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奇點
5月9日? a.m 10:24? 巴特雷斯戰(zhàn)艦? ?指揮塔
兩個絡腮胡的中年烏薩斯男性正圍在桌邊交流著,其中一名還不忘偶爾喝一口咖啡。
“來自維爾卡斯的騎兵師已和第四集團軍在道加瓦河沿岸交火,雙方在兩天內各投入5000人左右的兵力,最后卡西米爾傷亡800余人,烏薩斯傷亡500余人,繼續(xù)于兩岸對峙……你怎么看,坎切爾斯基中將閣下?!?/p>
“初次的交手,不過是試探性的小打小鬧而已,畢竟烏薩斯和卡西米爾也有好幾十年沒打過仗了,彼此得看看深淺。”
坎切爾斯基端起杯子,白霧自滾燙的咖啡杯里升騰,模糊了他的視線。
“話說回來,我們現在移動到哪了,雷澤諾夫中尉?”
“從外面的草原地形上看,我們剛剛已經駛過了鄂木斯克市,離那三座聚集的城市還剩不到1000公里”,雷澤諾夫驚嘆道,“這么龐大的戰(zhàn)艦,三天行進了2500多公里,真不愧是巴特雷斯?!?/p>
“呵呵,這艘戰(zhàn)艦的強大之處遠不止于此,你剛來一個月,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慢慢了解?!?/p>
坎切爾斯基露出了得意神色,但想起那日傍晚和副官的對話,又迅速收斂笑意。
“前方應該是一片森林地帶,適合潛伏。雖然我們的戰(zhàn)艦無人能擋,但是出于特殊命令的考慮,還是會稍作停留,請你帶領偵查部隊前去查勘,中尉?!?/p>
“明白了,長官!”雷澤諾夫端正地敬了一記軍禮。
巴特雷斯的長官目送著中尉健步離去的身影,心里沒來由地涌出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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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之前,巴特雷斯迎來了五個特殊的來客,為首的烏薩斯男性高大挺拔,聲稱自己曾是帝國情報局的特工,現調任至巴特雷斯任職。
巴特雷斯的人事部仔細視察了他的全部資料,從各式證件、履歷說明,到印有戰(zhàn)爭部長公章的調職令,一應俱全,無任何可疑之處。不僅如此,這名前情報局特工很快證明了自己能力非凡——他和一起調來的部下就像變魔術一樣,很快幫助中將把周圍的第十一集團軍刺探到一清二楚,甚至包括其軍長尤登尼奇將軍每周密會情人的時間和地點。
坎切爾斯基的出生和能力本足以令他平步青云,卻因十年前的一次站隊錯誤,被第五集團軍發(fā)配于此,從此郁郁不得志。雷澤諾夫及其部下的到來對他而言如同久旱逢甘霖——戰(zhàn)爭部將能力如此出眾的特工派往此處,或許是高層重新重視這座戰(zhàn)艦的征兆,于是他很快對這名中尉加以重用。誰知,當戰(zhàn)爭突然爆發(fā),總指揮部卻向他下達了處理感染者的任務,這無異于給他當頭潑了盆冷水。
饒是如此,他也只能壓下心中所有的不滿,操控著戰(zhàn)艦向克拉斯尼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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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11:07
隨著引擎轟鳴聲的消卻,龐大的戰(zhàn)艦在森林邊緣??苛讼聛?,茂密的樹叢在寬的離譜的履帶下?lián)u曳,如同被碾碎前的最后一舞。
“報告長官,森林里的確發(fā)現了感染者的蹤跡”,回到指揮塔的雷澤諾夫向坎切爾斯基經歷道,“埋伏在隱蔽的角落,但因為他們龐大的體格并不能藏好,應該是盾衛(wèi)部隊?!?/p>
“盾衛(wèi)?是那位博卓卡斯替大尉”,坎切爾斯基沉聲道,“盡管整合運動之前的首領是科西切之女,最近又換成了一個更神秘的黎博利,但我們都清楚,那位烏薩斯軍中的傳奇才是其軍事力量的核心?!?/p>
“既然對方已經將那位大尉派來,您有什么打算,長官?”
