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羅伯特·奧本海默的生活——他的職業(yè)生涯，他的聲譽，甚至他的自我價值感——在1953年圣誕節(jié)前四天突然失控。他驚呼道："我簡直不敢相信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他透過車窗，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飛馳在華盛頓喬治敦律師家中的汽車。是辭去政府顧問職務(wù)？還是應(yīng)該與原子能委員會（AEC）主席劉易斯·施特勞斯在當天下午早些時候突然交給他的信中提出的指控進行抗辯？這封信告訴他，對他的背景和政策建議進行了新的審查，結(jié)果被宣布為安全風險，并列舉了三十四項指控，從荒謬的——據(jù)報道，你在1940年被列為中國人民之友的贊助人——到政治上的——在1949年秋季以及此后，你強烈反對氫彈的發(fā)展。奇怪的是，自從廣島和長崎的原子彈爆炸以來，奧本海默一直懷有一種模糊的預(yù)感，認為有某種黑暗和不祥的事情在等待著他。幾年前，在20世紀40年代末，當他在美國社會中獲得了一種可謂偶像般的地位，成為最受尊敬和欽佩的科學家和公共政策顧問，甚至登上《時代》和《生活》雜志的封面時，他讀到了亨利·詹姆斯的短篇小說《叢林中的野獸》。奧本海默被這個描述著困擾和折磨的自我主義的故事所吸引，故事中的主人公被一種預(yù)感困擾，他被留下來等待著某種罕見而奇怪的事情，可能是巨大而可怕的事情，遲早會發(fā)生。無論那是什么，他知道它會壓倒他。

隨著戰(zhàn)后美國反共浪潮的興起，奧本海默越來越意識到一只野獸正在叢林中追蹤著他。他在紅色狩獵的國會調(diào)查委員會面前露面，F(xiàn)BI監(jiān)聽他的家庭和辦公室電話，媒體中關(guān)于他政治過去和政策建議的惡意故事讓他感到像個被追捕的人。他在1930年代在伯克利的左翼活動，再加上戰(zhàn)后對空軍大規(guī)模戰(zhàn)略轟炸計劃使用核武器的抵制——他稱之為種族滅絕——激怒了許多強大的華盛頓內(nèi)部人士，包括FBI局長J·埃德加·胡佛和劉易斯·斯特勞斯。

?那天晚上，在赫伯特和安妮·馬克斯的喬治敦家中，他考慮了自己的選擇。赫伯特不僅是他的律師，也是他最親密的朋友之一。而赫伯特的妻子，安妮·威爾遜·馬克斯，曾經(jīng)是他在洛斯阿拉莫斯的秘書。那天晚上，安妮觀察到他似乎處于近乎絕望的心境。然而，在經(jīng)過長時間的討論后，奧本海默得出結(jié)論，或許既是出于無奈又是出于信念，無論局勢如何不利，他都不能讓指控不受挑戰(zhàn)。因此，在赫伯特的指導下，他起草了一封致親愛的劉易斯的信。在信中，奧本海默提到斯特勞斯鼓勵他辭職。你提出了一個可能可取的選擇，即我要求終止我作為[原子能]委員會顧問的合同，從而避免明確考慮這些指控。奧本海默說他認真考慮了這個選擇。但在這種情況下，他繼續(xù)說，這種做法意味著我接受并同意我不適合為這個政府服務(wù)，而我已經(jīng)為其服務(wù)了大約十二年。我不能這樣做。如果我真的不值得，我?guī)缀醪豢赡芟裎遗^的那樣為我們的國家服務(wù)，或者成為我們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的院長，或者在某些場合，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代表我們的科學和國家發(fā)言時。到了晚上，羅伯特筋疲力盡，心情沮喪。喝了幾杯酒后，他上樓去了客房。幾分鐘后，安妮、赫伯特和羅伯特的妻子基蒂，她陪他一起來到華盛頓，聽到了一聲可怕的撞擊聲。他們沖上樓，發(fā)現(xiàn)臥室空無一人，浴室的門緊閉。我打不開，安妮說，而且羅伯特也沒有回應(yīng)。他倒在浴室地板上，他失去了知覺，擋住了門。他們逐漸把門強行打開，把羅伯特無力的身體推到一邊。當他蘇醒過來時，他確實說話含糊不清，安妮回憶說。他說他吃了基蒂的處方安眠藥。一個醫(yī)生在電話中警告說不要讓他睡覺。所以在醫(yī)生到達之前的近一個小時里，他們來回走動，勸他喝咖啡。

羅伯特的野獸已經(jīng)撲過來；結(jié)束他的公職生涯的考驗，諷刺的是，這將提升他的聲譽并確保他的遺產(chǎn)，已經(jīng)開始了。

羅伯特從紐約市到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的道路，從默默無聞到聲名顯赫，引領(lǐng)他參與了二十世紀科學、社會公正、戰(zhàn)爭和冷戰(zhàn)的偉大斗爭和勝利。他的旅程受到他非凡的智慧、他的父母、他在倫理文化學校的老師和他的青年經(jīng)歷的指引。在職業(yè)上，他的發(fā)展始于20世紀20年代的德國，他在那里學習了他熱愛并宣傳的一門新科學——量子物理學。在20世紀30年代，他在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建立了美國最重要的研究中心之一，他被國內(nèi)的大蕭條和國外法西斯主義的崛起所感動，積極與朋友們——其中許多人是同路人和共產(chǎn)主義者——一起努力實現(xiàn)經(jīng)濟和種族正義。那些年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十年后，這些年輕時光如此輕易地被用來壓制他的聲音，提醒我們我們所信奉的民主原則是多么微妙地平衡，以及我們必須如何小心地保護它們。

?1954年，奧本海默所經(jīng)歷的痛苦和羞辱在麥卡錫時代并非絕無僅有。但作為被告，他是無與倫比的。他是美國的普羅米修斯，原子彈之父，曾在戰(zhàn)爭時期帶領(lǐng)人們從自然界中奪取太陽般可怕的火焰。之后，他明智地談?wù)摿怂奈ｋU，對其潛在利益抱有希望，并且在絕望中對軍方采納并由學術(shù)戰(zhàn)略家推動的核戰(zhàn)爭提議進行了批判：“對于一個一直將倫理視為人類生活必要組成部分的文明來說，我們?nèi)绾慰创龓缀趺總€人都可能被殺死的前景，除了從謹慎和博弈論的角度來討論？”在20世紀40年代末，隨著美蘇關(guān)系的惡化，奧本海默對提出有關(guān)核武器的這些艱難問題的堅持，極大地困擾了華盛頓的國家安全機構(gòu)。1953年，共和黨重返白宮，使得像劉易斯·斯特勞斯這樣主張大規(guī)模核報復(fù)的人士在華盛頓獲得了權(quán)力。斯特勞斯和他的盟友決心讓那個他們害怕能夠真正挑戰(zhàn)他們政策的人沉默下來。

在1954年，對于奧本海默的政治觀點和職業(yè)判斷——他的生活和價值觀——進行抨擊的批評者揭示了他性格的許多方面：他的雄心和不安全感，他的才華和天真，他的決心和恐懼，他的堅忍和困惑。在美國原子能委員會人事安全聽證會的一千多頁密密麻麻的記錄中，許多事情被揭示出來，這是《J·羅伯特·奧本海默事務(wù)》的記錄；然而，聽證會記錄揭示了他的對手們在多年來對這個復(fù)雜人物所構(gòu)建的情感盔甲中所能透視的很少?！睹绹樟_米修斯》探索了這個盔甲背后的神秘人格，從他在二十世紀初期在紐約上西區(qū)的童年時代一直到他在1967年去世。這是一部深入個人生活的傳記，研究和撰寫的信念是一個人的公共行為和政策決策（在奧本海默的情況下甚至可能是他的科學）是由一生的私人經(jīng)歷所指導的。

一個季度世紀的時間，美國普羅米修斯基于從國內(nèi)外的檔案和個人收藏中收集的數(shù)以千計的記錄。它利用了奧本海默在國會圖書館的大量文件收藏，以及在超過一個季度世紀的監(jiān)視中積累的數(shù)千頁的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記錄。公眾生活中很少有人受到如此嚴密的審查。讀者將聽到他的話語，這些話語是由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錄音設(shè)備記錄并轉(zhuǎn)錄的。然而，因為即使書面記錄也只能告訴我們一個人生活真相的一部分，所以我們還采訪了近百位奧本海默最親密的朋友、親戚和同事。許多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接受采訪的人已經(jīng)去世。但他們講述的故事留下了一個細致入微的畫像，描繪了一個引領(lǐng)我們進入核時代并努力、但未能成功地找到消除核戰(zhàn)爭危險的方法的非凡人物。

奧本海默的故事也提醒我們，我們作為一個民族的身份與核事物的文化密切相關(guān)。自1945年以來，E·L·多克托羅指出，我們一直心系著核彈。它首先是我們的武器，然后是我們的外交，現(xiàn)在是我們的經(jīng)濟。我們怎么能想象，如此巨大的力量在四十年后不會構(gòu)成我們的身份呢？我們?yōu)閷箶橙硕鴦?chuàng)造的巨大傀儡就是我們的文化，我們的核文化-它的邏輯，它的信仰，它的愿景。奧本海默努力試圖通過控制核威脅來轉(zhuǎn)移我們的注意力，他曾幫助引發(fā)了這個威脅。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努力是制定了一個國際控制原子能的計劃，后來被稱為阿奇森-利倫塔爾報告（但實際上是奧本海默構(gòu)思和大部分撰寫的）。它仍然是核時代理性的獨特模式。

