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的碎碎念：

去年今日，是我第一次想要為喜愛的東西做些什么的時候。收獲了一些認(rèn)可與鼓勵，漸漸走到了現(xiàn)在。

一開始決定不寫的時候，心里是有些負(fù)罪感的，還好，有個清明假期。

也是在約莫一年前，當(dāng)我坦誠自己的能力不足時，收到了一句可惜。https://b23.tv/AFqX9Wo?

一方面是心血來潮，另一方面，是我覺得自己或許可以試著彌補(bǔ)這個小小遺憾了。

錯過了一萬字？那便填上。一次填不上，就兩次，三次。

她們在年復(fù)一年地成長，要是我原地踏步豈不是很無地自容？

夜久語聲絕，如聞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獨(dú)與老翁別。

絕色女子秀眉微蹙，猶豫一下還是問道：“我其實(shí)可以……”

老漢樸實(shí)道：“姑娘既然借宿我們這個地方，或是受人所迫，或是要事在身。無論哪種，姑娘都不方便在官家人面前露臉。姑娘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p>

化名鄭綾的女子面露不忍之色，從懷里摸出一個銀錠來，想了想又換成碎銀——若是前者反而會給這窮苦人家?guī)砀蟮臑?zāi)難。老漢誠惶誠恐地收下后，看著她一聲呼哨，很快召來一匹駿馬。女子翻身上馬，大喝一聲“駕”，滾滾塵土后便不見蹤影。

巾幗英雄是也。

如果老漢知道，正是這位姑娘導(dǎo)致了如今的混亂局面，不知會作何感想？

鄭綾心里苦悶不已。按照她的設(shè)想，在群龍無首的狀態(tài)下，那些伺機(jī)而動的牛鬼蛇神必將急不可耐地奔赴龍椅。正所謂破而后立，如果此時進(jìn)行一番酣暢淋漓的清洗，必定能把這國家的毒瘤拔除干凈!

“師姐也是看走了眼，怎么會寄希望于你這個身手一般腦子還這么笨的繡花枕頭？”那個抓住她的藍(lán)衣仙子聽完后嗤笑一聲，毫不掩飾眸中譏諷之意，“為了延續(xù)國祚，置一國眾生于水深火熱之中。還是說，你覺得可以憑此青史留名，順帶撈個皇帝當(dāng)當(dāng)？”

當(dāng)今天下，國姓樂正。

而鄭綾此行的目的，便是那藩王之亂中實(shí)力最強(qiáng)大的一位，樂正龍牙。

用藍(lán)衣仙子的話說：“你用兩次刺殺親手開啟了這亂世。俗話說事不過三，再捅一刀試試？怎么，對親哥哥下不了手？”

她為什么會和那個言和師出同門?。績蓚€性子幾乎是截然相反的人怎么當(dāng)?shù)膸熃忝冒。苦嵕c想起這個就氣悶，但當(dāng)下只能壓抑雜念，埋頭趕路，終于在子夜之前抵達(dá)了驛站。

她在那里收到了一封信。光是看著里面的字，她就能想象出那藍(lán)衣女子的一臉幸災(zāi)樂禍：“公主殿下，你行不行啊？我在王都都遠(yuǎn)遠(yuǎn)看到你哥的旗幟了，你不會是想當(dāng)那扶龍之臣吧？嘖嘖嘖，兄妹情深，可歌可泣啊。”

她對著信紙做了個鬼臉：那個女人，就知道站著說話不腰疼。

“國師，怎么了？”年輕的皇帝見坐在對面的女子神色古怪，連忙關(guān)心了一句，順帶多瞄了她幾眼。

當(dāng)時這國色天香的人兒大搖大擺地走到御座之前，對著老國師撂下一句話：“我是言和的師妹，這位置能不能借我坐幾天？”

被她用不屑的眼神掃中的瞬間，他淪陷了。

“沒事，有人說我壞話呢?！迸訃鴰熭p輕撩了撩落到臉頰的頭發(f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所言之事，有無異議？”

年輕人心說壞了，光忙著欣賞她了：“呃……國師所言極是?！?/p>

國師洛天依瞇起眼，滿滿是笑意，冷若寒冰。

?

