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生花序》05 巢中景
在管家的邀請下,林劫溪終于來到了外面。
正如他透過窗戶所看到的一樣,藍色澄清的天空,悠然飄蕩的云朵,在這之下是無邊無際的大海,海浪輕拂岸邊,回響之聲悅耳,讓他心靜了一秒。
再往下看,人煙裊裊,屋舍儼然,海邊架起的漁網(wǎng)上還有未清洗干凈的海藻,那些漁民正在一旁處理剛捕上來的海魚。
林劫溪看到其中不少人樣貌怪異,其中一個人頭像鯊魚,上身赤裸著是青灰色的皮膚,背后還有一個魚鰭,另一個人看起來和人差別不大,但仔細一看,頭發(fā)竟是由無數(shù)收縮蠕動的觸手構(gòu)成。
但他們周圍的人卻沒有一個面露異色,像是這一切很平常似的。
他甚至看到那個鯊魚人將一個人類小孩高高舉起,再放到自己的肩上,那名小孩還親昵的抓著他頭上的尖角。
很顯然,二者的關(guān)系相當(dāng)?shù)挠H密。
沿海建設(shè)的城鎮(zhèn)中,和剛剛相似的場景比比皆是,有的是獸人,有的是惡魔,林劫溪還發(fā)現(xiàn)了精靈和巨人!
簡直是幻想中的世界!雖然就目前的內(nèi)容而言已經(jīng)算是了……(后臺吐槽)
一位身形龐大的男子從他們旁邊經(jīng)過,見林劫溪望著他便友好的伸出手打了個招呼。
看見對方身上高高隆起的肌肉,林劫溪不敢相信,他竟然這么友好。
環(huán)顧四周,他們身后是一座高山,將視野限制住了,看不到更遠的地方,隱隱約約能看見山頂上有一座宮殿樣式的建筑,有淡淡的云氣環(huán)繞。
好高啊……
“怎么樣?還會覺得孤獨嗎?”不知何時,管家已經(jīng)變回人類的模樣,一只手放在胸前,一只手別在身后。
“不會了……”林杰希對這里是相當(dāng)?shù)恼痼@,既然有地方能讓怪物,也就是業(yè)障和人類沒有任何歧視和隔閡的生活在一起,還能發(fā)展成這樣!
當(dāng)然,更令他在意的是,查爾斯那變換外形的能力,這是他回家的希望!
“那個查爾斯先生,您為什么能變來變?nèi)グ??”他心情激動,一時間說出的話有些語無倫次。
查爾斯回答道:“這是我跟主人的契約中交易的內(nèi)容?!?/p>
“那我也可以有嗎?”林劫溪急忙追問道。
“當(dāng)然,只要付出與之對等的,能讓主人滿意的代價即可?!辈闋査剐α诵?,反問道,“不過您為什么執(zhí)著于這個?”
林劫溪雙拳緊握,說出自己的意圖:“我想要回家?!?/p>
沒錯,現(xiàn)在支撐他活下去的,只有對母親的思念了。
聽到這個回答,查爾斯沉默了半晌,猶豫的開口說道:“雖然我不應(yīng)該對您說這種喪氣話,但是……”
這位管家緩緩?fù)鲁鲆豢跉猓骸叭祟惿鐣τ谖覀冞@種人來說才是真正的地獄?!?/p>
林劫溪眨了眨眼,表示不解。
“不管我們能不能恢復(fù)人類的模樣,神職根本就不會容忍我們這類存在?!辈闋査故稚煜蛏降姆较蚴疽馑^來。
“那些教會在我們這類人的問題上處理的很極端,但他們的引導(dǎo)下,信徒也不會平淡的對待我們這些異類?!彼麄冏咴诮值郎?,看著人來人往的廣場,享受著這里的喧囂。
“只是因為百年前的‘13協(xié)議’,他們不會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闭f到這,查爾斯明顯挺了一下腰,自豪地說道,“也多虧了主人的【契約】,才讓諸神那么快達成一致,我還有幸見證了那一幕!”
他的眼神之中全是敬仰,一旁的林劫溪很恰好的想到了一個問題:查爾斯先生今年多少歲了?
