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之魔王與紅蓮之騎士 【邊緣的決戰(zhàn)】1
這裡是,對魔王和騎士來說,不值一提的戰(zhàn)鬥。
但即便如此,被扭曲的命運之渦的五人,還是有著自己的堅持,自己的分歧路。
——這裡,便是這些「邊緣人」的決戰(zhàn)。

「在人生之中,印象最鮮明、最難忘的記憶是什麼?」
要是有人問了這個問題,那麼中村繪里的只會有一個:
——父親死去的光景。
那是她六歲的時候,發(fā)生的事情(悲劇)。
當(dāng)時她跑到大馬路上,在即將被汽車撞到的時候,父親犧牲自己的生命,拯救了小惠里。
··········很平凡(老套)對吧?
沒錯,就是一個寫在小說裡,讀者也會嫌悶的,平凡無奇的悲劇而已。
但對惠里來說,這件事卻導(dǎo)致了人生最大的轉(zhuǎn)變。
簡單來說········就是母親的態(tài)度。
惠里的母親家世不錯,甚至稱得上是千金小姐。
但是她不顧家人的反對,選擇了一名平民作為結(jié)婚對象。
——聽起來,好像一個不錯的「自由戀愛故事」吧?
然而深知內(nèi)情的人,就會知道這份「愛」很是詭異。
她深愛著丈夫沒錯,和他簡直形影不離。
某種意義上,那算得上是一種「依賴」。
而在丈夫死去的如今,她失去了能稱之為「心靈支柱」的對象。
因此,無法承受事實的她,將悲嘆與憤怒指向了丈夫的死因。
——沒錯,就是年幼的惠里(女兒)。
自那一天後,暴力與辱罵便降臨在惠里的身上。
但哪怕面對這種不講理,惠里還是選擇忍耐。
雖然才六歲,但她確實是個聰明的孩子。
所以她也認為········媽媽說得對:
「——都是妳的錯?!?/p>
自己的疏忽害死了父親,所以母親的怒火也是理所當(dāng)然。
沒關(guān)係的,只要撐過去,等到母親的怒氣消了,她們就能回到原本的關(guān)係。
然而,好幾年過去了,那場地獄依然在持續(xù)著。
就算再怎麼懂事,再怎麼忍耐,惠里的笑容終究還是消失了。
她變得消極又陰沉。就像是縮起身體,等待暴風(fēng)雨過去的孩童。
理所當(dāng)然的,這樣的她交不到任何朋友。
孤獨、自責(zé)、身心的痛苦、掛念母親的心意·········
哪怕?lián)Q在一名成年人身上,都是無比痛苦的經(jīng)歷。
········更不要說,是惠里那年幼的心靈了。
最後·······她十一歲的那一年,最後的「致命一擊」終究還是來了。
——母親帶了一個陌生男人回家。
那個男人······不算相貌兇惡,甚至有點英俊。
但是,到底是為什麼呢?
每一次看著他,惠里就會打從心底的覺得厭惡和恐懼。
而更令惠里感到崩潰的是,隨之時間流逝,對男人的厭惡,居然混入了某種奇怪的「期待」。
——那男人到底是什麼回事?
——不論如何,他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是,母親卻成天黏著那個可怕的男人撒嬌。
惠里簡直無法相信。
她一直以為,母親會對自己發(fā)洩恨意,是因為打從心底愛著父親。
——事實上,確實是這樣沒錯。
然而,惠里的母親比她想像中的要脆弱太多太多。
而這個男人就抓緊這個機會,乘虛而入,成為了她新的「心靈支柱」。
不過話又說起來,男人的心意確實是真實的。
這一點惠里不得不承認,他對母親很溫柔。
據(jù)說,他在中學(xué)時期就對母親有意思了,但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對母親「上一個男人」的孩子········也就是惠里不懷好意。
在這種情況下,惠里的生活變得更加淒慘。
為了保護自己,她剪掉了長髮,開始模仿男孩子的說話方式和行為舉止。
而這又造成了惡性循環(huán),同學(xué)們更不願意靠近她了。
最後······名為「現(xiàn)實」的結(jié)局,終於還是來臨了。
在大概三個月之後,一個母親不在家的晚上。
男人總算是抑壓不住衝動,對惠里動手了。
········事實上,那晚的事情,惠里已經(jīng)不是記得很清楚了。
——男人發(fā)光的眼睛;更加混亂的腦袋。
——自己瘋狂掙扎的身體,以及男人驚人的臂力。
大概就是這樣,無比混沌的片段。
然而,當(dāng)事情「結(jié)束」之後,她倒是記得非常清楚:
不知何時起,被壓在自己身下的男人。
胸口和腹部出現(xiàn)大量傷口,流出的血液在上面成為了血潭。
以及·········自己緊握在手中的,淚水和鮮血混雜的刀子。
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應(yīng)該也不需要特地說出來了吧?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p>
但是在臨終之時,男子卻瘋狂的笑了。
隨後,面帶扭曲的狂喜,以及將死的憎恨,他吐出了最後的「遺言」:
「······我詛咒妳喔,中村的女兒。妳將永遠不知何謂友情、何謂愛情;
——詛咒妳的存在,使得世界與命運的一切扭曲!把一切的同伴捲入萬劫深淵!