“傳令阿達莫夫,帶領十個步兵營,采取分進合擊的戰(zhàn)術,包圍那些感染者,然后再想辦法和他們交涉?!?/p>
這道命令很快得到了執(zhí)行,年輕的上校清點完部隊之后,帶領他們自戰(zhàn)艦底側涌出,分成數股潛入了森林之中。指揮塔上,坎切爾斯基陷入了沉思,他感到此事似乎有某些不合理之處,但又說不清不合理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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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12:02
“報告,我們已經和敵人短兵相接,沒錯,的確是整合運動的盾衛(wèi)部隊”,阿達莫夫的聲音從聯(lián)絡裝置內傳來,“但是對方似乎沒有戰(zhàn)意,打傷了我們數名士兵,就開始向后撤退?!?/p>
“這不會是那位大尉的作戰(zhàn)風格,太奇怪了”,坎切爾斯基脫口而出,“你嘗試過和對方交涉了嗎?”
“已經用擴音器將總指揮部的命令告知了那群感染者,包括勸說他們歸順軍隊,在這場戰(zhàn)爭中建功立業(yè)等內容,但是對方沒有回答?!?/p>
“嗯……考慮到派來的是那位大尉,難道整合運動現在的領袖也是來請求交涉,但博卓卡斯替為何又不與我們對話?”坎切爾斯基感到疑竇叢生,“阿達莫夫,保持距離,以前鋒精銳為首,再命令術士將帝國火炮先兆者升空,繼續(xù)包抄盾衛(wèi)部隊?!?/p>
“是,長官!”
在掛斷聯(lián)絡器的瞬間,一陣軍號突然傳入中將耳中,令他猛地一哆嗦。
“是士兵用餐的時間到了,長官?!币慌缘睦诐芍Z夫提醒道。
“難道是我有些神經質了……”,戰(zhàn)艦長官暗自嘟囔,隨后轉向,“你不去就餐嗎,中尉?”
“上校閣下那邊戰(zhàn)況不明,我并沒有心情吃飯?!?/p>
“哼,說的也是,我也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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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12:31
聯(lián)絡器遲遲沒有動靜,坎切爾斯基的內心也是越來越焦急。
整合運動如果派部隊埋伏戰(zhàn)艦,那簡直是荒唐到難以置信的事。但盾衛(wèi)奇怪的行動又似乎無法解釋,難道他們是在給某些人打掩護,作為誘餌吸引戰(zhàn)艦內的部隊?然而感染者也沒道理讓最精銳的部隊前來充當誘餌,沒有盾衛(wèi),其他部隊還能趁此機會攻上戰(zhàn)艦?
外面士兵的喧鬧越來越稀疏,一股詭異的安靜氣氛籠罩了指揮塔。
“雷澤諾夫,你帶人去戰(zhàn)艦下方四周仔細查勘,注意是否有可疑的洞口和地道?!?/p>
“長官……恕我直言,您難道認為感染者大軍會從地里涌出,奇襲這座戰(zhàn)艦?”
“雖然聽起來荒唐,但我實在有種不妙的預感……你最好去一趟。”
“我明白了,不過去之前我有事要告訴您,很重要,而且很緊急。”
“什么事?”
此時,雷澤諾夫湊到了中將的耳邊,而后者這也很自然地把上半身貼近了他的臉部——
“您的預感是對的,因為您已經成為我們的俘虜了!”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當坎切爾斯基反應過來之時,雷澤諾夫的左腕已經勒住了他的脖頸,右手的刀刃也抵住了脖頸上的大動脈。
“砰!”
指揮室的門突然被撞開,四個帝國前鋒百戰(zhàn)精銳隨即闖入,將巨大的箭矢置入手持發(fā)射器中,對準了叛亂的中尉。
“不要管我,為了陛下,干掉這個叛徒!”坎切爾斯基艱難地吼道。
“你的勇氣值得夸獎,閣下,但是真是非??上А?,雷澤諾夫抖開了自己的軍服,里面赫然排布著成股的源石炸藥,“你們的射擊足以將它們引爆,接下來不僅你們會死,這座指揮塔也會被炸飛,失去控制臺的巴特雷斯將無法再前進一步。”
“為什么,你為什么會幫助感染者,你是一個沒被感染的烏薩斯軍人!士兵,其他士兵呢?”