但他并沒有問出口,而是等待著下文。
“咳,扯遠了?!辈闋査馆p咳一聲,回到原題,“在那邊如果被發(fā)現(xiàn),基本沒有什么好下場,最直接的便是處決,有甚者會被當(dāng)做商品進行販賣,被買回去做寵物,做標(biāo)本,或者做……”
這時,他停頓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林劫溪,目光中帶有一絲審視和些許不明意義的情緒:“像您這種可能是……*奴?!?/p>
“嘶!”這個詞讓林劫溪全身毛都豎起來了,連尾巴也是,這也太那啥了吧?!口味要不要這么離譜啊……
但他猛地意識到一件事:自己被買回來,該不會是因為這個吧?雖然那位“付”的有點多,但我是不會心動的!
林劫溪在心里很……不確定地發(fā)誓。但人家看起來辣么厲害,打不過……
查爾斯不知道這家伙的心理活動,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是您自己的決定,我不能也不會進行干涉,只是希望您好好想想,失而復(fù)得帶來的不一定是喜悅……”
這時,林劫溪回過神來,不由得沉默。
兩人就這樣無言的行走著,時不時打量著路途中的人們。
一對孩童在街道上奔跑著為首的是一個外形如老虎一般的小孩,身后還有一個人類女孩正拽著他的尾巴,一臉的開心,沒有一點與虎同行的畏懼。
在他們周圍,也有很多人是類似的組合,似乎大家沒有什么不同。
“哥哥,你慢點~”
“才不要廣場那邊的面包要賣完了,再不快點就沒了!”
“可是我跟不上了啊……”女孩的嘴巴嘟起,聲音帶了點哭腔。
小老虎回頭,有些不耐煩:“不是給你了我的尾巴嗎?”
“可是……可是…”這時的女孩開始抽噎,眼看著淚珠就要滴落下來。
“嘖,真麻煩。”老虎哥哥撇了撇嘴,背對著她蹲下,“好了,上來吧?!?/p>
見此,妹妹抹干眼淚,笑著跳了起來,使勁摟著哥哥的脖子。
“嘻嘻!”
哥哥拖著他的腿,看起來很輕松,嘴上沒好氣的說道:“滿意了吧?哼,不給你吃泡芙了……”
“不要嘛,哥哥最好了~”妹妹,親昵的蹭著他的后腦勺,不斷的撒嬌道。
“抱好了,走了。欸,別揪我胡子!”
兩人一陣小跑,繼續(xù)前進。
望著那兩道嬌小的身影,林劫溪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然后又被撫平。
痛,這么小的孩子就沒法生活在人類社會中,但這里和外面也沒什么不同,甚至要更好。
“那么小的孩子就變成業(yè)障了嗎?”林劫溪出聲詢問道。
查爾斯搖了搖頭:“不是,不一樣的,他們生來便是這樣?!?/p>
這讓林劫溪十分震驚:“怎么會?!”
“他的母親是一位和您一樣的業(yè)障,但他的父親不是,受母親氣息的影響,他出生時便是非人形的。”查爾斯解釋道,“不過不用為他們擔(dān)心,一是這里的環(huán)境很好,二是當(dāng)他們成年時會被傳授變化人性的方法,才會放他們離開這里?!?/p>
林劫溪雙眼一亮,問道:“這還有方法,我可以學(xué)嗎?”
