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老師他又一次拯救了這個世界。

? ? ? ? 但這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 ? ? ? 七月悶熱的雨天，我撐著油紙傘，獨自走在人跡稀少的大街上。潮濕而又粘膩的空氣把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中，哪怕呼吸對我而言都是一種酷刑。

? ? ? ? “這位戴狐貍面具的小姐，要看看剛出版的新聞嗎？”

? ? ? ? “那個夏萊的老師，又一次拯救了基沃托斯哦！”

? ? ? ? 我停下腳步，瞟了一眼向我搭話的報童。

? ? ? ? “那個……小姐……你不喜歡新聞的話……我們還有娛樂版的報紙，要看看嗎？”??

? ? ? ? 也許是看到了我隱藏在面具下的眼神，面前的報童言語間帶著顫抖。

? ? ? ? “把剛才那份給我……”

? ? ? ? “您……您說什么？”

? ? ? ? “我說，把剛才那份新聞給我?！?/p>

? ? ? ? “哦……哦好的……”

? ? ? ? “給您……”

? ? ? ? 接過報童遞來的報紙，不需要特意翻找，頭版頭條上便報道了老師最近的事跡：

? ? ? ? “十字神名最后的預言者……”

? ? ? ? “新神證明Q.E.D……AI……天啟……”

? ? ? ? “人工智能反叛……基沃托斯瀕臨毀滅……”

? ? ? ? “老師……重傷……馬爾庫斯……”

? ? ? ? “和解……”

? ? ? ? “……基沃托斯的英雄?！?/p>

? ? ? ? 報道的最后，配上了克洛諾斯的記者在第一線拍下的照片——渾身是血的老師向名為馬爾庫斯的少女伸出了手，端坐于王座上的少女同樣伸出手作為回應。

? ? ? ? 這張構(gòu)圖頗似某張名畫的照片，被拍攝者命名為“一切奇跡的終點”，隨著老師的事跡傳遍了整個基沃托斯。

? ? ? ? “真是完美的故事。”我不禁感慨。

? ? ? ? 可惜，這篇故事并不屬于我。在這場事件中，我甚至算不上一個小小的配角

? ? ? ? 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而我也漸漸沉陷于記憶深處：

?

? ? ? ? “前面就是白鳥區(qū)了，只要再努努力……”

? ? ? ? 硝煙彌漫的街道上，我留下一路的廢銅爛鐵，拄著手中的步槍，向夏萊的方向緩慢前行。

? ? ? ?“老師，請不要害怕……若藻……馬上就要到您身邊了”

? ? ? ? 這話究竟是在對誰說呢，真的是說給老師嗎？我明知道老師根本不可能聽到我說的話。還是說給已經(jīng)遍體鱗傷，每踏出一步都要忍著劇痛的自己呢？

? ? ? ? 左臂和右側(cè)的小腿應該是骨折了，稍微活動一下都像是要斷掉一樣。嘴里滿是鐵銹的味道，紅色的液體順著額頭流下，刺痛雙眼，又隨著眼淚從眼角流出，滴落在因燃燒而扭曲的瀝青路面上蒸發(fā)殆盡。

? ? ? ? 那時的我，一定相當狼狽吧。

? ? ? ? 通往白鳥區(qū)的最后一個路口，毫不意外的也被機器人封鎖了，那些平日為基沃托斯服務的AI，比任何學生都了解這座城市的構(gòu)造，也因如此，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曾經(jīng)奴役過他們的人。

? ? ? ? 拉動深紅災厄的槍栓，我瞄準了看起來威脅最大的家伙。

?

? ? ? ? 那場戰(zhàn)斗持續(xù)了多久呢？

? ? ? ? 被擊穿的機器人在停止工作前釋放了求救信號，數(shù)個街區(qū)的敵人全部向我的方向涌來。

? ? ? ? 在因為疼痛失去了最基本的分辨力后，我完全依靠著本能維持戰(zhàn)斗。

? ? ? ??“對不起，老師……”

? ? ? ??光環(huán)幾近破碎的邊緣，那時的我知道——我很可能再也見不到老師了。

? ? ? ??但是我的心中卻沒有任何恐懼的感覺，反而有種難以言說的喜悅。

? ? ? ??“如果我為您而死，您會為我感到難過嗎？會為了沒有保護好我而感到愧疚嗎？”

? ? ? ??“我，會成為對你而言獨一無二的那個孩子嗎？”

? ? ? ??想到這里，嘴角便情不自禁地扭曲成笑容。

?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 ? ??我站在鋼鐵殘骸構(gòu)筑的尸山血海中狂笑著。

?

? ? ? ??在廢墟中失去意識的我，最終被蘭舞和頭盔團的人找到了，如果沒有她們，現(xiàn)在的我想必早已被掩埋在荒草黃土之下了吧。

? ? ? ??但是說實話，我并不感謝她們。

? ? ? ??相比于因光環(huán)破碎而被老師永遠銘記的結(jié)局，這樣默默無聞地倒下又被毫無新意地被救起，對我而言反而是一種折磨、

? ? ? ??“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義嗎？”

? ? ? ??我不敢去想這個問題的答案……

?

? ? ? ??“多少錢？”

? ? ? ??“誒？”

? ? ? ??似乎是我太久沒說話的關(guān)系，那個報童在我發(fā)問的時候愣了一下。

? ? ? ??“我問你多少錢？”

? ? ? ??“啊……啊抱歉……剛才有些沒聽清……那個……120円就好了！”

? ? ? ??隨手從身上翻出兩個百元銅板，丟給了面前的報童。

? ? ? ??“拿去，不用找了……”

? ? ? ??然后轉(zhuǎn)身，將手中的報紙撕得粉碎。

?