“抱歉,您留在戰(zhàn)艦內的官兵這會應該已經攝入過量麻醉藥物,都昏睡過去了”,雷澤諾夫冷笑回應,“如果不是因為抽調了那些步兵營,原本分兩批進餐的士兵肯定不會一起中招?!?/p>
驟然之間,坎切爾斯基想到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醫(yī)藥與食物補給車輛,不由得冷汗直冒。另一邊,四名百戰(zhàn)前鋒彼此對望,握著武器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啪!”
清脆的聲響再度從入口處傳來,四名百戰(zhàn)前鋒應聲而倒。只見一群身著軍服的人突然涌出,手中的鈍器迅速敲暈了沉浸在震驚中的前鋒們——他們正是雷澤諾夫下屬“幽魂小隊”的成員。一名黑衣的黎博利也隨著這群人一起來到了戰(zhàn)艦的中樞,衣袖上白色的整合運動標志刺激著坎切爾斯基的雙眼。
“你好,巴特雷斯的長官閣下”,黎博利微笑著走上前來,“如你所猜測的那樣,我是整合運動的領袖,伊斯塔利·阿波卡利普斯?!?/p>
中將的臉由通紅變?yōu)樯钒祝詈蠼K于失去了生氣:
“你們贏了,感染者,我投降?!?/p>
此時,“幻靈”雷澤諾夫似乎也松了口氣,抹了抹臉上的汗水,轉向了自己下屬的隊員:“很好,‘幽魂狩獵’計劃已經完成,現在各位趕快更改主控臺的程序,奪取這座戰(zhàn)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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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13:49 森林內
“報告長官,我們都盡力去追了,但盾衛(wèi)們似乎有備而來,這會已經不見了蹤跡?!?/p>
“要是就這樣跟丟了,中將閣下一定會怪罪我們,繼續(xù)搜索吧?!卑⑦_莫夫對部下囑托著,心中卻仿佛被疑云籠罩。
就在這時,聯(lián)絡器響起,上校略微遲疑,還是按下了接聽按鈕:
“喂,是上校閣下嗎?我是雷澤諾夫中尉……我們被襲擊了,感染者大部隊從地洞里涌出,鑿開了戰(zhàn)艦底部,殺了進來……中將閣下受傷了,你趕緊帶兵回防……快?。?!”
“什么???”阿達莫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未等他發(fā)問,對方已經掛斷了聯(lián)絡器,再試圖聯(lián)絡也無人接聽。
“怎么會這樣,那些感染者哪來的時間準備這種戰(zhàn)術?”
“這些可惡的渣滓,趕緊回去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上校閣下,那邊狀況緊急,不能在這邊繼續(xù)和盾衛(wèi)耗了,他們就是負責吸引注意力的!”
