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鄉(xiāng)，人間之里。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狐貍精嗎？哦天哪，真是跨時代的發(fā)現(xiàn)?！庇钭粢娚徸宇H為好奇地捏了一把赤咲的尾巴，“是真皮誒，毛茸茸的好舒服，梅莉你也快來摸摸看！”

“……蓮子，這樣子不太禮貌吧?！笨粗鄦D頭上的滿頭黑線，龍昕不禁嘴角微微上揚，原本有所擔憂的她也漸漸放寬了心。

“你這人類可真是大膽，不論言語亦或舉動都如此放肆，就不怕咱吃了你哇？”紅色的狐貍瞇起了眼，瞳孔中透出了幾分危險的光芒。

“真的能做到嗎，明明你還沒有我長得大。”宇佐見蓮子稍稍俯身，帶有懷疑的目光掃了一眼赤咲矮矮的頭頂，“而且你之前保證過吧，用那什么‘0’號守夜人的名義保證過不傷害我們，雖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p>

“居然敢相信妖怪的承諾，是該說你單純呢，還是純粹的傻呢……”赤咲扶額道，“算了，糾結(jié)這些也沒什么意思，咱留下來也不是為了嚇唬你們兩個女大學生的?！?/p>

“不過，建議最好能先了解一下目前的狀況。這，也是為了你們著想哦?！?/p>

“所以，呃，能請問一下你們二位到底是什么嗎……”瞥了一眼龍昕與赤咲，梅莉小心地開口道。

“倒也不用過分拘謹，這家伙也只是在開玩笑，沒有什么惡意的。”龍昕沖著二人點點頭爽朗一笑，“我是這次行動代號13的龍昕，她是代號10的赤咲。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雖然我們倆不是人類，但還請不要介意。理論上來說，我們是同伴?！?/p>

“理論上來說……”

“那家伙不是叫你別隨意暴露自己非人類的身份嘛?！背鄦D看看龍昕，后者滿臉的無奈：“不，就算我不說，這也已經(jīng)完全暴露了吧……”

“而且她們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普通人類，應該沒什么問題？”

“不，我們可是如假包換的普通女大學生，每天忙著績點和論文的那種。”宇佐見蓮子搖了搖頭，“倒是你們，原來世界上真的有怪力亂神的存在嗎！我一直以為這種東西只存在于梅莉的夢里，看來構(gòu)成這個世界的基本理論也將被徹底改寫了呢！”

“等等！那，教授，她也不是普通人類嗎！”

“哪個教授，8號嘛？”赤咲歪歪腦袋，略微沉思了一下，“不是哦，她身上沒有半點靈力波動，也看不出來有什么特別的地方?！?/p>

“可，可我明明看到了啊，那凌于空中的身姿，莓紅色大十字架，以及與那個白發(fā)女子的對決！如果不是魔法，難不成那種東西還屬于科學的范疇嗎？”說著說著，宇佐見蓮子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般皺緊了眉頭，“等一等，如果是岡崎教授的話，的確能將不可能的事化為現(xiàn)實。那么，她出現(xiàn)在這里的動機到底是什么呢……”

“還記得嗎蓮子，你那位導師岡崎夢美費盡心血的研究方向，那個一直被所有人當做笑柄的課題?！泵防蛟谝慌蕴嵝训?，“我們這次放假之前，你問起教授暑期計劃的時候，她就說要為了完善理論去做一些實地考察吧，難不成就是來這幻想鄉(xiāng)？”

“那還真是陰差陽錯的巧合呢。不過無論如何，我的觀念在今天被徹底顛覆了，好多東西都超出了人類的常識范疇了吧……”宇佐見蓮子仰頭望天，“如果這種東西都能算科學，那一定是夢，梅莉你快親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夢里?！?/p>

“真是一點緊張感也沒有，好歹這里也算戰(zhàn)場啊。雖然也沒啥不好的就是?！饼堦康淖旖浅閯恿艘幌?。

“好嘞，那么差不多也該輪到咱發(fā)問了吧！”突然一步湊到了梅莉的身前，赤咲瞬間露出了無比燦爛的笑容，“喂啊，你，是叫梅莉吧？那個境界的能力，能不能具體說一說呀？”

“呃，就算是這樣，我也沒什么可以再解釋的了啊……”梅莉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硬要說的話，就是這一次出現(xiàn)的時機很特殊吧。不，與其說是特殊，不如說是第一次帶有明確的指引，而且在這之前還做了很不好的夢什么的，確實會讓人感到奇怪呢。”

“……指引嗎？也就是說很早就能窺見境界的影子，但是這次的情況和往常都不一樣？”

“有意思?！?/p>

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赤咲若有所思地抬起了頭，正對上了龍昕投來的目光。

“啊對了，話說回來，你們應該知道在我們到來之前這里發(fā)生了什么吧，那么能不能向我們告知一二呢？”眼見氣氛變得有些奇怪，梅莉嘗試著支開話題。

“當然，不過，請先稍等一下?！睕_著龍昕點了點頭，赤咲轉(zhuǎn)過身，面對著人間之里入口天空的二人微微躬身，“不止你們，看來我們可愛的兩位不速之客也很好奇這個問題呢?！?/p>

? 黑色的翼展收攏，露米婭紅黑色的瞳孔環(huán)視一圈，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了面前的赤咲身上：“又見面了，老狐貍?！?/p>

“你這家伙怎么這么沒禮貌，就不能好好叫咱的名字嗎！”

“這不重要，畢竟我們今天來這兒的目的，是確認及守護人里的安全。”看了看視野中可見的四人，博麗靈夢揮了揮手中的御幣，“你們就是留守的入侵者嗎？很好，那么受死吧，這次我可不會再大意了！”

“慢著慢著，干嘛一定要打架呢，咱們也沒做出什么危害人里的舉動吧?！背鄦D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幻想鄉(xiāng)的巫女小姐難道是這么不講道理的人嗎，真是的，還是有完全無關(guān)人員在的注意一下啦。”

“完全無關(guān)？你是在說笑嗎，難道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那些我未曾看到的地方都發(fā)生了什么嗎？”

“好了靈夢，不要那么操之過急。既然還有交涉的余地，那就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說?！甭睹讒I伸出手阻止了靈夢的前行，“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你們的，進入幻想鄉(xiāng)真正的意圖?！?/p>

“先好好叫對咱的名字再說?！?/p>

“……赤咲?！?/p>

滿意地點了點頭，張開小嘴，赤色九尾狐的眼中流露出了特別的色彩。

“很簡單啊，當然是，為了這幻想鄉(xiāng)的救贖?！?/p>

“……幻想鄉(xiāng)的救贖，嗎？”靈夢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赤咲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這是什么意思？救贖，到底指的是？”露米婭盯著赤咲的小臉，但卻無法從其上找到任何她一向的戲謔神情。

“哎，具體的咱也不知道啦。反正行動代號就這樣，咱也就是受到指派過來充個數(shù)的?！闭Ａ苏Ｑ?，赤咲的一舉一動在露米婭與靈夢的眼中無比清晰，“至于要救贖的是什么，可能就要靠幻想鄉(xiāng)的各位自己探索了?！?/p>

“救贖？難道靠的，就是把棲息于幻想鄉(xiāng)內(nèi)的眾生靈都殺掉嗎？”靈夢憤怒地質(zhì)問道，“這種堪稱屠殺的行為，也配得上所謂‘救贖’二字嗎？”

“那得看你對救贖的定義是什么了，何為救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嘛?！背鄦D攤了攤手，“大家都抱著各自的信念而來，或許是有部分人的處理手段過激了些，但想必也是有著一定緣由的吧?！?/p>

“有緣由的屠殺就是可以被容許的嗎？”

“呃，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毖垡婋p方劍拔弩張，一旁的宇佐見蓮子小心地開口道，“你們口中所說的屠殺和救贖，究竟是？”