冷戰(zhàn)時期的國內(nèi)外政治，然而，注定了這個計劃的失敗，美國和其他越來越多的國家在接下來的半個世紀里接受了核彈。隨著冷戰(zhàn)的結(jié)束，核毀滅的危險似乎已經(jīng)過去，但在另一個諷刺的轉(zhuǎn)折中，核戰(zhàn)爭和核恐怖主義的威脅在二十一世紀可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迫在眉睫。

在911事件后，值得回顧的是，在核時代的黎明，原子彈之父曾警告我們，它是一種無差別恐怖武器，瞬間使美國更容易受到肆意攻擊的威脅。1946年在一次閉門聽證會上，有人問他，三四個人是否可以將原子彈的零件走私進紐約，然后炸毀整個城市，他直截了當?shù)鼗卮鹫f，當然可以做到，人們可以摧毀紐約。對于一個驚訝的參議員的后續(xù)問題，關(guān)于如何檢測隱藏在城市某處的原子彈，奧本海默嘲笑道，用螺絲刀（打開每一個箱子或手提箱）。對抗核恐怖主義的唯一防御措施就是消除核武器。

“奧本海默的警告被忽視了，最終，他被壓制了。就像叛逆的希臘神普羅米修斯從宙斯那里偷走火種并賜予人類一樣，奧本海默給了我們原子之火。但當他試圖控制它，試圖讓我們意識到它可怕的危險時，那些當權(quán)者，像宙斯一樣，憤怒地起來懲罰他。正如原子能委員會聽證會的反對成員沃德·埃文斯所寫，拒絕奧本海默獲得安全許可是“我們國家徽章上的一個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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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該死，我碰巧愛這個國家。

——羅伯特·奧本海默

1967年2月25日，盡管東北地區(qū)天氣惡劣、寒冷刺骨，但六百位朋友和同事——包括諾貝爾獎得主、政治家、將軍、科學家、詩人、小說家、作曲家以及來自各行各業(yè)的熟人——聚集在一起，回憶并悼念J·羅伯特·奧本海默的一生。有些人稱他為溫和的導師，并親切地稱他為“奧本”。有些人認識他作為一位偉大的物理學家，一個在1945年成為原子彈之父、國家英雄和科學家公仆典范的人。每個人都深深地記得，僅僅九年后，艾森豪威爾總統(tǒng)的新共和黨政府宣布他是一個安全風險，使羅伯特·奧本海默成為美國反共運動中最顯著的受害者。因此，他們懷著沉重的心情前來追憶這位卓越的人，他的非凡一生既有勝利的光輝，也有悲劇的陰影。

諾貝爾獎得主包括世界著名物理學家伊西多爾·拉比、尤金·維格納、朱利安·施溫格、李政道和埃德溫·麥克米蘭。阿爾伯特·愛因斯坦的女兒瑪戈特也在那里，以表彰這位曾經(jīng)是她父親在高級研究所的上司的人。羅伯特·塞伯爾——奧本海默在1930年代伯克利的學生，洛斯阿拉莫斯的親密朋友和老兵——也在那里，還有偉大的康奈爾大學物理學家漢斯·貝特，他是揭示太陽內(nèi)部運作的諾貝爾獎得主。伊爾瓦·丹哈姆·格林是圣約翰寧靜加勒比島嶼的鄰居，奧本海默在1954年公開羞辱后在那里建了一個海灘小屋作為避難所，她與美國外交政策機構(gòu)的權(quán)力巨頭們肩并肩坐著：律師和常任總統(tǒng)顧問約翰·J·麥克洛伊；曼哈頓計劃的軍事首腦萊斯利·R·格羅夫斯將軍；海軍部長保羅·尼茨；普利策獎得主、歷史學家阿瑟·施萊辛格爾小說家約翰·奧哈拉；以及新澤西州參議員克利福德·凱斯。為了代表白宮，林登·B·約翰遜總統(tǒng)派遣了他的科學顧問唐納德·F·霍尼格，他是洛斯阿拉莫斯的老兵，曾與奧本海默一起參與了1945年7月16日的第一顆原子彈試驗“三一”。在科學家和華盛頓權(quán)力精英之間，散布著文學和文化界的人物：詩人斯蒂芬·斯潘德、小說家約翰·奧哈拉、作曲家尼古拉斯·納博科夫和紐約市芭蕾舞團導演喬治·巴蘭欽。

奧本海默的遺孀凱瑟琳·基蒂·普寧·奧本海默坐在普林斯頓大學亞歷山大大廳的前排，這場被許多人記住的是一場低調(diào)而苦澀的追悼會。坐在她身邊的是他們的女兒托尼，22歲，和他們的兒子彼得，25歲。羅伯特的弟弟弗蘭克·奧本海默，他自己作為一名物理學家的職業(yè)生涯在麥卡錫主義的風暴中被摧毀，坐在彼得旁邊。

伊戈爾·斯特拉文斯基的《安魂曲小品》的旋律在這個大廳里響起，這是羅伯特·奧本海默去年秋天第一次聽到并欣賞的作品。然后，漢斯·貝特（他與奧本海默相識三十年）發(fā)表了三次悼詞中的第一篇。他說，奧本海默為使美國的理論物理學變得偉大做出了比其他任何人都多的貢獻...他是一個領(lǐng)導者...但他并不專橫，從不強迫別人做什么。他像一個好東道主一樣，帶出了我們最好的一面...在洛斯阿拉莫斯，他指導著成千上萬的人參與了一場假想的與德國人競賽的比賽，建造了原子彈。奧本海默將一片原始的臺地變成了一個實驗室，并將一群多樣化的科學家打造成了一個高效的團隊。貝特和洛斯阿拉莫斯的其他老兵們知道，如果沒有奧本海默，他們在新墨西哥州建造的原始裝置將永遠無法及時完成，用于戰(zhàn)爭。?

亨利·德沃爾夫·史密斯，普林斯頓的鄰居、物理學家致了第二篇悼詞。1954年，在原子能委員會(AEC)的五名委員中，史密斯是唯一投票贊成恢復(fù)奧本海默安全許可的人。作為奧本海默所忍受的星室“安全聽證會”的見證人，史密斯完全理解所犯下的嘲弄:“這樣的錯誤永遠無法糾正;我們歷史上的這一污點從未被抹去. . . .我們感到遺憾的是，他為國家做出的偉大貢獻得到了如此微薄的回報. . . .”

最后，輪到了老牌外交家和大使喬治·肯南發(fā)表講話，他是美國戰(zhàn)后對抗蘇聯(lián)的遏制政策的創(chuàng)始人，也是奧本海默在高級研究院的長期朋友和同事。沒有人比奧本海默更能激發(fā)肯南對核時代眾多危險的思考。沒有人比他更好地支持他的工作并在肯南在華盛頓因持異議而成為被排斥者時為他提供庇護的地方。

“肯南說，沒有人比他更加殘酷地面臨著人類對自然力量的征服所引發(fā)的困境。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地看到人類從中獲得的力量與他們的道德力量相比所帶來的危險。這種焦慮從未動搖過他對于追求真理的價值的信念，不論是科學的還是人道主義的。但是沒有人比他更熱切地希望在避免大規(guī)模毀滅性武器發(fā)展所威脅到的災(zāi)難中發(fā)揮作用。他考慮的是人類的利益，但是作為一個美國人，通過他所屬的這個國家社區(qū)，他看到了追求這些愿望的最大可能性。”

"在五十年代初期的黑暗日子里，當他面臨來自多個方面的困擾，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爭議的中心位置上備受困擾時，我提醒他，他將受到百個國外學術(shù)中心的歡迎，并問他是否考慮過在國外定居。他含淚對我說的回答是：‘該死的，我碰巧熱愛這個國家?！?羅伯特·奧本海默是一個謎團，一個理論物理學家，展示了偉大領(lǐng)袖的魅力品質(zhì)，一個培養(yǎng)模糊性的美學家。在他去世后的幾十年里，他的生活變得籠罩在爭議、神話和神秘之中。對于科學家們來說，像日本第一個諾貝爾獎得主湯川秀樹博士一樣，奧本海默是現(xiàn)代核科學家悲劇的象征。對于自由派來說，他成為麥卡錫主義獵巫行動中最著名的烈士，右翼無原則的敵意的象征。對于他的政治敵人來說，他是一個秘密共產(chǎn)主義者和一個被證明是撒謊者。"

事實上，他是一個極其人性化的人物，才華橫溢，復(fù)雜多樣，既聰明又天真，是社會正義的熱情倡導者，也是不知疲倦的政府顧問，他致力于遏制失控的核軍備競賽，因此招致了強大的官僚敵人。正如他的朋友拉比所說，除了非常聰明之外，他也非常愚蠢。物理學家弗里曼·戴森在羅伯特·奧本海默身上看到了深刻而令人痛心的矛盾。他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科學和理性思考。然而，正如戴森所觀察到的，奧本海默參與創(chuàng)造一種種族滅絕的武器，這是一個浮士德式的交易，如果有的話......當然，我們?nèi)匀慌c之共存......就像浮士德一樣，羅伯特·奧本海默試圖重新談判這個交易，并因此而被打倒。他領(lǐng)導了釋放原子力量的努力，但當他試圖警告同胞核武器的危險，限制美國對核武器的依賴時，政府質(zhì)疑他的忠誠，并將他置于審判之下。他的朋友們將這種公開羞辱與1633年另一位科學家伽利略·伽利萊在中世紀思維的教會受審判相提并論；其他人則在這一事件中看到了反猶太主義的丑惡幽靈，并回想起1890年代法國阿爾弗雷德·德雷福斯上尉的磨難。