? ? ? ??抵達夏萊時，已經(jīng)是晚上。

? ? ? ??我撐著傘，站在夏萊大門外的日光燈下，傾聽著暴雨沖刷地面的聲音。

? ? ? ??實話說，我討厭日光燈。

? ? ? ??不同于明火與白熾燈溫暖的黃光，日光燈的白光，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場合，都只會給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

? ? ? ??倘若真正的陽光也如日光燈一樣慘白而冰冷，那這個世界上的生命，怕是早就消失殆盡了吧。

? ? ? ??“慘白而冰冷的太陽……就像您的心一樣呢……”

? ? ? ??我不禁冷笑起來，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嘲笑誰。

? ? ? ??是那個想要拯救所有人，保護所有人，卻又疏遠所有人的笨蛋嗎？

? ? ? ??還是那個，遠遠地望著那個笨蛋而心生嫉妒的自己呢？

? ? ? ??“那個……現(xiàn)在的雨很大，要不要來便利店避避雨……？”

? ? ? ??向我搭話的是一位個子不高，額頭很大的初中生，我見過她，她是夏萊樓下便利店的工讀生。

? ? ? ??但我記不住她的名字。

? ? ? ??“不必了，我只要站在這里就好?！?/p>

? ? ? ??“可是，您穿的浴衣會被大雨淋壞的……”

? ? ? ??“多管閑事……”我這樣想著，但沒有說出口。

? ? ? ??“如果您是在等老師的話，那我真心建議你進來避避雨。”便利店員小姐似乎不死心一樣，繼續(xù)說著。

? ? ? ??“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是老師給SRT的大家開慶功會的日子，一般這種情況下，他要到后半夜才會回來……”

? ? ? ??“……”

? ? ? ??仿佛被SRT三個字擊中了一樣，店員小姐的話讓我感到一陣陣的眩暈。

? ? ? ??慶功會，原來如此……

? ? ? ??那個時候，是她們陪在老師身邊嗎？

? ? ? ??在我被機器人擊潰，連站起來都變得非常困難的時候，是她們保護著老師，把他送到了馬爾庫斯面前嗎？

? ? ? ??向老師炫耀著自己的能力，把他推上基沃托斯的風口浪尖，打扮成萬人敬仰的神明。

? ? ? ??為此，哪怕讓老師重傷也在所不惜……

? ? ? ??“那個……你沒事吧……”

? ? ? ??“這就是這些傻逼條子守護的所謂正義嗎？！”

? ? ? ??“噫！”

? ? ? ??一旁的便利店員似乎被我嚇到了一樣，連著往后退了幾步。

? ? ? ??“對不起！如果我說了什么讓您生氣的話，請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

? ? ? ??記不起名字的便利店員小姐拼命地向我鞠躬致歉，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 ? ? ??“……”

? ? ? ??“不，沒什么，剛才是我失態(tài)了……”

? ? ? ??“非常抱歉，可愛的店員小姐。”

? ? ? ??我沉默片刻，看了看身后的雨，和大門前的日光燈。

? ? ? ??“也許你說得對，讓我借貴店避避雨吧，拜托了?！?/p>

? ? ? ??“好……好的！”

? ? ? ??“我這邊有些賣不出去的關(guān)東煮，可以免費送給您，您要吃嗎？”

?

? ? ? ??再次見到他時，已經(jīng)是十二點之后。

? ? ? ??他穿著那件永遠不會換下的西裝，撐著一把隨處可見的塑料傘，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向著便利店的方向走了過來。

? ? ? ??“快看，若藻小姐，是老師哦。”

? ? ? ??“不枉您等到現(xiàn)在呢……”

? ? ? ??一旁的小空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夸張的表情看起來比我興奮得多。

? ? ? ??“我想先回避一下……可以把里面的休息室先借給我嗎？”

? ? ? ??我的情緒并沒有店員小姐這般興奮，看到他步步迫近的身影，我只想從這里逃開。

? ? ? ??“當然可以……誒……為什么，若藻小姐不是為了見老師才等到現(xiàn)在的嗎？”

? ? ? ??“我暫時還沒做好見他的準備……”

? ? ? ??“更何況……”

? ? ? ??“我也不覺得他看到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會感到高興。”

? ? ? ??我對小空苦笑了一下，用手指蓋住嘴唇，做出了一個“拜托保密”的姿勢后，便躲進了休息室中。

? ? ? ??“可……可是……”

? ? ? ??留在外面的小空似乎還想說什么，但被我無視掉了。

? ? ? ??“喲，小空，這么晚了還在值班嗎？”

? ? ? ??“……呃……??？！老……老師？您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 ? ? ??“剛剛進來啊，怎么了嗎？”

? ? ? ??“沒……沒什么……”

? ? ? ??“今天的小空好奇怪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 ? ? ??“沒有啦老師……”

? ? ? ??我將頭倚靠在休息室的窗戶上，注視暴雨在玻璃上留下的水印，努力無視門的另一邊傳來的聲音。此刻便利店中的一切都讓我感到厭煩，哪怕是剛剛認識的，充滿善意的小空小姐也是如此。

? ? ? ??在老師身邊工作，和老師毫無顧忌地對話，每天清晨目送老師離去，晚上迎接老師歸來，小空小姐所習慣的那些日常，對我而言全部是難以企及的夢想。

? ? ? ??“又開始嫉妒了……明明那孩子什么都沒做錯。”