等著吧,小丫頭??!別以為,妳可以逃離這個命運(地獄)!!哈哈哈哈哈哈········」
待得狂笑止息,男子終於斃命了。
事後的惠里,並沒有被逮捕。
這是當(dāng)然的,那時候的惠里,還是個11歲的女孩子。
再說她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只是「自衛(wèi)反擊」上做得有些過火而已。
只是在醫(yī)院待了一晚,被警察叔叔訓(xùn)了幾句,就被送回家了。
最重要的是·········
「終於結(jié)束了?!?/p>
沒錯,當(dāng)時的惠里,確信那惡夢一般的生活終於結(jié)束了。
不過········看來「夢」終究也只是「夢」而已。
——先是一巴掌。
隨後就是一道怒吼:
「妳竟然勾引他!」
對母親而言,這起事件並沒有讓她認清事實。
她只知道,自己再度因為女兒而失去了男人。
——她更無法原諒女兒了。
要讓名為「中村惠里」的精神徹底崩塌,這已經(jīng)充分過頭了。
「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惠里笑了,她癲狂的笑了。
現(xiàn)在想起來,那時的笑聲真的很像那個男人。
就這樣,她狂笑著昏過去了。
第二天,她在醒來之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她不想再待在那個「家」。
母親那醜陋的臉孔,更是一次都不想再見到了。
就這樣,惠里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遊蕩起來。
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了一座橋上。
看著下面流淌的河水,惠里忍不住陷入了沈思。
從別人的角度來看,惠里那陰暗的眼神,還有虛無的表情,確實有幾分像要投河自殺的人。
事實上,這個念頭確實在惠里的腦海裡,閃現(xiàn)過幾次。
但是,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妳在做什麼?」
那時候,她遇見了天之河光輝。
在把事情簡略的說一遍後,光輝似乎誤解了狀況。
具體是怎麼誤解的,惠里並不知道。
她只知道,光輝緊接著露出了那罪惡的笑容:
「——惠里,妳再也不孤獨了。我會保護妳的?!?/p>
·······對一名內(nèi)心徹底崩塌,孤獨到極點的少女來說,這句話的份量實在太大了。
而且還不只如此。
那一天,當(dāng)惠里來到學(xué)校之後,班上的女生居然都開朗地找她說話。
當(dāng)驚訝的惠里得知,這一切都是因為光輝的一句話造成之後·········
——她就非常簡單的墜入愛河了。
緊隨其後,新的轉(zhuǎn)機也陸續(xù)到來。
很輕鬆的,惠里和母親的地位就逆轉(zhuǎn)過來了。
尤其是,當(dāng)母親看到女兒臉上的笑容時··········
她直接跌坐在地,還尿褲子了。
她到底有沒有意思到呢?
惠里此時的笑容,已經(jīng)完全染上了「那個男人」的顏色。
只不過········事情並沒有演變成「王子和公主」,那種童話的展開。
說不定,事到如今,惠里還是沒有理解「天之河光輝」這個人。
對光輝來說,惠里只不過是「正義的英雄」要拯救的許多人之一。
所以,光輝對待她的態(tài)度,就和「其他多數(shù)」沒有什麼分別。
因此,「扭曲」終於開始浮現(xiàn)了。
少女那勉強拼接起來的心靈,在瘋狂的漩渦中走向深淵,還把周圍的人們一同捲了進去。
——就如同「養(yǎng)父」最後留下的「遺言」(詛咒)所說。

“·······惠······里········惠里·······惠里??!”
