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深處的震蕩(1)
昏沉的海岸映射著灰暗的云朵,波濤靜靜地拍打著沙灘,無垠的黑暗籠罩著一切,唯有潮聲依舊。海洋的深處,一只又一只藍色的,像是植物的生物緩緩起伏,迎著暗潮,捕食那些可悲的獵物。
越來越多的觸手伸了出來,將身邊的一切都吞噬殆盡。黃金色的沙子上,越來越多的“花朵”從地下露出頭來。
海岸之上,一個人影從海面中站了起來,穿著一套破舊不堪,幾乎可以說是碎布片的衣服,身上伸出了無數(shù)淡藍色的觸手,在空中不斷地揮舞。右邊的眼部周圍全是深藍色的,說不出名字的物質(zhì),而正中央,本該是瞳孔的部分被一個金黃色的圓球替代。球體在眼眶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盯著周圍的事物。一步又一步,它緩緩走上了岸,凝視著海邊的礁石與砂礫,然后又向著陸地走去。
走過了海岸邊的小漁村,迎著村民們的疑惑的目光離開了那里,向著內(nèi)陸走去。隨著走過的距離的增加,身體周圍的觸手越來越小,似乎是縮水了一般,眼部的異樣也逐漸消失。直到最后,“它”終于撐不住了,倒在了地上。這時看來,與一名昏倒的,衣衫襤褸的少年沒什么不同。遠處,一片沙塵滾滾而來,一輛鋼鐵巨獸向著這邊行駛了過來。

醒來時,“它”已經(jīng)躺在了一片純白之中。身下的床墊如此松軟,讓人陷進去了就舍不得離開?!八笨戳丝此闹埽抗馑爸幗詾榧儼?。天花板、地板、就連身邊掛著的藥瓶也是白色的。
將胳膊從被子中伸了出來,看著被繃帶包裹著的小臂,“它”楞了一下,然后低下頭,向著被子里看去,不知何時,身上穿上了一套嶄新的衣服,是黑色的,上面有著“Arknights”的標志,還有一個像是國際象棋中的棋子一樣的圖案。
“醒了?”身邊傳來一聲女性的問候?!八迸ゎ^看去,一名穿著淡綠色的服飾的女性正在低頭看著“它”,頭上的一對猞猁耳朵也隨著動作緩緩搖擺:“你已經(jīng)躺了一天了,怎么樣?我們在路上發(fā)現(xiàn)了昏倒的你,就把你帶到羅德島來了?!?/p>
羅德島?一個沒聽說過的新名詞。“它”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是說出來的只是一陣無人知曉的音節(jié)。
“怎么回事?翻譯庫可以翻譯他說的話嗎?這不像是任何語言?!迸讼蛑砗蟮囊幻」媚锓愿懒藥拙浜?,便站起身來:“我先離開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喊我。叫我凱爾希便好?!?/p>
“奧德賽?!薄八闭f完這一句話,便臉頰通紅地將自己埋進了被子里。凱爾希笑了,拿起了床頭柜上的筆,在床邊的病例上的名字處寫了“奧德賽”三個字后,便離開了。
不多時,奧德賽從床上爬了起來,輕輕地推開了門,向著門外望去。一望無際的走廊讓他以為再度回到了大海深處。他挺起胸膛,緩緩向著一側(cè)走去。那一側(cè)是員工的餐廳。許許多多的不認識的人走來走去,讓奧德賽剛鼓起的勇氣又癟了下去,慢慢地退了回去。這時,有人緩緩拍了拍奧德賽的肩膀,讓他如同一只受驚的小獸一般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來人是凱爾希后,欣喜地撲進了她的懷里。
“怎么?想我了?”凱爾希笑了笑,領著奧德賽走進了餐廳。打完飯后,凱爾希低下頭看著凝視著電話的奧德賽,撫摸著他的頭:“先吃點飯吧,你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br>
奧德賽點點頭,然后笨拙地舉起勺子,學著凱爾希的樣子,緩緩舀起一勺米飯,結(jié)果還沒等撐到嘴邊便掉了下去。一次又一次,奧德賽仍在嘗試,結(jié)果一次又一次地失敗。凱爾??吹搅藠W德賽的樣子,將吃光的餐盤推到一旁,伸手拿過奧德賽的勺子,緩緩舀起一塊米飯,送入了奧德賽口中:“好好練吧,我去給你拿個東西?!?/p>
凱爾希離開后,奧德賽仍在一次又一次地努力。“我來幫你吧?!鄙磉呿懫鸬穆曇糇寠W德賽嚇了一跳?;剡^神來,才發(fā)現(xiàn)是一名小女生,大概比他小一兩歲吧,雖然對于奧德賽可能沒有時間的概念。
“我叫阿米婭,你呢?”女孩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奧德賽望著這笑容怔住了,他走過許多地方,見過許多人,可是沒有一個人,笑的如此燦爛,笑的如此發(fā)自內(nèi)心。來自深海的他無法適應這種光芒,支支吾吾地說著自己的名字:“奧德賽。”
“你好哦奧德賽!我來教你!”阿米婭拿了一個新的勺子,手把手地教著奧德賽。進展十分順利,結(jié)果也可喜可賀。沒過多少時間,奧德賽就已經(jīng)能熟練地使用勺子和筷子了。
凱爾希拿著一個黑色的,包耳式的大耳機走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奧德賽欣喜地對著她笑了,盛起了一塊米飯塞入了嘴里,一邊咀嚼,一邊向著凱爾希揮手。身邊的阿米婭也想著凱爾希揮手,一臉驕傲與自豪。
“你們已經(jīng)見面了啊,奧德賽,這是給你的?!眲P爾希將耳機遞給了奧德賽:“帶上他,你就能跟我們說話了。”奧德賽接了過來,將耳機戴在頭上,嘴巴緩緩張開,努力地吐出了幾個字:“凱爾......希......阿.....米婭......”
