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聊了些別的。準備走的時候，溫三金喊住我：“你是不是要高考了??？”

????????我轉(zhuǎn)過身：“是啊?！?/p>

????????溫三金揮揮手做出趕我的意思：“知道了，走吧?！?/p>

????????我有點失望：“我還以為你會給我什么東西?！?/p>

????????溫三金瞪大了眼睛：“嘿，你這孩子真是欠，高考我怎么幫你？學(xué)習(xí)哪有捷徑可走？書山有路勤為徑，學(xué)海無涯苦作舟，天道酬勤嘛！”

????????我聳聳肩，轉(zhuǎn)身就走了。山腳下那家小吃店門口的舞獅隊已經(jīng)散了，門口還擺著花籃鋪著紅毯，散落的彩紙如梨花一樣。想到剛剛敗財雙子光顧過這里，我又為老板感到惋惜。

????????想到這里，我又走進去想吃些東西。因為知道這家店即將虧損，我特意沒點打折特價的東西，點了點別的。老板一再推薦給我那些特價的東西，但我都拒絕了。付款的時候我問老板：“賣這么便宜不虧嗎？”

????????老板憨厚地笑：“賠本賺吆喝嘛，好吃常來。”

????????但是它并不好吃，這也許也是敗財雙子光顧這里的原因。吃了幾口之后我就再也咽不下去了，我向老板要了打包盒打算將剩下的帶回去給黃雨瀟吃。打包到一半的時候我突然又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為什么我自己都覺得難吃的東西還要給黃雨瀟吃呢？這么一想我又覺得黃雨瀟還真是挺委屈的，基本所有我不愛吃的東西我都給大黃吃了。還好我從未用過“作業(yè)被狗吃了”這種借口，否則我會覺得更對不起她的。

????????為了減輕良心上的不安，我又去隔壁的老字號包子鋪買了一籠叉燒包來補償大黃。走在路上聞著香味，想起剛剛難以下咽的食物，我忍不住拿了一只出來吃。包子里的醬汁在我咬破包子皮的瞬間沖射出來，溢滿整個口腔。我吸干滾燙的湯汁，然后將整個包子塞進了嘴里，比較費勁的用舌頭調(diào)整它的位置以便我的臼齒能咬到它。

????????“吃相難看?！敝改衔淘u論。

????????在大街上吃東西又不是吃給誰看，自己吃的爽不就好了嗎？在我看來，包子啊餃子啊之類的東西，一口一個才是最佳吃法。我并不理會指南翁，當(dāng)著他的面又吃了一個。

????????指南翁看著我咽口水，看得出他也想吃，如此，他剛剛的言論就有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之嫌。這么想著，我又拿出第三只，當(dāng)著他的面，細嚼慢咽地吞了下去，還故意砸吧嘴，用舌頭舔著嘴唇，發(fā)出奇怪的聲音給他聽。指南翁對此的評價是：“你就不能正常點嗎？”

????????我開心的晃著手里的打包袋，回家的腳步輕快了許多。走到半路還不忘回頭氣他：“你走快點，我急著回去給她吃，涼了就不好吃了?！?/p>

????????“吃吃吃，吃飽了好上路！”指南翁氣的鉆回了在我口袋中卷成卷的書里，這還是這么多天以來他難得的回到書里去，不得不說這個小老頭生氣的樣子有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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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黃在家門口迎接我，我將袋子里還溫?zé)岬陌游菇o它吃。吃了包子的它很興奮地站起來想要和我握手，我把它抱進了屋，關(guān)了門。

????????黃雨瀟伸了個懶腰：“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的好吃的，做人類真的很幸福呢！”

????????我嘆了口氣：“哪有什么幸福，有錢才能吃好吃的。不是做人類幸福，是有錢幸福。”

????????一時無語。我自己找補著：“你是不知道半夜餓肚子又不知道吃什么的時候有多難受?！?/p>

????????黃雨瀟說：“可是你們糾結(jié)的是選擇，很多妖怪糾結(jié)的是無法選擇，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點頭：“我懂?？墒俏腋杏X妖怪也并不像你說的那么慘啊，為什么要一直說妖怪羨慕人類呢？”

????????黃雨瀟倒在床上擺成“大”字形：“好啦好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是這個意思吧？”

????????“這話不假。”我看見大黃也趴了下去，一副倦容。我又問：“你還吃嗎？不吃我放冰箱了——啊，我還帶回了炒面，我覺得不是很好吃，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黃雨瀟打了個呵欠，將雙手枕在腦后，一副大小姐姿態(tài)：“放著吧，現(xiàn)在也不是很餓?！?/p>