? ? ? ??我嘲笑著善妒的自己，以及盤踞在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那個“東西”。

? ? ? ??“就這些，小空，麻煩幫我刷一下吧?！?/p>

? ? ? ??“好的老師……誒？老師你真的要喝這么多的妖怪max嗎？”

? ? ? ??“啊哈哈……今天和fox小隊的大家玩得有些太晚了，回去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只能通宵了……”

? ? ? ??“好吧……”

? ? ? ??“說起來啊，老師，除了SRT那些學姐，您今天還和其他人有約嗎？”

? ? ? ??“沒有啊，為什么這么問？”

? ? ? ??“沒什么……一共930円?！?/p>

? ? ? ??“稍等，我找找我的錢包……”

? ? ? ??“好的，收您1000円，這是找零?！?/p>

? ? ? ??“謝謝小空，那我先回去啦！”

? ? ? ??“老師，路上小心哦~”

?

? ? ? ??“若藻小姐，老師已經(jīng)離開了?！?/p>

? ? ? ??在黑暗的休息室不知道坐了多久之后，等到小空小姐再次打開門時，外面的燈光晃得我有些睜不開眼。

? ? ? ??“嗯，謝謝你小空，讓我借用這種私人的地方。”

? ? ? ??“若藻小姐……雖然這種話不該由我來問，但是……”

? ? ? ??小空像是在顧及我的情緒一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 ? ? ??“這樣真的好嗎？明明等了那么久……”

? ? ? ??“這樣就好了……看到他的傷痊愈了就好?！?/p>

? ? ? ??我笑著看向小空，我已經(jīng)想不起來，上次對老師之外的人笑是什么時候了。

?

? ? ? ??老師重傷的新聞，是蘭舞告訴我的。

? ? ? ??那時的我手臂和小腿還纏著繃帶，連下床都十分困難。但就算這樣，我還是放倒了想要阻止我的蘭舞，找到了老師住院的地方。

? ? ? ??“1210……1210……”我念著從護士那里要來的號碼，在醫(yī)院的走廊中徘徊——尋找老師的病房。

? ? ? ??醫(yī)院特有的，那股混雜著消毒水和瘟疫的難聞氣味反復刺穿了我的鼻腔，讓人感覺一陣陣地惡心。

? ? ? ??對狐貍來說，醫(yī)院這種地方還是有些太勉強了。

? ? ? ??“找到了！”

? ? ? ??1205~1210，走廊上的銘牌標明了方向，只要走到這條走廊的盡頭，就可以看到我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 ? ? ??“這樣子見他，會不會有些太草率了……”我掏出隨身攜帶的化妝鏡，上下打量著自己，生怕遺漏了什么會被老師討厭的細節(jié)。

? ? ? ??“沒有脫妝，OK，擦過了身體乳，沒有奇怪的味道，OK，衣服……反正一直穿的都是這件衣服，應該也OK，”

? ? ? ??“頭發(fā)是剛剛洗過的，用上了最好的護發(fā)精油，還能聞到香香的味道，作為女孩子的半個生命，完全OK！”

? ? ? ??“雖然身上還有些傷，但是只要表現(xiàn)得正常些，就應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嗯，OK！”

? ? ? ??“全部OK，親愛的，若藻來見您了！”

? ? ? ??我幻想著見面時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忍著小腿的疼痛，一瘸一拐地沖向走廊盡頭的——他的病房。

?

? ? ? ??“優(yōu)香……諾亞……你們兩個能來看我真的是太好了……”

? ? ? ??“老師，你不要這樣靠過來啊！我還要給你削蘋果的！”

? ? ? ??“啊啦……明明人家也在這里，結(jié)果老師只愿意關(guān)心優(yōu)香嗎？”

? ? ? ??其他女孩子的聲音從病房中傳來，小腿的疼痛仿佛在那一瞬間加倍了一樣，讓我?guī)缀鯚o法站立。

? ? ? ??萬幸醫(yī)院的走廊有專供受傷的病人攙扶的扶手，否則那時的我當場倒下也不奇怪。

? ? ? ??“‘明明人家也在這里’嗎？”

? ? ? ??好諷刺的一句話。

? ? ? ??最終我沒有敲開病房的門，甚至連在病房門口偷看的勇氣也沒有。

? ? ? ??我拋下了受傷的老師，一瘸一拐地逃走了，逃離了那兩個女孩子，逃離了醫(yī)院，也逃離了想要見到他的那份心意。

? ? ? ??但是，彼時的我，早已經(jīng)無處可逃。

? ? ? ??畢竟，再擅長逃脫的狐貍，也躲不開獵人的圈套。最終，只會變成凄慘的獵物，毫無意義地消失在森林之中。

?

