呃……就是大概四五歲的那種小女孩?是個很貪吃淘氣的小姑娘。”
老人把眼鏡摘下鼻梁,單手捏著銀絲邊眼鏡,瞇著眼盯著我——這人怎么這么奇怪?果然這種靠不住的小鋪就不太適合,——我上半身微微后仰。
這個尷尬的眼神交流大概持續(xù)了十多秒吧——我猜,——他才肯把目光轉(zhuǎn)過去,似乎有些猶豫地走向貨架。
“……孩子肯定讓你費了不少心吧?小哥?!崩先颂统鲨€匙解開玻璃柜子的鎖,玻璃門在潮濕膨脹的木框里滑動的吱吱聲有點吵,“你是孩子的父親?”
“啊,勉強算是吧。”我不想多答這個討厭的老頭的問這問那,這些和買紀念品無關(guān)的東西干嘛一遍遍地提?。俊澳牒糜袥]有合適的了嗎?”
“吼吼,”他揶揄地笑了一下,“只是’勉強算是父親’啊……那還不錯,還不錯。你很罕見,小哥,是來多索雷斯旅游的?帶著一家人一起?”他的手指在那堆東西里翻找著,不小心碰到了個逗小孩用的、戴著帽子,拎著手提箱的橡皮鴨子,那玩意兒吱嘎一聲,“你女兒一定很漂亮可愛吧?!?/p>
“嗯,算是吧,對。”我莫名其妙地答著這越來越遠的談話,一邊對這個老人的憤怒越來越深了,討厭的繞彎子!為什么不直接把你該干的干好呢?
“哼……那這家伙真礙眼,”老人在古董堆里翻找著,自言自語著捏了一下哪個吱吱叫的橡皮鴨爵,“這是從哪里跑來的兒童玩具?肯定是那幫從維多利亞那邊來的小丑一樣的玩具商人!哈!”
“小哥,我想起來,那幫玩具商人說這鴨子調(diào)皮得很??!……給小孩子玩,肯定要把這個玩具背后的故事講一遍吧?……呵呵,不知道那孩子聽過這鴨子的故事,會不會也變得像這家伙一樣,調(diào)皮得出名,甚至被人弄成玩具呢?”
“呃……冒昧問一下,您想到合適的物品了嗎?”我的腳尖開始不斷輕輕抖動,像是要敲擊地面的樣子。
“別急,別急……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都喜歡這么著急?。俊崩先似降剜洁熘?,卻讓我聽的很清晰。出于最后的尊重,我停住了想邁走的步伐,不過我心中火氣很大了,如果多索雷斯的人都這樣,那今天豈不是得……
“??!就是它?!崩先嗽诠哦牙锶绔@至寶地舉起一個大家伙。
好家伙,你……我眉頭一皺,原來找了這么半天是為了宰客?“那玩意兒多少錢啊?”
老頭抱著那個東西緩緩挪騰過來。推了一下他的銀絲邊眼鏡,頗有深意地朝我笑笑:“在約翰老媽的商場里,和那堆古董里的鴨子、小雕像、蝕刻章之類的東西,所有帶故事的紀念品都值一個價?!?/p>
“要是太貴我可就不要了?!蔽铱刂浦齑讲灰虻锰o,努力擠出自然的表情。
“你把我想成什么樣的人了?”老頭氣喘吁吁地、神秘地把那個東西的全貌擺在柜臺上——那是一把破舊的水槍,“價格很簡單……就是承諾好好地使用這件紀念品背后的故事?!?/p>
“那是什么意思?故事什么的,如果太長我也便不聽了吧。”——免費?那還是挺劃算的,可是為什么非得是這東西?它背后又有什么故事?
“吼吼,太急了吧,不長不長,全講完這個故事也就畫個半天時間吧!不過……”看到我揚起了一邊的眉毛,老人似乎預(yù)料到了般,不緊不慢地留了一個空拍之后接著說,“作為附贈的商品,探索這東西背后帶的故事的樂趣也一并送你吧!”