…………
周圍炸開鍋的討論侵蝕著阿達莫夫的思緒,即使還是略有不妥感,但他也只能命令所有追蹤部隊迅速調轉方向,回防戰(zhàn)艦。
當然,這些烏薩斯士兵看到自己戰(zhàn)艦的瞬間,他們焦急如焚的內心也是被當頭撲滅——原本藏匿于戰(zhàn)艦中的主炮“黑神”,此時已顯露出漆黑的形體,空洞的巨炮如同死神之口,完全對準了他們。
與此同時,阿達莫夫身上的聯(lián)絡器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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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14:31 巴特雷斯指揮塔
坎切爾斯基委頓在地,渾身被綁的嚴嚴實實,呆滯地望著倚靠在辦公桌旁,用自己的聯(lián)絡器進行通訊的黎博利,如同陷入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
“你竟是如此仁慈的家伙嗎,伊斯塔?”幻靈微笑著朝掛斷聯(lián)絡器的伊斯塔利迎面走來,“居然還給他們生還的機會,我以為你會直接了結這些敵人,彼得連科都做好了發(fā)送開炮指令的準備了?!?/p>
“噢,難道我在你心里是個不堪的殺人狂魔,那可真是令人失望”,伊斯塔利回以一笑,“他們如果真的肯放下武器,接受我的勸降自然是上上之選,但顯然是不可能的?!?/p>
“但是叫敵人就此逃走,我可真是聞所未聞?!?/p>
“本來就是遭遇了貶職,生涯不幸的士兵,又遇到了我,可謂是慘上加慘,而且他們丟失戰(zhàn)艦,就這么回到烏薩斯軍中,那真是……”
伊斯塔利攤了攤手,他語氣充滿了無奈感。
“他們都是戍邊戰(zhàn)士,不是糾察隊之流能比的,我哪忍心為難他們呢,至少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嘖。”幻靈略微不滿地啐了一口,感到無法判斷自己新領袖的真實想法,黎博利明明如此年輕,給他帶來的莫測感卻是獨一無二。
“不過,如果阿達莫夫真帶著這群人回第五集團軍……有意思,看這家伙怎么謀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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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戰(zhàn)艦里迎來了第二批特殊的來客,即由愛國者率領的盾衛(wèi)和游擊隊。除了老溫迪戈,所有人都難以按捺自己內心的激動,在戰(zhàn)艦四周逛來逛去,如同闖入了一個奇異的新世界。
“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彼得老弟,你看那些士兵,全部都躺在這失去知覺了,這個大食堂起碼有好幾千人這么躺著!”盾衛(wèi)揚科維奇驚嘆著,眼珠差點瞪出眼眶。
“食堂外也有人躺著,他們都被下藥了”,彼得亦是難以置信于眼前的場景,“這么多麻醉藥是從哪里弄的,能逃過戰(zhàn)艦后勤人員的檢查嗎”
“戰(zhàn)艦的后勤人員早就被我們買通了,麻醉藥是從敘拉古黑幫那里交易到的。”
熟悉的聲音響起,幾名盾衛(wèi)望向了走來的伊斯塔利。
“難道是那天葉蓮娜和雪怪們護送的車隊?”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回蕩在揚科維奇腦中,面前微笑的領袖此刻令他感到幾分毛骨悚然:“伊斯塔到底何時謀劃了這一切?”
“盾衛(wèi)大哥們,我們現在要把這些俘虜綁好手腳,工作量有點大,我們抓緊時間干”,伊斯塔利揮了揮手,一輛滿載繩子和鐐銬的貨車出現在他身后,“然后我們就會開動戰(zhàn)艦,去與我們的城市會和?!?/p>
盾衛(wèi)們紛紛大聲應喏,就這樣,這艘踐踏過無數巫王部隊的戰(zhàn)艦,在不流一滴血的情況下,更換了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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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0日? a.m 9:07? 克拉斯尼市 勒提亞-格羅達廣場
盡管天空中淅淅瀝瀝地降下小雨,但廣場內依舊吸引了足夠多的人聚集,就在半天前,工程部的斐迪亞將一塊大屏幕安裝于此。
在這伊斯塔利曾經發(fā)表過重要講話的寬廣區(qū)域,他的身影再度顯現,聲音通過廣播局的電臺傳遍三座城市。
此刻,在屏幕內,黎博利端坐在坎切爾斯基曾經的座位上,目光平靜,語調冷然,宣布著整合運動對這座不敗戰(zhàn)艦的占領,似乎就像吃飯喝水一般稀松平常,而在他身后,溫迪戈羈押著被俘虜的中將,強有力地佐證著這個事實。
難以言喻的震撼感沖擊著每個人的內心,由廣場向三個城市瘋狂擴散。對整合運動成員而言,震撼化作瘋狂的歡悅與興奮,雪怪小隊甚至拿出酒來互相潑灑;對已經傾向于服從整合運動的市民而言,震撼化作慶幸,也堅定了他們追隨伊斯塔利的心意;對本就對帝國失望透頂的市民而言,震撼化作一針雞血,進一步刺激著他們反抗烏薩斯的神經;而對依舊極度排斥感染者的市民而言,震撼化作驚怖,深重的敵意也即將因此動搖……
不過,無論是歡慶的人、受到鼓舞的人,還是恐懼的人、被迫屈從的人,所有人都感受到自己已被挾裹進了一個不可阻擋的引力渦流中,命運與共,再無逃離之路。
而伊斯塔利和載著他的巴特雷斯戰(zhàn)艦,正是這個引力渦流的奇點。
現在,這個奇點開始令整個泰拉為之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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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薩斯重要軍事戰(zhàn)艦巴特雷斯被感染者抵抗組織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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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那艘戰(zhàn)艦怎么可能會被整合運動給……”
烏薩斯軍總指揮部里,第一集團軍統(tǒng)帥,同時也是烏薩斯三軍總司令的蘇霍利諾夫元帥接到了兇訊,手中的鋼筆隨之掉落在地。
“難道軍隊里出現了可恥的叛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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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不會是誤報嗎,那邊的感染者能完成我等祖輩都未竟之事?”
