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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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盤腿坐在沙發(fā)上，圍著茶幾在打撲克牌。茶幾上的香煙、現(xiàn)金一一張揚的擺放在一側(cè)。而蹲在門口前那少年，明顯與他們四人格格不入。少年臉頰上有顆小小的黑痣，他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手上小石子，拿它在粗糙的地面上來往磨擦，像打磨。期間時不得抬頭看門口外過往的人。是的，他幫他們把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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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恩，你好好把風(fēng)，別分神呀，別一會老媽回來了你都不知道?！闭f話那人與蹲在門口處的少年長得一模一樣，只是臉頰上并無黑痣罷了。是一對雙胞胎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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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恩應(yīng)了聲，隨即將磨光滑了一邊的小石子收回口袋中，就開始死死的盯著門口外面的，全神貫注的看人來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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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得，你哥這樣……都這么久了，醫(yī)生就沒說能不能好嗎? 休學(xué)也快一個學(xué)期了，下學(xué)期就升高三了，他——”坐在夏得對面的男生，濃眉大眼，十分俊秀。他看了一眼夏恩的背影，想起半年前，他們五人曾經(jīng)溝通無障礙，如今這人突降心智，宛如傻子，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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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你小聲點，在當(dāng)事人背后討論人還這么大聲，你還是不是兄弟了?”坐在高群左邊的男孩大聲喝道，男孩個子很高，在場唯獨他一人在這周末時候還穿著“人仁高中”的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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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豪庭，你嗓門好像比我還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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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恩，轉(zhuǎn)過來?！毕亩鲬?yīng)了句“哦”就轉(zhuǎn)過來，面向他們四人?！艾F(xiàn)在好了，不是背后議人?，F(xiàn)在大家敞開來說了。”理平頭的男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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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博翔，你夠了。不好笑！”夏得拿起手邊整包抽紙，朝平頭男生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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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大多時候他們在說什么，夏恩是不太明白的，聽不懂的時候就傻愣愣地盯著他們看，看他們笑也跟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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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只有夏得清晰地記得半年前那場意外，那場意外導(dǎo)致他哥哥夏恩心智驟降，如今形如傻子。醫(yī)生的話模棱兩可，不把話說絕，是最友善安慰亦是最殘忍的說辭，一場沒有時限的等待。父母向?qū)W校提出休學(xué)申請，但一晃眼已快過一個學(xué)期，高三將至，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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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他們五人開玩笑給自己起了個組合名：“GIVE ME FIVE”，現(xiàn)在變成了：“FOUR 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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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表示關(guān)心一下夏恩情況，怎料牽起了大家愛嬉鬧的本性，只好立即轉(zhuǎn)移話題，“別鬧了。我餓了，打完這盤不打了，先去找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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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呀，這盤誰輸了誰去買吃的回來了啊?！表椇劳フ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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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高群，你看門外那只狗，你真有這么餓，狗肉吃嗎?”孫博翔曉得高群在轉(zhuǎn)移話題，就指著門外那只翹著尾巴走過流浪狗說。那狗在夏家門口四處嗅嗅，像是在尋覓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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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宰，我就敢吃。你敢嗎?你去呀，你去拖它進來呀！”高群沖他翻了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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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那條狗就知道絕非喪家之犬，定是惡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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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得和項豪庭立即嬉笑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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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一陣犬吠聲傳來，聲音之近，恍如身側(cè)，眾人回頭一看，果真那條狗進屋里了?！芭緡}”一聲，家大門被關(guān)上了。門口的夏恩把狗趕回客廳里，嚇得大家光速起身，飆上二樓樓梯，在樓梯扶手上一行排開，探頭探腦的看客廳那條惡犬，并與其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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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你吃嘛?！?夏恩沖樓梯之上，站在孫博翔和夏得之間的高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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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險些從樓梯滾下來，所幸自己卡孫博翔和夏得二人之間，才免此一滾。最后只得尷尬的笑了笑，“夏恩，我開玩笑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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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傻子，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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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恩，你——你這傻子??！還不快上來，當(dāng)心它咬你，你離它罪近。”夏得叫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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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毕亩鞯ǖ膹膼喝磉呑哌^。那狗想跟著他走，夏得一緊張，操起腳下的鞋子就砸它。這一砸，就激怒它，只見它呲牙咧嘴的，從喉嚨發(fā)出低沉的聲音，然后一陣狂吠，向他們撲騰了下后就站在原地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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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搬救兵，可是大家的手機都放在沙發(fā)、茶幾上。夏得只好領(lǐng)大家上了二樓，抄家伙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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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博翔這廝在雜物間一角找出一把經(jīng)年派不上用場的菜刀，生銹且鈍得厲害。其他人都一人找了一件可臨時防身的家伙，壯著膽子又下樓去，發(fā)現(xiàn)那條狗在客廳四處亂轉(zhuǎn)，發(fā)現(xiàn)動靜又開始如臨大敵般，狂吠起來，還撲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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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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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喊，惡犬也跟著吠，就像在對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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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個男人從窗邊走過，聽見呼救，探頭進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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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誰……帥哥，幫忙報個警啊哥，屋里進惡犬了。拜托你了！”他們異口同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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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實在不好意思了，你哥我生平最不喜與警察打交道。我趕著去送午飯，你們再大聲一點喊，一定還會有人經(jīng)過的哈，拜?！蹦悄腥诵Φ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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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別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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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們的孟警官回來了呀?孟警官你回來得正是時候，這里面有幾個小朋友正在呼救呢，好像進了條惡犬。我趕去給我家趙子送飯，可不能餓了他。再見了，孟警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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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我是刑警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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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如有傷亡，我們家‘想開就開花店’里的菊花不論品種，一律五折，當(dāng)事人家屬免費領(lǐng)取一份，有什么留到拜山再訴。