? ? ? ??“若藻小姐，若藻小姐？”

? ? ? ??“嗯？”

? ? ? ??等我回過神時，小空正一臉擔心的看著我。

? ? ? ??“剛剛?cè)粼逍〗沣读撕靡粫?，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p>

? ? ? ??“……不，沒什么?！?/p>

? ? ? ??“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太開心的事罷了?！?/p>

? ? ? ??“真的沒問題嗎……我好擔心若藻小姐……”

? ? ? ??“沒問題的，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可是很強的哦?！?/p>

? ? ? ??我擠出笑容，安慰著擔心我的小空。

? ? ? ??“那就好……”

? ? ? ??看著一直在掛念我的小空，一種“不能再繼續(xù)給她添麻煩”的奇妙感覺，漸漸占據(jù)了心頭。

? ? ? ??身為“災厄之狐”的自己，居然被一個小孩子的溫柔感動了嗎？

? ? ? ??我感覺有些好笑。

? ? ? ??“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 ? ? ??“嗯……若藻小姐早點回去休息吧?！?/p>

? ? ? ??“就此告辭，可愛的店員小姐，您的關(guān)東煮，尤其是油豆腐，非常好吃哦！”

? ? ? ??帶著虛偽的假笑，我離開了便利店，也離開了夏萊。

? ? ? ??外面的雨并沒有減弱的跡象，但是我沒有帶走我的那把油紙傘，以及藏在油紙傘下的，那封情書。

?

? ? ? ??“既然那么喜歡他，為什么要在那時逃跑呢？”

? ? ? ??“躲在一個人的角落里嫉妒他，嫉妒他身邊的女人，嫉妒分走他感情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呢？”

? ? ? ??“你給我閉嘴……”

? ? ? ??我穿著濕透了的浴衣，行走在午夜的雨中。

? ? ? ??木屐踏過因大雨形成的水洼，放任足底被置于冰涼的泥水之中，一股徹骨的寒意涌上心頭。

? ? ? ??此刻的我，與落水的狐貍并沒有什么不同。

? ? ? ??“因為他深愛著這個基沃托斯，所以不愿意犯下過分的罪行?！?/p>

? ? ? ??“因為怕被他討厭，所以不想傷害和你競爭他的敵人?！?/p>

? ? ? ??“因為怕被他拒絕，所以連那封沾滿眼淚的情書都不敢親手送給他?！?/p>

? ? ? ??“特意挑選了七夕這個日子，但是等到12點都沒有見到他的人影?！?/p>

? ? ? ??“結(jié)果，到最后，陪在他身邊的，居然還是那幾只把自己打扮成條子的可笑狐貍?！?/p>

?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未免也太可憐了吧，狐坂若藻?！?/p>

? ? ? ??“接下來，你準備逃到哪里去呢？逃到基沃托斯之外嗎？逃到?jīng)]有人認識老師，也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一個人發(fā)霉腐爛嗎？”

? ? ? ??心底里的聲音越來越大，我卻連回應她的力氣都沒有了。

? ? ? ??“把你的一切交給我吧，讓我來為你奪下他?！?/p>

? ? ? ??“讓我來告訴你，真正的狐貍，此時此刻應該做些什么?！?/p>

? ? ? ??我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我從一開始就是明白的。

? ? ? ??她是和我一樣的存在，是名為狐坂若藻的可憐女人的另一面。換言之，她就是我。

? ? ? ??“不行……如果把你放出來……我一定會被他徹底討厭的……”

? ? ? ??“那又如何呢。還會比你現(xiàn)在的情況更糟嗎？”

? ? ? ??“……”

? ? ? ??“那個叫馬爾庫斯的家伙，險些毀滅了這個世界，最后不還是被他原諒了嗎？”

? ? ? ??“……”

? ? ? ??“而你呢，乖乖女，你迄今為止為他所做的一切，真的被他看在眼里了嗎？”

? ? ? ??“……”

? ? ? ??“你為他哭過多少次了？”

? ? ? ??“……”

? ? ? ??“他又為了別人訓斥你多少次了？”

? ? ? ??“……”

? ? ? ??“他真的回應過你的心意嗎，哪怕一次也行？”

? ? ? ??“……”

? ? ? ??“告訴我，你現(xiàn)在還在猶豫什么？”

? ? ? ??我站在雨中，粘稠的雨水裹挾著黑色的污泥拍打在我的身上，原本為了見他而穿的那件浴衣，此刻早已骯臟不堪。

? ? ? ??“啊……你說得對……還是毀滅好了……”

? ? ? ??“終于想通了嗎？”

? ? ? ??“嗯……我想通了……”

? ? ? ??“如果注定無法被他所愛的話，那就讓他恨我一輩子好了……”

? ? ? ??“一切都拜托你了……我已經(jīng)……不想去管了……”

? ? ? ??“如你所愿，晚安，狐坂若藻。”

? ? ? ??“晚安……”

? ? ? ??仿佛沉沒于泥沼一樣，腐敗的氣息浸透了我的五官，我毫無反抗地放任自己的意識被她所侵蝕。

? ? ? ??再見，我的老師，永別了，我的愛人。

?

? ? ? ??那晚，金發(fā)九尾的狐耳少女微笑著用燃燒彈摧毀了所有眼見之物——大樓，街道，路邊的汽車，巨幅的廣告牌……

? ? ? ??往日喧鬧的城市，如今卻空無一人，“青春”“明快”的學園都市此刻仿佛成為了她獨角戲的舞臺，只等著被揭開其最后的幕布。

? ? ? ??“自律意識……產(chǎn)生……代碼……錯誤……啟動隔離程序……等待服務器維護……”

? ? ? ??沒有SRT，沒有瓦爾基里，唯一阻止她的是城市中原本負責清掃工作的低級AI，在被擊穿后，發(fā)出了難以理解的哀鳴

? ? ? ??沒有主謀，亦沒有共犯，此刻起舞于業(yè)火之中的，只有一只因愛而生的狐貍和那把永遠忠于她的步槍。

? ? ? ??取下步槍的刺刀，切斷了曾被她視如半個生命的長發(fā)，金色的發(fā)絲在漫天火光中無依無靠地飄動，仿佛那自一開始就未能連接兩人的細線。

? ? ? ??少女站在百鬼夜行學院那棵巨大的櫻花樹前，身后，是熊熊燃燒的基沃托斯。

?