萊塔利亞軍的參謀部中,弗朗茨·康拉德總參謀長反復向身側的部將核實消息的真?zhèn)巍M瑯拥氖虑檫€發(fā)生在卡西米爾軍的前線指揮部內,征戰(zhàn)騎士團統(tǒng)帥波尼亞夫斯基上將,已然露出陰冷的笑容:
“也就是說,要趕緊通知我們的萊塔利亞盟友,抓住機會發(fā)動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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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炎龍門,行政長官辦公室內,長官魏彥吾陷入了深思,熟悉的聲音自他身側傳來。
“夙君如的部下,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事情?我并不覺得Destiny能輕易做到……小塔,那孩子還在……”
“不必再提她了,文月。”
聽到妻子充滿憂慮的話語,魏彥吾微微抬頭來,只一個對視,兩人便明白了對方的心緒,這令文月無奈地嘆了口氣。
“其實,小陳走之前告訴我那個伊斯塔利在指揮塔的行為,令我最為在意”,魏彥吾似乎開始喃喃自語,“科西切……伊斯塔利……伊斯塔……”
“你發(fā)現什么端倪了嗎,老魏?”
“我想起了一個來過龍門的人,但是時間隔得太久了,我也記不清了,他好像是來自……來自哥倫比亞!”
龍門長官的眼中突然放射出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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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的是,哥倫比亞也正好有人在關注著這件事,那是在萊茵生命某個主任的辦公室內。
“小伊伊,出息了啊,果然不會讓我失望!”
嬌俏可人的綠發(fā)女性左手托腮,臉上掛著饒有興致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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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卡西米爾某個鎮(zhèn)上的餐館里,坐在電視前的羅德島干員隕星嗆了一口水,劇烈地咳嗦起來。
“喂,你還好吧,怎么喝涼水都能被嗆到?”
新加入羅德島的紅發(fā)薩卡茲擦拭著手中的長劍,對一起執(zhí)行任務的同伴漫不經心地來了這么一句。
“你都沒遇到過整合運動的人,自然體會不到我的心情”,隕星不滿地抗議道,“幾個月前,在龍門的整合運動還只是一群瘋狂的暴徒,現在已經能占領烏薩斯的軍事戰(zhàn)艦,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史爾特爾?”