“怎么，這個一臉無辜的女孩子是哪兒來的。”話音未落，露米婭的視線落在了蓮子身后的梅莉身上，“……嗯？”

“沒錯，‘境界’。如此相似卻不相同的氣息，你們不可能感覺不到吧。”

“這是，什么意思……”梅莉有些不安地牽住了蓮子，后者連忙將梅莉的手緊緊地攥在掌心里。

“……是她么？”

“誰知道呢，不過咱覺得不是。”

“不好意思，我覺得你們這樣對于我的朋友來說，是非常失禮的舉動！”蓮子上前一步大聲說道。雖驚于她的勇敢，但梅莉還是能隔著手心中的溫暖感受到她的顫抖與恐懼。

“……抱歉。”

“那么，如果可以的話，請回答我們之前的問題好嗎？”蓮子看著赤咲，后者點點頭，接著開口道：“用1號的話來說，就是‘率領(lǐng)一只最精銳的小隊潛入幻想鄉(xiāng)，在保障幻想鄉(xiāng)內(nèi)所有普通人類安全的情況下消滅所有怪力亂神，并最終將獲救的人們帶到外界’這樣的一次行動。目前好像已經(jīng)進展到一輪戰(zhàn)結(jié)束了吧？”

“所以你們潛入幻想鄉(xiāng)，大肆屠殺生靈的理由就是為了保護幻想鄉(xiāng)里的人類？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膘`夢冷哼一聲，“幻想鄉(xiāng)一直維持著人與妖怪和平相處的秩序，兩者相交融互幫互助才構(gòu)成了如今的繁榮景象，又豈容你們外人說三道四。”

“啊嘞，這可和咱聽說的版本不太一樣啊。所謂的妖怪圈養(yǎng)人類，將其視為一種‘資源’的幾大勢力相互爭奪，愚民政策下所構(gòu)成的虛假烏托邦？”赤咲嘆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同情，“而現(xiàn)在，一直為了人類安危退治妖怪的博麗巫女也天天和妖怪們混在一起，乃至到了這份上還在為了妖怪說話，真是可悲啊。”

“你！難道為了人類殺掉妖怪們，動搖這幻想鄉(xiāng)的根本就算是正義之舉了嗎？你也是妖怪吧，如此的手足相殘行為都能笑著做出來嗎？”

“不不不，從咱進來到現(xiàn)在，可從來沒殺過一個妖怪哦。甚至還幫著復活了被2號所殺的芙蘭朵露·斯卡雷特，照這樣看咱可真是善良呢?！背鄦D沖著靈夢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天真無邪的笑臉，“另外咱從來都沒有站在他們這邊，咱可是標準的中立派。真要說手上沾滿了鮮血的應該是身邊的這位龍小姐才對?！?/p>

“你這家伙……”感受到投來的目光，龍昕只得開口，“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并不會去威脅任務外的目標。”

“雖然咱很想說你對指令的理解是錯誤的，不過沒什么壞處，這樣也好?！背鄦D看了靈夢一眼，接著轉(zhuǎn)向了蓮子和梅莉，“既然咱們各執(zhí)一詞，雙方都認為自己的理解是正確的，那何不讓和兩邊都沒有關(guān)系的她倆來評判呢？何為正義，旁觀者清?！?/p>

“就算事實的真相如你所言，那，也沒有必要以屠殺來作為救贖的手段吧……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式了嗎……”宇佐見蓮子的嗓音微微顫抖著，她的眼前，再度出現(xiàn)了那凌于空中無比瀟灑的莓紅色身影。

岡崎教授……

“誰知道呢，不過守夜人協(xié)會這個組織，對威脅到人類安危的怪力亂神一直都是秉持著非招安即殺之的態(tài)度哦。不穩(wěn)定的因素還是盡量消除比較好呢?！?/p>

“妖怪可是組成幻想鄉(xiāng)的支柱之一，如果妖怪全部消失，屆時最根本的博麗大結(jié)界一定會崩壞，那人間之里的村民們也必定難逃一劫啊！”

“崩壞就崩壞了唄，村民們又不是只能留在幻想鄉(xiāng)，他們大可以去往另一片天空之下自由自在地生活，這不是更好嗎?！背鄦D攤了攤手，“當然以上均為小隊內(nèi)的共識，與咱個人想法完全無關(guān)哦?！?/p>

“等等，比起這個，赤咲……”一直低頭沉思不曾發(fā)話的露米婭突然出聲打斷了二人，“我有個疑問，幻想鄉(xiāng)一直是個與世隔絕的存在，數(shù)百年來一直如此。但從你的言語中可以看出，你們此次的行動目標十分明確，甚至擁有幻想鄉(xiāng)內(nèi)部各種不為人知的詳細情報，這些東西都是從哪兒來的?！?/p>

“問得好，這個咱也不知道，接到任務的時候也很吃驚：居然同時需要咱和旁邊這位龍小姐兩人一起出馬。不過就算是‘0’號守夜人，協(xié)會那邊也沒告知更加詳細的訊息，這次的參與行動的成員也大多不知底細，簡直就像是臨時拼湊的非正式隊伍一樣?！痹谒腥说淖⒁曄拢鄦D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對付妖怪的事讓妖怪來做，很奇怪不是么？”

“……你的意思是？”

“有些東西挑明了不就沒意思了嘛。況且，咱有什么必要和你說那么多，略?！睕_著露米婭吐了吐舌頭，赤咲沒好氣地說道，“他們可就快要回來了哦，不是所有人都和咱們倆一樣友善的，還想全身而退的話建議盡早離開。正好，也快要下雨了?！?/p>

“記住哦露米婭，下次見面，氛圍可能就沒這么輕松愉快了呢?！?/p>

謝謝你的忠告?！甭睹讒I向著赤咲微微點頭致意，轉(zhuǎn)過身，她對靈夢開口道，“也是時候該離開了吧，這一趟，并非毫無收獲。”

“……嗯?！彪m然對兩方交涉的結(jié)果不甚滿意，但靈夢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滿臉無辜的紅狐貍，她轉(zhuǎn)身隨著露米婭一起消失在了夜空中。

“啊，終于走了，好麻煩。為什么是人家作為小隊代表出面交涉啊，明明咱只是個在隊伍中毫不起眼的小狐貍的說?！毖垡姸穗x開，赤咲不顧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赤咲，剛才你所指的，到底是？”龍昕若有所思地看著赤咲，后者不置可否地笑笑：“誰知道呢，你就當咱在蒙騙咱們的對家吧。狐貍一向都是最狡詐的動物，不是嗎？”

“另外，那邊的二位，現(xiàn)在的大致情況你們也該明了了吧，或者說還有什么想問咱的嗎？”

咽了咽口水，宇佐見蓮子的聲音有些顫抖：“照你們的意思，教授她，是殺人兇手？”

“雖然說咱其實并不是很清楚，但，這也得看你從什么角度去判斷。就算真動手了，她所殺的，是否能被稱為‘人’呢。”赤咲的語氣中夾帶著一絲奇怪的意味，“再者人家也有可能純粹為了自己的目標而來，心懷善念而并不打算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呢。”
? ??“關(guān)于這個問題，咱還是建議你去找本人比較直截了當哦?！?/p>

看著站在原地有些發(fā)愣的宇佐見蓮子，梅莉有些擔心地拉了拉她的手：“寬心些蓮子，岡崎教授的為人身為她唯一學生的你還不夠清楚嗎。退一萬步說，就算教授真的為了自己的目標想要做些什么不是太好的事，你也可以及時阻止她，對吧。”

“……嗯。不過比起這個，我還是擔心你一些?！睕_著梅莉投去一個釋然的目光，宇佐見蓮子轉(zhuǎn)向了坐在地上的九尾狐，“赤咲小姐，為什么你們提到梅莉那所謂窺見‘境界’的能力時總會有所遮掩，難道其中存在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倒不是這么說。所謂‘境界’，實為構(gòu)成這個世界的本源力量之一。我們只是為她能窺得境界一事感到驚異罷了?！背鄦D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

