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辰樂】紅塵里的她 | 第十四章 重新開始

? ? ??? 中午,一群人組了個飯局,陪老爺子吃飯。
席間,鐘啟鴻在門外單獨攔下鐘辰樂。
父子兩個正面相對,都沒好臉色。
鐘啟鴻一身高級定制西裝,鼻梁上架著副略粗的黑框眼鏡,略微泛白的頭發(fā)打理得一絲不亂,看起來斯斯文文,氣質儒雅,頗有一種清高的書生氣。
可是,掩在鏡片后的一雙眼睛卻十分不善。
尤其面對長子的時候,全然沒有半份親情。
“辰樂,你調整內部結構也好,更換供應商也罷,這些我都管不了,但你把邱家的生意也一起踢走,就太過分了。”
鐘辰樂不耐煩地皺眉:“不管是誰,想做生意,就先拿出靠譜的方案?!?/p>
“你別不知好歹。那是你弟弟的親舅舅,你已經(jīng)有了整個集團的權利,難道連這一點蠅頭小利都不能分給別人了嗎?”
鐘啟鴻橫眉冷目,對兒子這樣的態(tài)度十分不滿。
“父親是一直不管公司事務,對財務情況都生疏了?如果邱家這些年從集團撬走的,都能算是蠅頭小利,那父親不如讓爺爺直接把集團都送給邱家人吧?!?/p>
鐘辰樂面對親生父親的詰難,神色冷淡的很。
鐘啟鴻冷笑一聲:“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做起事來當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p>
“不是我的親舅舅,我為什么要留情面?即使是,這么多年下來,財務上的那些虧空也該夠了。我既往不咎,已經(jīng)是網(wǎng)開一面,不要得寸進尺。”
“鐘辰樂!你恨我沒關系,可你弟弟是無辜的,他也姓鐘!”
“我不恨他,更不欠他。虧欠他的人始終是你自己,別讓整個集團替你還債。況且,若要算舊賬,你欠我母親的,恐怕這輩子也還不清。”
提到陳年舊事,鐘辰樂的目光越發(fā)陰冷。
鐘啟鴻神色一致,面對兒子的責問,幾乎語塞。
“哼,你年紀還輕,別以為在國外混了兩年,當真就能扛起鐘家這個大擔子,現(xiàn)在不過是幾位叔叔伯伯給你面子,你若一意孤行,往后,我看你這個位置坐不坐得穩(wěn)!”
“父親盡可以等著??纯吹綍r把鐘家作沒了,是誰先后悔莫及?!?/p>
鐘辰樂不再給他多說的機會,看看腕表,轉身就走。
飯吃的差不多了,眾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
鐘辰樂喝了兩口解酒的茶,將老爺子送上車,同眾人打聲招呼,便重新回了公司。
那頭韓介衡的電話格外巧,幾乎他一坐到辦公室,就打了進來。
“辰樂,昨晚上成事了嗎?哥們兒可給你把路都鋪好了。”
“你什么時候這么關心我了?!?/p>
鐘辰樂松了松領口的衣扣,只覺堵得慌。
那頭韓介衡笑了聲:“我什么時候不關心你了?這不是看出你對這位月小姐有些特別,才把人往你那兒領?!?/p>
“你哪只眼睛看出來了?”
“難道你不喜歡她?”
“少管旁人?!?/p>
冷冰冰的語氣讓韓介衡一愣,難道真的沒戲?
“不滿意?這位月小姐,人漂亮是漂亮,就是心氣高,得拉下臉去哄,你確實不行。那我以后再給你介紹別的……”
他這頭絮絮叨叨,那頭鐘辰樂已經(jīng)干脆直接掛斷電話。
辦公室外傳來敲門聲,Jarod進來,將新打印的文件放到桌上,又將準備好的感冒藥放在文件旁。
鐘辰樂看著那一粒小小的藥片,眼神閃了閃,抬頭見Jarod還沒出去,問:“還有什么事?”
Jarod有些猶豫,道:“鐘總,剛剛家政打電話來,說在臥室的枕頭底下,找到了一只信封,里面裝了點現(xiàn)金?!?/p>
鐘辰樂動作一頓,一雙濃眉頓時皺起來。
“裝了多少?”
