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場結(jié)束后，我沒帶著箱子和撲克進(jìn)客艙，只是提前透露了下一場的參賽雙方。再重復(fù)老規(guī)矩，轉(zhuǎn)身離去。

待所有選手結(jié)束午睡，我才捧起灰箱走進(jìn)艙室，褲兜裝著瓦剌嘎牌。我把第二十三場的參賽者叫過來，洗好牌放到箱上，示意兩人各摸一張。

黑克斯的大鬼遠(yuǎn)超伯爾根的黑桃Q，獲得抽簽資格。他運氣挺好，抽中“塞比亞星的樹屋”。飛船當(dāng)即啟動。

史派克走向兩人，表示自己是在此地?fù)魯「窭锢?，也道出疑惑：“選這里真的可以嗎？”

我讓他放心，格里勒早已同意。賽事第四日夜間，我的通訊器收到了大猩猩的消息：“第十場決斗之后，我的樹屋受損嚴(yán)重，要花很多精力修葺。思來想去，我決定放棄這所樹屋。如果后續(xù)戰(zhàn)斗還用得到，只管拿去。”

我謝過格里勒的慷慨，在某張瓦剌嘎寫下“塞比亞星的樹屋”，揉成一團(tuán)丟進(jìn)了灰箱子。如今，這位塞比亞選手的慷慨發(fā)揮了作用。

三角龍為棕褐迅猛龍加油鼓勁，而金獅看了對手一眼，目光移向舷窗。

飛船幾分鐘后到達(dá)目的地。我收起瓦剌嘎?lián)淇耍鸹蚁?，邁開步伐，兩名獸人跟上。抵達(dá)主控室，他倆按我說的登上傳送臺。我取來機(jī)械圓盤，擲到艙門外，踏了上去。

樹屋建在一棵大樹的上部，還是上次那般模樣：木地板某片區(qū)域被綠藤取代，略顯怪異；大片翠綠藤蔓侵占了某段階梯，有多處焦黑。屋內(nèi)空無一物，天窗玻璃也被拆走。格里勒兌現(xiàn)了他的承諾。

一道粗大的綠光從上方打到屋前陽臺，兩位獸人的身形隨之勾勒出來。他們對視一眼，飛速逃開。伯爾根進(jìn)到屋中，而黑克斯跑去與之構(gòu)成對角線的某側(cè)欄桿，雙方都在暖陽和風(fēng)中熱身。

我趁機(jī)做了偽裝，稍稍挪動圓盤。一會兒過去，兩人擺好了戰(zhàn)斗架勢，我則在上空喊道：“刺激的決斗開始！”

“致命綠色（Deadly Green）！”棕褐恐龍身側(cè)冒出兩枚彎葉形刀片，發(fā)著綠色熒光。

獅獸人撩了撩長發(fā)，笑道：“猛撲（Pounce）！”右手握著一支鋼筆，筆蓋是一頂精致的皇冠。

“今天，放下我倆曾經(jīng)的地球獸人身份，一齊斗個痛快吧！”黑克斯高聲說著，刀片移至跟前。他舉起雙手掛了上去，借著念影的移動飛到屋內(nèi)，雙腳踢向獅獸人。

“正有此意。”伯爾根未有驚慌，左手抓住對手的右腳踝，揮動右手的鋼筆，墨水先是灑到腳下，再去木質(zhì)樓梯。

眨眼間，他在某級階梯上現(xiàn)身。黑克斯倒懸在獅子的左手，左腳不斷踢踹對方。伯爾根現(xiàn)出冷笑：“再動一下我就放手，讓你摔成蜥蜴肉餅?！焙诳怂箾]有停下的意思，金獅皺了皺眉：“那就成全你?！?/p>

這位前地球選手隨手一甩，迅猛龍就失去支撐?？铸埧焖傧聣?，臉上卻格外愉悅：“這場決斗的后續(xù)部分將會非常艱難，你能接受嗎？”

“艱不艱難可不是你說了算?！辈疇柛恐鴻跅U，俯視下方：“或者說艱難都集中到你身上呢？”

棕褐恐龍呵呵一笑：“那可未必?！?/p>

突然間，一枚彎葉形刀片悄悄浮在金獅身后，而他渾然不覺。刀片疾速切向?qū)κ炙诘哪羌夒A梯，透著致命的意味。待伯爾根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已經(jīng)跌下，驚叫出聲：“什…什么？”

恐龍中止了墜落，嘲笑聲有若包圍對手的熊熊火焰：“現(xiàn)在是我說了算?！?/p>

金獅跌下的同時，切斷階梯的那把飛刀緊跟其后。獅獸人慌了一陣，歸于鎮(zhèn)靜：“被你擺了一道呢。不過…”他將念影鋼筆扔向恐龍，“停在半空的話，它就‘猛撲’過來咯?！?/p>