“是這樣嗎？那這所謂的‘境界’，定義究竟是什么？嗯嗯，是值得研究的對象呢?！鄙徸右贿吽伎家贿咟c頭，“秘封俱樂部此行收獲頗豐~如果有時間的話，還請赤咲小姐多多指教了呢！”

“嗯，沒問題，咱對具有強烈求知欲的家伙一向有著特殊的好感。雖然他們，多數(shù)都不會迎來太好的結(jié)局?！背鄦D仰起頭，問一旁的龍昕，“話說回來，龍昕姐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嗎，他們也差不多快回來了吧？”

“現(xiàn)在是凌晨四時三十六分五十八秒，如果這幻想鄉(xiāng)內(nèi)的時間邏輯與外界保持一致的話?！庇钭粢娚徸铀查g脫口而出。龍昕和赤咲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眼里的驚異無比清晰。

“吃驚嗎，這可是蓮子所引以為傲的‘通過看見星星就可以判斷時間的能力’哦，雖然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派不上什么用場就是了?！泵防蛐χf，蓮子雙手抱胸哼了一聲：“誰說的沒有用場！從行星軌跡推測出當前時間可是有著相當復雜科學依據(jù)的，沒你想象的那么簡單好吧！”

“從哪怕是最細微的部分入手，逐漸剖析剝離出其本質(zhì)，再通過層層驗證和歸納得到一個具有普遍意義的結(jié)論，這才是一個成熟的科學家所應該具有的姿態(tài)。雖說在這點上我還遠遠不如岡崎教授，但相信通過自身不懈的努力，遲早有一天我能追上她的步伐！不，哪怕是超越教授，也不是不可能的吧！畢竟科學研究從來沒有不可能這一說嘛?！?/p>

“……”與赤咲四目相對，龍昕看到了她赤色瞳孔中絲毫不加掩飾的贊賞與明悟，“看來，還是咱之前的猜想不夠準確……”

“這，還真是趟充滿了變數(shù)的旅行啊，無論對我們還是你們來說。拂曉將至，這一切，究竟會以什么樣的形式劃上句號呢？”

“就連咱，也愈發(fā)期待起來了呢?！?/p>

?

睜開雙眼，所謂人類，能看到什么？

蔚藍的天穹，燦爛的星辰，亦或無邊無際的黑暗？

不過如此。??

人類，脆弱而卑微的物種。人的生命猶如風中燭火，一場天災，一次人禍，乃至一道小小的傷痕，都能輕易地傷及性命。如滄海一粟般渺小而不值一提，在轉(zhuǎn)瞬即逝的人生中哀嘆著世事無常。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取蘊，受盡命定劫數(shù)最終重歸塵土，微風吹過而不留一絲痕跡。

可悲。

然，人類一詞，亦象征著這個世界的可能性。千百年來，人類探索著神留下的秘藏，追尋著此世的真理，開拓著僅屬于人類的時代。天空，深海，乃至另一顆星球，遍布人類所留下的足跡。浩抵繁星，微及分厘，若神依然俯視眾生，也一定會為之驚嘆吧。

不過，神明一詞，也僅僅只是早已被證偽的虛影罷了?？茖W世紀已然降臨，人類文明發(fā)展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人用他們的雙手，親自為這個世界劃定了規(guī)則，讓這個世界變成了他們想要的模樣。自此，已不存在人所不能及的領(lǐng)域，萬般邏輯歸于同一。

真的是這樣嗎？

不，不可能。

神明不曾消逝，怪力亂神亦非僅存于幻想之中。超出科學范疇的魔法，背離塵世的桃源鄉(xiāng)。絕非夢幻中所踏足的領(lǐng)域，超統(tǒng)一理論荒謬不堪。推翻現(xiàn)有的腐朽物理法則，而這一切的一切，終有一天將由我，親手證明。

千百合，你的死，不會白費的，我發(fā)誓。

?

“對目標設備的大致評估已完成，目前一切運轉(zhuǎn)良好。”6號把報告單塞回口袋里，撓了撓頭，“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啦，所以為什么是我負責這項工作，我明明也只是懂一些皮毛而已……”

“畢竟原本負責技術(shù)的9號已經(jīng)犧牲，剩下最懂行的也就是小伙子你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币贿呎f著，1號打開煙盒瞧了一眼，“糟糕，好像已經(jīng)沒剩幾支煙了啊?！?/p>

“不過還好，這場噩夢，也差不多是結(jié)束的時候了?！?/p>

“終于臨近尾聲了嗎?！睓z查了一下手槍里的子彈，11號沖龍昕笑笑，“幸好13號保護我的任務已經(jīng)結(jié)束，要不然她可得郁悶死。”

“是啊，馬上，就可以回家咯?！秉c上煙，1號緩緩吐了個煙圈，鄭重地開口道，“既然已經(jīng)到這份上了，很多話其實也沒什么意思。我接下來的命令只有一個，也還是那三個字?！?/p>

“不要死?！?/p>

“距離咱們?nèi)肭只孟豚l(xiāng)已經(jīng)過了整整一天多，畢竟在座的多數(shù)只是普通人類，不像那些非人的存在一樣時刻有著充足的精力。不論是不是人類，都還是趁著這片刻的寧靜時光好好休息下，然后準備迎接最終決戰(zhàn)吧?！?/p>

雨還在下，奮戰(zhàn)至今的眾人紛紛暫時了放松警惕。連續(xù)的高壓、傷痕與緊張感早已讓所有人疲憊不堪，5號、6號與11號放空了思維嘗試著進入夢鄉(xiāng)；1號點燃煙的火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4號直接躺倒在了自己的機甲里；7號盤腿坐著冥想；龍昕微瞇著眼小憩；赤咲睜著大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岡崎夢美一個人站在結(jié)界的邊緣處，仰著頭，嘴角微翹，雨滴倒映的赤色瞳孔中閃爍著迷離的色彩。

“岡崎教授，您不休息一下嗎？”宇佐見蓮子上前問道。

“無礙，我在醉心研究的時候一般沒有空休息，早就習慣了?！睂閴裘赖卮鸬馈?/p>

滴答作響的雨聲中，二人無言。半晌，還是宇佐見蓮子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教授，我想和您請教一個問題?！?/p>

“但說無妨?！?/p>

“所謂人類，到底是什么樣的一種存在呢?！?/p>

“……”岡崎夢美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緩緩開口道，“這屬于哲學范疇上的疑問，超出了我的專業(yè)范疇，故沒有辦法為你解答?！?/p>

“不需要多專業(yè)的見解，我只想知道教授您的想法?！庇钭粢娚徸拥恼Z氣中帶著一絲堅決。赤色瞳孔微動，岡崎夢美凝視著自己唯一的學生，答道：

“人類，就是可能性?！?/p>

“正因明白自身的渺小而脆弱，方才愈發(fā)努力地探尋著這個世界的真相。擁有著無限可能的人類，終有一天能夠超越萬物。”

“謝謝教授。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請問一下，您來到這幻想鄉(xiāng)的理由是什么?！?/p>

“我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p>

“您一直在研究的課題是非統(tǒng)一力與多世界理論。雖然被學會多次否定卻不以為意堅持自己的主張與見解，在旁人看來甚至到了顯得有些頑固的地步?！?/p>

“可是，從您在幻想鄉(xiāng)內(nèi)的言行來看，很顯然您對這兒有著一定的了解，并且您的理論已經(jīng)到了相當完善的程度。綜合以上情況分析，甚至再結(jié)合數(shù)年前在您實驗室發(fā)生的那場事故，我們可以大膽地作出假設……”