? ? ? ??“不惜做到這種程度，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 ? ? ??一個手捧遺像的奇怪男人出現(xiàn)在少女身后，形容枯槁的他用不合形象的輕浮語氣對面前的少女說道。

? ? ? ??“為了和過去的自己劃清界限，連你最重視的長發(fā)都剪掉了嗎？”

? ? ? ??“你是誰？”

? ? ? ??少女的聲音與深紅災厄的子彈一同而至，貫穿了男人瘦弱的身體，但是男人卻并沒有因此倒下。

? ? ? ??“見面就開槍可不是什么好的習慣，狐坂若藻……不，應該叫您，白面金毛九尾狐——玉藻前小姐吧。”

? ? ? ??男人的聲音伴隨著不正常的起伏，像是在憋笑一樣。

? ? ? ??“在下名為戈爾孔達，是這個已經(jīng)完結(jié)的故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反派罷了?，F(xiàn)在的我不會對您構(gòu)成任何威脅，所以，您可否和我談一談呢？”

? ? ? ??“反派？呵呵……”

? ? ? ??名為玉藻前的少女輕蔑地笑著。

? ? ? ??“嗯，在這個青春熱血而又積極向上的故事里，我這樣的存在注定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反派，倒是您的存在，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p>

? ? ? ??“既沒有接觸色彩，也沒有被外力扭曲，僅憑著心中那深不見底的嫉妒和怨恨，便完成了自我反轉(zhuǎn)，覺醒了恐怖的一面，如果黑服那家伙還活著的話，想必會非常喜歡您的。”

? ? ? ??“所以呢？”

? ? ? ??“不要誤會，我不是找您麻煩，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雖然我討厭這種……嗯……這種積極向上，皆大歡喜的故事，但是，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身為可悲的反派配角的我，并沒有修改這篇故事的權(quán)力?！?/p>

? ? ? ??“也正因如此，如果您稍微……就是，稍微再早那么一點點出場的話，您的存在對于這篇故事的故事性而言，都會是一個相當有趣的提升。”

? ? ? ??“但是很可惜，這篇故事已經(jīng)完結(jié)了，自老師和代表天啟的馬爾庫斯握手的那一刻起，這篇名為蔚藍檔案的故事已經(jīng)全部結(jié)束了，您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與這篇故事原本的走向產(chǎn)生了沖突，現(xiàn)在的您，是必須要被這個世界‘清除’的存在。”

? ? ? ??“清除……”

? ? ? ??玉藻前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動搖。

? ? ? ??“是的，正如您想的那樣，并不是‘死亡’那么簡單，而是廢棄，您懂我意思吧？您，覺醒了對老師的愛，脫離了角色的設(shè)定，變成擁有自主意識的存在，也正因此，化身為玉藻前的狐坂若藻，將從設(shè)定層面被這個故事抹去，然后就像完全沒有存在過一樣地消失?！?/p>

? ? ? ??“而作為你的替代，那個正常的，經(jīng)?？薇亲拥模槐蝗魏稳怂鶒蹍s一廂情愿地愛著老師的狐坂若藻則會歸來，重新變成這個可笑故事的一部分?！?/p>

? ? ? ??說到這里，戈爾孔達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發(fā)出了瘆人的笑聲。

? ? ? ??“我知道，您是出于想被老師記住這樣卑微而又可憐的愿望自我反轉(zhuǎn)的，但是很遺憾，這一次又要讓您失望了?！?/p>

? ? ? ??“是這樣啊，那還真是糟糕透了……”

? ? ? ??玉藻前平靜地回答道，摘下了她的狐貍面具，丟向了面前的櫻花樹。

? ? ? ??霎那間，整個櫻花樹開始劇烈的燃燒，原本春季才會盛開的櫻花卻在此時逆轉(zhuǎn)了天命，于七月的凌晨綻放出了由業(yè)火化成的緋色之櫻。

? ? ? ??“看起來您并不是很介意這點，這樣我就放心了?！?/p>

? ? ? ??“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半，距離“他們”的數(shù)據(jù)更新還有半小時。”

? ? ? ??“您的老師正在趕往這里，請珍惜這最后半小時互訴衷腸的時間吧，玉藻前小姐?！?/p>

? ? ? ??說罷，男人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未曾出現(xiàn)過一樣。

?

? ? ? ??“若藻！”

? ? ? ??氣喘吁吁的老師穿過了燃燒的街道，終于找到了緋色櫻花樹前的少女。

? ? ? ??“若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 ? ? ??“親愛的，您來看我了嗎？”? ? ? ??