“呼哇!!······哎呀?!?/p>
在現(xiàn)實的多重刺激之下,中村惠里終於從夢中醒來了。
若無其事地鬆了口氣,惠里茫然看向自己的身下。
光輝正在痛苦地呻吟著,不斷地咳嗽著。
「······真是個討厭的夢呀,感覺真糟糕。」
——為什麼,事到如今會作這個夢呢?
是因為末日將近的緊張嗎?還是死期將近的預(yù)兆?
“惠、惠里,妳不要緊吧?”
光輝緊張的問道。
——要是一般人被掐脖子的話,哪怕再愛對方也得先來一拳吧?
然而光輝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關(guān)心惠里,甚至沒有一絲的不滿存在。
這是因為光輝的天性善良嗎?
還是因為········惠里對他施展的魔法呢?
——原創(chuàng)降靈魔法,【縛魂】。
原本以惠里的能耐,就只能將亡者的魂魄束縛一部分,然後附加在遺體上,製造出一定程度上能自主判斷的傀儡。
但在經(jīng)過埃希德魯朱耶的「使徒化」後,她甚至可以對生者使用這一招。
········話雖如此,實在是不可能完全控制。
最多就是在無意識之層次上,引導(dǎo)、控制思考而已。
但不管如何,惠里非常滿意光輝目前的反應(yīng)。
滿臉的鮮明笑容,看起來無比扭曲,宛如誆騙全世界的小丑嘲笑。
——和那個令人憎惡的「養(yǎng)父」,一模一樣的笑容。
“沒事的~光輝~~對不起唷,你一定很痛苦吧~?”
“我不要緊,只是·········”
“只是······?”
“睡覺的時候,我好像一直聽到某種雜音·······是使徒化出了什麼問題嗎?”
“嗯嗯~~?記得神說過,你的半使徒化不會影響魂魄吧?”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惠里還是用使徒的魔眼看了看。
天職為【降靈術(shù)師】的她,對作為降靈術(shù)基礎(chǔ)的「暗屬性魔法」(精神干涉)的適性也非常高。
照理來說,哪怕是魂魄等級的精神攻擊,她也可以輕易看透才對。
“嗯·········什麼都沒有呢?!?/p>
“是嗎·······那果然是我的錯覺呀········抱歉,惠里,我得睡了·······”
說完之後,光輝就再度合上了眼睛。
為了強化他的能力,需要將光輝的肉體半使徒化。
至於為什麼不是「使徒化」嘛·········
「勇者一開始根本不歸我管,要徹底使徒化,多半只會弄死小子啦!」
·········埃西德是這樣說的。
但即便如此,只要半使徒化的改造完成,其能力將會突飛猛進,判若兩人。
但作為改造的副作用,他現(xiàn)在必須沈睡。
惠里將床單裹在身上,走向窗外。
地上的玻璃碎片到處都是,但她完全使徒化的身體,卻直接將其踩碎了。
荒廢的都市,紅銹色的天空,乾燥的風(fēng)。
從窗外看出去,盡是「終結(jié)」的風(fēng)景。
這裡是曾經(jīng)由神的遊戲,徹底滅亡的文明之一。
同時,也是被保存在【神域】之中,神的收藏品之一。
世界末日的倒數(shù),即將結(jié)束。
········只不過,這一次「神意」是否能順利達成,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
因為這一次,「未知因素」實在太多。就連神都承認了這一點。
首先是所有使徒的模板,女神「海莉海德」。
埃西德親口承認,她在「同胞」當(dāng)中,也是唯一能夠與他並駕齊驅(qū)的存在。
然後,就是擁有「弒神血統(tǒng)」的佐藤········不,織斑紅煉。
實際上,她已經(jīng)拿出了實蹟——用一發(fā)偷襲重創(chuàng)神的魂魄。
哪怕是使徒化的惠里·······不對,正因為她現(xiàn)在成了「使徒」,紅煉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滅了自己。
最後········當(dāng)然就是南雲(yún)始了。
相比起女神和騎士,他在魔王城的時候,被神打得遍體鱗傷。
然而,殺死前任眷屬神雅爾布的,既不是海莉海德、也不是織斑紅煉。
——而是那個瀕死的南雲(yún)始(魔王)。
“這次可真的要給我去死喔,兩個怪物·······拜託了,給我去死吧?!?/p>
【縛魂】的效力,終究也只能「引導(dǎo)」目標(biāo)的潛意識而已。