樂正龍牙坐在大帳里，冷冷盯著那位不速之客。他知道，對方可以在這幾步之內(nèi)與自己換命。換作任何一個別的同水平刺客，他都不會如此從容?？墒?，偏偏是她。

他太了解她了。無需多言，他已從她的神情與體態(tài)中讀到了一切。

想讓本王助力鎮(zhèn)壓叛亂？追隨龍椅上那個廢物？

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何本王被廢去太子身份，讓那家伙進(jìn)駐東宮？

樂正龍牙揮了揮手：“走吧，小綾。你不必攤這趟渾水，也沒必要?！?/p>

樂正綾一咬牙，還想說些什么，樂正龍牙淡淡道：“即便言和把佩劍交給你，你的話也不會像她的那樣有分量。還是說……”他瞇起眼，剎那間鋒芒畢露，“你覺得自己可以比她更好地使用這把武器？”

身體的本能迫使她先發(fā)制人。耳邊風(fēng)聲呼嘯一下，樂正綾便發(fā)現(xiàn)自己的匕首已經(jīng)釘在了空無一人的椅子上。她猛然向后方躲避，一柄制式長矛貼臉劃過，幾縷青絲顫巍巍落地。

身為女子，樂正綾本就在氣力上遜色兄長幾分。短刃對長槍，刺客對武將，更何況是在這狹小的營帳里，更讓她在這場捉對廝殺中毫無勝算。

她騰挪閃躲，一襲紅衣舞得狼狽不堪。僅僅一步踏錯，就挨了龍牙一記兇狠的橫掃。樂正綾倒地后連忙翻滾躲開刺擊，但沒想到龍牙這一槍竟是佯攻。

叮。

樂正龍牙彎腰撿起她掉下的武器，平靜道：“你不配用這把劍。”

“我本來就沒用。”樂正綾強(qiáng)忍肋部的劇痛，強(qiáng)笑道。她艱難地直起身，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被逼入墻角了。

龍牙默認(rèn)了這句話，揮揮手：“送她走吧。”

聽了這句話，樂正綾的神情復(fù)雜起來：“哥，不是說皇族子嗣間沒有親情嗎？”

你為何不殺我？

“樂正司百曲，綾動萬年紅。”龍牙負(fù)手而立，背對著她，“一個優(yōu)柔寡斷的女子成不了大器，我沒必要?dú)⒘四憬o自己添堵?！?/p>

曾有權(quán)臣請京城名妓登府獻(xiàn)歌獻(xiàn)舞，一曲既畢，滿座皆寂。眾人咽喉，眉心，或是心口處，寒星點(diǎn)點(diǎn)。女子彎腰拾起被血染了個通透的白綾，向那權(quán)傾朝野者雙手奉上，瞇眼而笑，傾國傾城。

再后來，便是在京城夜宴上，曼妙女子大袖飄飄，輕輕一旋身，便有人被匕首貫穿咽喉，有人反應(yīng)過來之時，血流已潤了龍袍。

“真不怕我殺了你？”樂正龍牙聽到身后的詢問，眼中閃過幾抹難言思緒，道，“又不是親骨肉，這顆人頭你想要便拿去?！?/p>

樂正綾一時無言。當(dāng)初她身為侍女的母親被父皇的寵妃活活打死，然后把自己拋棄在外面的一片風(fēng)雪中。再次醒過來后，頭頂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一個少年坐在床邊，側(cè)臉英俊而銳利。

“要不要做我妹妹？”他的語氣古井無波，“我可以幫你，嗯……給你母親報仇？”

幼小的女孩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他。少年也不多問，站起身來，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里。

后來，一名嬪妃被殺死在宮中，引得殿下龍顏大怒。數(shù)九隆冬之際，少年身邊只有寥寥數(shù)人相隨?？熳叩交食情T口時，一個小女孩走過來，沉默地伸出了手。

“這世道，爛透了。”少年牽起小女孩的手，如此自嘲。侍衛(wèi)想開口阻攔，看著少年的平靜眼神竟是不敢動彈。

“哼，這世道?！币粐踝匝宰哉Z著，不去看那晃晃悠悠往賬外走去的身影。

一襲紅衣漸漸遠(yuǎn)去，形影單只，失魂落魄。

軍帳里，有人笑著開口：“為什么不告訴她？”

樂正龍牙沒有回答，只是板著臉遞過之前拾得的佩劍。那個易容的軍士接過劍，笑道：“誰該殺誰不該殺，小師妹心里有桿秤。你就那么相信她糊涂到來殺你？”

“她一直都是個笨蛋?！彼K于開口。

“你也是?！毖院吐柭柤纾玖似饋?，“趕緊行動吧。你不會真的想讓小師妹稱帝吧？”

“不好嗎？”龍牙輕聲問道。

言和翻了個白眼：“你倆不愧是兄妹，在彼此的事情上腦子都是一團(tuán)漿糊?！?/p>

比起急行軍的樂正龍牙，樂正綾的速度慢了很多。等她晃蕩到京城門口時，一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在向往常一樣遞交了關(guān)牒進(jìn)入京城后，她才猛然意識倒一件事：這里……怎么一點(diǎn)沒有變天的樣子？