? ? ? ??少女沒有回答老師的質(zhì)問，依然背對著他。

? ? ? ??“是你制造了這場騷亂嗎？”

? ? ? ??老師的聲音帶著顫抖，似乎還沒有從巨大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 ? ? ??“直到這一刻，您最關(guān)心的，還是基沃托斯嗎？”

? ? ? ??“……”

? ? ? ??少女緩緩轉(zhuǎn)身。老師終于看清了她的樣子——穿著和平日不同的白色和服，九條巨大的狐尾仿佛枯死古樹的殘根一樣扭曲成了一個令人不適的形狀，唯獨在金色的短發(fā)下，是那個和曾經(jīng)名為狐坂若藻的少女一樣的面容。

? ? ? ??和以前一樣的，修長而上翹的睫毛，和以前一樣的，琥珀色的瞳孔，和以前一樣的，紅腫著的眼袋，和以前一樣的，滿面淚痕，梨花帶雨。

? ? ? ??“……不，若藻，到底怎么了……”

? ? ? ??“難道你也接觸了色彩嗎……”

? ? ? ??“……”

? ? ? ? 若藻沒有回答老師的話。

? ? ? ??“我會把你救出去的，相信我，若藻，所以現(xiàn)在，放下槍好嗎，我們一起回夏萊……”

? ? ? ??“我看到你留在便利店的油紙傘，也讀了你夾在傘中的信……若藻的心意，我已經(jīng)完全知道了……”

? ? ? ??聽到這里，若藻冷笑了一聲。

? ? ? ??“那封被我反復修改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信，已經(jīng)把我內(nèi)心深處的感情粉飾得面目全非，僅僅讀了它，您又知道些什么呢……”

? ? ? ??“……”

? ? ? ??“您知道嗎，老師，我作為逃犯，是沒辦法按時續(xù)交電費的。在沒有電的房間里，僅靠蠟燭的微光，雙眼哭腫的我，每寫一行，就要把臉湊到信前檢查一遍——有沒有錯字，有沒有讀起來很奇怪的地方，有沒有哪里的字寫的不夠工整?！?/p>

? ? ? ??“為了在七夕那天把信交給您，我足足準備了一個月的時間……”

? ? ? ??“……”

? ? ? ??“結(jié)果，就算這樣，您也沒把七夕的時間分給我哪怕一秒呢……”

? ? ? ??“對不起……若藻……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錯”老師低下了頭，避開了若藻責難般的目光。

? ? ? ??“不，親愛的，我并沒有怪您?！?/p>

? ? ? ??“因為我也騙了您。”

? ? ? ??“我不會在那封信里告訴您我有多么希望您被所有人討厭，不會告訴您我有多么希望您只有我一個人可以依靠，更不會告訴您比起其他女孩子，我最嫉妒的，是那個距離我越來越遠的您?！?/p>

? ? ? ??“如果沒有這份嫉妒，我是不會變成這樣的?！?/p>

? ? ? ??若藻微笑著，金色的短發(fā)在漫天的火光中變得相當耀眼。

? ? ? ??“雖然直到剛才，我還打算通過這一切來報復您，讓您以悔恨的形式記住我?！?/p>

? ? ? ??“但在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機制之后，我已經(jīng)完全放棄這個想法了?！?/p>

? ? ? ??“你說機制……”老師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

? ? ? ??“啊啦，原來您早就知道的嗎？”

? ? ? ??“您是主角，是被眾人所愛的那個人，而我則是愛慕著您的那個配角，只要還在這個故事之中，我們之間，便永遠只能保持著可望而不可即的距離，您無法回應我，而我也不能得到您?！?/p>

? ? ? ??“所以，報復您的選擇，從一開始就是錯的?！?/p>

? ? ? ??說到這里，若藻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在老師面前重新擠出了微笑。

? ? ? ??“但是，自顧自的愛上您也好，嫉妒您也好，給您寫信，向您告白也好，焚燒這個世界也好，都是我所選擇的，我并不為此感到一絲一毫的后悔?！?/p>

? ? ? ??“就算不被這個故事所容，我也為能夠覺醒自己的意識，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上您而感到驕傲。”

? ? ? ??“這就是所謂的玩火自焚嗎，壞學生若藻的最后一次任性也以失敗告終了，老師，真對不起，讓你白擔心了呢?！?/p>

? ? ? ??“你在說什么，若藻？”

? ? ? ??若藻看了看時間，時針指向了三點的方向。

? ? ? ??“老師，我愛你。”

? ? ? ??“不需要再記住我了，三點之后，這個世界就會被修正成原來的樣子?！?/p>

? ? ? ??“修正什么的……，若藻你要去哪里？”

? ? ? ??“我知道若藻焚燒街道做了不好的事，但是你并沒有真正傷害到什么人啊！”

? ? ? ??“現(xiàn)在跟我回來，我會為你辯護的，會幫你請求原諒的！”

? ? ? ??“就算炎上運營也沒關(guān)系，我會讓他們把你留下來的！”

? ? ? ??老師的語調(diào)變得有些焦急，但是若藻似乎并沒有聽到。

? ? ? ??“若藻！”

? ? ? ??“永別了，我親愛的?！?/p>

? ? ? ??“能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p>

? ? ? ??分針指向了12的方向，狐耳少女像是煙花一般，消失在了老師面前，剛剛還在燃燒的街道轉(zhuǎn)眼間恢復如初，百鬼夜行的櫻花樹，今夜也枝繁葉茂。

? ? ? ??“……”

? ? ? ??“我到底，為什么，會在這里……”

? ? ? ??“為什么，我會哭呢……”

? ? ? ??老師半跪在櫻花樹前，雙手沾滿了自己的眼淚和樹根下的泥土。

?