“蓮子，有些時候，過度聰明的頭腦反而會害了你自己?！睂閴裘篱_口打斷了她的發(fā)言。

“在科學探究的過程中，若是沒有大膽的假設與猜想，人類的文明將永遠停滯不前。這也是您和我強調(diào)過的一點?！庇钭粢娚徸诱苏约旱拿遍?，對著岡崎夢美行了個禮，“所以，是您將情報交給這邊的各位的嗎？如果是教授的話倒也不奇怪?！?/p>

“什么情報？我一向不是很喜歡共享自己的科研成果?！?/p>

“……誒？難道是我的分析出錯了嗎，奇怪……”聞言，剛剛還氣勢十足的宇佐見蓮子瞬間萎靡了下去。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睂閴裘谰従彽?，“既然也被卷入了這場紛爭，那么隱瞞什么的也不過是無意義的舉動。待到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告知于你?！?/p>

“畢竟現(xiàn)在，你是我唯一的學生……”

察覺到了岡崎夢美的話外之音，梅莉也沖著她行了個禮便急忙拉上蓮子離開了。抬起頭，隔著朦朧的煙雨，赤紅色的視線相撞在了一起。赤咲對著岡崎夢美意味不明地笑笑，后者僅回敬以冷冷的一瞥。閉上眼，昔日的光景再度浮現(xiàn)。

已經(jīng)，只差一點點了呢。

我，一定會證明的，無論是為了你，還是她。

亦是，為了我自己。

?

黎明初至的幻想鄉(xiāng)，博麗神社。

“雖然很想再敘敘舊，不過看來，好像沒什么機會了呢?！笨粗炜罩心菬o比耀眼的莓紅色光芒，赤咲對著再度重逢的露米婭微笑道，“就算咱原本也沒打算出手，龍昕小姐暫且不論，最危險的，還是天空中的‘那個’啦。咱建議你們先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那個’身上哦。”

“膽敢提出那樣的方案，果然還是有著幾把刷子的呢。”

“我也沒有就這樣開打的想法，暫時。話歸如此，當前的狀況也不需要我們倆吧。趁人之?？刹皇鞘裁凑x的舉動?！饼堦刻痤^，開口道，“她們，已經(jīng)自身難保了。”

緩緩伸出手，凝視著指尖綻放的璀璨光芒綿延而上，赤色瞳孔透過琉璃般的景象望見了自己的身影：“初次見面，以及，好久不見。”

“你，你是！”緊皺著眉，注視著如此光景的博麗靈夢瞬間回想起了數(shù)年前宛若噩夢般的那一天，“岡崎夢美？！”

“哦？居然還能夠叫出我的名字嗎，這可真是令人不勝榮幸呢，博麗靈夢小姐?！卑氚菏?，岡崎夢美俯視著其下的幻想鄉(xiāng)眾，緩緩開口，“我還以為我早就作為一個死人消失在了你們的記憶里?？磥肀绕鹉莻€吊兒郎當?shù)哪Хㄊ?，還是博麗的巫女綜合素質(zhì)更優(yōu)秀一些?！?/p>

“魔理沙？難不成，你！”

“沒錯，她已經(jīng)死了，死在了我的手上。”岡崎夢美注視著靈夢因難以置信而瞪大的雙瞳，嘴角揚起，“感到悲傷嗎？感到憤怒嗎？被單一情緒支配而無法做出正確判斷了嗎？”

“那就，來吧，試著為她報仇吧，如果你們，能夠做到的話！”

“靈夢，冷靜，不過只是敵人的激將法而已?！甭睹讒I抬手攔下了博麗靈夢，開口道，“雖然我無法從這個人身上察覺到任何的魔力波動，但是她既然敢放出那樣的話語，一定早就做了充分的準備。還是小心為上?！?/p>

“嗯，我知道……”點了點頭，雖然憤怒，但博麗靈夢深知面前之人的危險性。拋開回憶中模糊的印象不論，此前那染紅了半片幻想鄉(xiāng)天空的莓色大十字架定是出自此人之手?？植赖穆晞轃o疑給所有一度見到過的幻想鄉(xiāng)眾都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你剛才是說，讓我們一起上嗎？”風見幽香瞇起了眼睛，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了強烈的殺意，“之前被你僥幸逃脫只是運氣，難不成你真以為在場所有人還奈何不了你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嗎？不要太囂張了！”

“沒有辯論的意義，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就站在這兒，不是嗎？”岡崎夢美抬起手，象征般的紅色十字架漂浮于身畔，赤色披風緩緩飄蕩，“人類，可是萬物的靈長。你們這些所謂的怪力亂神如果做得到的話，就盡管來吧。我，就站在這兒，任憑諸位攻擊絕不會有半分動搖?！?/p>

“如果連身前這層反磁暴力場都突破不了的話，如此弱小的你們，又何談從我手中守護這幻想鄉(xiāng)！”

“真是令人不爽的語氣啊?！鄙涿栉耐犷^看向了一旁的博麗靈夢，“靈夢小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身為幻想鄉(xiāng)頭號秩序守護者的您還不打算主動出手嗎？”

“不然的話，我們，可要先您一步表態(tài)了哦?！?/p>

紅白二色的陰陽玉應召而出，一揮手中的御幣，博麗靈夢的周身登時爆發(fā)出了一陣強烈的靈壓：“無需多言，諸位，上吧?！?/p>

“就算緣由有所不同，但，我們追尋的必然是同一個目標！”

“這才像樣嘛。”黑色的羽翼翩然而動，射命丸文注視著空中的那人，笑著開口道，“既然人家敢于再度挑釁，那么這次各位，還有留手的必要么?！?/p>

“演員早已悉數(shù)就位，讓我們拉開大幕，見證這場關(guān)乎幻想鄉(xiāng)命運的戰(zhàn)斗吧！”

?

“真是耀眼啊，從各種角度上來說?！?號放下手中的機槍，從1號的口袋里摸了根煙點上，“所以真就沒我們什么事了嗎？”

“既然人家都說要一個人解決，敗人興致可不是什么好的行為。順帶一提剛才那是我倒數(shù)第四根煙?！?號開口道。

“真的能行嗎那位大姐……”6號不禁有些擔憂，“她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人類啊?！?/p>

“她哪里看上去像個普通的人類了……”1號無奈地說道，“我知道現(xiàn)在的科技水平已經(jīng)到了非常先進的地步，可那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人類能夠到達的高度吧。這就是所謂的物理學教授么，雖說所謂科學，在我們這些普通人眼中和魔法好像也沒什么區(qū)別?！?/p>

“把那倆女大學生留在人里果然是個正確的選擇，不知道她們?nèi)绻吹竭@樣的場面又會作何感想?！?/p>

“如果她能夠一個人解決的話那再好不過了。除去某位有著特殊緣由的之外，其他人就暫時原地待命吧。等她略顯疲勢再出手，同時，一定要保護好她的安全，如此有才華的學者要是有什么閃失哪怕對全人類來說都是個壞消息。”

“這就是正義所展現(xiàn)的光輝嗎……”4號仰起頭，看著天空中的岡崎夢美有些出神。

“傻小子，哪有什么正義不正義可言?！?1號把槍揣回了口袋里。

“哪方贏了哪方就是正義，我們也不過就是群為了各自的小心思聚在一起的普通人罷了。正義這種東西，說白了只是為掩蓋私利所存在的借口，沒什么意義?！?/p>

“你不會懂的，我不喜歡你，哪怕如今你是為了正義而戰(zhàn)的人也一樣。”

“行行行，當我沒說過吧。真是的，這隊伍里盡是些奇奇怪怪的家伙。”11號識趣地閉上了嘴，看看不遠處7號的身影，他搖了搖頭。

?