但是，無論是哪種比較都無法幫助我們理解羅伯特·奧本海默這個人，他作為科學家的成就以及他作為核時代設(shè)計師所扮演的獨特角色。這是他一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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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他接受的每一個新想法都是完美無缺的。

我是一個油腔滑調(diào)、令人厭惡的乖巧小男孩。

——羅伯特·奧本海默

二十世紀頭十年，科學掀起了美國的第二次革命。內(nèi)燃機、載人飛行和其他眾多發(fā)明很快改變了這個馬背上的國家。這些技術(shù)創(chuàng)新迅速改變了普通人的生活。但與此同時，一群神秘的科學家正在掀起一場更為根本性的革命。全球的理論物理學家開始改變我們理解空間和時間的方式。1896 年，法國物理學家亨利-貝克勒爾發(fā)現(xiàn)了放射性。馬克斯·普朗克、瑪麗-居里和皮埃爾·居里等人進一步揭示了原子的本質(zhì)。1905 年，愛因斯坦發(fā)表了狹義相對論。突然之間，宇宙似乎發(fā)生了變化。全球范圍內(nèi)，科學家們很快將被視為一種新型英雄，承諾引領(lǐng)理性、繁榮和社會精英制度的復(fù)興。在美國，改革運動正在挑戰(zhàn)舊秩序。西奧多·羅斯福利用白宮的強勢演說來主張，與科學和應(yīng)用技術(shù)結(jié)盟的良好政府能夠鑄造一個啟蒙的新進步時代。

在這個充滿希望的世界中，J.羅伯特·奧本海默于1904年4月22日出生。他來自一個努力成為美國人的第一代和第二代德國移民家庭。奧本海默家族在紐約既沒有屬于任何猶太教堂的族群，又沒有拒絕他們的猶太身份，而是選擇在猶太教的美國分支——倫理文化協(xié)會中塑造自己的身份，這個協(xié)會崇尚理性主義和進步的世俗人道主義。對于任何移民來到美國所面臨的困境，這是一種創(chuàng)新的方法，但對于羅伯特·奧本海默來說，這加深了他對自己猶太身份的一生矛盾心態(tài)。

正如其名，倫理文化并非一種宗教，而是一種倡導社會公正勝于自我膨脹的生活方式。年輕時的男孩，后來被稱為原子時代之父，成長在一個重視獨立探究、實證探索和自由思考的文化中，這正是科學的價值觀。然而，羅伯特·奧本海默的命運諷刺地是，他致力于社會公正、理性和科學的一生，卻成為了蘑菇云下大規(guī)模死亡的隱喻。

羅伯特的父親，朱利葉斯·奧本海默，于1871年5月12日出生在德國法蘭克福東部的漢瑙鎮(zhèn)。羅伯特后來報告說，朱利葉斯的父親本杰明·平哈斯·奧本海默是一個未受教育的農(nóng)民和糧食交易商，曾在一個幾乎像中世紀的德國村莊里長大。朱利葉斯有兩個兄弟和三個姐妹。1870年，本杰明的兩個堂兄弟通過婚姻移民到紐約。幾年后，這兩個年輕人——西格蒙德和所羅門·羅斯菲爾德——與另一個親戚J·H·斯特恩一起創(chuàng)辦了一家小公司，進口男士西裝襯里。該公司在為城市繁榮的成衣貿(mào)易提供服務(wù)方面做得非常好。在19世紀80年代末，羅斯菲爾德家族向本杰明·奧本海默傳達了他的兒子在公司有發(fā)展空間的消息。

1888年春天，朱利葉斯抵達紐約，比他的哥哥埃米爾晚了幾年。他是個高個子、四肢纖細、笨拙的年輕人，被安排在公司倉庫工作，整理布匹。盡管他沒有帶來任何金錢資產(chǎn)，也不會說一句英語，但他決心改變自己。他對顏色有一種敏銳的感覺，并逐漸在城市中獲得了作為最有知識的面料商之一的聲譽。埃米爾和朱利葉斯度過了1893年的經(jīng)濟衰退，到了世紀之交，朱利葉斯成為了羅斯菲爾德、斯特恩和公司的合伙人。他的著裝與其角色相稱，總是穿著一件白色高領(lǐng)襯衫，一條保守的領(lǐng)帶和一套深色商務(wù)西裝。他的舉止和著裝一樣完美。根據(jù)所有的記載，朱利葉斯是一個極富魅力的年輕人。你有一種令人信任到最高程度的方式，他未來的妻子在1903年寫道，而且是出于最好和最優(yōu)秀的原因。當他三十歲時，他的英語說得非常好，盡管完全是自學的，他廣泛閱讀了美國和歐洲的歷史。作為一個藝術(shù)愛好者，他在周末的空閑時間里漫游紐約眾多的藝術(shù)畫廊。

可能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他認識了一位年輕的畫家，艾拉·弗里德曼，一個精致美麗的黑發(fā)女子，擁有精雕細琢的面部特征，表達力強的灰藍色眼睛和長長的黑色睫毛，苗條的身材，以及天生未發(fā)育完全的右手。為了隱藏這個畸形，艾拉總是穿著長袖和一雙麂皮手套。她右手的手套里面裝有一個原始的假肢裝置，帶有一個連接到人造拇指的彈簧。朱利葉斯愛上了她。弗里德曼一家是巴伐利亞猶太人后裔，在19世紀40年代定居在巴爾的摩。艾拉生于1869年。一位家庭朋友曾形容她是一個溫柔、精致、苗條、高個子、藍眼睛的女人，極其敏感，極其有禮貌；她總是在想怎樣讓人們感到舒適或快樂。在她二十多歲時，她在巴納德學院學習早期印象派畫家的一年?；貒?，她在巴納德學院教授藝術(shù)。在遇到朱利葉斯時，她已經(jīng)是一位有成就的畫家，擁有自己的學生和紐約一座公寓樓頂?shù)乃饺斯ぷ魇摇?/span>

對于世紀之交的女性來說，這一切都很不尋常，但艾拉在很多方面都很有影響力。她那拘謹、優(yōu)雅的舉止給初次相識的人以傲慢、冷淡的印象。她在畫室里和家里的干勁和自律，對于一個如此享受物質(zhì)享受的女人來說，顯得有些過分了。朱利葉斯崇拜她，她也回報了他的愛。就在他們結(jié)婚的前幾天，艾拉寫信給她的未婚夫:“我非常希望你能享受最好、最充實的生活，你會幫我照顧你嗎?”照顧一個真正愛的人，有一種一生都無法剝奪的難以形容的甜蜜。晚安,親愛的。”

1903年3月23日，朱利葉斯和艾拉結(jié)婚了，搬進了西94街250號的一幢尖頂石屋。一年后，在有記錄以來最寒冷的春天，34歲的艾拉艱難地懷孕，生下了一個兒子。朱利葉斯已經(jīng)決定給他的長子起名為羅伯特;但在最后一刻，根據(jù)他的家族傳說，他決定在“羅伯特”前加一個首字母“J”。事實上，這個男孩的出生證明上寫著"朱利葉斯·羅伯特·奧本海默"這證明朱利葉斯決定用自己的名字給這個男孩取名。這將是不值得注意的——除了以任何活著的親屬的名字來命名嬰兒是違反歐洲猶太人的傳統(tǒng)。無論如何，這個男孩總是被叫做羅伯特，而奇怪的是，他總是堅持自己的第一個字母根本不代表什么。顯然，猶太傳統(tǒng)在奧本海默家族中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羅伯特到達后不久，朱利葉斯將舉家搬到了一間位于155號河濱大道的寬敞的十一層公寓，俯瞰著哈德遜河和西88街。整個樓層的公寓裝飾精美，擺放著精致的歐洲家具。多年來，奧本海默家族還收藏了一批由艾拉挑選的法國后印象派和野獸派繪畫作品。到羅伯特年輕時，收藏中已經(jīng)包括了巴勃羅·畢加索于1901年創(chuàng)作的藍色時期繪畫作品《母與子》，一幅倫勃朗蝕刻畫以及埃杜阿爾·維亞爾、安德烈·德朗和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的繪畫作品。三幅文森特·梵高的繪畫作品——《封閉的太陽升起的田野》（圣雷米，1889年）、《第一步》（米勒之后）（圣雷米，1889年）和《阿德琳·拉武克斯的肖像》（奧弗-蘇瓦茲，1890年）——主導著一個鍍金金色的客廳。后來，他們還收藏了保羅·塞尚的一幅素描和莫里斯·德·弗拉明克的一幅繪畫作品。法國雕塑家夏爾·德斯皮奧的一個頭像為這個精美的收藏畫上了句號。2艾拉以嚴格的標準管理家務(wù)。卓越和目標是年輕的羅伯特耳邊不斷回蕩的話。三個住家女傭保持著公寓的整潔。羅伯特有一個名叫內(nèi)利·康諾利的天主教愛爾蘭保姆，后來還有一位教他一點法語的法國家庭教師。然而，德語在家中并不被使用。羅伯特回憶道：“我媽媽的德語說得不好，[而且]我爸爸也不相信會說德語。”羅伯特后來在學校學習德語。