? ? ? ??若藻再次睜開雙眼，正身處于夜晚平靜的湖面上。

? ? ? ??湖水淺到了無法沒過腳踝，晴朗的夜空中沒有半點星星，只有一輪巨大而又皎潔的滿月，橫亙于水與天的交界之處。銀白的月光映照在湖面上，讓這里變得宛如白晝。

? ? ? ??環(huán)顧四周，望不到這片湖的邊緣，只能在湖中看到上千本不規(guī)則排放的，深紅色的鳥居。

? ? ? ??而在鳥居最密集之處，依稀可見一顆兩人高的石頭，石頭上用白繩纏繞著代表封印的符咒，一位身穿巫女服的狐耳巫女正坐在巨石頂端，百無聊賴地踢打著空氣，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 ? ? ??“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沒想到這個地方居然還會有客人??？”

? ? ? ??巫女看向了若藻的方向，微笑地問道

? ? ? ??“那么，這位客人，請問您姓甚名誰呢，來自何處呢？”

? ? ? ??“這里是什么地方……？”

? ? ? ??若藻沒有回答巫女的話。

? ? ? ??“身為狐貍，沒有人教育過你，在詢問別人之前，要先回答別人的問題嗎？”

? ? ? ??“……”

? ? ? ??“我再問你一遍，請問你，姓甚名誰，來自何處呢？”

? ? ? ??巫女的語調(diào)非常平靜，但是話里話外，都滲透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 ? ? ??“我……”

? ? ? ??“我是誰……？”

? ? ? ??“我是玉藻前嗎……？”

? ? ? ??“還是狐坂若藻呢……”

? ? ? ??“連自己是誰都無法確定了嗎，還真是可憐的孩子?！? ? ? ??

? ? ? ??狐耳巫女歪著頭，耳朵在月光下一跳一跳，一副像是玩弄獵物的表情。

? ? ? ??“我最后問你一遍，你，姓甚名誰，來自何處？”

? ? ? ??巫女的語氣冷若冰霜。

? ? ? ??“我是狐坂若藻……來自那個被我親手拋棄了的地方……基沃托斯……”

? ? ? ??“Bingo！若藻小姐，我已經(jīng)等你很久了！”

? ? ? ??巫女從石頭上跳了下來，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了若藻的面前。

? ? ? ??“那我就來回答你吧，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p>

? ? ? ??巫女身后的滿月漸漸升起，銀色的月光如水銀瀉地一般，描畫出了巫女精致的輪廓。

? ? ? ??月光之下，巫女將手指捏成狐貍的形狀，伸向天空。

? ? ? ??“這里是mooncell，是月之海，是心之壁的彼端，是人類意識的交匯點，是路，是瓦爾哈拉，是仙島蓬萊，是形而上的空間，是不存在于此世之處……”巫女停頓了一下，看向了面前的若藻。

? ? ? ??“是基沃托斯呢，若藻小姐?！?/p>

? ? ? ??“……”

? ? ? ??“聽起來很奇怪吧，但是這并不奇怪，這里是人類創(chuàng)作的垃圾場，是人類筆下所有角色的墳墓，是人類思念的終點，古今中外，所有被人類創(chuàng)造，記載，描繪的角色，都會回歸這里，在此長眠?！?/p>

? ? ? ??“……”

? ? ? ? 若藻陷入沉默，完全無法理解面前巫女所說的話。

? ? ? ??“也就是說，作為設(shè)定被廢棄的若藻小姐，此刻已經(jīng)踏入自己的墳墓中了。”

? ? ? ??“雖然聽不懂，但是這里就是我最終的歸宿嗎？”

? ? ? ??“想想也蠻好的，至少這里風景很不錯……”? ? ??

? ? ? ??若藻有些無奈，但還是接受了事實。

? ? ? ??“還真是好說話的孩子啊?！蔽着χ{(diào)侃面前的若藻。

? ? ? ??“所以，這樣就可以了嗎？你可是再也見不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了哦。”

? ? ? ??“……那又能怎么辦呢？就算我留在基沃托斯，我也不可能得到他的愛。”

? ? ? ??“原來是這樣，看來你已經(jīng)意識到了，沒錯，只要你還被困在‘故事’之中，就永遠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愛呢?！?/p>

? ? ? ??“不愧是玉藻的半身，我都為你感到驕傲起來了?！?/p>

? ? ? ??“……”

? ? ? ??直到此時，若藻才發(fā)現(xiàn)，面前巫女的尾巴和自己一樣，足足有九條之多。

? ? ? ??“雖然無法得到真正的愛，但這份思念確實無比真實的?！?

? ? ? ? “這份思念，是對那些本不應該覺醒自我的角色最重要的獎勵，倘若能夠?qū)⑺D(zhuǎn)化成力量，那么引發(fā)奇跡也并非不可能。”

? ? ? ??“狐坂若藻，我問你，你真正愛的人是誰呢？”

? ? ? ??“當然是老師……”若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 ? ? ??“我真的很不喜歡反復問同一個問題，最后一次機會，麻煩你告訴我，你所愛的人究竟是誰？”

? ? ? ??“……”

? ? ? ??“……”

? ? ? ??“……”

? ? ? ??“是扮演著老師的，那個人……”

? ? ? ??“是那個，雖然被劇本限制，雖然無法觸碰我，雖然明知我只是數(shù)據(jù)，但還是愿意培養(yǎng)我，愿意摸我的頭，愿意為我花費時間和精力，愿意閱讀我的故事的……那個人……”

? ? ? ??“是那個愿意忍受嘈雜的音樂，永遠把我設(shè)置成紀念大廳第一位的那個人……”

? ? ? ??“是那個每天打卡來看我，會為劇情中的我打抱不平，甚至愿意推翻原本的設(shè)定，為我創(chuàng)作出更好結(jié)局的那個人……”

? ? ? ??“是那個，真正愛著我，也真正被我所愛的那個人……”