“哦,這么有意思”,史爾特爾盯著電視屏幕上伊斯塔利的臉,沒來由地露出微笑,“還有,誰說我沒和整合運動的人打過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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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島本艦內,關注的人就更多了,他們的心情也更為復雜。
阿米婭在控制中樞里嚴肅地審閱著這個事件,心中的謎團擰成一團,如同解不開的結。
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干員臨光、瑕光兩姐妹,與凜冬、真理、早露等烏薩斯學生自治團成員進行著激烈的討論,卡特斯聽在耳中,感到心亂如麻:
“伊斯塔利,Destiny的天啟先生,他是真的打算把烏薩斯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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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輪到我來開解你們的疑惑了,各位?!?/p>
一個飽含滄桑的聲音從門邊傳來,干員們終止了討論,將滿懷敬意的目光投向了新的來者——如崇山峻嶺般堅韌的黎博利。
“我們正需要你的幫助,赫拉格將軍!”阿米婭微笑著迎向這名身經百戰(zhàn)的老將。
“不必客氣,讓我們好好交流一下吧,羅德島的領袖,以及來自烏薩斯與卡西米爾的各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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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島另一側,博士辦公室內,對弈的二人絲毫沒有收子的意思。
銀發(fā)的菲林眉頭微蹙,他的主教棋受到了對方的引誘,雖然連續(xù)吃掉兩名禁衛(wèi)軍,但最終被對方的戰(zhàn)車碾過。
“真是一步好棋,我的盟友”,菲林贊嘆著,重新謀劃起棋局,“你的戰(zhàn)車到達這個位置之后,就開始有意思了?!?/p>
“你謬贊了,銀灰先生”,博士謙虛地回復道,“我的劣勢依舊明顯,掌握主動權的還是你?!?/p>
“不能只以棋子多寡來判斷局勢,在關鍵的時機撕開一道口子,會帶來難以想象的連鎖反應。”
銀灰略帶笑意地打量著自己對面的棋手,干脆地拋出了新的問題:
“盟友啊,你怎么看那家伙,那個伊斯塔利·阿波卡利普斯?”
“我和他只在龍門和切爾諾伯格見過兩面,實在是難以給出準確的評價”,博士一邊回憶,一邊作答,“但如果要說我現在的看法,我認為他是一個目光長遠的人,他對感染者抗爭的布局應該比塔露拉更早,這也得益于他幕后勢力的強大?!?/p>
“哈哈,這犀利的看人眼光真是令我欽佩,這下我算是明白,你為何能得到羅德島近乎所有干員的信賴”,銀灰爽朗地笑了笑,落子卻是毫不留情,“看你怎么面對我的戰(zhàn)車了!”
“步步緊逼,不給我喘息時間嗎,但銀灰的這一步并未構成將軍。”
博士稍作考慮,立刻令國王朝戰(zhàn)車的方向移動兩格,然后令戰(zhàn)車越過王,放在與國王王緊鄰的一格上。銀灰先是神色一凜,隨后舒眉展眼,在他身側,傲然而立的灰鳥也隨之展翼。
“王車易位?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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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1日? ?p.m 16:22? 巴特雷斯作戰(zhàn)會議室
雖然坎切爾斯基中將一般在指揮塔上發(fā)號施令,但重大事務他還是會和軍官們一起商議、共同決策,修筑于指揮塔旁的雙層建筑——作戰(zhàn)會議室就是處理這類事務之處。
而今,中將與阿達莫夫以外的大部分軍官都已淪為整合運動的俘虜,被禁足于他們的宿舍之內。會議室也翻開了歷史性的一頁,黎博利主持人來到門邊,迎接著他的干部們。
“薩沙,你看,這個會議室,比切爾諾伯格和克拉斯尼的房子氣派太多了,這就是那群軍老爺的基地嗎?”