“也就是說……”
“這玩意兒是關(guān)于兩個美妙的詞的紀念!假日——和成長?!?/p>
這兩個詞啊!那送給小刻不還挺合適的嗎!沒想到這看似討厭的老人居然深藏不露地有讀心術(shù)一樣的猜想啊,而且,對于喜歡武器的小刻來說,這東西也沒什么不好……
我腦海里忽然閃過有關(guān)這把水槍的印象,不過具體是什么樣的圖像,我也很難捕捉的清楚,只覺得莫名地熟識。假日,和成長嗎……復(fù)雜的心情涌上心頭,我注視著那個小戰(zhàn)士的大水槍被老人包裹了起來。
和“約翰老媽”的老板道過謝之后,我拎著那個大包裹推開門出去,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迫近正午了,也許是時候到沙灘邊找找那個和干員們玩得正開心的刻俄柏了。
“博士!讓我看看,不會是好吃的吧?嘿嘿……”小刻期待得滿眼放光,放棄了解開繩結(jié),直接動手扯開了紙衣。
“嗚哇!博士,謝謝!……”忽然,她馬上準備跳起來擁抱我的身體似乎抽搐了一下,僵在那里沒動。她又端起那把水槍仔細地看了看。
“這是……武器?”她猛地回頭,眼里從沒有過的一種復(fù)雜的傷感和強烈的恐懼一閃而過,我沒捕捉清楚。
“怎么?小刻,不喜歡?”我也湊了過去——那種復(fù)雜的情感在她的心里怎么可能會存在呢?一定是我捕捉錯了。真是的,那個商店老板!怎么會猜到女孩子喜歡玩這類刀槍的東西?。≌O……等等,我面前的佩洛女孩不是——“刻俄柏你……?”
“博士!”一種不解和悲哀在她之前從來都只充斥著單純的憨憨的目光中閃現(xiàn),她呆住了,只是又叫了一聲,似乎為了確定我站在她面前真實存在似的,她又上來想握住我的手指。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有人敲響了房間的門。
我疑惑地背過去,沉思著走向房門。
啊。我頭腦里忽然閃出一個映像——她最喜歡摟著睡覺的是那把斧子。據(jù)說好像是那位父親一樣的人物……
!
臨別前送給她的。上面的字母我還曾經(jīng)端詳過,卻被那個女孩護食一樣地搶過去了,導(dǎo)致我只看到了前半段——
“Ceobe”。
這孩子和她身上武器和她的淵源自從我開始了解這位佩洛少女,就開始給我造成了越來越多的困惑。她似乎全部的復(fù)雜的感情和記憶都停留在那些有些磨損和褪色的金屬道具上。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清掃衛(wèi)生的老太太,我側(cè)過身子讓她推著清掃的機器進屋,在她進屋后,我快速地閃身從門口出去了。
在門廊的柔軟地毯上行走著,我聽見多索雷斯灣的人造海灘似乎開始換水了,海浪在遠處咕嚕嚕地涌動著,新鮮而原始的海水涌進來。
多索雷斯的海港,那邊的船舶遙遠地引著汽笛,坐在半礁石半沙灘的遙遠野地里,剛從樹林里一通亂轉(zhuǎn)出來的我們筋疲力盡地坐在一塊被太陽曬的暖和的石頭上。海鷗從遠處湛藍的空氣中掠過,渺遠的羽翼撲棱聲和嗥叫沿著海浪傳到這篇荒野的沙灘。
我右側(cè)肩頭依靠著那個看上去無比溫馴的佩洛少女,自從那天我把禮物送給她之后,她對我的態(tài)度莫名地變了很多。硬要說的話……似乎是當(dāng)時我喚起了她哪里想忘記的回憶吧,她似乎額外地在我們的關(guān)系之間投入了某種溫柔的感情。
“蜜餅味三明治”——我承認我的確把餅換成了吐司,還弄得像個餡餅一樣,不過味道還能說得過去。我拆開了紙包,把內(nèi)容物遞了過去。褐色的紙在微咸的海風(fēng)中抖動著,隨著身旁沉默的佩洛少女的發(fā)絲一起。
馬上就要回去了啊……我到底還是對于這場旅程有種莫名的空落感——晚上因為擔(dān)心刻俄柏蹬掉被子著涼的時候過去探望,發(fā)現(xiàn)她依舊抱著那幾桿沉重的槍和斧子睡著,而且穿著泳衣的那個小女孩似乎對自己源石記憶的釋放更加地?zé)o節(jié)制了,我有點生氣……雖然不知道該生誰的氣好。
總該說什么吧?遠處的海灘上,摩托艇和帆船已經(jīng)縮成花花綠綠地小色塊在那片碧藍上浮動,遠方的遠洋輪從更遠的灣峽出發(fā)了,另一艘緊著跟上,忙忙碌碌地停泊在了這片人工?!窃撜f什么呢?