周末時，這個家庭會乘坐他們的帕卡德轎車到鄉(xiāng)村游玩，由一名穿著灰色制服的司機駕駛。當羅伯特十一或十二歲的時候，朱利葉斯在長島灣岸購買了一座相當大的夏季住宅，羅伯特在那里學會了航海。在房子下面的碼頭上，朱利葉斯停泊了一艘四十英尺長的帆船，名為洛雷萊，這是一艘豪華的船只，配備了所有的設(shè)施。羅伯特的兄弟弗蘭克后來會非常懷念那個海灣，他說那是一個美麗的地方。那是七英畝的土地...有一個大菜園和很多很多的花。正如一位家庭朋友后來觀察到的，羅伯特被他的父母寵愛得無以復(fù)加...他擁有他想要的一切；你可以說他是在奢華中長大的。但盡管如此，他的童年朋友們都認為他并不被寵壞。他對金錢和物質(zhì)非?？犊?，哈羅德·切尼斯回憶道。從任何方面來說，他都不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到1914年，當一戰(zhàn)在歐洲爆發(fā)時，尤利斯·奧本海默已經(jīng)是一個非常富有的商人。他的凈資產(chǎn)肯定超過了幾十萬美元，這在當今的美元中相當于數(shù)百萬富翁。據(jù)所有人所說，奧本海默夫婦的婚姻是一段充滿愛的伴侶關(guān)系。但羅伯特的朋友們總是被他們截然不同的個性所吸引。弗朗西斯·弗格森，羅伯特最親密的朋友之一，回憶說：他（朱利葉斯）是一個快樂的德裔猶太人。非常討人喜歡。我很驚訝羅伯特的母親會嫁給他，因為他似乎是一個快樂和笑聲的人。但她非常喜歡他，而且處理得很好。他們非常喜歡彼此。朱利葉斯是一個善于交談和外向的人。他熱愛藝術(shù)和音樂，認為貝多芬的《英雄交響曲》是偉大的杰作之一。一位家庭朋友，哲學家喬治·博阿斯后來回憶說，朱利葉斯擁有他兩個兒子的所有敏感性。博阿斯認為他是我所認識的最善良的人之一。但有時候，朱利葉斯會在餐桌上突然唱歌，這讓他的兒子們感到尷尬。他喜歡爭論。相比之下，艾拉安靜地坐著，從不參與調(diào)侃。羅伯特的一位朋友，著名作家保羅·霍根觀察到，她（艾拉）是一個非常嬌弱的人...在餐桌和其他場合上，她總是以極大的細膩和優(yōu)雅主持，但她是一個憂郁的人。在羅伯特出生四年后，艾拉又生了一個兒子，劉易斯·弗蘭克·奧本海默，但嬰兒很快就去世了，成為了胃幽門狹窄的受害者，這是一種先天性的胃到小腸的阻塞。在悲痛中，艾拉似乎變得更加脆弱。由于年幼的羅伯特經(jīng)常生病，艾拉變得過分保護他。她害怕細菌，讓羅伯特遠離其他孩子。他從不被允許從街頭小販那里買食物，而是艾拉請理發(fā)師到公寓給他理發(fā)。

羅伯特性格內(nèi)向，從不擅長運動，他的童年是在母親位于河濱路的小窩里度過的。母子之間的關(guān)系一直很親密。艾拉鼓勵羅伯特畫畫，他也畫過風景畫，但上大學后他放棄了。羅伯特崇拜他的母親。但艾拉的要求很低。"這是一個女人"，一位家庭朋友回憶道，"她絕不允許在餐桌上提及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羅伯特很快意識到他的母親不贊同她丈夫所在的貿(mào)易和商業(yè)界的人。當然，朱利葉斯的大部分商業(yè)同事都是第一代猶太人，埃拉向她的兒子明確表示她對他們突兀的舉止感到不自在。與大多數(shù)男孩不同，羅伯特在母親的嚴格標準和父親的好交際行為之間長大，感到分裂。有時，他為自己父親的自發(fā)行為感到羞愧，同時他也會為自己感到羞愧而感到內(nèi)疚。一位童年朋友回憶說，朱利葉斯對羅伯特的口才和有時吵鬧的自豪感非常惱火。作為成年人，羅伯特給他的朋友和前任老師赫伯特·史密斯一幅漂亮的雕版畫，畫的是莎士比亞的《科里奧蘭納斯》中英雄松開母親的手并將她摔倒的場景。史密斯確信羅伯特在向他傳達一個信息，承認他與自己的母親分離有多么困難。

當他只有五六歲的時候，艾拉堅持讓他學鋼琴。羅伯特每天都很聽話地練習，但他一直討厭這一切。大約一年后，他生病了，他的母親典型地懷疑最壞的情況，也許是嬰兒麻痹癥。她護理他恢復(fù)健康，一直問他感覺如何，直到有一天他從病床上抬起頭來抱怨，就像我學鋼琴時一樣。艾拉讓步了，課程結(jié)束了。

1909年，當羅伯特只有五歲的時候，朱利葉斯帶他進行了第一次的橫跨大西洋的旅行，去德國拜訪他的祖父本杰明。兩年后他們再次進行了這次旅行；那時本杰明祖父已經(jīng)七十五歲了，但他給孫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羅伯特回憶說，很明顯，對他來說，生活中的一大樂趣就是閱讀，但他可能幾乎沒有上過學。有一天，當本杰明看著羅伯特玩木塊時，決定給他一本建筑百科全書。他還給了他一個完全常規(guī)的巖石收藏品，里面有大約兩打用德語標記的巖石樣本。從那時起，羅伯特后來回憶說，我以一種完全孩子氣的方式成為了一個狂熱的礦石收藏家。回到紐約的家中，他說服父親帶他去帕利塞德斯進行尋石之旅。不久之后，河濱大道上的公寓里堆滿了羅伯特的石頭，每塊都用科學名稱標記得整整齊齊。朱利葉斯在這個孤獨的愛好上鼓勵他的兒子，并給他提供了有關(guān)這個主題的書籍。很久以后，羅伯特回憶說，他對自己的石頭的地質(zhì)起源沒有興趣，但對晶體的結(jié)構(gòu)和偏振光很著迷。

從七歲到十二歲，羅伯特有三個孤獨但全神貫注的愛好：礦物、寫作和讀詩，以及搭積木。后來他回憶起，他從事這些活動并不是因為它們能給他帶來伴侶，也不是因為它們與學校有任何關(guān)系，而只是為了玩?zhèn)€痛快。到十二歲時，他開始用家里的打字機與一些著名的當?shù)氐刭|(zhì)學家通信，討論他在中央公園研究過的巖層。在不知道他年齡的情況下，其中一位通信者提名羅伯特加入紐約礦物俱樂部，并不久后一封信邀請他在俱樂部發(fā)表演講。羅伯特非常害怕不得不對成年人講話的想法，他懇求父親解釋他們邀請了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尤利烏斯非常開心，鼓勵他的兒子接受這個榮譽。在指定的晚上，羅伯特和他的父母一起來到俱樂部，他們自豪地介紹他們的兒子是J.羅伯特·奧本海默。當他走上講臺時，一群地質(zhì)學家和業(yè)余巖石收藏家的震驚觀眾爆發(fā)出笑聲；必須找一個木盒子給他站上去，這樣觀眾才能看到他矮小的黑發(fā)從講臺上方豎起的驚訝表情。羅伯特害羞而笨拙，但他仍然讀出了他準備好的發(fā)言，并得到了熱烈的掌聲。

朱利葉斯對于鼓勵兒子從事這些成人活動毫不猶豫。他和埃拉知道他們手中有一個天才。他們崇拜他，擔心他，保護他，羅伯特的表兄巴貝特·奧本海默回憶道。他被給予了發(fā)展自己興趣和速度的每一個機會。有一天，朱利葉斯給羅伯特一臺專業(yè)品質(zhì)的顯微鏡，很快成為男孩最喜歡的玩具。羅伯特在后來的歲月中會說：“我認為我的父親是最寬容和人性化的人之一。”他對于為人們做些什么的想法是讓他們找出他們想要的。對于羅伯特來說，他想要什么毫無疑問；從小，他就生活在書籍和科學的世界中。巴貝特·奧本海默說他是一個夢想家，對于他那個年齡段的粗暴生活不感興趣……他經(jīng)常因為不像其他人那樣而受到嘲笑和嘲弄。隨著他長大，即使他的母親有時也會擔心他對游戲和同齡孩子的興趣有限。我知道她一直試圖讓我變得像其他男孩一樣，但是效果不佳。1912年，當羅伯特八歲時，埃拉生下了另一個兒子弗蘭克·弗里德曼·奧本海默，此后她的注意力大部分轉(zhuǎn)向了新生兒。在某個時候，埃拉的母親搬進了里弗賽德公寓，并與家人一起生活，直到弗蘭克十幾歲時去世。兩個孩子之間相差八年，幾乎沒有機會產(chǎn)生兄弟姐妹之間的競爭。羅伯特后來認為，由于年齡差異，他不僅是一個哥哥，也可能是一個父親。弗蘭克的童年早期像羅伯特一樣受到培養(yǎng)，甚至更多。弗蘭克回憶說：“如果我們有一些熱情，我的父母會迎合它。”在高中時，當弗蘭克對閱讀喬叟感興趣時，朱利葉斯立即出去給他買了一本1721年的詩人作品集。當弗蘭克表達了對演奏長笛的渴望時，他的父母雇了美國最偉大的長笛演奏家喬治·巴雷爾給他上私人課。兩個孩子都被過度寵愛，但作為長子，只有羅伯特獲得了一定的自負。羅伯特后來坦白說：“我通過發(fā)展出一個不愉快的自我來回報父母對我的信任，我相信這一定冒犯了與我接觸的孩子和成年人?！?911年9月，羅伯特從第二次訪問德國的祖父本杰明回來后不久，他被錄取到一所獨特的私立學校。多年前，朱利葉斯成為倫理文化協(xié)會的積極成員。他和埃拉是由該協(xié)會的領(lǐng)導者和創(chuàng)始人費利克斯·阿德勒博士主持的婚禮，從1907年開始，朱利葉斯擔任該協(xié)會的受托人。毫無疑問，他的兒子們將在中央公園西側(cè)的該協(xié)會學校接受他們的初中和高中教育。該學校的座右銘是“行動而非信條”。倫理文化協(xié)會成立于1876年，灌輸給其成員對社會行動和人道主義的承諾：人必須為自己的生活和命運負責。雖然是美國改革猶太教的產(chǎn)物，倫理文化本身是一種非宗教，非常適合上層中產(chǎn)階級的德裔猶太人，其中大部分人，如奧本海默一家，都希望融入美國社會。費利克斯·阿德勒和他一群才華橫溢的教師推動了這一進程，并對羅伯特·奧本海默的情感和智力塑造產(chǎn)生了強大的影響。