“太子殿下?！鼻睾觿賹χ媲爸诵辛藗€禮。

“果然是你么，別來無恙啊?！必S聰耳神子以禮相還，“此刻相見，也算了卻了我的一樁心愿?！?/p>

轉(zhuǎn)過身，神子對著藏在她身后的秦心笑了笑：“心，這是你爸爸哦。”

“太子殿下……”秦河勝咳嗽了一聲，話語中帶著幾分尷尬。

“好了，不開玩笑了。”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神子正色道，“雖然我算定會有再次相見的一天，不過沒想到是以這種形式?？磥硭^仙人也不是事事都能料到呢?！?/p>

“是您的話，一定能明白我心中所想吧。那，無需多言了?！?/p>

“嗯嗯，這才像樣嘛。那么，拔劍吧?！必S聰耳神子攤開手，注視著秦河勝開口道。

“古往今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就讓我再度見識一下你那曾在疆場上為我奮戰(zhàn)的英姿吧！”

?

“雖然說是以多對一，對手還僅僅只是個普通人類，但，也不會如想象的一般容易呢?！卑僳嗌衲巫訉σ慌缘穆睹讒I說道，“在你們?nèi)ト碎g之里的時候，她可是曾一度造訪博麗神社，給了我們所有人一個下馬威呢?！?/p>

“有什么可用的訊息嗎？”

“沒，和現(xiàn)在一樣，人家完全沒出手就壓制住了我們。真是丟人吶，所謂妖怪，神明與仙人，加起來都敵不過區(qū)區(qū)一個人類。”

“是該說，時代變了嗎。”

“……”握住手中的劍，露米婭望著空中與幾人纏斗全然游刃有余的岡崎夢美，沒有回應八坂神奈子自嘲般的話語。

“旋符[紅葉扇風]！”

空氣在射命丸文的引導下集聚，所凝成的狂暴風流呼嘯著撲向了岡崎夢美，然而卻在將要觸及之際瞬間消散。岡崎夢美伸出右手，身畔的莓紅色結(jié)界愈發(fā)清晰：“還沒有吸取教訓么天狗小姐，你所引以為傲的操縱風的能力在科學角度看來也不過是空氣在水平方向的流動罷了，這種東西，對我還構(gòu)不成威脅?！?/p>

“嘖?！背樯砗笸?，同樣是再一次面對岡崎夢美的射命丸文眉頭緊皺。從那時至今，她一直在思考著可能的應對方案而無法求解。無懈可擊，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不愿承認的詞匯。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身為最強天狗的她，頭一次嘗到了如此的挫敗感。

收起手中的陽傘，風見幽香扳了扳手指，望向空中的岡崎夢美開口道：“人類，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之前，和那位魔界之主交過手了吧。那么，誰勝，誰負?！?/p>

“如果你說的是神綺的話，我不否認?！睂閴裘缆朴频鼗卮鸬?，“從她最后的話語來看，所謂的勝利者，應當是我才對。”

“最后的話語？”風見幽香的瞳孔中劃過一絲驚訝，“難不成……”

“不，雖然疑點重重，但唯有一點是可以確認的。她，確實已經(jīng)死了?！?/p>

“這樣啊，那，還真是個不幸的消息呢?！憋L見幽香微微躬身，仿佛是在對已逝的魔界之神致以敬意，“看來，也是時候該久違地認真一下了呢。就算是，為了這份想為老朋友報仇的心意?！?/p>

“我覺得我表達的意思很明確了，兇手另有其人。但，我接受你的挑戰(zhàn)，連同現(xiàn)在我身后的那位并沒有在情報資料中出現(xiàn)的小姐?！币粨舨怀?，露米婭收回劍刃，也往后退了退：“嗯……與其說是防御，不如說是‘拆解’更合適一些嗎？那層莓紅色的防御壁，看來有著相當強的化解沖擊的效果?！?/p>

“十分準確的判斷。然后呢，下一步，該是做出什么樣的應對措施？”嘴角翹起，岡崎夢美并沒有回頭，微笑著自言自語道，“53%的概率想嘗試通過輸出功率超出反磁暴力場的可承受極值，32%的概率是車輪戰(zhàn)直至拖到能量供給斷鏈，15%的概率通過特殊手段屏蔽我的力場輸出?！?/p>

“來吧，用盡你們能想到的辦法擊潰我，擊潰一個在你們眼中微不足道宛若螻蟻的普通人類女子！”

“我，就在這里！”

“少說大話了，我不也是人類嗎！”

七色的陰陽玉將岡崎夢美團團包圍，接著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轟然爆開。博麗靈夢攥緊了手中的驅(qū)魔棒，一字一句地說道：

“解決異變，是博麗巫女的職責！不論你有著多么冠冕堂皇的說辭，我，博麗靈夢，以博麗巫女之名，定會將你擊敗！”

“我曾被你擊敗過一次，我承認，那是自己從事科學研究那么多年來最大的污點。”岡崎夢美與博麗靈夢四目相對，瞳孔中充斥著前所未有的熾熱光芒，一貫保持絕對冷靜的她此時此刻也不免有些激動，“而今，這正是我復仇的唯一機會！我，絕不會重蹈覆轍！”

“多說無益，既然目標都是復仇，那再好不過了！”天上的黑云中刺出一柄三叉戟，少女的嗓音也因憤怒變了音調(diào)。黑色的箭矢隨巨大的御柱狠狠地砸落，然而八坂神奈子雖已使出了全力，御柱也只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了岡崎夢美的身前。

“除開那位困于宿命的圣德太子殿下，偌大的幻想鄉(xiāng)，就只剩這么點可憐的戰(zhàn)力了嗎？可惜那位妖怪賢者并不在這兒，不然這場鬧劇，還能夠變得更加精彩一些?！?/p>

“紫？你們把她怎么樣了？”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博麗靈夢立即有所反應。

“與我無關(guān)，這等歪門邪道般的技術(shù)絕不可能出自我手。”冷哼一聲，岡崎夢美開口道。

“閑聊時間也差不多該結(jié)束了吧，無意義的試探不過白費力氣。一起上？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真是個惱人的家伙啊，各種意義上來說?！鄙涿栉男π?，凌厲的氣場鋒芒畢露。

“不過我贊成她的說法，拖的時間越長對我們就越不利，所以，速戰(zhàn)速決吧。”舉起黝黑的劍刃，露米婭張開羽翼，頭頂?shù)难馊饷⒋笫ⅰ?/p>

“集六人之力，一口氣將她擊潰！”

“哦？無法實施第三種方案，第二種方案的風險過高故選擇了第一種嗎？呵。”岡崎夢美搖了搖頭，“錯誤的判斷只會招致禍端，但在這種情況下，也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呢?！?/p>

“在我這堪稱絕對防御的改良版反磁暴力場面前，任何舉動都只是白費力氣?！?/p>

?

“看到了嗎龍昕姐，如果是你的話，有信心突破‘那個’嗎？”赤咲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晃著雙腿，看著一旁目不轉(zhuǎn)睛觀察戰(zhàn)斗的龍昕開口道。

“做不到?！辈患偎妓鞯幕卮?，龍昕搖了搖頭，“如果她們六人加在一起都拿那個沒有辦法，我自然不用說?！?/p>

“你覺得她能贏嗎？”

“能吧，應該。至少目前我看不出她有任何輸?shù)睦碛?。?/p>

“是這樣嗎？咱，也這么認為哦~”說著，赤咲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一分。

“變數(shù)太多，能否把握住機遇，對兩邊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呢。”

“咱們，就靜觀其變吧?！?/p>

黑色的洪流涌動，吞噬一切的暗如潮水般席卷了敵人。隱于黑暗中的露米婭一劍斬落，卻在觸碰到防御壁的那一刻被無形的力量攔在了半空中。與此同時，狂風的龍卷隨五彩斑斕的魔炮轟出，不給岡崎夢美任何喘息機會的連番轟炸。盡管如此，那莓紅色的耀眼光輝卻并沒有因此減弱半分，甚至如同感應到了岡崎夢美的高昂戰(zhàn)意般愈加明亮。