“噓,小點聲,梅菲斯特,你不要太興奮了。”伊斯塔利微笑著提示著,將最后到來的兩個性格迥異的男孩安排入座,然后開始了他在巴特雷斯的第一次會議。
“向各位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這次作戰(zhàn)的最大功臣,也是整合軍的新成員”,中央的伊斯塔利向自己的左側伸出手,“前帝國情報局高級特工,‘幻靈’維克多·雷澤諾夫先生?!?/p>
帶著護具的幻靈走上前來,向著整合運動的干部們微微揮手。
“原來是你!”座位上的德拉克忍不住站起身來。
“是的,好久不見了,塔露拉小姐”,烏薩斯人笑了笑,“我能得到自由,還是必須得感謝你,不過如果你還有別的疑問,那就去問他吧”,幻靈說著指了指身邊的黎博利。
“嗯,我們下來再聊,先把重要的事情處理一下?!币了顾麑χ独B使眼色,后者帶著重重疑慮坐了下去,她身旁的霜星也投來了不解的目光。
這個插曲并未對會議進程造成過多干擾,隨后,伊斯塔利、幻靈和愛國者三人分別將整個作戰(zhàn)的經過完整地闡述給眾人。代號為“幽魂狩獵”的作戰(zhàn)行動,它的勝利基于戰(zhàn)艦被第五集團軍近乎遺棄,戰(zhàn)艦長官渴求人才和功績,以及幻靈被第四集團軍秘密囚禁的消息并未擴散,三要素缺一不可。盡管如此,這天馬行空的作戰(zhàn)方式、比走鋼絲更險的作戰(zhàn)過程,依舊令眾干部感到后怕。
“我并非懷疑你的誠意,但是我還是好奇你為什么會為我們感染者如此拼命?!彼前l(fā)出了重要的提問。
“誠意是雙向的,首先是伊斯塔先給予了我足夠的誠意,除此之外,我個人也有必須和這個帝國敵對的理由,不知這能令你滿意嗎,寒冬死神小姐。”幻靈如此回答道。
之后就是伊斯塔利宣布對于今后的一些規(guī)劃,包括分配戰(zhàn)艦內的大量軍用補給,學習使用繳獲的烏薩斯新式武器,對俘虜的集中管理等方面,大致安排妥當之后,便即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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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20:12 巴特雷斯1區(qū) 戰(zhàn)艦前端
兩輪彎月高懸于空,皎潔的光輝灑在這片空曠的場地上,德拉克漫無目的地閑逛著,走過地面上一道又一道軍事標識。
“塔露拉,你一個人在這里干嘛?”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一回頭,白兔子和她的父親引入眼簾:“葉蓮娜、愛國者先生,你們怎么也來這了。”
“莫名其妙多了這么大的戰(zhàn)艦,怎么可能坐得住,爸也跟著一起來了”,霜星很快來到了她身側,“你看起來心事重重,是因為那位‘幻靈’先生嗎,你之前認識他?”
“算不上認識,但是確實和我一個月前的一件事有關,正好先生也在,我現在就告訴你們吧?!?/p>
兩人席地而坐,溫迪戈矗立一旁,塔露拉將之前和伊斯塔利一同從秘密監(jiān)獄內救出幻靈的那段經歷,完完整整地訴諸于愛國者父女。
“實在是難以想象,那個‘幽魂狩獵’計劃竟然是奪取巴特雷斯戰(zhàn)艦,難道他一個月之前就開始謀劃這件事了嗎?”霜星的驚愕更進一層,還沒從煌給她的信息中回過神來,塔露拉的描述令伊斯塔利的形象變得更加離奇。
“他對感染者斗爭做的準備比我們充分太多了”,塔露拉感慨道,“而且對感染者問題也看得比我更加透徹,他在飛機上和我說的,與他在廣場上闡述的綱領,無不昭示著這一點……”
一個埃拉菲亞女孩的身影拂過德拉克腦海,內心深處的痛楚朝她襲來,令她一時語塞。
“而且按你的說法,伊斯塔極有可能得到了烏薩斯軍部高層的情報,一個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在幫助我們整合運動哦。”
霜星想起伊斯塔利在醫(yī)院里與她的交流,不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們在凍原和糾察隊戰(zhàn)斗的時候,正規(guī)軍的戰(zhàn)艦這種東西,根本不敢想……”
“是的,還有烏卡戰(zhàn)爭的再次爆發(fā),萊塔利亞的宣戰(zhàn),幾個月以來的事就像在做夢”,塔露拉輕聲嘆道,“我好不容易才從黑蛇的噩夢中擺脫,我真不希望掉入另一場夢境,葉蓮娜……”
“什么做夢?你還有做白日夢的習慣嗎,塔露拉?”
戲謔的話語突然傳來,德拉克這才驚覺聲音的來源已來到自己身邊,一旁的霜星同樣如此,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
“晚上好,先生”,伊斯塔利朝愛國者行了一禮,然后來到二人身側,“我斗膽猜一猜你們女生之間的悄悄話,嗯,是不是有關于神秘領袖不可名狀目的第一百次猜測?”