阿德勒拉比塞繆爾的兒子費利克斯·阿德勒與家人一同于1857年從德國移民到紐約，當時他只有六歲。他的父親是德國改革猶太教運動的領(lǐng)導者，他來到美國擔任埃馬努埃爾寺的負責人，這是美國最大的改革派會眾。費利克斯本可以輕易繼承父親的位置，但作為一個年輕人，他返回德國進行大學學習，在那里接觸到關(guān)于上帝普遍性和人類對社會的責任的激進新觀念。他閱讀了查爾斯·達爾文、卡爾·馬克思以及一系列德國哲學家的著作，包括費利克斯·韋爾豪森，后者否定了托拉作為神啟示的傳統(tǒng)信仰。阿德勒于1873年回到父親的埃馬努埃爾寺，并發(fā)表了一篇關(guān)于他所稱之為“未來猶太教”的布道。年輕的阿德勒認為，為了在現(xiàn)代社會中生存，猶太教必須放棄狹隘的排斥精神。猶太人不應(yīng)該通過他們作為被選中的民族來定義自己，而應(yīng)該通過他們對社會的關(guān)心和為勞動階級所做的事來區(qū)別自己。

在三年內(nèi)，阿德勒帶領(lǐng)著約四百名以馬努埃爾寺為中心的信徒離開了已建立的猶太社區(qū)。在德國裔猶太富商約瑟夫·塞利格曼和其他富有的猶太商人的財政支持下，他創(chuàng)立了一個他稱之為倫理文化的新運動。會議在星期天上午舉行，阿德勒在會上講課；有管風琴的音樂演奏，但沒有祈禱和其他宗教儀式。從1910年開始，當羅伯特六歲時，協(xié)會在西64街2號的一座漂亮的會議廳集會。朱利葉斯·奧本海默出席了1910年新建筑的落成典禮。禮堂設(shè)有手工雕刻的橡木鑲板、美麗的彩色玻璃窗和一個位于樓上的威克斯管風琴。在這個華麗的禮堂里，像W·E·B·杜波依斯和布克·T·華盛頓這樣的杰出演講者，以及其他許多知名公眾人物都受到了熱烈歡迎。

倫理文化是一個改革主義的猶太教派。但是，這一特定運動的種子顯然是19世紀德國社會改革和融入上層猶太人的精英努力所種下的。阿德勒對猶太身份的激進觀念在紐約富有的猶太商人中引起了共鳴，因為這些人正在與19世紀美國社會中日益增長的反猶主義浪潮作斗爭。對猶太人的有組織、制度化歧視是一個相對較新的現(xiàn)象；自美國革命以來，像托馬斯·杰斐遜這樣的自然神論者一直堅持要將有組織的宗教與國家徹底分離，美國猶太人一直感受到一種寬容的氛圍。但是在1873年的股市崩盤后，紐約的氛圍開始改變。然后，在1877年的夏天，紐約德國裔最富有、最著名的猶太人約瑟夫·塞利格曼被作為猶太人粗魯?shù)鼐苤诩~約薩拉托加的大聯(lián)合酒店。在接下來的幾年里，其他精英機構(gòu)的大門，不僅僅是酒店，還有社交俱樂部和私立預(yù)備學校，突然對猶太人的成員資格關(guān)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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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到了1870年代末，費利克斯·阿德勒的倫理文化協(xié)會為紐約的猶太社會提供了一個及時的工具來應(yīng)對這種日益增長的偏見。從哲學上講，倫理文化與開國元勛的革命原則一樣，是一種有神論和共和主義的。如果1776年的革命帶來了美國猶太人的解放，那么，對于本土基督徒的偏見，一個恰當?shù)幕貞?yīng)就是變得更加美國化——比美國人還要共和。這些猶太人將邁出融入社會的下一步，但他們會以有神論的猶太人的身份來做到這一點。在阿德勒看來，將猶太人視為一個民族的觀念已經(jīng)過時了。他很快開始建立起機構(gòu)結(jié)構(gòu)，使他的信徒能夠?qū)嶋H地過上解放的猶太人的生活。阿德勒堅持認為，反猶太主義的答案是智識文化的全球傳播。有趣的是，阿德勒批評錫安主義是對猶太特殊主義的撤退：錫安主義本身就是一種隔離的傾向。對于阿德勒來說，猶太人的未來在美國，而不是巴勒斯坦：“我將目光堅定地投向阿勒格尼山脈和洛基山脈上閃爍的清晨光芒，而不是那在耶路撒冷山丘上徘徊和停留的晚霞，無論它多么溫柔美麗?！睘榱藢⑺氖澜缬^變?yōu)楝F(xiàn)實，阿德勒于1880年創(chuàng)辦了一所免學費的工人子女學校，名為工人學校。除了常規(guī)的算術(shù)、閱讀和歷史等科目外，阿德勒堅持認為他的學生應(yīng)該接觸藝術(shù)、戲劇、舞蹈，并接受某種對社會快速工業(yè)化有用的技術(shù)技能的培訓。他相信，每個孩子都有某種特殊的才能。那些對數(shù)學沒有天賦的人可能具有用手制作東西的非凡藝術(shù)天賦。對于阿德勒來說，這種洞察力就是道德的種子——而要做的就是培養(yǎng)這些不同的才能。目標是創(chuàng)造一個更美好的世界，因此學校的使命是培養(yǎng)改革者。隨著學校的發(fā)展，它成為了進步教育改革運動的一個典范，阿德勒本人也受到了教育家和哲學家約翰·杜威及其美國實用主義學派的影響。

雖然不是社會主義者，阿德勒受到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對工人階級困境的描述的精神感動。他寫道，我必須與社會主義所提出的問題保持一致。他逐漸相信，勞動階級應(yīng)該得到公正的報酬、持續(xù)的就業(yè)和社會尊嚴。他后來寫道，勞工運動是一場倫理運動，我全心全意支持它。勞工領(lǐng)袖們也回應(yīng)了這些情感；新成立的美國勞工聯(lián)合會的負責人塞繆爾·岡佩斯是紐約倫理文化協(xié)會的成員。

“諷刺的是，到了1890年，學校的學生數(shù)量已經(jīng)如此之多，以至于阿德勒感到有必要通過錄取一些交學費的學生來資助倫理文化協(xié)會的預(yù)算。在許多精英私立學校關(guān)閉對猶太人的門戶的時候，許多富裕的猶太商人都爭相讓自己的孩子被錄取到工人學校。到了1895年，阿德勒增設(shè)了一所高中，并將學校更名為倫理文化學校（幾十年后，它更名為菲爾德斯頓學校）。到1911年，羅伯特·奧本海默入學時，只有大約百分之十的學生來自工人階級背景。但學校仍然保持著自由、社會責任感的觀點。這些相對富裕的倫理文化協(xié)會的贊助人的兒女們被灌輸了這樣的觀念，他們正在被培養(yǎng)成改革世界的先鋒，他們是高度現(xiàn)代倫理福音的先鋒。羅伯特是一名優(yōu)秀的學生?！?/span>

