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中】偏執(zhí)
壹.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早該意識到這一點的。
當太宰治限量版運動鞋停在他的攤位前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跌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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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沒想到，他占的位置這么偏僻，裹得這么嚴實，都會被人認出來。
中午為了多做幾個工藝品沒睡覺，困意上來的他低著頭靠在墻上，融入這一片鬧市。
自從兩年前父母離婚后，他和母親就失去了經濟來源。母親身體不太好，還在一家公司做保潔員。他為了補貼家里，每天來夜市擺攤賣自己做的東西，一個晚上能掙一百多塊錢。
雖然他每一次出攤，都會把自己“武裝”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難免會想要保護自己的自尊心。
母親勸過他不要擺了，他不愿意。他不愿意看到母親那么辛苦。
不大的墊子上擺滿了精致的小玩意，吸引著路過人的目光。
“小哥，這個多少錢？”又有顧客前來詢問。中也連忙打起精神，殷勤地推薦道。
“喲，這是誰?。俊惫掷锕謿獾恼Z調帶著故意裝出來的驚訝突然響起。正在給客人找零的中也動作一頓。
入目是顏色張揚的籃球鞋，在灰撲撲的地面上被燈光照的閃閃發(fā)亮。
中原中也認得這雙鞋子。并不是因為他關注這些，而是當太宰把這雙鞋穿到班里來的時候，男生們的驚嘆簡直要掀翻整個教室。
當時的他只是輕飄飄地掃了一眼，繼續(xù)沉浸于題海之中。
客人接過零錢，略帶疑惑地看了看他們。太宰似笑非笑地點了點腳：“就這么喜歡我的鞋子？”
聽到這句話，中也終于抬起頭?！澳阌惺裁词?？”
“哎呀，這不是我們班萬年老二嗎？怎么?不在家學習出來擺攤了？”太宰湊近了輕聲說，嘴角帶著藏不住的戲謔。
“管你屁事?！敝幸蔡焐悄欠N一點就著的性格。雖然近些年收斂了許多，但仍改不掉骨子里的冷漠與高傲。
“嘖，一個窮逼，跟爺傲什么傲?！碧撞凰亍扒小绷寺?，一腳踢翻了地攤。擺的整整齊齊的工藝品滾了滿地。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中也火氣“噌”地躥了起來，他起身揪住太宰的領子：“給老子擺好！”
太宰勾勾手，身后的專用司機兼保鏢走上來，輕松擰住中也：“少爺，沒傷著你吧？”
“沒事?！碧渍砹艘幌乱陆??！熬褪沁@衣服不能要了。”
“哪有你們這樣欺負人的??？”旁邊攤位的阿姨看不下去，出聲替中也抱怨。
“大媽，勸你別多管閑事?！泵髅魇切χf的，太宰的話語間卻像含了把鋒利的刀。阿姨翻了個白眼，沒再說話。
“太宰治，我警告你，你別給我沒事找事?！敝幸渤林樥f。
“就憑你還警告我？”太宰笑出了聲?！拔业瓜肟纯催@個只會在班里耍威風的班長能把我怎么樣?！?/p>
“少爺，晚上家里有場聚會還在等你回去。”司機提醒道。
“我知道了?！碧讖澭笃鹨粋€編制的掛墜，看似親昵地拍拍中也的臉：“記住，以后在班里別管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惹不起?！?/p>
“你他媽……”
“真臟?！碧纂S手把掛墜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上去碾了碾，臉上寫滿了厭惡。
做工精巧的編制品靜靜地躺在泥濘里，半邊還壓在太宰昂貴的球鞋之下。
“就和你一樣，叫人惡心?！碧椎难哉Z如惡魔的呢喃，貫穿了中也的耳膜。
加長豪車揚長而去。周圍的喧鬧聲像是這才被中也聽清。
他死死地攥著拳頭，許久終于放開。
他比不過太宰，不管從哪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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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
太宰是高一下學期轉來的。他長得帥，成績好，家里有錢，照理說應該成為全班男生討厭的對象才是。
然而并沒有。他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周末請客吃飯，有人過生日買昂貴的禮物，還學會了抽煙喝酒。中也從來不參與也不接受。他不喜歡這種覺得自己有錢就可以肆意妄為的人。
中也在太宰來之前一直是全班第一，從一開學就是班長。除去那股冷冷的距離感，他清秀俊朗，處事一絲不茍。班里的刺頭兒被他教訓了幾次后都收斂了許多。
大家都知道中也品學兼優(yōu)，但沒人知道他會課下擺攤，他的母親是清潔工。中也隱藏的很好。
太宰的到來給女生注入了新的八卦素材，也給中也得罪的男生們注入了新的活力。
在這個班里，只有太宰能在中也管紀律時放肆地笑的出來，也是唯一一個不怕中也的人。
所以，太宰成為帶頭大哥不是沒有道理，他討厭中也也不是沒有道理。
中也收了攤，疲憊的回到家中打開書。母親端來一杯溫水。他看著升騰的霧氣，想起太宰說的話。
“令人惡心?！?/p>
“操?！彼麩┰甑刈プヮ^發(fā)，強迫自己把精神集中在書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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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也依舊起的很早。他要去校門口記分。