因此,光輝依然無法放下對始和紅煉的執(zhí)著;也保有著對青梅竹馬的依戀。
但是,惠里已經(jīng)不想再對上他們了。
在她的眼裡,南雲(yún)始和織斑紅煉,都是實打?qū)嵉墓治铩?/p>
他們的一切都無法預(yù)料,不能用常識來判斷或說明。
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置之不理。
既然他們那邊有「女神」在,那麼突破【神門】的機會確實存在,而且還不低。
但是,這個空間處於離【神域】最為遙遠的地方。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所在的空間,幾乎沒有受到紅煉「示威砲擊」的影響。
總之,會不幸與南雲(yún)始碰上的機率非常低,可謂是天文數(shù)字。
而相對而言,他們應(yīng)該也不會刻意來找光輝和惠里。
南雲(yún)始的話,他重視合理性,已經(jīng)到了讓人惱火的地步。
雖說也不喜歡自己,但他的首要目標(biāo)必然會是去找吸血姬。
至於織斑紅煉,則是壓根兒不把自己和光輝放在眼中。
雖然很令人不爽,但這種情況下,反而是得救了。
但即便如此········惠里依舊無法平息心中的騷動。
“你們分散到半徑一公里的範(fàn)圍,躲起來提防周遭?!?br>
幾頭傀儡兵展開翅膀,往廢墟都市的上空飛去。
——惠里無法違背這個「預(yù)感」。
從親手殺死「養(yǎng)父」的那一天,這份預(yù)感就變得無比的準(zhǔn)確。
因此,她絕不會鬆懈,也不會放下戒心。
不需要的人就殺掉;需要的人就將其束縛、徹底剝奪。
因為,她早就已經(jīng)失去「相信」的心。
如今的中村惠里,就像是一個「漩渦」。
沒有善意和惡意之分,就是將身邊的所有人,都捲入毀滅和悲哀的深淵之中。
她的內(nèi)心和母親是多麼的相似;做事方法則是像極了「養(yǎng)父」。
就和童年的自己,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qū)別,就是「被害者」,和「害人者」的差異罷了。
“這一次·······絕對要終結(jié)這個「惡夢」·······”
低沈的呢喃聲,沒有任何人聽見。
——只不過,時機是在說抓的太巧了。
“········呃?”
抬起頭一看的時候···········有一枚飛彈殺過來了。

此時此刻,中村惠里沒有察覺到「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自己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絕非「巧合」。
她有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會是「降靈術(shù)師」呢?
確實,如果按性格來看,自己和降靈術(shù)非常合拍。
不過,托達斯的「天職」可不是看「性格」,而是看「才華」的東西。
——操縱靈魂的原創(chuàng)降靈術(shù),【縛魂】。
儘管效果劣化再劣質(zhì),但是她居然可以憑藉普通的屬性魔法,勾到神之領(lǐng)域的邊緣。
這是超凡入聖的偉業(yè),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才華。
········可不只是用一句「異世界外掛」就能解釋的。
惠里對精神魔法和降靈術(shù)的超高適性,到底是哪裡來的?
秘密,就在於少女的魂魄深處。
在神的眼睛也無法窺見的最深處·········
「嘻哈哈哈哈·········」
——「男子」的殘響正在嘲笑著。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件事。
那是如今失去「相信」的她,絕對無法察覺的事物。
值得她去相信,應(yīng)該去相信的事物,打從一開始就近在身邊。
那名「朋友」對她的心意,是無比地真誠而真確,甚至超越了本人的想像。
——然而,她卻擅自將其斷定為「虛假」。
她並不知道,自己所割捨、踐踏的東西,到底有多麼的堅強。
沒錯,中村惠里想都想不到·······
即將終結(jié)自己的,不是「怪物」,而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