“成功了!”凱爾希和阿米婭相互擊掌,慶祝著勝利。奧德賽也咧著嘴笑了,笑容也奪目而燦爛。
幾年后,切爾諾伯格城。
“諸位,我們的任務是找回博士,請各位加油!”阿米婭的助威聲在臨時作戰(zhàn)會議室內(nèi)回蕩,回應阿米婭的是眾人熱烈的喊聲:“好!”
奧德賽坐在最后一排,手里的那柄巨大的,泛著淡藍色的金屬光澤的鐮刀熠熠生輝。無聊地把玩著耳機旁邊的耳麥,想了一會兒后,還是默默地帶上了耳機?!半m然已經(jīng)可以與阿米婭他們正常交流了,但還是帶著耳機更有安全感一點呢。”奧德賽這樣想。
“行動開始!”凱爾希的命令從耳機中傳來,行動小隊的人紛紛而出。阿米婭和奧德賽一起行動,在狹窄的小巷中穿行。阿米婭的手在空中不斷揮舞,利用源石發(fā)動源石技藝,擊碎了許多碎石和障礙。當阿米婭休息時,奧德賽則會沖上前去,利用手里的鐮刀開出路來。二人就這樣默契地合作著。這樣的情景直到發(fā)現(xiàn)了異樣才停止:“阿米婭,能聽見嗎?A6行動組發(fā)現(xiàn)整合運動隊員!”
“奧德賽,咱們?nèi)虯6行動組!”阿米婭與奧德賽調(diào)整路線,向著行動組的方向跑去,頭頂上飛來的羅德島的無人機一直在給阿米婭他們指路。到達地方時,正好遇到了與一小隊整合運動僵持的行動組。前排,舉著巨盾的斑點正在抵擋著許多穿著白色衣服,帶著不少戰(zhàn)術裝備的敵人,白色面具下面的眼睛中閃爍著兇狠的光芒;后排,醫(yī)療干員安塞爾正在為月見夜和卡緹包扎,梓蘭等其他人在后面利用著手中的武器發(fā)起反擊。奧德賽拎起手里的鐮刀,向著整合運動的敵人砍去,阿米婭則利用源石記憶發(fā)起了一波波的攻擊。猶入無人之境的奧德賽瘋狂地屠戮著敵人,任何事物都不能在他手下?lián)芜^一個回合。
“這里是阿米婭,坐標是......請求支援,有干員受傷!”幫助安塞爾處理好受傷的干員后,阿米婭直接呼叫了援助:“你們先回去吧,我會與奧德賽找ACE的。”
“小心,阿米婭?!绷粝铝诉@一句話后,梓蘭他們就相互攙扶著離開了。阿米婭看著他們離開后,轉(zhuǎn)過身去追奧德賽。
一個小巷中,身穿著明顯大了好幾碼的一名女生在低聲哭泣著,手背上長者的黑色源石結(jié)晶閃爍著一樣的光輝。巷子口,奧德賽將染血的鐮刀收了起來,跨過一地的尸體后,來到了小女孩的面前,半蹲下身子,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沒事吧,他們沒有傷害到你吧?”
在追逐整合運動的敵人時,奧德賽發(fā)現(xiàn)了這個巷子圍著一圈人,圈子正中央就是這個小女孩,幾名整合運動的士兵肆意地毆打著她,將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倒在地上,嘲笑著,玩弄著,如同對待一只布偶一樣肆意妄為。沉睡的怒火被喚醒,奧德賽再也無法忍受,僅僅一刀,便將那些人直接腰斬。
“我沒事,謝謝大哥哥?!笨v使身上有許多傷痕和淤青,小女孩還是對著奧德賽笑了:“我叫莉拉,你呢?”
“奧德賽。我送你回家吧?!闭f著,奧德賽將小女孩抱了起來:“你家在哪里?”
“我沒有家,我與許多孩子住在一起,在一個診所里。我指給你道路吧!照顧我們的是一名老爺爺,很厲害的!”
“聽你的,走吧。”
就這樣,奧德賽將莉拉抱到了一個破舊不堪的房子門口,一名白發(fā)蒼蒼,但雙目炯炯有神的穿著作戰(zhàn)服的老人家就坐在門口,擦拭著沾上鮮血的一把長刀,幾名整合運動士兵的尸體躺在他腳下,脖頸處無一例外地流出了鮮血。
“赫拉格爺爺!”莉拉掙脫了奧德賽的懷抱,跑向了老人家。赫拉格連忙放下手里的刀,接住了撲進懷里的莉拉:“你跑去哪里了?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有人欺負我,是這位大哥哥救了我!還把我送了回來!”莉拉指著奧德賽說:“他叫奧德賽,很厲害的!”