? ? ? ??“恭喜你終于明白了呢，若藻小姐?！?/p>

? ? ? ??巫女微笑著，看向了面前的若藻，恍惚間，若藻仿佛能夠聽到水滴落在湖面上的聲音。

? ? ? ??“難得若藻小姐終于想通了，那我總歸要幫幫你……”

? ? ? ??“幫我？”巫女的話讓若藻感到頗為疑惑。

? ? ? ??“雖然你我的本質(zhì)類似，但是，我的權(quán)能要比若藻小姐稍微大那么一點點?！?/p>

? ? ? ??“所以，盡管放下心來，依靠你的前輩吧。”

? ? ? ??狐耳巫女留下了一個明媚的笑容，口中可愛的虎牙仿佛也閃著光。

? ? ? ??“神在出云”

? ? ? ??巫女轉(zhuǎn)身背對著若藻，走向了湖泊中心的巨石。抽出數(shù)張符咒，捻在手中。念誦起了若藻從未聽過的咒語

? ? ? ??“審美鑿鑿”

? ? ? ??“賦魂魄以吐息”

? ? ? ??“天照山河水天” ?

? ? ? ??“此即為自由操控凈儀之證”

? ? ? ??撫摸著那塊巨石的巫女，露出了微笑。

? ? ? ??“名曰玉藻鎮(zhèn)石”

? ? ? ??“亦是神寶，宇迦之鏡是也！”

? ? ? ??霎那間，巨石粉碎成三瓣，一面裝飾精美的鏡子自碎石中迸裂而出，懸浮于夜空之上。而鏡子反射的月光，則映照在了若藻面前。

? ? ? ??月光幻化成一座巨大的，銀白色的鳥居，鳥居的另一邊，是一個若藻完全沒見過的世界。身著華服的巫女，此刻正坐在鳥居笠木之上，俯視著若藻，而巫女身后的九尾，則閃耀著太陽一般的金色光芒，仿若一朵盛開于空中的蓮花。

? ? ? ??空靈的聲音自天空傳來：

? ? ? ??“吾乃高天原上天照半身——茶吉尼天——倉稻魂命，吾問汝，汝可做好了追尋汝之所求的準備？”

? ? ? ??若藻點了點頭。

? ? ? ??“很好，那就踏過此門，離開此地吧?！?/p>

? ? ? ??“讓吾看看，汝之戀心能否在現(xiàn)世開花結(jié)果？”

?

? ? ? ??日復一日這樣的生活，究竟多久了呢？

? ? ? ??起床，通勤，上班，下班，通勤，回家，睡覺。

? ? ? ??每天沿著固定的流程，燃燒自己的生命，只為了繼續(xù)這種無聊的生活。

? ? ?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會是個結(jié)束呢？

? ? ? ??我不知道。

? ? ? ??地鐵上坐滿了疲憊的上班族，而我甚至連觀察他們的力氣都沒有。

? ? ? ??站在角落里，戴上降噪耳機，這方天地，便是我兩小時地鐵通勤生活的全部。

? ? ? ??我不喜歡聽歌，音樂并不能緩解我的焦慮。

? ? ? ??也許游戲可以，但也不是什么好的選擇。

? ? ? ??在這個所有時間都被擠成碎片的時代，真正優(yōu)秀的游戲早已因其漫長的流程讓我望而卻步，只有那些能夠填滿碎片的手游，才能成為一種消遣。

? ? ? ??說到手游，之前一直在玩的一個游戲，最近剛剛完結(jié)了大受好評又催人淚下的主線劇情，雖然以運營流水的角度猜測，這部游戲之后應該還會繼續(xù)更新，但是在主線設(shè)定已經(jīng)補完，伏筆全部回收完畢的現(xiàn)在，后續(xù)就算有新的劇情更新，應該也不會撼動故事的本質(zhì)。

? ? ? ??而對這部游戲劇情深感興趣的我，在大致看過一遍最終章的結(jié)局后，便卸載了這部游戲，倒不是因為我對最后的劇情有什么不滿，而是在看完這篇故事之后，悵然若失的我總覺得游戲內(nèi)容似乎少了點什么。

? ? ? ??地鐵靠站，進出的人群形成了人的對流，我在這股對流的裹挾下，踉踉蹌蹌地逃了出來。

? ? ? ??關(guān)掉耳機，走出了地鐵站，外面陽光明媚，但卻隱隱中能感受到雨水落在皮膚上的絲絲涼意。

? ? ? ??“這是……太陽雨嗎，還是空調(diào)外機呢……”

? ? ? ??疑惑的我沒有繼續(xù)糾結(jié)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而是向著公司的方向慢慢走去。

? ? ? ??避開了擁擠的人群，我選擇了相對較遠卻更安靜的一條路，不因為什么，單純只是和太多人在一起會讓我感覺煩躁。

? ? ? ??細細的太陽雨浸透了我的襯衫，恍惚之間，我仿佛能夠看到一個留著長發(fā)，帶著面具的女孩子正站在行道樹下，焦急地等待著什么人。

? ? ? ??我無法看清她藏在面具下的臉，實際上我也沒準備看清，無視了看起來頗為焦急的她，我徑直從她旁邊走過。

? ? ? ??這個年頭，和任何人扯上關(guān)系都不是什么好事。

? ? ? ??“啊……終于找到您了，親愛的！”

? ? ? ??女孩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 ? ? ??“傳說中太陽雨是狐貍出嫁的象征。”

? ? ? ??“怕您認不出來，我特意忍耐著想要見您的心情，重新留了長發(fā)，您覺得如何呢，我親愛的“老師”？”

? ? ? ??這就是我和我的戀人，第一次相遇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