“4988?!?/p>
那幅畫的錢。
原來這幾天過去,她一直沒忘,甚至連昨天來探望他,都還惦記著這點錢。
鐘辰樂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覺。
“當作今年的獎金給家政吧。”
說完,他一口吞下藥片。
白色的藥片從口腔滑進食道,稍稍化開,留下一縷淡淡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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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霖今天一到公司,就被同事問起昨天傍晚,韓介衡出現(xiàn)在外面的事。
韓介衡是公司的老客戶,不少同事都認識他,多少清楚他是風月場里的老手。
而月初霖私生活之豐富程度,也令不少同事暗中咋舌。
這兩個人私底下忽然有了聯(lián)系,很難讓人不多想。
月初霖昨天遇見韓介衡的時候就料到了今天的情形。
她一向不喜歡和別人解釋太多。
有人來問,便說是韓介衡有些私事找她幫忙,并沒有別的關系。
自然有人不相信。
她的話點到即止,不再理會這些人。
鐘辰樂大約又生氣了,又或者耐心耗盡,終于厭倦,沒再來消息。
周末和李楷燦喝了一回酒。
那家伙又找到了新的艷遇,正追著個學生妹到處跑,酒喝到一半,就被一通電話叫走了。
月初霖一個人,意興闌珊,又坐了一會兒,便也走了。
已經(jīng)是九月初,夜晚涼風習習,吹得人酒意消散大半。
月初霖身上還穿著適合夜店的低腰牛仔褲和露臍T恤,露出一截平坦的小腹和美好的腰線。
外面罩一間極薄的開衫,在夜風里隨風翻飛。
她沿著街道慢慢朝主路的方向去。
時間不算太晚,附近除了來泡夜店的,還有不少剛剛吃過宵夜從餐廳里出來的人。
三五成群,男女結伴。
夜色晴朗,道邊的參天大樹間樹影婆娑,早秋零星的落葉隨風飄落。
月初霖在這一刻感覺到熟悉的空虛感和孤獨感。
那種原始的,需要被填補空缺的沖動,終于在沉寂了一個多月后的今天卷土重來。
她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被風吹得凌亂的發(fā)絲。
是時候重新開始,尋找一段新的關系了。
這個念頭才出現(xiàn),原本駛在主路上的一輛車忽然減速靠邊,在她面前停下。
車窗降下,羅渽民帶著不確定的聲音傳來:“初霖?真的是你?!?/p>
月初霖沖他笑笑,和先前一樣打招呼:“羅總,真巧。”
臨停處,羅渽民沒下車,依然坐在駕駛座上,隔著一張副駕駛的距離和她說話。
“今天出去辦了點事,我剛從郊區(qū)回來。你呢?和朋友來玩?”
“和朋友過來喝酒,正準備回去呢?!?/p>
羅渽民笑了,指著副駕駛沖她示意:“要不我送你回去?正好順路?!?/p>
月初霖不知道他口中的“順路”到底有多順,他似乎連她家的具體方位都不知道。
可她沒有拒絕,而是順勢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這是成年男女之間不必言明的信號。
羅渽民也是萬花叢中過的情場老手,自然敏銳地捕捉到了。
車速被壓得有些緩慢,在車輛稀少的寬闊道路上顯得有些突兀。
月初霖并不催促。
羅渽民從后視鏡里觀察一眼她的反應,伸手摁下車載音響的按鈕。
《PartirLeger》,法語歌,曲調輕快灑脫。
車廂內的氣氛也被調適得恰到好處。
“初霖,我能不能拜托你件事?”羅渽民用一種有些為難的語氣道。
“什么事?”
“私下的時候,能不能別叫我羅總?像以前一樣,叫我渽民,或者阿民,行嗎?”
這是又進一步的試探。
月初霖感覺到了,便也順水推舟。
“好,以后還是叫你渽民?!?/p>
得到期待中的回應,羅渽民松了口氣,徹底放松下來,逐漸恢復過去面對她時,紳士體貼,又不乏親昵曖昧的態(tài)度。
一路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夜晚的時間變得悠長愉悅。
月初霖甚至覺得,如果羅渽民這時候沒將她送回家,而是找了一家酒店停下來,她也不會拒絕。
照他四年前的性子,他很可能會這么做。
可他并沒有。
車緩緩在小區(qū)門口停下的時候,月初霖居然有些恍惚。
“到了,時間不早,你回去后,早點休息?!?/p>
羅渽民體貼地替她解開安全帶,倒沒太過生疏地下車替她開車門。
月初霖的手搭在門上,卻沒立刻下去,而是轉過頭,不確定地問:“你不想上去看看嗎?”
再明顯不過的意思,羅渽民卻笑了。
他搖搖頭,望著她的目光里竟有幾分溫柔。
“太晚了,初霖,以后吧。這一次,我想慢慢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