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 ? ? ?夜色逐漸降臨，小區(qū)的夜燈也點起來了，天氣微涼，微風陣陣，果然是入秋了，小區(qū)的樟樹和樺樹開始落葉，連平時不想見到的小昆蟲此時仿佛也沒幾只在飛，可能度過了熱烈的夏天，綻放完生命便長眠土壤，如此的蕭瑟的場景，倒是很符合今天很多人的心境。

? ? ? ? 肖正男將車子停在樓下，幫張泯和沈秀芝開了車門，把倆人送上電梯就回到車子里乖乖等著了，今天事情真的對他有點沖擊，他好像知道了些不得了的事情，會不會被殺人滅口啊——

? ? ? ? 當然，肖正男馬上打破的了這個，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且無知的想法，要是張泯真的不想讓他知道，他現(xiàn)在也不會待在這里。

? ? ? ? 不過看這樣子這件事連凌睿這個張泯的枕邊人都不知道，可能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但張泯肯定沒有主動提起過，想到這里，肖正男心里倒是生出一絲自豪感，張泯也算真的把他當心腹。

? ? ? ? 但他此時更多的是為張泯傷心，他之前一直以為他的老板就是個資本家，壓榨自己，有時候還讓自己干些吃力不討好的事，雖然和他有朋友的這一層關系，但大部分的時候上下級關系總是擺在前面的，剛開始工作的時候不知道到底該怎么面對他，但后面倒是找到了其中的平衡，這么多年也就這么過來了。

? ? ? ? 如今想想張泯從來也沒有虧待過自己，每次嘴硬說要扣自己工資卻從來也沒少過一分，自己在他面前只要不妨礙工作，幾乎想干嘛就干嘛，自己八成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在老板面前光明正大打游戲的秘書了吧，想到這自己都不自覺的嗤笑，以他這種懶散的態(tài)度，至今沒被開除是不是也算一種奇跡啊。

? ? ? ? 張泯啊——總是這么好，在學校的時候也去爭什么，明明有這么好的家世，也從沒有炫耀過，知道他母親的事還是在一次，被自己拉去酒吧喝酒喝醉以后才知道的，當時張泯一邊哭一邊說，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他在旁邊聽著也沒聽太懂，感覺就是一狗血故事，第二天張泯也沒提，他也就不好去問，畢竟這是人家家事，他再怎么樣也沒有那么八婆，大家還是像平常那樣相處。

? ? ? ? ?到后來，張泯找到他，想讓自己回國幫他，后面才知道當時的狗血故事其實是一豪門狗血故事。

? ? ? ? 現(xiàn)在這個豪門狗血故事又一次完整了它的細節(jié)，肖正男不知道怎么得也感受到了一絲窒息和無力，他不知道張泯到底經(jīng)歷了多少次這種情感，或許他時刻都在被這些情感壓迫著，所以才把自己埋在工作里，因為工作至少可以給他喘息的空氣，但他的生活不會，所以他不需要生活，同樣情感會給他壓力，所以他盡量讓自己不對別人付出太多的情感。

? ? ? ? ?只是沒想到凌睿這小子居然能闖進來，不知道花了什么“手段”，不過肖正男這次希望他是認真的，就算不是認真也希望他能裝的像一點，要不然到時候張泯因為他再受一傷，張泯怎么樣他不知道，至少自己可以在某個緯度上對這小子做到“殺人滅口”。

? ? ? ? ?想到這，肖正男低頭暗笑一聲，悄聲說了一句：“算了，張泯那個資本家又不是傻子——還輪不到我操心?！?/p>

? ? ? ? 張泯獨自送沈秀芝進了家門，一路上倆人一句話也沒說，張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扶著沈秀芝的肩膀護著她，任人見了都會夸他一句孝子，不過此時的張泯聽到八成不會有什么驕傲的想法，反而更多的是慚愧吧。

? ? ? ? 張泯把沈秀芝扶到沙發(fā)上坐下，低聲問到：“媽，您渴嗎？我去給您倒杯水？”

? ? ? ? 沈秀芝也不說話，就呆呆的盯著張泯看著。

? ? ? ? 她的眼神讓張泯覺得有點滲人，也不等沈秀芝答應，自顧自的去倒了水，放到她面前，沈秀芝也并非不渴，畢竟剛才說了很多話，心里和生理都有消耗，所以她還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 ? ? ? 喝完又盯著張泯看著，但這次也沒盯多久，便把張泯拉到自己旁邊坐下。

? ? ? ? “小馳，那孩子有說自己是怎么失蹤的嗎？”沈秀芝語氣倒是的平靜，仿佛就是只是詢問？

? ? ? ? 張泯愣了一下，沒想到沈秀芝會關心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了：“他沒提太多，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說過他是小時候受了傷，有些記憶記不太清了，所以最近在看心理醫(yī)生試圖恢復記憶?！? ? ? ?