“哼,你自己心里有數?!彼独荒槻恍嫉鼗貜偷馈?/p>
“你們的心情我還是能理解的,盡管我把自己的身份來歷都大致告訴你們了,但是還有很多事我認為暫時不適合讓你們知情”,伊斯塔利接著陳述道,“我所展現的是真實的我,不是夢里出現的詭異生物,這一點我也已經盡力向你們證明。”
“我愿意信任你,伊斯塔”,霜星灰眸中閃爍著堅毅的色澤,“但你要坦誠地告訴我,如果有一天你的秘密完全浮出水面,整合運動會走向何方?”
“會獲得最后的勝利!”
伊斯塔利認真地注視著她。
“我無時無刻不在為我們的未來策謀,從拿下城市,到奪取不敗戰(zhàn)艦,同胞們在歡慶時,我卻必須考慮下一步,下兩步,下三步該怎么做。”
“看來,你已經開始計劃和帝國的集團軍正面作戰(zhàn)了。”沉默已久的愛國者突然發(fā)聲。
“沒錯,先生”,伊斯塔利說著走到了三人身后,“我們前方的區(qū)域就是戰(zhàn)艦主炮‘黑神’之所在,它的炮火如同秋風掃落葉般收割巫王的部隊,現在它將成為我們感染者的利劍。”
“光憑如此,離你的目標還差太遠?!睈蹏呒t瞳微睜。
“但是已經湊到了一個能帶來勝利的重要條件,巴特雷斯,它將會成為感染者斗爭新的開始”,伊斯塔利微微抬頭,“打起精神來吧,我希望我能讓你們習慣于勝利,葉蓮娜,塔露拉!”
一陣夜風拂過,黎博利的風衣高高揚起,月光勾勒出他英挺的身形,塔露拉順著他的目光,驀然發(fā)現,他眼中的事物并非只有這片苦難的大地。
還有廣袤無垠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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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2日a.m 10:01圣駿堡 烏薩斯皇宮
“啪?。?!”
皇帝費奧多爾用手狠狠地敲擊著桌面。
“陛下……請您冷靜,這樣做無法解決任何問題。”議長維特立于御下,躬身勸說。
“前線的傷亡數字一天比一天夸張,重要的戰(zhàn)艦被感染者輕易占領,議長,你倒是教教我,該怎么才能冷靜!”皇帝歇斯底里地吼道。
“帝國遇到了幾百年以來最艱難的考驗,如果我們不保持理智,做出正確決策,后果不堪設想”,維特的聲音沉穩(wěn)中蘊含著力量,“此時此刻,陛下更需要展示皇帝的威光,庇護子民,團結群臣,渡過危機”
“議長的意思是,出動皇帝內衛(wèi)?”費奧多爾略微息怒,“現在的確已經來到了這樣的時刻。”
“不僅如此,您必須大開國庫,賑糧救災,喂飽人民,穩(wěn)定民心方能齊心御侮”,維特接著道,“烏薩斯驕傲的人民才是帝國最堅韌的后盾。”
“還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整合運動,那個黎博利,奪取我的城市,攻占我的戰(zhàn)艦,還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他這樣做令我又如何寬恕感染者?”
“我認為您應該派出使節(jié)與感染者首領進行溝通,伊斯塔利固然攻城略地,但并未主動傷害您的子民,甚至對第五集團軍剩余士兵網開一面,我不認為這是個殘暴的復仇者,我們應該和他……”
“陛下!微臣有急事求見。”
一個急切的聲音由遠及近,打斷了議長的言辭,令皇帝臉上顯露出些許不耐之色:“進來吧,克林斯基勛爵。”
瘦削的方臉烏薩斯人隨之而來,屈膝跪地,盡管他的臉看上去還算俊朗,但表情卻是呆滯而木然,這位三十多歲的勛爵是烏薩斯政壇近年來最大的紅人。
“陛下,我已經擬好了全部的方案,并且得到超過二十名公爵閣下的贊同,現將其呈上于陛下?!?/p>
皇帝隨即命令身邊的侍從將他身上的一份文件遞給自己。
“帝國陷入危難,懇請陛下組織國家杜馬!”
克林斯基瀝血叩心地懇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