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泡泡圈漫評團 一方苦境（南犬北貓）

原標(biāo)題：《雙學(xué)記》第四章【風(fēng)花雪月】（二）

“無欲……”

素還真輕喚樹下的玄衣人。修得長生術(shù)，一頭白發(fā)蒼蒼緲緲，纏綿悱惻，遮住了眼前一片梅林，只看得到朱紅似血，滴滴入心。聞聲不動，玄衣人向林深處走去，一寸一寸，似要棄去紅塵三千劫，就此別過江湖事，不聞不問，不悲不喜。

“無欲！”

心急吼出竟破音，素還真欲行行不得，只得看著那人身影愈**緲，最后消失在這漫山遍野的紅中。然后，滔天大火肆意掠燒，有人哭喊著不要，師兄不要，不要燒了這林……

那時候，那人衣著凌亂，想要奪取自己手中的燭焰，一直卑微地求著，別燒，師兄，別燒……那時候，自己做了什么………

“師弟，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p>

“我的錯，我的錯，師兄！我不該對你有非分之想…我的錯！”

“好，我的乖師弟，就讓師兄燒了這林?！?/p>

“不！不！我求求你，素還真，別燒！素還真！”

“師弟，這林必須燒?！?/p>

“不！”

“無欲，乖，聽話。這林沒了，你還是師兄的好師弟好無欲，好嗎?！?/p>

“素還真！”

咬牙切齒的一句，眼里是不肯罷休的希望。

“師弟?！?/p>

“今日，這林滅，往后，便再也無梅！”

“……師弟，何苦……”

“你聽也罷，不聽也罷！這是談無欲犯的錯，不該對你有執(zhí)念……但，談無欲向來不為違心之事！只當(dāng)我看錯人……付錯心……”

“師弟……”

“素還真……這林若亡，那便就此別過……”

“師弟，你定要如此……”

“……”

“那好……師弟，江湖再見了?！?/p>

那時，如何說出這種話來，原因是何，早已消失在時間中，素還真只記得那夜的火，毀滅了所有。至此，苦境再無日月才子之名。

談無欲退隱那天，素還真受了血咒，正昏睡不醒，隱約聽到清冷的聲音，想睜眼，卻動不得。

“素還真?！?/p>

那個人，總是這樣叫著自己，語氣清冷，有些怒氣，又有不易察覺的歡喜。而這次，只有悲涼。

“素還真，我走了。”

“素還真，江湖再見?！?/p>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卻都是告別。

別走……別走……

師弟……無欲……別走……

伸手，只有一指泛白的余燼，殘留些許溫?zé)帷?/p>

素還真將手貼近胸口，感受最后的的一抹溫度，明明指尖冰涼，卻像鐵烙，滾燙地灼燒心臟，烙印出，這一輩子的痛。

“無欲……”

玄衣之人早已消失在火中，滿山灰燼，風(fēng)吹起慘灰，滿天揚起塵埃。素還真站在灰中，再也洗不去眼里的黑白。

太學(xué)院的后山，三十多年來，寸草不生，一派荒涼。

眼下，素還真清楚地知道，這只是個夢，只是個夢。

前行追逐的步伐，終究停下來，沖動時的下意識，只有半步而已。

原來……這情只值得半步……

這情……只有半步……

我能給的……也只有半步……

就連在夢中……也只能給半步……

素還真……你可真是個好師兄??！

素還真盯著自己移出的一只腳，凄慘一笑，胸腔處牽引的痛擴大起來，竟要生生吞噬所有。多年前，飲下一劑絕情藥，相安無事多年，而今，終于毒發(fā)。時間，并沒有淡去愿想，還帶來一身爐火，燒得去梅，毀不去的，是打一開始知曉他所想，就欣喜的心。

一燭絕情，落入塵土，引燃半生愛別離，只留得余燼半點，指尖一抹，已是百年。

“你后悔了……嗎……”

睜眼，正是半夜。窗外月光清暉，溫柔地籠罩苦境人間，安撫每一個入睡的魂靈。

素還真坐起身，撐著額頭，盯著腳下。夢中所見，一一回想。

“我……后悔了嗎……”

一室冷清，無人回答，答案心中已明。

素還真，當(dāng)今圣上靛羽風(fēng)蓮的同胞兄弟，靛羽風(fēng)蓮生性灑脫，不愿當(dāng)這皇上，可素還真需要一個自由的身份，風(fēng)蓮便應(yīng)兄長之請，坐上高位，但實際上，這苦境天下，全在素還真手中。一個需要在圣上身邊扮演皇兄角色，管控天下事的人，不需要情，更不能有所謂的污點。而這些，談無欲自是不知，他以為，素還真只是個高干子弟。后來，風(fēng)蓮解釋來龍去脈，他也只能嘆息。

一直以來……誰都沒有做錯……

只是緣到，心動而已。

可是……只是緣……

推門而出，不知向何處去，尋何人。

早已遺失的，終歸尋不回。

“日月……”

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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