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閑敘(五)
喜大普奔,刀人啦(狗頭)
此后那株柳樹不可挽回的顯了頹勢,飄落的樹葉與日俱增。落葉飄向冥冥世界,歸于沉寂。沒有什么力量可以挽回一片落葉,讓它重回枝頭,鮮綠如初。仙人心里暗道不妙,在它枯死前砍了一枝柳條種在旁邊。
仙人印象里再過四次夏天后,那株柳樹終歸徹底枯死。
再約小半年后,忽然有人叩響仙人的門扉。仙人開門便看見來者。
是一個懷里抱著劍的男子,只見他恭恭敬敬地作揖報了名姓。
是以前洛天依身邊那個小孩,都這般大了。仙人當(dāng)初見他時他尚且面上白凈,如今也蓄了胡,少了少年氣了。
他報完名姓后便沒了聲,數(shù)次開口欲言又反復(fù)猶豫。仙人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亦已了然。
“她走了?!毕扇吮е饪粗Z氣里沒有一絲疑問,近乎在陳述她親眼所見的事實,仿佛自己才是報信的那個。
男子眼里現(xiàn)了驚異,然后他的眼里閃過了一絲悲傷,但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淚水,不讓眼淚落下來。
“嗯。”他的聲音不穩(wěn),帶著哭腔。隨后他將劍給仙人。
“先生是四月初二走的,她說要我同你道別,這劍也要給你。”仙人看著那柄劍,頓覺鼻頭酸澀,她揉了揉鼻尖,卻沒有緩解一絲一毫,反致使頭也開始漲漲發(fā)痛起來。
自己說過這劍送給她了,她又還回來做甚?
“我知道了。”仙人答,接過劍,轉(zhuǎn)身欲進屋。男子先是發(fā)愣發(fā)呆,繼而漸漸生出不滿,最后憤憤不平了。他怒氣沖沖地走到仙人面前,仙人略略抬頭看了他一眼,繼而他遽然揪著仙人的衣襟,大喝道:
“我先生同你交好甚久,你怎么像是無關(guān)緊要一般?”仙人面上一愣,男子也方才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過了火,松開手后撤一步。
仙人忽然想起自己先生講的莊子鼓盆而歌的故事了。她驀地開始笑了起來,倒嚇了男子一跳。
“如今悲傷有何用?悲傷并不能讓她死而復(fù)生,更何況生命本身就是一種從無到有,如今又從有到無的過程,就好比春夏秋冬四季運行一樣,又有什么好悲傷呢?甚至可以說,與其悲傷,倒不如高歌而唱。”
對吧。
對吧?
…對吧?
樂正綾?
男子聽了仙人的話后怔了怔,隨后咬著牙憤憤地看著仙人,轉(zhuǎn)身離開。
“真是見鬼了!”他道。
自己也同鬼差不多了,一樣長生不老,不死不滅。仙人頗有自嘲地想著。她昂首看了看天,低頭時就看見自己衣襟上有些水痕。
…下雨了?
再之后有人來找仙人時只找到一間荒廢的屋子,仙人早已不知到何處去了。而洛天依墳邊的柏樹上有一天掛上了一柄劍,柏樹另一邊新插了一枝柳枝。曾有好事者去偷取那把劍,但每每不能得手。
像是有人護佑著那柄劍。
好啦,故事講完了。我面前的茶客道。
茶客飲完仰頭最后一杯茶,同我拜別。我亦起身送這位今天的第一位茶客離開,扶著門框向外望著她背影時便看見今天第二位客人來。他看著那位茶客先是驚訝,然后小步跑向我。
“哎,你竟然遇見她了?!彼?。我不明所以,問他為何,他反過來笑道:
“你來這不久,可你收集故事時沒聽說過她嗎?”見我面露疑惑,他接著說:“那家伙算是這的傳奇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來我們這的,平時也不見人影,只有每年今天才出現(xiàn)。”我頓時渾身震悚,和他道了謝。
今天不是四月初二嗎?是不是有個人埋在這了?那家伙好像姓洛?我腦里思緒萬千。
所以那位茶客……就是仙人?
她是樂正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