不用說，羅伯茨成年后的政治敏感性很容易追溯到他在費利克斯·阿德勒非凡學校接受的進步教育。在他童年和教育的形成年代，他周圍都是那些把自己看作更美好世界催化劑的男人和女人。在20世紀初到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結(jié)束期間，倫理文化成員在種族關(guān)系、勞工權(quán)益、公民自由和環(huán)保等政治問題上充當了變革的代理人。例如，1909年，著名的倫理文化成員亨利·莫斯科維茨博士、約翰·洛夫喬伊·艾略特、安娜·加林·斯賓塞和威廉·索爾特等人幫助創(chuàng)立了全國有色人種進步協(xié)會（NAACP）。莫斯科維茨博士在1910年至1915年間的服裝工人罷工中也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其他倫理文化主義者幫助創(chuàng)立了美國公民自由聯(lián)盟的前身——全國公民自由局。盡管他們抵制階級斗爭的概念，但社會成員們是務(wù)實的激進分子，致力于積極參與社會變革。他們相信，創(chuàng)造更美好的世界需要努力工作、堅持不懈和政治組織。1921年，羅伯特從倫理文化高中畢業(yè)的那一年，阿德勒敦促他的學生們發(fā)展他們的倫理想象力，看待事物不是現(xiàn)狀，而是可能的樣子。羅伯特充分意識到阿德勒不僅對他自己有影響，也對他的父親有影響。他也不介意拿這事取笑朱利葉斯。十七歲時，他在父親五十歲生日的時候?qū)懥艘皇自?，其中有一句是“在他來到美國后，他像壓縮的道德一樣吞下了阿德勒”。和許多德國背景的美國人一樣，阿德勒博士在美國卷入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時感到深深的悲傷和矛盾。與倫理文化協(xié)會的另一位杰出成員、《國家》雜志編輯奧斯瓦爾德·加里森·維拉德不同，阿德勒并不是一個和平主義者。當一艘德國潛艇擊沉了英國客輪盧西塔尼亞號時，他支持美國商船武裝。雖然他反對美國卷入戰(zhàn)爭，但當威爾遜政府于1917年4月宣戰(zhàn)時，阿德勒敦促他的會眾全心全意效忠美國。與此同時，他宣稱他不能將德國定為唯一的罪魁禍首。作為德國君主制的批評者，戰(zhàn)爭結(jié)束時，他對帝國統(tǒng)治的垮臺和奧匈帝國的崩潰表示歡迎。但作為一個激烈的反殖民主義者，他公開譴責了只似乎加強了英法帝國的勝利者和平的虛偽。自然地，他的批評者指責他有親德情感。作為協(xié)會的受托人，也是一個深深欽佩阿德勒博士的人，朱利葉斯·奧本海默同樣對歐洲戰(zhàn)爭和他作為德裔美國人的身份感到矛盾。但沒有證據(jù)表明年輕的羅伯特對這場沖突有何感受。然而，他在倫理學研究的學校里的老師約翰·洛夫喬伊·艾略特一直是美國卷入戰(zhàn)爭的激烈批評者。?

1868年出生在伊利諾伊州一個廢奴主義者和自由思想家家庭的埃利奧特，成為紐約市進步人文主義運動中備受喜愛的人物。埃利奧特是一個高大親切的人，他是實踐阿德勒倫理文化原則的實用主義者。他在紐約貧困的切爾西區(qū)建立了全國最成功的定居點之一——哈德遜公會。埃利奧特是美國公民自由聯(lián)盟的終身董事，他在政治和個人上都無所畏懼。1938年，當維也納倫理文化協(xié)會的兩位奧地利領(lǐng)導人被希特勒的蓋世太保逮捕時，已經(jīng)七十歲的埃利奧特前往柏林，與蓋世太保進行了數(shù)月的談判，以爭取他們的釋放。在支付了賄賂后，埃利奧特成功將這兩個人帶離納粹德國。1942年他去世時，美國公民自由聯(lián)盟的羅杰·鮑德溫稱贊他是一個風趣的圣人……一個如此熱愛人民的人，以至于沒有任何幫助他們的任務(wù)太小。正是這位風趣的圣人在倫理課的每周對話中一直影響著奧本海默兄弟。多年后，當他們還是年輕人時，埃利奧特寫信給他們的父親說：我不知道我能與你的孩子們多親近。和你一樣，我為他們感到高興和感激。埃利奧特以蘇格拉底式的研討會形式教授倫理學，學生們討論具體的社會和政治問題。《生活問題教育》是高中學生的必修課程。他經(jīng)常給學生們提出個人道德困境，比如問他們選擇教書還是在威格利口香糖工廠工作（工資更高）時，他們會選擇哪個？在羅伯特上學的那幾年里，一些激烈辯論的話題包括黑人問題、戰(zhàn)爭與和平的倫理、經(jīng)濟不平等和性關(guān)系的理解。在他的高年級時，羅伯特接觸到了關(guān)于國家角色的廣泛討論。課程包括政治倫理的簡短教義，包括忠誠和叛國的倫理。這是一種非凡的社會關(guān)系和世界事務(wù)的教育，這種教育在羅伯特的心靈中扎下了深深的根，并在未來幾十年里產(chǎn)生了豐富的收獲。

"我曾經(jīng)是一個油腔滑調(diào)、令人厭惡的好孩子，羅伯特記得。作為一個孩子，我的生活并沒有讓我意識到這個世界充滿了殘酷和痛苦的事物。他那被保護的家庭生活沒有給他一個正常、健康的方式去成為一個混蛋。但它卻塑造了他內(nèi)心的堅韌，甚至是一種身體上的堅忍，這一點羅伯特自己可能沒有意識到。"

為了讓他離開家門，與同齡男孩在一起，朱利葉斯決定讓十四歲的羅伯特去一個夏令營。對于那里的大多數(shù)男孩來說，科尼格營地是一個充滿樂趣和友誼的山間天堂。但對羅伯特來說，那是一場磨難。他的一切都讓他成為年輕青少年喜歡對那些害羞、敏感或與眾不同的人施加殘酷的目標。其他男孩很快開始稱他為可愛，并無情地取笑他。但羅伯特拒絕反擊。他回避體育運動，走在小徑上，收集石頭。他交了一個朋友，后者回憶說，那個夏天羅伯特癡迷于喬治·艾略特的作品。這位小說家的主要作品《米德爾馬奇》深深吸引了他，也許是因為它深入探討了他覺得神秘的一個主題：內(nèi)心思想與人際關(guān)系的建立和破裂之間的關(guān)系。

然而，羅伯特犯了個錯誤，他寫信給父母說他很高興來到營地，因為其他男孩們教他生活的真相。這引起了奧本海默一家的突然訪問，隨后，營地主任宣布打擊講淫穢故事的行為。羅伯特不可避免地被指責為告密者，于是有一天晚上他被帶到了營地的冰庫里，被脫光衣服并被打了一頓。作為最后的羞辱，男孩們用綠色油漆澆在他的屁股和生殖器上。然后，羅伯特被赤身裸體地鎖在冰庫里過夜。他的一個朋友后來說，羅伯特受到了折磨。羅伯特以堅忍的沉默忍受了這種嚴重的侮辱；他既沒有離開營地，也沒有抱怨。他的一個朋友說：“我不知道羅伯特是如何熬過那些剩下的幾周的，不是很多男孩會這樣做，但羅伯特做到了。對他來說一定是地獄。”正如他的朋友們經(jīng)常發(fā)現(xiàn)的那樣，羅伯特看似脆弱而纖細的外表實際上掩蓋著一個堅忍自豪和決心的性格，這種特點在他的一生中一再顯現(xiàn)。

在學校時，羅伯茨的高雅個性受到了倫理文化學校細心的教師們的培養(yǎng)，他們都是由阿德勒博士精心挑選的進步教育運動的典范。當羅伯茨的數(shù)學老師瑪?shù)贍栠_·奧爾巴赫注意到他感到無聊和不安時，她讓他去圖書館獨立完成工作，后來他被允許向同學們解釋他所學到的知識。他的希臘和拉丁語教師艾爾伯塔·牛頓回憶說，教他是一種享受：他對每一個新的想法都感到完美美麗。他用希臘語讀柏拉圖和荷馬，用拉丁語讀凱撒、維吉爾和荷拉斯。