“唔,小莉拉,你先進屋吧?!?/p>
赫拉格拎起放在一旁的刀,看向奧德賽和阿米婭二人。莉拉蹦蹦跳跳地跑進了小屋內(nèi),向著同伴訴說獲救的喜悅。
“你們救了我的孩子,我十分感謝你們?!焙绽駥⑹种械拈L刀平平舉起:“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事就說出來,我將盡我所能地幫助你們。”
奧德賽對著眼前的老人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赫拉格將軍,請您幫助我們!我們將盡羅德島的全部力量來幫助治療您身邊的孩子們?!?/p>
“吾只是一介武夫,并不了解羅德島。現(xiàn)在我也不想?yún)⑴c任何事件,只想與身邊的孩子們過上好日子。如果只為這件事情的話,還請恕罪。”
“先生,您難道就不想治好孩子們嗎?”奧德賽的大喊讓赫拉格的身軀一震,剛要邁進屋子的腳步在門檻上停下了,三人周圍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屋內(nèi),孩子們的歡笑聲不絕于耳;屋外,三個人的沉默聲震耳欲聾。
率先打破沉默的并不是他們?nèi)齻€中的任何一個人,也不是屋內(nèi)的孩子們,而是來自天外的“禮物”:一塊巨大的、有著與源石一般顏色的隕石,向著這邊砸來。
阿米婭察覺到了不對勁:“各位,小心!”說罷,右手舉起,向著那一塊隕石發(fā)動了法術。漆黑色的法球在空中緩緩凝結(jié),腦后出現(xiàn)黑色方塊狀的物質(zhì)的阿米婭在此刻顯得神圣而又不可侵犯??墒巧砼缘膴W德賽和赫拉格行動更快,二人默契地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向著那一塊有人一般大的隕石發(fā)起了最強的攻擊。
“滿月!”
“深潮悸動!”
海洋的浩瀚無垠的波動從奧德賽身上迸發(fā),在身邊生出了無數(shù)的、淡藍色的、末端是各式各樣的武器觸手,直直刺向隕石,減緩了隕石的速度;身后出現(xiàn)巨大的、手持雙刀狀的金色虛影帶著赫拉格的怒火,徑直劈下,頃刻間,隕石碎成無數(shù)小塊,向著四周迸射而出,小小的碎石如同子彈般殺傷力十足。三人迅速躲避,奧德賽也盡可能迅速地收回觸手,可惜還是慢了一步,許多觸手被源石小塊射出了一個又一個缺口。
“當我攔住隕石的時候,我就做好了覺悟。能保護大家,縱然變?yōu)楦腥菊撸乙膊蛔銥閼??!碑敽绽衽c阿米婭查看奧德賽身上的觸手的傷口時,他這樣說道。然后就挨了阿米婭一拳:“笨蛋!不要把自己的受傷當做理所當然??!”
奧德賽吃痛地笑了:“可不是理所當然嘛,你就在我身后,我怎能不保護你?”
阿米婭的臉紅了,低下了頭,棕色的兔子耳朵抖動著,掩飾著主人的含羞。另一邊,赫拉格對奧德賽進行了簡單地包扎后,開始指揮“阿撒茲勒”診所內(nèi)的孩子們離開。
“老先生,您可以將孩子們轉(zhuǎn)移到羅德島上,上面有先進的醫(yī)學設備和寬大的居住空間,你們可以住在一起的?!泵撾x了含羞的阿米婭對著赫拉格說。
“告訴我地點,我將孩子們送過去后就去找你們?!?/p>
“我們陪您一起去,會面地點需要直接聯(lián)絡,這里無法聯(lián)系到總部?!眾W德賽舉著對講機說。赫拉格拿過對講機,聽著里面的“沙沙”聲皺起了眉頭:“走吧,盡快。這之后,我將與你們一起行動?!?/p>
奧德賽將觸手收回后背:“請盡快,這里隨時有可能再一次遭受天災的打擊。”
阿米婭與奧德賽領著赫拉格和一眾孩子們在街道上奔跑,路上四散著整合運動的士兵和羅德島的干員的尸體,能看出來這里曾經(jīng)爆發(fā)過一場大戰(zhàn)?!凹系攸c就在前面!盡快!”阿米婭晃動著手里的對講機,指向了前方的一個小胡同,上方有著一架巨大的直升飛機在緩緩起伏,調(diào)整至合適的方向后,放下了一具繩梯,讓孩子們爬了上去。
不一會兒,孩子們?nèi)可狭孙w機。螺旋槳的轟鳴很快消失在了切爾諾伯格。此時,凝望著飛機消失的地方的赫拉格轉(zhuǎn)過了頭,眼神中滿是肅殺之感:
“來吧二位,去尋找你們所說的‘博士’吧?!?/str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