“白費力氣，這么久了，你們也該發(fā)現(xiàn)了吧?！睋u了搖頭，岡崎夢美表示著不解，“正向輸出絕對無法突破我的力場。”

“那邊那位墮天使模樣小姐的判斷無疑是正確的。無論何種性質(zhì)的魔法，究其本源不過‘魔力’一概念?；诳ㄎ髅谞柍饬εc魔力的特性，在接觸的瞬間進行拆解、破壞，最終還原為最初的形態(tài)。由于此項進程的施展與抵御物理層面上的沖擊依靠的都是我周遭的魔力系數(shù)，所以，用簡單些的話來說，你們越是增大正輸出的魔力量，這層壁障就會變得愈發(fā)堅不可摧?！?/p>

“那好辦，突破它能承受的最高上限不就行了么?！?/p>

“負載？雖然這是理論上唯一的可行方案，我也沒有測試過，但，存不存在極值是一回事，僅憑你們的力量能否突破又是一回事。”岡崎夢美攤開手，“雖然在場的各位無不身懷強大的力量，可我所有的，是科學的極致?！?/p>

“如若判斷有著成功可能性的話，就請隨意嘗試咯。”

“接著耗下去不是辦法，集中火力吧，不成功，便成仁！”血氣彌漫，露米婭的劍刃與頭頂?shù)墓猸h(huán)迸發(fā)出一道紅芒，深淵般的氣息自周身的黑暗中釋放而出，“暗夜的彌賽亞，始?！?/p>

一劍揮下，黝黑的劍氣夾帶著恐怖的力量瞬間爆發(fā)。身為曾經(jīng)的八位天魔之一，擺脫禁制力量全開的露米婭每揮出一劍都有著橫掃千軍般的壓迫感與威力。瀟灑的身影劃過天際，身處亂風之中，射命丸文眼神一凜，風暴即刻凝形。

“塞符[山神渡御]?！?/p>

“是在叫我么，雖然其實我并不是山神?！卑僳嗌衲巫虞p喝一聲，數(shù)根巨型御柱延展開來，將岡崎夢美籠在最中央結(jié)成了一個奇異的陣法，“神祭[Expanded Obashira]。”

“雖然失去了太多力量，不過這種時候，也顧不上那么多了?！薄?/p>

“噗，幻想鄉(xiāng)的神明大人也只有這水準么?！憋L見幽香張開雙手，流光自掌心緩緩流淌而出，象征著自然之力的輝芒逐漸匯聚成了極具毀滅性的魔炮，“瞧好了，這才是神明應有之力。沒有力量的家伙，只配在信仰消散之際灰飛煙滅。”

“恨弓[源賴政三位之弓]?！焙谏募溉缬陦嬄?，不同源的力量在有意識地操控下凝成了足以擊穿天際的海嘯。目標，正是那位于御柱中央的那抹紅色。

一點，交融，碰撞，

耀光，轟鳴，死寂。

“真可惜啊……”塵埃散去，御柱化為飛灰，連空間都幾近碎裂的陣法中央，岡崎夢美上揚的嘴角在沉默的眾人眼中顯得分外清晰，“就只有這種程度了嗎?？磥?，還是科學更勝一籌呢?！?/p>

“錯失了唯一機會的你們，不會再有強行突破力場的可能。粗暴的方式，在多數(shù)情況下并非問題的最優(yōu)解呢?！?/p>

“誰說我們輸了的，孰勝孰負，還未揭曉呢?！?/p>

“想耍什么花招嗎？”感受到了身后的氣息，岡崎夢美微微皺眉，“……嗯？”

“原來如此，正面的能量輸出達到最大值時在完全相反的一側(cè)施加作用力嗎？想法很美好，但是很可惜，沒……”

“咔”，玻璃碎裂般的清脆響聲打斷了岡崎夢美的話語。黑芒于剎那間黯淡的光幕中一閃而過，封魔針飛出，無比精準地擊落了岡崎夢美胸前的那個紅色領(lǐng)結(jié)。博麗靈夢看著有些發(fā)愣的物理學教授，抬起手中的御幣，綺色的陰陽玉蓋過了莓紅色的光芒：“看來，運氣不錯呢。絕對防御已破，你，無計可施了?！?/p>

“身為博麗巫女的我，在這與大結(jié)界產(chǎn)生的共鳴下，正擁有‘不會被萬物束縛’的能力。抓住那短短的一瞬毀掉你胸前那個制造防護罩的裝置。雖然有賭的成分，但現(xiàn)在看來，我蒙對了呢?！?/p>

“怎么，可能……誤差過大，我的計算不可能出錯，這！”

“靈符[夢想封印 夢限]?！?/p>

璀璨光芒映照下，博麗靈夢注視著面如死灰的岡崎夢美，緩緩開口道：

“夢限，即意味著夢幻與無限。這是為你獻上的招式，并以此，劃上終點?！?/p>

“結(jié)束了，岡崎夢美！”

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地，岡崎夢美仰起頭，瞪大的赤色瞳孔死死地盯著面前輝光掩映下的巫女，聲嘶力竭地怒吼：

“你……”

“神——綺！”

沒有人應答，除了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圍繞在她周身的陰陽玉爆發(fā)出了一陣綺麗的光芒，內(nèi)部蘊藏著的恐怖能量瞬間釋放而出，徹底撕裂了原本莓紅色的天空，岡崎夢美的身影亦隨之湮滅。原本處于待機狀態(tài)的救贖小隊與激戰(zhàn)正酣的圣德太子主從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甚至連一直漫不經(jīng)心的赤咲此刻也是滿臉凝重。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匯聚在了空中。

煙消云散，而那里，什么也沒有剩下。

“贏了……嗎？”封獸鵺試探著問道。

“……”銳利的目光快速環(huán)顧四周，射命丸文沉吟道，“如此近的距離，她絕不可能有繞開我們所有人視線全身而退的機會。如此，就只有一種結(jié)果了?！?/p>

“灰飛煙滅……”1號略帶苦澀地開口道。

“雖然我很想提醒一下不要大意，畢竟從一開始，那個人的氣息就不曾存在過。但，果然，失去了那個裝置的話，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吧……”露米婭慢慢地解除了暗夜的彌賽亞。無論救贖小隊還是幻想鄉(xiāng)方的大家，此時此刻都在沉寂中維持著一陣微妙的氛圍。

龍昕瞥了一眼赤咲，后者眉頭緊皺，沒有開口。

“不過為什么會，再一次提起……”博麗靈夢思索著，自言自語道。握緊了手中的御幣。她的眼前，再度出現(xiàn)了數(shù)年前那天的景象。

以及那位少女冰冷的目光。

?

“輸出確認，周遭環(huán)境狀況穩(wěn)定，設備運轉(zhuǎn)良好?！?br> ?? “趕得上嗎，岡崎教授！”

“沒問題，趕得上！馬上，馬上就能完成了！很好，就是現(xiàn)在！千百合，抓住我的手！”
??“千百合？你在干什么，千百合！”
??“……”
??“還發(fā)什么呆？快拉住我的手，你在干什么？快呀！”
??“沒辦法了，是教授您的話，一定能夠做到的吧。那，我也安心了?！?br> ??“追隨您，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感謝您對我的信任，所以……”
??“您，決不能就此止步！”

?