“博士——博士,我……”刻俄柏像個孩子一樣用頭發(fā)和耳朵摩擦著我的肩膀,“我不想回去……”
“誒?不想回去?怎么了?”我大口撕下了一塊蜜餅三明治——香料似乎有點放多了,吐司夾著的蜜餅甚至比原來的蜜餅更深得我喜歡,“前幾天不才吵著累嗎?”
遠方的云柔軟地抹在淡淡的淺藍色水彩畫布上,風(fēng)聲和棕櫚聲像一層薄紗飄渺地覆在這片憂郁的安寧上……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空氣中漂著些許憂郁的氣息。
這是一次失敗的旅行吧……我吃完了蜜餅的三明治,把包裹著的紙團了起來,一陣窸窸窣窣之后,海風(fēng)又重歸于安靜。
“博士,我……”
刻俄柏似乎有點不愿行動,但她還是把一個什么東西從兜里掏了出來,“這個給博士。”
“嗯?”我把出神地凝視遠方的目光收了回來。刻俄柏的手湊到我旁邊,“這是……?”
“是送給博士的禮物!怎么樣?”小刻的聲音竟然頭一次,不是單純的快樂,我有點擔(dān)憂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確是在笑的。
“真是的,只是送個禮物嘛,我很開心哦,謝謝!”我接過那把匕首。粗糙的手感讓它感覺起來被用過很久。刀柄的皮革斑斑駁駁的,刀身也被銹蝕得很花——這算是回禮?小刻為什么會知道這些……我有點莫名其妙地摩挲著匕首。這好像是小刻很喜歡的一把武器,自我認識她開始,她大概是第一次把自己視如珍寶的武器送給別人。
“嗯!博士會好好記住的吧,會……”
“什么記???怎么了?”我側(cè)過頭,發(fā)現(xiàn)褐色長發(fā)的佩洛少女的神情更加急迫了,似乎她想表達什么,但是卻說不出來。她的雙頰漲紅,眉毛緊鎖,似乎在快速地搜刮她本不充盈的詞庫,她的眼神中閃過無數(shù)道復(fù)雜的神色,朝我傳遞著什么,但是我并沒有甚至一點兒理解她。也許這是孩子長大過程中必須的什么進程?……如果她真的能長大的話,我該多高興啊。
“博士,博士,博士……”
我耐心地讓她用力搖晃、握緊我的手臂。遠方靠岸的遠洋輪的汽笛聲渺遠地傳來。
“怎么了,忽然就……?”我把另一只手放在她額頭上。沒發(fā)燒。我于是撫了撫她前額的褐色頭發(fā)。自從那天把那個似乎不太合適的禮物送給她之后,一切就開始變得怪異起來。
她的嘴唇微微蠕動著,似乎現(xiàn)在她用力思考的是“該不該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她急得滿臉流汗,眼眶里晶瑩閃爍,犬齒在她嘴唇上陷得很深。
“沒關(guān)系哦,想到什么就……”
——“博士,別走!”
別走?我瞳孔一震。干嘛要說這種話?對于一個孩子來說……況且這是毫無道理的。
“做噩夢了?”我用手臂把她毛茸茸的腦袋夾在懷抱間,“什么嘛,直接對我說出來不就好了?”
“不,不是?!蔽仪逦馗杏X到她的身軀在我懷里輕輕抖動,她似乎搖了搖頭。
這孩子……不會真是長大了吧。
“別走,別走……”她收攏的雙臂緊緊壓著我的腰腹。
“沒關(guān)系,我不會走的,我得一直跟著你啊,”我輕輕捏了一下她馬上要淚流滿面的滾燙面頰,“為什么我會離開你,小刻,怎么了?”
她似乎完全沒聽進去,只是喃喃地夢囈著:
“不要……我再也不要收到誰的武器了……再也不要……”
莫名其妙地捕捉到了這句話,它立即似乎一顆投在死海里的石子,我思緒中的某些東西激蕩起來了。似乎她在被抓上島那段時間里一直在低低的叨咕著莫名所以的話……我對她的了解在我自以為已經(jīng)很透徹的時候出現(xiàn)了漏洞。
我翻看著那把匕首,下面生產(chǎn)地的標號一下抓住了我的眼睛,我凝視著那行銹跡斑斑,磨損得快要辨別不出的小字……
“在卡茲戴爾生產(chǎn)……”
我撫摸著扎手的刀柄,把視線從那一行小字轉(zhuǎn)向了身旁的少女?!苍S我們的旅程還可以再長一些,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