她找了個看起來像讀書人的人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樂正龍牙接受禪讓稱帝，即將御駕親征鎮(zhèn)壓藩王的事情......等等，她剛剛聽到了什么？

“對啊，就是禪讓。都昭告天下了?！笨粗x書人一臉信誓旦旦的模樣，樂正綾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去皇宮問樂正龍牙？別開玩笑了。樂正綾扭頭看著這座京城，第一次感覺自它如此陌生。

不過，至少和心里預(yù)演的走向基本一致了。這讓她感到些許寬慰，不禁萌生出“我要去打洛天依的臉”的想法。

“瞧把你能的?！鼻謇涞穆曇魢樍怂惶Ｖ灰娨灰u藍(lán)衣從酒樓頂飄下落在她面前。洛天依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微微扭頭，流露出些許掙扎神色：“嗯……干得不錯，小師妹?！?/p>

她撂下這句話后轉(zhuǎn)身就走。樂正綾愣了一會兒后連忙抬腳追趕想問個明白，竟然就這么一路追到了宰相府。洛天依直接竄進(jìn)去了，樂正綾在門口停步，猶豫著要不要追。

“喊我聲大師姐，我就帶你進(jìn)去抓她。?！遍T口的女子沖她擠擠眼睛。她沒穿盔甲，樂正綾竟沒有一眼認(rèn)出。

?

聽樂正綾講述了洛天依對自己的追殺后，言和笑得前仰后合。洛天依漲紅了臉，尷尬道：“消息都說你死了，她又拿著那把“夏韻”，我怎么可能會忘‘樂正綾是我?guī)熋盟詭熃闼土怂话训丁@件事上想??？”

樂正綾自己也是一臉茫然：“我什么時候有師姐了？”

言和懶洋洋道：“你猜我認(rèn)不認(rèn)識教你刺殺本領(lǐng)的那人？”她仗著身高優(yōu)勢拍了拍二人的腦袋：“我們四個的事情，只有我知道。當(dāng)你們知道彼此的存在時，就意味著風(fēng)起云涌的時候要來啦?！?/p>

樂正綾聽著迷糊，洛天依則瞪大了眼睛：“四個？還有一個？”

圣賢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修身者，樂正綾。善殺人。若有不正之身，略作修剪，取其項上人頭便是。

齊家者，言和。善寧人。師門小家或是一城大家，皆可料理得一片祥和。

治國者，洛天依。善馭人。上任女子國師后，快刀斬亂麻，幾日之內(nèi)便將混亂的京城梳理得井井有條。

那位“平天下”者，還沒入關(guān)的時候便自己當(dāng)使者沖進(jìn)言和的大帳，一聲“大師姐我好想你啊”便抱著不撒手了。

只身在外，平定蠻夷，將界碑外移數(shù)百里者，星塵。

所謂的邊關(guān)失守，不過是她的衣錦還鄉(xiāng)罷了。

?“那你的三千近衛(wèi)?”

言和笑了起來：“死刑犯假扮的罷了。沒有那三千人，樂正龍牙怎么相信我就是言和？”

“那禪讓又是怎么回事？”

“大師姐說服了龍牙，我說服了那小子唄?！甭逄煲酪荒樀哪闶遣皇巧?。

“也不能這么說?！毖院蛽u頭。

當(dāng)初她和樂正龍牙之間有個賭約。賭樂正綾會不會來刺殺他。

如果你妹妹沒有見面就刀劍相向的話，為了回報她的信任，你要不去……坐坐那把椅子？

樂正綾離開后，樂正龍牙板著臉其實(shí)是為了不讓言和看出來自己其實(shí)很開心。

樂正綾聽完后長嘆一聲，哥哥說的一點(diǎn)沒錯，自己就是個笨蛋啊。

“行了，傻人有傻福，你不犯錯就很棒了。”洛天依戳了一下她的頭，懶洋洋道，“你以后就跟著我吧。就算殺錯了人，我也能給你兜著?！?/p>

她把一句“雖然你不可能殺錯人”留在了肚子里。

“狗嘴吐不出象牙?！毖院托αR一句，摸摸樂正綾的頭，“你在這里住下也好，去你哥那也好，總之休息一段時間吧，之后還有要忙的呢?！?/p>

樂正綾嗯了一聲，笑了。就連同是女子的言和看了都有些心動。

難怪洛天依那家伙想把小師妹留在身邊啊。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