羅伯特總是表現(xiàn)出色。早在三年級時，他就開始進行實驗室實驗，到他十歲時，也就是五年級時，他就開始學習物理和化學。羅伯特對學習科學非常熱衷，以至于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的館長同意給他輔導。由于他跳級了幾個年級，大家都認為他是早熟的，有時候甚至有些珍貴。當他九歲時，曾經(jīng)有人聽到他對一個年長的女表親說，用拉丁語問我問題，我會用希臘語回答你。羅伯特的同齡人有時覺得他有些疏離。一個童年的熟人說，我們經(jīng)常在一起，但我們從來沒有親近過。他通常對他正在做或思考的事情很專注。另一個同學回憶起他在課堂上坐得很懶散，就好像他沒有得到足夠的食物或飲料一樣。他的一些同齡人認為他相當笨拙...他真的不知道如何與其他孩子相處。羅伯特自己痛苦地意識到，知道比同學們更多的代價是多么高昂。他曾經(jīng)告訴一個朋友，翻開書頁然后說，“是的，是的，當然，我知道這個。”珍妮特·米爾斯基在他們的高中畢業(yè)年度足夠了解羅伯特，把他當作一個特別的朋友。她從來沒有認為他是通常意義上的害羞，只是疏遠。她認為他有一種自大的傲慢，帶著自我毀滅的種子。從羅伯特的個性到他突然、顫抖的走路方式，再到一些小事情，比如制作沙拉醬，米爾斯基認為，這一切都顯示出他宣示自己的卓越地位的巨大需求。在他的高中歲月里，羅伯特的班主任是赫伯特·溫斯洛·史密斯，他在1917年獲得哈佛大學碩士學位后加入了英語系。史密斯是一個非凡才智的人，當他被招募來教書時，已經(jīng)在獲得博士學位的道路上很成功了。他對倫理文化的初次體驗讓他如此著迷，以至于他再也沒有回到劍橋。史密斯將在倫理文化度過他的整個職業(yè)生涯，最終成為學校的校長。他胸膛寬闊，身體健壯，是一位溫暖而溫和的教師，總能找到每個學生最感興趣的事物，并將其與手頭的主題聯(lián)系起來。在他的講座之后，學生們總是在他的桌子周圍逗留，試圖從他那里擠出更多的交談。雖然羅伯特最初的熱情顯然是科學，但史密斯激發(fā)了他對文學的興趣；他認為羅伯特已經(jīng)有了一種宏偉的散文風格。有一次，羅伯特寫了一篇有趣的關(guān)于氧氣的文章后，史密斯建議說，我認為你的職業(yè)是科學作家。史密斯成為了羅伯特的朋友和顧問。弗朗西斯·弗格森回憶說，他對他的學生非常、非常友善。他接管了羅伯特和我以及其他一些人...幫助他們度過困境，并建議他們下一步該怎么做。羅伯特在大學時有了突破性的一年，當時他與奧古斯塔斯·克洛克一起上了一門物理課。他說，那真是太棒了。第一年過后，我非常興奮，我安排了暑假與他一起工作，為了接下來的一年準備設(shè)備，屆時我將學化學。我們幾乎每周在一起呆上五天，偶爾我們甚至會一起去尋找礦物作為獎勵。他開始嘗試電解質(zhì)和傳導。我非常熱愛化學...與物理相比，它直接涉及到事物的核心，并且很快你就能夠?qū)⒛闼吹降呐c一系列真正廣泛的想法聯(lián)系起來，這些想法在物理學中可能存在，但很少能夠被理解。羅伯特將永遠感激克洛克，因為他讓他走上了科學之路。他喜歡你實際上發(fā)現(xiàn)某些東西的方式中所包含的不確定性，他喜歡他能夠在年輕人中引起的興奮。即使五十年后，簡·迪迪斯海姆對羅伯特的記憶仍然非常鮮明。她回憶說，他臉紅得特別容易。他看起來非常瘦弱，臉頰紅潤，非常害羞，當然也非常聰明。很快每個人都承認他與其他人不同，更出色。就學業(yè)而言，他在所有科目上都很優(yōu)秀...倫理文化學校的庇護環(huán)境非常適合一個不尋常的笨拙多才少年。它讓羅伯特可以在他希望的時間和地點閃耀，并保護他免受他尚未準備好應(yīng)對的社交挑戰(zhàn)。然而，這所學校提供的安全保護同樣可能有助于解釋他的長期青春期。他被允許保持孩子的狀態(tài)，并逐漸從不成熟中成長，而不是被突然地擺脫。在十六或十七歲時，他只有一個真正的朋友，弗朗西斯·弗格森，一個來自新墨西哥的獎學金學生，他們在高中的最后一年成為同學。當弗格森在1919年秋天遇到他時，羅伯特只是在草草應(yīng)付。他只是在四處玩耍，試圖找到一些事情來讓自己忙碌，弗格森回憶道。除了歷史、英國文學、數(shù)學和物理課程外，羅伯特還選修了希臘語、拉丁語、法語和德語。他仍然取得了全優(yōu)成績。他將以班級最優(yōu)秀畢業(yè)生的身份畢業(yè)。羅伯特在大學時有了突破性的一年，當時他與奧古斯塔斯·克洛克一起上了一門物理課。他說，那真是太棒了。第一年過后，我非常興奮，我安排了暑假與他一起工作，為了接下來的一年準備設(shè)備，屆時我將學化學。我們幾乎每周在一起呆上五天，偶爾我們甚至會一起去尋找礦物作為獎勵。他開始嘗試電解質(zhì)和傳導。我非常熱愛化學...與物理相比，它直接涉及到事物的核心，并且很快你就能夠?qū)⒛闼吹降呐c一系列真正廣泛的想法聯(lián)系起來，這些想法在物理學中可能存在，但很少能夠被理解。羅伯特將永遠感激克洛克，因為他讓他走上了科學之路。他喜歡你實際上發(fā)現(xiàn)某些東西的方式中所包含的不確定性，他喜歡他能夠在年輕人中引起的興奮。即使五十年后，簡·迪迪斯海姆對羅伯特的記憶仍然非常鮮明。她回憶說，他臉紅得特別容易。他看起來非常瘦弱，臉頰紅潤，非常害羞，當然也非常聰明。很快每個人都承認他與其他人不同，更出色。就學業(yè)而言，他在所有科目上都很優(yōu)秀...倫理文化學校的庇護環(huán)境非常適合一個不尋常的笨拙多才少年。它讓羅伯特可以在他希望的時間和地點閃耀，并保護他免受他尚未準備好應(yīng)對的社交挑戰(zhàn)。然而，這所學校提供的安全保護同樣可能有助于解釋他的長期青春期。他被允許保持孩子的狀態(tài)，并逐漸從不成熟中成長，而不是被突然地擺脫。在十六或十七歲時，他只有一個真正的朋友，弗朗西斯·弗格森，一個來自新墨西哥的獎學金學生，他們在高中的最后一年成為同學。當弗格森在1919年秋天遇到他時，羅伯特只是在草草應(yīng)付。他只是在四處玩耍，試圖找到一些事情來讓自己忙碌，弗格森回憶道。除了歷史、英國文學、數(shù)學和物理課程外，羅伯特還選修了希臘語、拉丁語、法語和德語。他仍然取得了全優(yōu)成績。他將以班級最優(yōu)秀畢業(yè)生的身份畢業(yè)。

除了徒步旅行和收集巖石，羅伯特主要的體力活動是航海。據(jù)大家所知，他是一個大膽的、專業(yè)的水手，他把自己的船推到了邊緣。當他還是個小男孩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幾艘小船上磨練了自己的技能，但當他16歲的時候，朱利葉斯給他買了一艘28英尺長的單桅帆船。他將其命名為三甲，這個名字來源于化學化合物二氧化三甲。他喜歡在夏天的暴風雨中航行，駕著船與潮水對抗，穿過火島的入口，徑直進入大西洋。他的弟弟弗蘭克(Frank)蹲在駕駛艙里，羅伯特會夾著舵柄站在那里，一邊把船駛回長島的大南灣(Great South Bay)，一邊迎著風興高采烈地尖叫。他的父母無法調(diào)和這種沖動的行為，因為他們所認識的羅伯特是一個害羞內(nèi)向的人。總是，艾拉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他們位于海灣海岸的家的窗戶前，在天際線上尋找著特里米西的蹤跡。朱利葉斯不止一次感到有必要駕著汽艇把特里梅西號趕回港口，斥責羅伯特冒著危及自己和他人生命的風險?！傲_伯蒂，羅伯蒂……他會搖著頭說。然而，羅伯特卻毫不羞愧;事實上，他對自己駕馭風和海的能力總是表現(xiàn)出絕對的自信。他充分了解自己的技巧，認為沒有理由欺騙自己，這顯然是一種情感解放的體驗。然而，如果不是莽撞，他在暴風雨中的行為讓一些朋友覺得他是羅伯特根深蒂固的傲慢的一個例子，或者也許是他內(nèi)在韌性的一個不太令人驚訝的延伸。他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冒險欲望。

弗格森永遠不會忘記他和羅伯特第一次出海的情景。這兩個朋友都剛滿17歲。弗格森說:“那是春天的一個刮風的日子，非常寒冷，風在海灣吹起了小波浪，空氣中有雨。這對我來說有點可怕，因為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做到。但他做到了;他已經(jīng)是一個相當熟練的水手了。他的母親正從樓上的窗戶望著他，可能是心悸不安。但是他已經(jīng)說服她讓他走了。她很擔心，但還是忍了下來。當然，我們被風浪完全浸透了。但我印象非常深刻?！?/span>

1921年春天，羅伯特從倫理文化學校畢業(yè)。那年夏天，朱利葉斯和艾拉帶著他們的兒子去德國過暑假。羅伯特在柏林東北部約阿希姆斯塔爾附近的一些老礦中進行了幾周的實地勘探。(諷刺的是，僅僅20年后，德國人就在這里開采鈾，用于他們的原子彈項目。)在惡劣的條件下露營后，他帶著一個裝滿巖石標本的手提箱回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一種近乎致命的戰(zhàn)壕痢疾。那年秋天，他被擔架運回了家，病重臥床不起，不得不推遲了他在哈佛的入學。相反，他的父母強迫他留在家里，從痢疾和隨后的結(jié)腸炎恢復(fù)。后者將在他的余生中折磨他，因為他對辛辣食物的頑固胃口而更加嚴重。他不是一個好病人。那是一個漫長的冬天，他被關(guān)在紐約的公寓里，有時行為粗野，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對母親的照料置之不理。

1922年春天，朱利葉斯認為這個男孩已經(jīng)康復(fù)，可以讓他走出家門了。為此，他敦促赫伯特·史密斯在那年夏天帶著羅伯特去西南旅行。倫理文化學校的老師在去年夏天和另一個學生進行了類似的旅行，朱利葉斯認為西方的冒險會幫助他的兒子變得堅強。史密斯同意;然而，當羅伯特在他們出發(fā)前不久私下接近他，提出一個奇怪的問題時，他吃了一驚:史密斯會同意他以弟弟“史密斯”的名義旅行嗎?史密斯立即拒絕了這個建議，他不禁認為羅伯特的某些方面對自己被認為是猶太人感到不舒服。羅伯特的同學弗朗西斯·弗格森后來也推測，他的朋友可能對“他的猶太身份、他的財富和他在東部的關(guān)系感到難為情，他去新墨西哥部分是為了逃離這些。”另一位同學珍妮特·米爾斯基(Jeanette Mirsky)也認為羅伯特對自己的猶太身份感到有些不安。“我們都去了，”米爾斯基說。然而，僅僅幾年之后，在哈佛，羅伯特似乎對自己的猶太血統(tǒng)放松了很多，他對一個有蘇格蘭-愛爾蘭血統(tǒng)的朋友說:“好吧，我們都不是乘五月花號來的?！?/span>