晃晃腦袋甩掉奇怪的想法，博麗靈夢轉(zhuǎn)過身，將目光投向了下方的救贖小隊：“也只是解決了一個人而已，戰(zhàn)斗還沒結(jié)束。那么，讓我們繼續(xù)吧。”

還未等雙方重新進入戰(zhàn)斗勢態(tài)，原本一直處于警戒狀態(tài)的露米婭突然猛地推了博麗靈夢一把。舉起手中的劍刃，露米婭咬了咬牙，硬接下了那道快得離譜的莓紅色光芒：“這力量！”

“怎么……可能……”注視著女子再度出現(xiàn)的身影，連風見幽香都不由得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情，“那么近的距離，居然都？！”

“毫發(fā)無損嗎……”

緩緩撩起了額前的發(fā)絲，岡崎夢美俯視著下方眾人，瞳孔微瞇：“不好意思，剛剛的我，有些失態(tài)了。身為物理學教授卻在驗證猜想之時感情用事，不應該?！?/p>

“只是癱瘓了屬于防御的部分機能而已。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哪怕是失去了三次絕對規(guī)避的我，也一樣擁有著100%的獲勝概率?！?/p>

“你，到底是怎么躲開的，這不可能！”額上冷汗滴落，攥緊御幣，博麗靈夢對著岡崎夢美大聲喊道。

“回避？不需要。從開戰(zhàn)時我就說過，立于此地，決不挪動一分一毫?！睂閴裘览淅涞貞鸬溃艾F(xiàn)在，也一樣?！?/p>

“利用蓮子當誘餌，逼出我第二次絕對規(guī)避的同時在我的力場上動了手腳，并設置成只有以特殊的力量在特別的時機才能將其打破嗎。真有你的呢，神綺……”

無視了岡崎夢美的自說自話，博麗靈夢低聲詠唱著，陰陽玉的光芒再一次綻放：“算了，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過既然你已經(jīng)失去了防御的能力。再一次將你擊潰也費不了多少工夫！”

“哈，真是，幼稚到可笑的發(fā)言?！睂閴裘览湫σ宦暎嗌耐字袧M是嘲弄，“就算不懂能量交換的概念，貴為博麗的巫女，居然連‘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的道理都不明白嗎？”

“靈夢，各位，務必小心。那股力量，非同小可……”瞥了一眼魔劍上那淺淺的凹陷，露米婭緊咬嘴唇，提起了十二分的認真度。

本已徹底黯淡的莓紅色光芒再次亮起，岡崎夢美高抬起手，一度照亮半片幻想鄉(xiāng)天空的巨大十字架再度現(xiàn)形，恐怖的力量與壓迫感讓此時戰(zhàn)場上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為之側(cè)目。身處揚起的狂風中央?yún)s絲毫不為所動，臉上掛著輕蔑而冷酷的笑容，她緩緩開口道：

“看上去很諷刺不是么，身為科學家的我，卻以十字架為意象將魔力具現(xiàn)化。”

“呵。所謂的‘神明’、‘上帝’，不過皆是庸人聊以自慰的虛影罷了。而我，岡崎夢美，即是打破了超統(tǒng)一力學，超越神明的絕對人類！我擁有的是科學，究明這個世界的力量！以此十字架為碑，制裁世間罪惡之徒！”

“你們那腐朽不堪的所謂‘幻想’，就由我來親手粉碎！”

“夢符[夢想亞空穴]！”

“同樣的招數(shù)作用于同一個對手，不明智的舉動。”

陣法光芒的倒映下，數(shù)枚寫有博麗二字的封魔符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自身后筆直地飛向了岡崎夢美。微抬起手，火焰般的能量流騰起，剎那間就將所有的封魔符‘灼燒’成了灰燼，就連腳下剛亮起的八方龍殺陣也被撕成了碎片。雖不甘心，博麗靈夢還是往后退了一步。錯失了突襲的良機，她很清楚，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主動權(quán)。

“輸出校正，20%?！?/p>

“沒有了防御壁的話，就算正面無法強行攻破，那么，只要有著絕對凌駕于你之上的速度！”翼展全開，僅瞬間，射命丸文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了岡崎夢美的身前，緊握的右拳離教授的鼻尖亦是只一寸之遙。突然，她臉色一變，急轉(zhuǎn)的那刻原先所站的地方已被肉眼可見的熱流完全吞沒，“嘖……”

“很快，完全沒有給人留下反應的余地。于是，然后呢？”岡崎夢美伸出手，淡淡地開口道，“‘動作’再快，也快不過數(shù)據(jù)的直接傳輸。捕捉空氣中的分子運動也不是什么難事，你，無法近我的身?！?/p>

“輸出校正，40%?！?/p>

輝光大盛，魔炮與魔炮相撞擦出了無比耀眼的火花，風見幽香注視著天空中的場景，有些吃驚地開口道：“第二次……居然有人能夠用魔炮正面壓制住我的二重火花……”

“所謂魔炮，不就是匯聚魔力瞬間爆發(fā)釋放的魔力流么。真是純粹的蠻力對決，毫無技巧可言?！辈恍嫉仄擦似沧欤瑢閴裘腊涯抗廪D(zhuǎn)向了同樣目瞪口呆的八坂神奈子與封獸鵺，“哦？這就是傳說中的‘神跡’與‘詛咒’嗎?！?/p>

“看來也就這種程度而已，無趣?！?/p>

“輸出校正，60%。”

四目相對，無言。露米婭舉起手中的刀刃，鋪天蓋地的黑暗淹沒了她的周身。凝神，屏息，漆黑的劍光劃過。純粹的黑暗與純粹的能量流無聲相撞，兩者相互侵蝕、吞噬，最終一并消散在了虛空之中。曾經(jīng)的宵暗之王眼神凝重，停下了手中揮劍的動作。

“很強呢，這位資料中不曾記載的小姐。毫無疑問，你的實力深不可測。放棄了無謂的進攻，保存力量直至發(fā)現(xiàn)破綻嗎？”岡崎夢美搖了搖頭，鋒銳的視線仿佛看破了露米婭的所思所想，“死心吧。完成了對魔力數(shù)據(jù)分析的我已經(jīng)臻于完全，不會也不可能出現(xiàn)你所期望的漏洞。”

“輸出校正，80%?！?/p>

“赤咲?！饼堦坑行鷳n地將視線投向了身旁難得正襟危坐的九尾狐。

“真恐怖啊。就算是咱，也完全拿這人沒什么辦法吶?！背鄦D無奈地開口道，“這就是所謂人類的極致嗎。事到如今，真該慶幸這家伙站在我們這邊呀?！?/p>

“那光芒，實在是耀眼得過頭了……”

“輸出校正，100%。”俯瞰大地，岡崎夢美的嘴角上揚，赤色的瞳孔中仇恨的光芒一閃而過，“最終式[夢幻傳說]，充能完畢?！?/p>

“結(jié)束了，無論是螻蟻般的你們，亦或這本不該存在于世的幻想鄉(xiāng)。感受到了嗎，絕對的實力差與面對毀滅之時自己的無力與渺小……”

“沒錯，這只能怪罪于你們自己，太弱了，實在是太弱了。簡直，就像當年的我一樣毫無還手之力。自己所珍視的東西在眼前被毀滅卻什么都做不到，體會到了嗎！我曾經(jīng)感受到的絕望與不甘！于是，下地獄吧！去地獄償還你們的罪孽吧！”

“如果遇到千百合，記得幫我問聲好。”

太陽般耀眼的莓紅色光芒普照大地，毀滅性的魔力集聚、膨脹，處于失控的邊緣。一旦爆發(fā)，其下的幻想鄉(xiāng)眾將受到直接的沖擊。哪怕強如露米婭，都沒有信心能正面擋下這幾乎等同于毀滅的沖擊。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博麗靈夢的臉色在強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蒼白。

“可惡，如果我完全解開禁制輸出的話，或許！”暗自下定了決心，露米婭緊握住手中的劍，仰起頭，嘆了口氣。

沒想到，我居然也會有這樣豁出去的一天么？。

赤咲那家伙一定會很吃驚吧。真是，世事難料……

頭頂?shù)墓猸h(huán)血色大盛，露米婭深吸一口氣，開啟暗夜彌賽亞的瞬間。一個人類女孩的身影突然從斜角沖出，張開雙臂義無反顧地擋在了眾人的前方：

“岡崎教授?。?！”