“同學，你沒穿校服，麻煩過來登記一下名字?！奔苌辖疬呇坨R的中也更有幾分禁欲，惹得路過女生頻頻回頭。
剛從車上下來的太宰毫無意外地被攔住了。
“嗯？”太宰看著比他矮了半個頭的中也，瞇了瞇眼睛。
昨天明明警告過他了。
有點意思。
“不好意思啊，我校服昨天弄臟了，可以通融一下嗎?”他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又在不經意間提醒了中也昨天發(fā)生了什么。
“過來登記。”中也皺了皺眉，加重語氣重復一遍。
“太宰？走啊，你怎么不進去??？”一個男生從后面拍拍太宰的肩膀，視線落在一旁的中也身上。
“我沒穿校服?！碧捉忉尩馈?/p>
“嘁，怎么又是被中原中也攔住的。”男生對中也翻了個白眼，脫下自己的外套往太宰身上一披。“走吧，我里面是校服T恤，咱別管他?！?/p>
“謝謝你了?！碧孜⑿χ瑥娜莶黄鹊芈愤^了中也。
一同執(zhí)勤的女生看著太宰大搖大擺地走進去，猶猶豫豫地問：“中也學長，這……”
中也收回視線：“別管他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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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悶熱得讓人難以呼吸。中也吃完飯回到教室，發(fā)現(xiàn)桌洞里多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個淡色的信封。
不會又是情書吧？中也頭皮一陣發(fā)麻。
他拆開信封，里面輕飄飄地落下來一張紙，還有一張照片。
中也把照片翻過來，剎那間就愣住了。
照片上的人，正是他母親！
那張紙上的字跡很漂亮，但中也幾乎看不下去。
“中原中也同學，如果我沒猜錯，這位保潔員是你唯一的親人。如果你不想讓你的母親失去工作，下午放學后我在學校后墻等你?！?/p>
署名是daz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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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一起回家了！”下課鈴剛打響，中島敦就“噌”地一下蹦起來摟住中也的脖子。
“嗯……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有點事?！敝幸脖傅鼐芙^了好友。
“？”中島敦疑惑地捏著中也的臉，“你居然要背著我偷偷干別的事了！”
“啊不是，哎呀……就是……”中也支支吾吾地移開視線。
身為和中也從小玩到大的中島敦一看中也為難的模樣就心下了然。他嘟起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早點回去哦，我媽媽邀請你去吃飯。”
“好，一定。”中也暗中舒了一口氣。
教室里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了。中也慢吞吞地收拾書包，等到學校里幾乎空無一人的時候，他踩著夕陽來到后墻。
有個人正靠在那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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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太宰治，你想怎么樣？”中也走到離太宰兩米處站定，話語間隱含著怒氣。
太宰漫不經心地看著自己的手，“考慮一下你跟我說話的語氣?！?/p>
“你有??？”
“我有沒有病我不知道”，太宰站直身體，臉上掛著玩味的笑，“我只知道，你媽媽在我爸的公司掃地。”
“我草……”中也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把太宰按在了墻上，拳頭離他的臉只有幾厘米。
“哼”，太宰輕笑了一聲，“看來你很明智嘛。這一拳要是打上來，你媽媽明天就失業(yè)咯?！?/p>
中也顫抖著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松開太宰。
居然拿母親來要挾自己，卑鄙！
“你有什么目的？我什么都沒有。”
“什么都沒有？”太宰湊近中也的耳邊。
“你有……這個?！彼氖謸嵘现幸驳男靥?。
“我會保密，并且不會去找你媽媽麻煩。條件就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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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上午大課間。
“哎，中原中也現(xiàn)在越來越狂了，今天早上又攔了太宰不讓進?！卑嗬锏囊惶柌涣挤肿佣自谇驁鲞呎f道。
“是啊是啊，要是有他的把柄就好了。”其余幾個附和著。
“找到把柄之后你們想怎么做？”太宰擦著汗走過來，手里拿著不知道哪個女生送的水。
“嗯……打一頓？”
“打一頓算什么，要我就得把他的名譽終生毀掉，叫他每天裝?！?/p>
“拍他的果照放在校園網上，看他還有臉？”
果照……太宰喝著水，不作答復。
“把他狠狠地干一頓。”不良舔了舔嘴唇，瞇起了眼。
“兄弟你這個想法很不錯啊!”