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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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看來只能委屈你了?！睂O博翔用菜刀刀背抵在高群的脖頸上，“這位刑警小哥哥，你再不進來救我們，我要殺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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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盯著那把生銹，以及那鈍得跟刀背沒兩樣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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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得將架在高群的脖頸的菜刀翻了過來，用刀刃對向了高群，“刀背沒說服力，還是刀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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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區(qū)別嗎?”項豪庭靈魂發(f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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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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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少飛一臉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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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夏恩奪過孫博翔手中的菜刀，往地下一扔，正正砸在那條狗的狗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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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像徹底被激怒了，要撲過去，一次未遂，卷土重來。千鈞一發(fā)之際，孟少飛掏槍上膛開槍，動作一氣呵成，正正打中那惡犬一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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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夏恩將高群抱在懷中，托著他的腦勺按在自己肩窩里，本能地想護他免受惡犬傷害。在最本能的反應(yīng)里，人人都在自顧自的安危處境，只有夏恩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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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不是護他弟弟夏得?為什么是護高群?眾人疑惑不解，就連高群也不明白為什么。不過沒人去深究，畢竟他是個傻子，傻子總是不按常理出牌，自然也沒有什么因為所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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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恩……那個……”高群欲言又止，好像難以啟齒般。確實，夏恩一直維持著這種抱著他的姿勢，讓他好生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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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恩歪頭看高群，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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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恩，你還不放手?！分開、分開。我們才是twins耶?！毕牡脤⒍朔珠_，并站到二人中間，將他們隔開來后，問高群：“嫂子，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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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你大爺?shù)?，夏得，怎么說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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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我錯了，姐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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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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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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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如果你有女朋友了，千萬不要送鮮花給她。要用鈔票疊成花，這樣不會凋謝，重要的是，送一回就好了。以后一段很久的時間里，你就有借口沒錢買其他東西了。”項豪庭說。他的女朋友十分愛折騰，像變著法子鬧，看著旁邊的母胎單身高群，竟然有點羨慕，忍不住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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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買鉆石豈不更好?鉆石恒久遠，一顆就一勞永逸，以后就可以說——錢都給你買鉆石，沒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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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你啊，活該母胎單身！知道嗎，鉆石太物質(zhì)了，我們是學(xué)生，才高二，我們要走脫離現(xiàn)實的浪漫路線，我要摘下星星給你，我要摘下月亮給你，多浪漫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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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我是實際?？傊?，要是我，誰送我一袋這種石頭，我就跟誰好！”高群十分不屑項豪庭所謂的浪漫發(f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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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什么石子這么稀罕，連我們高群都招架不住?！”夏得走了過來，只聽見高群說的最后一句話，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跟在他身旁的是他的雙胞胎哥哥夏恩。夏恩跟高群他們同級不同班，但兄弟二人經(jīng)常粘在一起，所以他們五人也經(jīng)常在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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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可不是。那需經(jīng)打磨的石子，可不一般呀。”項豪庭故作神秘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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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么石子?”夏得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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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打磨的石子?？墒?，誰這么有心呀?”項豪庭邊笑邊摸了摸自己心臟的地方，“咦?我也沒有心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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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在項豪庭胸前捶了一拳，“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閉嘴吧。哎，怎么不見孫博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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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學(xué)校對面新開的那間西點屋買吃的去了，說我們中午就試試那兒的，總吃那些外賣，都吃膩了?！毕牡谜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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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坐在校園涼亭上等孫博翔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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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你剛才說的是什么石子啊?很稀罕的嗎?”夏恩踢著腳下的小石子，扮作隨口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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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腳下的小石子那樣的啰，你說稀罕嗎?”他隨口問，高群也隨口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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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恩追問：“要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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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在地上磨擦的那種打磨吧，哈哈。”說完，高群被自己的話逗樂。笑了一會，剛想澄清這個玩笑時，孫博翔提著一袋兩袋西點蛋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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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得不滿的抱怨了兩句，“孫博翔，你有沒有搞錯，西點店就在學(xué)校對面，你買了半天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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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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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啃著三文治，聽得夏恩叫喚自己，應(yīng)聲抬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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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算數(sh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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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時候說話不算數(shù)了?”高群全然不去深究夏恩為何這么問，就順?biāo)膯栴}作答。

?TBC

（2019.11.18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