“蓮子！危險！”毀滅的能量集聚被強行終止，岡崎夢美看著張開雙臂毅然擋在幻想鄉(xiāng)眾人前方的宇佐見蓮子，第一次流露出了些許驚慌失措的神情。

“怎么回事，她們不是應該呆在人間之里嗎？6號？”1號連忙轉(zhuǎn)向了一旁有些發(fā)愣的6號，后者木木地搖了搖頭，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離開之前確實檢查了一遍，并沒有發(fā)現(xiàn)存在什么縫隙或漏洞，她們應該也不會操作制造結(jié)界的機器才對啊……”

“察覺到不對之后，兩個人一起用那所謂看見境界的能力溜出來了嗎?！饼堦孔⒁曋钭粢娚徸拥纳碛埃凵裰袆澾^一絲贊許，“真是，大膽的舉動啊?！?/p>

?耀眼的光芒徹底消散，岡崎夢美看著那個擋在自己身前的黑發(fā)女孩，心情復雜地開口道：“蓮子，你，都看到了嗎……”

“收手吧，教授?！庇钭粢娚徸泳o盯著岡崎夢美，后者微轉(zhuǎn)過頭，回避了她的目光：“蓮子，讓開，這里是很危險的戰(zhàn)場，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和你的朋友一起回去吧，記得早點把科研論文交給我。”

“為什么要做到這個地步，請您回答我，岡崎教授！”搖了搖頭，宇佐見蓮子拉著身旁梅莉的手，鼓起勇氣沖著岡崎夢美大聲喊著。

“蓮子，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要是想知道的話，我也不介意回去之后慢慢告訴你。不，準確地說，是提前告知于你。畢竟這一天的到來只是時間問題。”岡崎夢美的語氣微微動搖，但僅持續(xù)了一瞬間?？吹缴徸由砗蟮撵`夢等人，莓紅色少女的眼光再度變得冰冷，“現(xiàn)在，我還有些私人恩怨需要解決?！?/p>

“是，北白河千百合前輩的事吧……”

聽到那個名字，岡崎夢美的身影微微一震，下意識地攥緊了雙拳。

“關(guān)于這個，我還是了解過大概的。數(shù)年前的一個晚上，岡崎實驗室發(fā)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當晚在場的兩人一位并無大礙，另一位則下落不明。失蹤的，正是您的助教，北白河千百合前輩?！庇钭粢娚徸泳従忛_口說道，“爆炸疑點重重，而作為唯一親歷者的您卻對外聲稱僅是實驗室的一次意外事故，警方也沒能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任何人為破壞的痕跡。于是只能不了了之草草結(jié)案。在那之后您極少出沒于大眾的視野中，慢慢地，這樁懸案也被世人所遺忘……”

?“但，聽到您剛才對她們所說的話語，我心中的疑問，都得到了答案呢?！?/p>

再次正了正自己被風吹得有些歪的帽檐，宇佐見蓮子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您，與千百合前輩二人，在數(shù)年前曾一度踏足這幻想鄉(xiāng)。但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千百合前輩永遠地長眠在了這里，而活下來的您一個人回到了人間界。無論那場爆炸是這個原因亦或您為了掩人耳目自己制造的，事實上并不是問題的核心?！?/p>

“之所以執(zhí)著于向這個世界證明非超統(tǒng)一力與多世界理論，原因，正是‘這是您所親歷過的事實’。而您回到這幻想鄉(xiāng)的緣由，并非驗證自己的學說，而是……”

“而是為曾經(jīng)的自己復仇?！苯舆^了宇佐見蓮子的話，岡崎夢美冷冷地開口道。

“被列為‘對幻想鄉(xiāng)而言可能的隱患’卻忌憚于我的科學技術(shù)不敢出手，趁我放下警惕的瞬間在背后偷偷動手腳的家伙，也配被稱之為‘賢者’？”

“空洞的和平，可笑的幻想，虛偽的烏托邦?！睂閴裘琅瓨O反笑，身后的莓色大十字架也隨她的情感波動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以我畢生所取得之榮譽起誓，曾經(jīng)的恥辱，我會用我的雙手親自討回來！”

“為什么，要做到這個地步呢，教授……”宇佐見蓮子緊咬嘴唇，“我明白您心中的憤怒，也能體會您此刻的心情。但是，以復仇為由屠戮無辜的生靈，破壞他人賴以生存的家園。您此舉，不也是以相同的方式傷害他人嗎……”

“相信千百合前輩如果知道這件事，也一定會阻止您的吧……”

“……蓮子，退下。以德報怨，即是縱容。”

“我明白！但是有一件事，無論是您，還是如今在場的所有人，請務必聽我一言！”

“萬不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乃至于，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赤咲與露米婭對視一眼，龍昕沉默，靈夢不語。

“丫頭，你這話是什么意思。”1號聽出了她話中所隱藏的意味，“我們來這幻想鄉(xiāng)為的可都是不同的目的，既然你說出了這句話，想必已經(jīng)擁有了足夠支撐你說法的證據(jù)了吧?！?/p>

感受到眾人投來的視線，宇佐見蓮子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有些緊張，一旁的梅莉連忙握住了她的手給她打氣。搖搖頭，黑發(fā)的少女開口道：“很遺憾，我并沒有決定性的證據(jù)……”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么。如果只是隨便找個借口糊弄的話很遺憾，仇恨一詞，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化解得了的東西。”射命丸文瞥了一眼1號，慢慢地說道。

“可是，仇恨也得找到正確的目標。雖然我不知道您經(jīng)歷了什么，但如果是要把身邊之人的不幸算在教授等人的身上，我認為這是錯誤的！”

“仔細閱讀了那份關(guān)于幻想鄉(xiāng)的資料后，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這份情報實在是太詳細了，甚至連極其內(nèi)部的信息也幾乎是事無巨細。在有一層博麗大結(jié)界保護的情況下，僅靠外部的信息獲取理應是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

“第二個疑點：據(jù)我了解，除了教授之外，救贖小隊的大家中許多人都擁有對特定妖怪的武器，而身為守夜人0號，擁有特殊地位的赤咲小姐卻言她事先不知道任何情況，甚至隊伍都像是臨時拼湊起來的。那么，召集各位與提供并非屬于那個叫‘守夜人協(xié)會’的高科技武器的，另有其人?！?/p>

“綜上所述，經(jīng)我宇佐見蓮子，以局外人視角進行的客觀分析。此次代號‘幻想鄉(xiāng)的救贖’的行動，很可能只是個幌子。有一個極度熟悉幻想鄉(xiāng)并且擁有和教授一樣超出當前人類科技水平的人或組織與所謂的‘守夜人協(xié)會’相勾結(jié)，召集仇視妖怪的各位并提供情報和武器。如此一來，自己不用出面就能引起紛爭，最終完成借刀殺人?！?/p>

“當然以上只是我基于現(xiàn)狀得出的判斷，也有可能事實并非如此。但，我希望各位能夠先暫時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再做下一步動作?！?/p>

“精彩?！背鄦D看著站在眾人中央?yún)s顯得不卑不亢的宇佐見蓮子，九根尾巴隨風搖動。

“不愧是我的學生，確實有那么一瞬間，你說動了我?！睂閴裘傈c點頭表示肯定，“不過，一個熟悉幻想鄉(xiāng)，并擁有和我一樣超出當前人類科技水平的人或組織？你說的，該不會就是我吧？”

“不，怎么會呢教授……”蓮子笑笑掩飾自己的尷尬。

“除了我之外，近幾年的學會上也沒有人提出過類似的概念或有研制跨時代發(fā)明的消息。而且就憑那群庸才，人類不可能得到跨越性的進步。”

“那么，只要幕后的主謀不是人類，一切就解釋得通了吧。”博麗靈夢抬起頭，天色漸暗，長夜將臨。

“一直都存在呢，既熟悉幻想鄉(xiāng)，又擁有著發(fā)達科技的人或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