“我支持你??！”
“一想到他在我們身下喘息......嘖嘖，我還沒上過男人呢?！?/p>
“你們有什么計謀能讓他乖乖被你們干呢？我聽說他可是可以一打三的人啊?！碧子朴频匦ζ饋?。
“嘶......有道理?！?/p>
“我們一起上還怕他？”
“太宰，你怎么說？”幾個人同時抬起頭來望著太宰。
太宰隨手把水瓶扔到一邊?！斑@種事，還是讓我來試試吧?！?/p>
“行，兄弟，記得拍照。我們等你消息。”
吃完飯，中也和母親一起回去。
“媽，我想問......你能不能換個工作？”中也想了很久，終于猶豫著問了出來。
“怎么突然提這個？”母親疑惑地笑了起來?！艾F(xiàn)在工作不好找，而且今天領導才給我加了薪。怎么，嫌媽媽給你丟臉啦？”
“不是，我就......隨便問問，挺辛苦的感覺?！?/p>
母親摸了摸他的頭，“沒事的，你只要學習好就是對媽媽最大的安慰了?！?/p>
“嗯......知道了?！?/p>
中也每天的慣例是回家之后學習到深夜，可今天的他依舊沒有辦法安下心來學習。
領導突然給母親加薪......這是太宰計劃好的吧，為了讓母親更沒有理由去辭職。
太宰究竟想要自己做什么？他說完那句話，手掌發(fā)力把自己往后一推，熱氣帶著上挑的尾音離開自己的耳邊。我？我有什么......等一下？他指的不會是......
“啪嚓”，中也手中的筆應聲而斷。
他怎么敢......
肆.
“誒，中也，怎么你的黑眼圈這么重?。渴遣皇怯职疽箤W習了？”中島敦打量著中原中也，“你這兩天氣色很不好耶?！?/p>
“我沒事，馬上不是快考試了嗎，有點緊張?！敝幸踩嗳嗵栄?，反問道：‘“你作業(yè)寫完了嗎？馬上老師上課會檢查哦?！?/p>
“??！——我忘了！完蛋了完蛋了！！”中島敦哀嚎著爬回自己的座位上?！案衫蠋煶瑖赖?！——”
打發(fā)走中島敦，中也正準備趴下來休息一會，余光發(fā)現(xiàn)有人在注視著他。
太宰胳膊肘搭在他后桌的桌子上，翹著二郎腿，幾簇碎發(fā)隨意撩到耳邊。清晨的陽光穿透玻璃打在他的臉上，少年的微笑籠罩在光暗之間。這幅場景，無論是哪個女生看了都會心臟悸動。
可惜中也不是女生。他只覺得，太宰被光線切割成兩半的微笑，不懷好意的一面正向著他。
看見中也目光轉過來，太宰抬了抬手跟他打了個招呼。在中也直接把頭扭回去之后起身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停在自己桌旁邊，中也一陣心煩。
“中也同學，我和你打招呼，你怎么不理我啊？同學之間打個招呼應該可以吧？”太宰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清脆的聲音像在暗示著什么。
中也不情愿地抬起頭來，敷衍道：“早上好?！?/p>
“什么？我沒聽清?！碧淄@邊偏了偏，故意將聲音放大了一些。
見周圍人都望過來，中也簡直想給太宰塞兩拳。全班乃至全年級都知道他倆是出了名的不和，現(xiàn)在太宰在干什么？故意讓自己難堪？
中也面色極差，而太宰就那么微笑著看著他。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緊張到能在空氣中摩擦出火花。
“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馬上開始上課?！备芍I吉夾著書從窗外走過，看班里亂糟糟的，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同學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正在對峙的兩人猛然一松。
“下次要說的更大聲哦~”太宰給中也拋了個飛吻，轉身不再糾纏，眼里卻帶上了一絲陰翳。
中也實打實的被惡心到了。
未完待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