從南方開始，羅伯特和史密斯逐漸向新墨西哥州的平頂山進發(fā)。在阿爾伯克基，他們和弗格森一家住在一起。羅伯特很喜歡他們的陪伴，這次訪問鞏固了他一生的友誼。弗格森將羅伯特介紹給另一個阿爾伯克基男孩保羅·霍根，他和羅伯特年齡相仿。保羅·霍根同樣早熟，后來成為一名成功的作家?；舾透ジ裆际侨ス鸬?。羅伯特喜歡霍根，發(fā)現(xiàn)自己被霍根的姐姐羅斯瑪麗的黑發(fā)藍眼迷住了。弗蘭克·奧本海默(Frank Oppenheimer)說，他的哥哥后來向他吐露，他對羅斯瑪麗有強烈的吸引力。

當他們到達劍橋并繼續(xù)在一起時，霍根開玩笑說他們是一群偉大的多才多藝的人。但新墨西哥州帶給羅伯特新的態(tài)度和興趣。在阿爾布開克市，霍根對羅伯特的第一印象特別深刻：...他結(jié)合了非常好的機智、快樂和高昂的精神...他有這種可愛的社交品質(zhì)，使他能夠非常強烈地進入當下的時刻，無論在哪里，無論何時。從阿爾伯克基市，史密斯帶著羅伯特和他的兩個朋友保羅和弗朗西斯，往東北方向二十五英里，到了一個名叫洛斯皮諾斯的牛仔牧場，由一個二十八歲的凱瑟琳·查維斯·佩奇經(jīng)營。這位迷人而又傲慢的年輕女子將成為一位終身朋友。但首先，羅伯特對凱瑟琳產(chǎn)生了迷戀，當時她剛結(jié)婚。前一年，她曾經(jīng)重病，看似奄奄一息，她嫁給了一個年齡與她父親相仿的英國人溫斯洛普·佩奇。然后她沒有死去。佩奇是芝加哥的一名商人，很少在佩科斯度過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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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韋斯一家是西班牙西南部深根的貴族家族。凱瑟琳的父親，阿馬多·查韋斯先生，在科爾斯村附近建造了一座漂亮的牧場，從那里可以俯瞰北面的佩科斯河和被積雪覆蓋的圣克里斯托山脈。凱瑟琳是這個領(lǐng)域的統(tǒng)治公主，而羅伯特發(fā)現(xiàn)自己成為她最喜歡的侍臣。根據(jù)弗格森的說法，她成了他最好的朋友......他總是給她帶花，每次見到她都會奉承她。那個夏天，凱瑟琳教羅伯特騎馬，并讓他探索周圍原始的荒野，有時騎行持續(xù)五六天。史密斯對男孩在騎馬時的耐力和堅韌感到驚訝。盡管他的健康狀況不佳，外表脆弱，但羅伯特顯然同樣喜歡騎馬的身體挑戰(zhàn)，就像他在帆船上冒險一樣。一天，他們從科羅拉多州騎馬回來，羅伯特堅持要走一條被積雪覆蓋的山路。史密斯確信，那條路很可能會讓他們凍死，但羅伯特非常堅決要去。史密斯建議他們拋硬幣來決定這個問題。謝天謝地，我贏了，史密斯回憶道。如果我沒有贏，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他認為羅伯特的這種魯莽舉動近乎自殺。在與羅伯特的所有交往中，史密斯感覺到這是一個不會因為死亡的可能性而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男孩。史密斯從羅伯特14歲起就認識他，男孩一直身體虛弱，情感上也脆弱。但是現(xiàn)在，在崎嶇的山區(qū)看到他，在簡陋的條件下露營，史密斯開始懷疑羅伯特持續(xù)性的結(jié)腸炎可能是心理上的。他想到，每當羅伯特聽到有人對猶太人發(fā)表貶低的言論時，這些癥狀總是出現(xiàn)。史密斯認為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把無法忍受的事實掩蓋起來的習慣。史密斯認為這是一種心理機制，當它達到最危險的程度時，會給他帶來麻煩。史密斯還對兒童發(fā)展的最新弗洛伊德理論非常了解，從羅伯特輕松的篝火談話中，他得出結(jié)論，男孩有明顯的俄狄浦斯情結(jié)。史密斯回憶道，我從未聽到羅伯特對母親的批評之聲。他對父親顯然非常喜愛，順從他，事實上，在父親去世之前，他竭盡全力迎合他，向他的朋友介紹他，并在他的生活中為他騰出空間。但史密斯感覺到，作為一個特別害羞和敏感的孩子，羅伯特對父親有時笨拙的親和力感到非常尷尬。"羅伯特在篝火旁告訴史密斯一個關(guān)于科尼格營地的冰屋事件的故事——當然，這是由于他父親對他在家信中提到的營地性教育問題過度反應(yīng)所引發(fā)的。作為一個青少年，他對父親的服裝生意變得越來越自覺，毫無疑問，他將其視為傳統(tǒng)的猶太行業(yè)。史密斯后來回憶說，在1922年的西部之行中，有一次他轉(zhuǎn)身對羅伯特說，他們正在收拾行李，讓他為自己的衣服折疊一件夾克。他瞪大眼睛看著我，史密斯回憶道，然后說：“哦，是的。裁縫的兒子當然會知道怎么做，不是嗎？”除了這些突然發(fā)作的情況外，史密斯認為羅伯特在洛斯皮諾斯牧場的相處時間里，在情感上得到了成長和自信。他知道凱瑟琳·佩奇在其中功不可沒。她的友誼對羅伯特來說非常重要。凱瑟琳和她的貴族朋友們能夠接納這個不安全的紐約猶太男孩，對羅伯特的內(nèi)心生活來說，這是一個重要的轉(zhuǎn)折點。當然，他知道自己在紐約倫理文化社區(qū)的寬容懷抱中被接納。但在這里，他得到了他喜歡的人們的認可，這是在他自己的世界之外。史密斯認為，羅伯特第一次在生活中感受到了被愛、被欽佩和被追捧的感覺。這是羅伯特珍視的感覺，在未來的歲月里，他將學會培養(yǎng)社交技巧，以便隨時調(diào)動這種欽佩。羅伯特在篝火旁告訴史密斯一個關(guān)于科尼格營地的冰屋事件的故事——當然，這是由于他父親對他在家信中提到的營地性教育問題過度反應(yīng)所引發(fā)的。作為一個青少年，他對父親的服裝生意變得越來越自覺，毫無疑問，他將其視為傳統(tǒng)的猶太行業(yè)。史密斯后來回憶說，在1922年的西部之行中，有一次他轉(zhuǎn)身對羅伯特說，他們正在收拾行李，讓他為自己的衣服折疊一件夾克。他瞪大眼睛看著我，史密斯回憶道，然后說：“哦，是的。裁縫的兒子當然會知道怎么做，不是嗎？”除了這些突然發(fā)作的情況外，史密斯認為羅伯特在洛斯皮諾斯牧場的相處時間里，在情感上得到了成長和自信。他知道凱瑟琳·佩奇在其中功不可沒。她的友誼對羅伯特來說非常重要。凱瑟琳和她的貴族朋友們能夠接納這個不安全的紐約猶太男孩，對羅伯特的內(nèi)心生活來說，這是一個重要的轉(zhuǎn)折點。當然，他知道自己在紐約倫理文化社區(qū)的寬容懷抱中被接納。但在這里，他得到了他喜歡的人們的認可，這是在他自己的世界之外。史密斯認為，羅伯特第一次在生活中感受到了被愛、被欽佩和被追捧的感覺。這是羅伯特珍視的感覺，在未來的歲月里，他將學會培養(yǎng)社交技巧，以便隨時調(diào)動這種欽佩。

有一天，他、凱瑟琳和來自洛斯皮諾斯的幾個人帶著馱馬出發(fā)，從里奧格蘭德河以西的弗里霍萊斯村出發(fā)，向南騎行并攀登帕哈里托（小鳥）高原，該高原海拔超過10,000英尺。他們穿過瓦萊格蘭德，這是杰梅斯火山口內(nèi)的一個峽谷，一個直徑12英里的碗狀火山口。然后他們向東北轉(zhuǎn)向，騎行了四英里，來到了另一個峽谷，該峽谷以邊界一條細流的楊樹而得名：洛斯阿拉莫斯。當時，數(shù)英里內(nèi)唯一的人類居住地是一個簡樸的男子學校，洛斯阿拉莫斯牧場學校。

洛斯阿拉莫斯，物理學家埃米利奧·塞格雷（Emilio Segré）后來在看到它時寫道，是美麗而野蠻的地方。一片片的牧草地打破了茂密的松樹和刺柏林。牧場學校位于一座長達兩英里的臺地上，北邊和南邊是陡峭的峽谷。1922年，羅伯特第一次訪問這所學校時，只有大約25名男孩入學，其中大部分是新富的底特律汽車制造商的兒子。他們?nèi)甏┲萄?，睡在沒有加熱的睡房。每個男孩都負責照顧一匹馬，經(jīng)常進行徒步旅行到附近的杰梅茲山。羅伯特欣賞這個環(huán)境，顯然與他的倫理文化環(huán)境形成了鮮明對比，并在未來的歲月里多次回到這個荒涼的臺地。

羅伯特從那個夏天開始，對新墨西哥州那荒涼的沙漠/山脈之美深深著迷。幾個月后，當他聽說史密斯計劃再次前往霍皮族地區(qū)時，羅伯特寫信給他說：我當然嫉妒得要命。我看到你從山上騎下來，來到沙漠，那時候雷雨和日落點綴著天空；我看到你在佩科斯河上……在格拉斯山上度過月光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