? ? ? ? “是嗎？”聽到這，沈秀芝聲音微抖，眼神也慌張了起來。

? ? ? ? 張泯倒是沒注意，想著既然沈秀芝問到了，就多說幾句，也能讓她了解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

? ? ? ? “那孩子叫陶倫……，回法國之后他就來四海了，跟在我后面，張敬中的意思應該是想讓他能盡快取代我的位置。”說到最后張泯倒是冷笑起來，仿佛是在說一個可笑的笑話。

? ? ? ? “他果然還是這么狠心，那是他親生兒子，你就不是嗎？他怎么能……怎么能……”

? ? ? ? 沈秀芝撐著說完，終于開始崩潰的大哭起來，張泯自然知道她這么多年的委屈，他了解也心疼，但他知道如今這份委屈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倒是不知該去對她了，只得把沈秀芝抱在懷里安慰。

? ? ? ? “媽，沒事沒事，我這么多年再公司也不是吃素的，那個陶倫還不至于這么快取代我，而且我也不怕，就算離開四海損失的也不會是我，是他們。”張泯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異常堅定，他這么多年一直都是被按著集團繼承人培養(yǎng)的，要是沒點本事到就真的在說笑話了。

? ? ? ? ?“可是……”沈秀芝還想說什么，但到底是沒開口。?

? ? ? ? ?“媽媽，你放心，在外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繼承人了，張敬中也不可能會認我，但是我可以認您啊，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我就認您，他可以找爸媽，我就不行了嗎？”但這里面的事到底是復雜的，哪是他想干嘛就干嘛的，但是為了安撫住沈秀芝，張泯還是硬著頭皮承諾到。

? ? ? ? ?聽到這，懷里的沈秀芝似乎是被感動了，又抽涕了幾聲。

? ? ? ? ?“不用，不用，只要有你這句話，媽這半輩子就沒白活?！?/p>

? ? ? ? ?沈秀芝從張泯的懷里抽離出來，雙手握起張泯雙手，眼眶泛紅，臉龐還有淚漬的痕跡，眼神早已沒了之前的咄咄逼人，此時更多的是懇切與脆弱，讓人看著不自覺生出憐憫之心，想幫助這個可憐女人。

? ? ? ? ?“是媽不好，是我把一切搞成這個樣子的，我怪不到任何人，尤其不能怪你，我親愛的兒子。”

? ? ? ? ?“媽，你別這么說，我憐憫了所有人但唯獨拋棄了您，最該說道歉的是我。”張泯一時也被這悲情的氛圍感染，看著沈秀芝的臉，想著往事，淚滴不自覺的砸了下來。??

? ? ? ? ?“小馳，你不知道，要不是我當時起了邪念，那孩子也不至于在外漂泊這么多年，是我種下的因，本想著這果到底應該也是砸著自己的，沒想到為了奪我的命，卻是生在你的身上?！闭f著，又控制不住哭了起來。

? ? ? ? ? “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甭犞@話，張泯一時倒真的是懵了。

? ? ? ? ? “我想那孩子應該已經(jīng)沒有那個記憶了，要不然我現(xiàn)在也不會好好的坐在這，但是記憶總歸是會恢復的，那是我的報應，我不想讓你替我承擔。”說著沈秀芝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 ? ? ? ?“小馳你聽我說，我當初鬼迷心竅把他帶出去，想把他扔了，但是后面我到底是后悔了，也害怕了，我就跑去找他，但是那時他已經(jīng)不見，我沒找到他，后面我意識到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將一切當做沒有發(fā)生過，進行著我原來的計劃……這么些年我一直被夢魘環(huán)繞，沒有一刻安寧，但是我每次看到你優(yōu)秀的樣子，我都覺得我做的什么都是為了你，這都值得?！鄙蛐阒涸谛睦锒嗄甑氖乱粫r都告訴了張泯。

? ? ? ? ?張泯就這么呆呆的聽著，眼睛一時竟失了神，也不知道聽進去幾分。

? ? ? ? ?“孩子，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平添你的煩惱，我是為了讓你有應對措施，讓你有心理準備，到時候一切東窗事發(fā)，你也能體面的看著我離開，你只要當和我沒有關系，我會編個理由，絕對不影響你，我和你法律上沒有關系，警察查不到你身上，所有人都不會想到你，張敬中他自己做了虧心事，最后他也只能認這個啞巴虧，何況你到底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也不會去傷害你?！苯K于囑托完，沈秀芝終于變得放松了下來，她靜靜的看著張泯，可能在期待著張泯能答應她。

? ? ? ? ?“媽……媽，你為什么……”張泯一時也無法吸收這么大的信息量，而且沈秀芝給他一種，明天就要離開的樣子，他又害怕又難過，只得把一切傾注在淚水里，試圖以此來緩解心里的痛苦。

? ? ? ? ?這個夜晚意外的凄涼和特殊，誰都沒有辦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