????????說完她又換成了一個側(cè)躺著的姿勢，右手手臂撐著頭，慵懶地躺在床上，兩腮蠕動著，似乎還在回味剛剛包子的味道。

????????我打開冰箱門，準備把帶回來的東西放進去。我的冰箱已經(jīng)被外賣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了，有份炸雞我甚至想不起是什么時候點的了。我基本上不會自己煮飯，吃不完的外賣又總是往冰箱放，滿滿的冰箱倒有些嘲諷意味，反襯著我的生活是有多么孤單。這份炒面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再拿出來吃了。我拿了罐冰可樂，順便問了句黃雨瀟要不要。黃雨瀟給了肯定的答復(fù)，我就給她也帶了一罐可樂。

????????復(fù)習(xí)的時候，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玉靈子真的管用，我能很清楚地感覺到我稍微有點過目不忘的能力。要是早點知道這種妖怪就好了，我這么想著。鄰居大媽胳膊上的玉鐲子看起來就很昂貴，但又不像有玉靈子的樣子，我問指南翁：“怎樣才能讓玉器養(yǎng)出玉靈子呢？”

????????指南翁眉毛一皺：“你以為很容易嗎？玉靈子這種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要我說，等你高考完再還給溫三金，人家淘到個寶貝也不容易?！?/p>

????????指南翁的語氣挺嚴肅的，估計他也沒有想到溫三金會拿出這么貴重的東西。在他看來，接受別人貴重的贈禮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好的，”我說，“反正考場也在老校區(qū)，考完試我就去還。”

????????指南翁滿意的點點頭，飄到了書架上。我繼續(xù)看書，一下午看的比高中三年看的都多。

????????這話倒不是夸張。那個下午我感覺我看書的效率特別高，看見什么記住什么，我連封底的責(zé)任編輯都給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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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的時候我把冰箱里剩的幾份外賣混在一起加熱了一下喂大黃，自己又另外叫了一份外賣。外賣送到的時候，黃雨瀟看著我的外賣嘆著氣，這嘆息聲中含著深深的暗示意味。我把這些分了一點給她，她笑逐顏開。

????????“你還有幾天考試來著？”她一邊咀嚼一邊問。

????????我看了下日期，還有三天就要高考了，而我?guī)缀踔粶蕚淞诉@一個下午，想想也有點可笑。我又吃了兩口，一陣緊張感襲來，飯菜變得索然無味。我把外賣全部倒到了大黃的食盆里。

????????黃雨瀟睜大眼睛看著我，似乎被我嚇到了：“你……你怎么啦？”

????????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呆立在原地，雙手交叉放在身前，一動也不動，只是打量著我。

????????我搖搖頭：“沒事，我吃飽了。”

????????她站在過道上似乎想攔我，我直接從她身體中間穿了過去，她的聲音在后面?zhèn)鱽恚骸皠e不吃飯呀，別餓壞了……我我我，我說錯什么了嗎？”

????????“我再去看會書，”我說，“我飽了?！?/p>

????????我感覺她在我身后看著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這么想著便回頭看了一眼，正好撞上她的目光。她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食盆，最終她也不吃了，跟著我進了屋。我對她說：“你去吃吧，我是真的吃飽了，沒必要陪著我。”黃雨瀟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我沒有堅持勸她，坐下看書了。指南翁對我說：“你也用不著有什么壓力，反正現(xiàn)在再有壓力也來不及了?！?/p>

????????這句話根本不像是安慰而像是潑冷水。我沖著他翻了個白眼，然后坐到了書桌前，打開臺燈，讀起了艱深晦澀的英語書。黃雨瀟趴在桌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英語書。開始時我以為她也能看得懂，后來才知道她完全是在發(fā)呆。

????????我合上書本的時候發(fā)現(xiàn)黃雨瀟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著了。她的臉貼著玻璃桌子，嘴半張著，如果是個人類女孩的話她一定會流口水的。我沒有叫醒她，自己關(guān)了燈上床睡覺了。馬上就要高考了，我再次失眠，這次有玉靈子也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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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中的天氣總是為了烘托氣氛而存在的，以我這樣的復(fù)習(xí)程度，高考那天應(yīng)該是陰雨綿綿的。但現(xiàn)實中高考那天的天氣格外晴朗，太陽一如以往的每個六月的太陽那樣無比閃耀，刺的人睜不開眼睛。我由于害怕遲到而設(shè)了三個鬧鐘，但是在第一個鬧鐘響之前我就已經(jīng)自然醒了，昨晚都沒怎么睡好自然也就醒得早。

????????考前一天爸媽還給我打了一通電話，說的無非也是別緊張之類的話。父親在安慰我的時候還用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之類的話，頗有綠林氣息；母親在安慰我的時候用上了“高考可以重來，生命只有一次”這樣的話語，我也不知道我哪有表現(xiàn)出生命要輕生的跡象。本來我不是很緊張的，打完電話之后反而有點忐忑了，不管怎么說，未來兩天的考試對人生有著決定性意義，想一想也覺得有點傷感——一輩子的路怎么會被兩天的考試決定呢？

????????有人用戰(zhàn)士收刀入鞘來形容考完試合上筆蓋的那一刻，對此我沒有什么同感。我只覺得我是去赴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