跟在金獅背后的刀片立馬飛到他的面前，擊飛來犯的鋼筆，而墨水也因沖擊傾瀉而下，仿似黑色雨水。伯爾根狂笑起來：“就知道你會這么做，還有機(jī)會躲開嗎？”

迅猛龍僅是翻了個身，墊在背后的熒光綠飛刀移至更低處接住了他。墨水大都落在黑克斯的背部，加深了他的膚色。小部分降到地面，幾乎無跡可尋。

黑克斯背對獅子，聲音沉穩(wěn)：“嚯，你以為我不清楚這點嘛？”

“可惡！”獅子發(fā)出低吼，很快落到下方，鋼筆狀念影也是同樣命運。伯爾根還差幾米就要觸地，另一把飛刀托起這位納瓦蘭選手，送到略低于黑克斯的方位。獅獸人幽幽道：“你把‘猛撲’弄掉了，我就束手無策了嗎？”說話間，掉落在地的鋼筆消失不見，片刻后重現(xiàn)于他的右手。

伯爾根挪了挪自己的壯碩身軀，打破力的平衡。跌落的一刻，他伸出左手抓緊那把足有手掌大小的熒光綠刀片，注視著處在上方的迅猛龍：“真是艱難啊，大蜥蜴！”他驀地擺起右手，墨水再度濺出。

在如此近的距離里，黑克斯化身一位捕食者，猛地?fù)涞浇皙{身上。綠色刀片棄他而去，回到本體身畔，而這也意味著他倆又被重力俘獲。

圓盤往下邊移動。落向地面的過程中，兩人扭打在一起。金獅不時舉起“猛撲”，卻被眼疾手快的迅猛龍按下，墨花開滿四處。鋼筆舉起的某次，黑克斯將沾到手上的墨跡甩到對方臉上，封住了金獅的視野。他唯有用頻繁的低吼表達(dá)自己不肯罷休。

兩位獸人能力者終于掉到地面。棕褐恐龍身后懸浮著兩把飛刀，在樓梯投下的陰影中發(fā)出惡魔般的綠光。黑克斯雙膝死死壓在金獅的小腿上，仿若兩座不可撼動的山峰。左手箍住對方的右腕，另一只手攥成拳頭，砸向?qū)κ值淖箫D。其中一把飛刀繞到了某個地方。

這時，伯爾根側(cè)過腦袋，噗嗤一笑：“用你的胡桃腦子想一想，‘猛撲’的墨水怎么可能遮蔽我的視線？”說著，獅子抬起左手往恐龍臉上一甩，墨跡隨即蒙上他的眼部。棕褐恐龍愣了幾秒，伯爾根即刻直起身，對著黑克斯的上腹轟出一拳。

迅猛龍往后飛去，撞斷了幾級木質(zhì)階梯，狼狽墜地。伯爾根趁機(jī)站起，抹開眼睛周圍的墨跡，握著鋼筆走向這位地球選手：“我很好奇你會如何擊敗我呢?！?/p>

“這就是最艱難的部分。”黑克斯望向聲音的源頭，聳肩苦笑。一枚熒光綠刀片飛向?qū)κ?，金獅卻毫不慌張，贈予恐龍大量墨水。迅猛龍腳下多出一面墨湖，金獅面帶笑容地踏入，兩人頓時消失不見。

圓盤全速上移，我又看到了樹屋中的兩人以及那把攻擊未遂的飛刀。熒光綠物件守在本體附近，一次又一次擋下獅獸人的雙拳。伯爾根體力消耗不少，面帶慍色。就在這時，這把飛刀貼到獅子下腹，而后整個人向前倒去，直至以背部朝向我——另一把飛刀早已埋進(jìn)金黃毛發(fā)當(dāng)中！

“表演開始！”黑克斯抱著雙臂。原本貼于腹部的飛刀移到他的腳面，背后這把則飛到腳后跟。下一秒，兩把飛刀就帶著伯爾根瘋狂轉(zhuǎn)動，猶如一陣強(qiáng)勁的黃金旋風(fēng)。期間，若干墨花隨處綻放。迅猛龍盡管目不能視，依舊有節(jié)奏地點頭，連連叫好。

某一時刻，墨花漸少，不久就停止增長。黃金旋風(fēng)又刮了一會，到底止息。恐龍鼓起了掌，收回“致命綠色”。獅獸人落到木地板，雙目緊閉，一動不動。過了十幾分鐘，他還未醒。

我擦除偽裝，操縱飛行器進(jìn)到屋內(nèi)，語氣莊重：“伯爾根，再起不能。黑克斯，贏得了這場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