但對此,查爾斯抱歉的笑了笑:“很抱歉,不能,因為您和他們是有區(qū)別的?!?/p>
“這有什么樣的區(qū)別?我是只狼,他是只老虎?”林劫溪撓了撓腦袋,不明所以。
查爾斯搖頭,但沒像先前一樣做出解釋:“這個您親自問主人吧,要知道知識也是一種貨幣,再不確定您立場的前提下,我不能向您在這方面透露太多?!?/p>
他很嚴肅的說道:“我要為這里所有人考慮,這是一位管家的職責(zé)?!?/p>
看著如此認真的查爾斯,林劫溪知道是自己的不妥。
身為一位外來者,還想要接觸這樣的機密,簡直癡人說夢。
“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彼皖^道歉。
查爾斯見他理解了,便不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向前走去:“我們到了?!?/p>
聞言,林劫溪抬頭,進入“保持冷靜挑戰(zhàn)”中。
在他面前是一道海峽,將大地分為兩半,海浪沖刷著巖石,激起數(shù)米高浪。
在海面上有很多顏色,大小不一的船只,每種色彩似乎代表著它們行駛的方向。
林劫溪仔細觀察便發(fā)現(xiàn),這些船并不是靠什么發(fā)動機驅(qū)動的。
在它們下方有一條條身形碩大,長相奇特的魚類,背上掛著類似韁繩的東西,拉著載具迅速但又十分平穩(wěn)的行駛在藍海之上。
“這邊走,我們下去乘船。”查爾斯伸手示意,讓他及時回過神來。
順著一條沿著崖壁修建的階梯向下走去,他們來到距海面一米高的平臺上,這里靠邊停放了不少外表呈青黑色的船只。
在查爾斯的帶領(lǐng)下,林杰西登上其中一艘船,一艘能承載兩人的小船,內(nèi)部放置了舒適的椅子,甚至在他的中央還有一張桌子,上面擺放的水果和酒水,明顯是剛放上去不久的,色澤光亮。
查爾斯走到船頭的部位,上面嵌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水晶。
他抬手將手掌覆蓋在上面,左右滑動幾下,在這番操作下,水晶球煥發(fā)出金光。
“【證明】?!币坏浪坪跸喔舻臒o數(shù)歲月和距離的聲音,在兩人腦海中回響,林劫溪嚇得渾身一跳。
靠,船會說話了???
但很快,他又明白了,這不就是AI嗎?登船需要身份證明?
看到先前復(fù)古的城鎮(zhèn),林劫溪總會產(chǎn)生一種穿越了的錯覺,現(xiàn)在好了一點,雖然更離譜了……
“【欲望使徒,安定天使,墜空惡魔】?!辈闋査拐f出一句古語,水晶球跟著重復(fù)了一遍。
接著,林劫溪就感覺一道視線從天空投遞下來,而查爾斯抬頭望去。
林劫溪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管家他好像是在和自己對視。
很快,那倒是先收回水晶球中的光芒,也漸漸平息,但金色的流光轉(zhuǎn)移到了船身上,十分醒目。
“好了,請做好吧,我們等一等司機?!辈闋査拐玖⒃诖^,看著海峽的另一端。
在經(jīng)歷這么多奇幻事件的林劫溪很聽話的坐下,沒有去問為什么。
“轟隆??!”巨大的聲響從海底傳出,似乎有什么龐然大物即將出世。
“嘩!”海峽中央一道深藍色的身影自深海月初濺起十幾米高的巨浪。
什么鬼?!眼看著海水就要潑到自己的身上,林劫溪在心里叫罵道,浪太大,躲不過了!
但就在海浪落下的前一秒,一切宛如暫停一般,整片巨浪停滯于半空,在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收了回去,將剛才出現(xiàn)的波濤撫平。
這時,林劫溪才看清來者的真面目:
對方的眼睛呈黑色,包裹著和大海一樣蔚藍的眸子,長長的身軀,自海洋深處伸出,體表不像尋常海中魚類那樣長有光滑的鱗片,而是一種質(zhì)如玉石的錐刺,因為海面的反光才成通體藍色。
似蛇而有外露的尖牙,似龍卻沒有犄角,這樣神奇的生物就出現(xiàn)了。
就在林劫溪目瞪口呆時,查爾斯向?qū)Ψ叫卸Y:“海嗣女士,需要麻煩您了?!?/p>
“無妨,正好無事?!彼┫骂^顱,打量著林劫溪,“這位是祂帶來的?”
幽柔的女聲突兀的在他腦海中響起,但林劫溪思考的重點是“祂”這個稱呼。
“呃……祂何時有這等XP了?”
……
林劫溪聽到這話,眼皮忍不住的抽搐:女士,您用這么文縐縐的語言說出如此現(xiàn)代的詞語,真的好嗎?而且這樣說的我有些害怕……還有在背后議論神明,真的好嗎?
一連串的問句從腦中冒出,讓他有些不敢正視這位海嗣女士了。
“額,不會的,主人有自己的考慮……”吧。
箭管家先生臉上不確定的神情,林劫溪很理解的為他補上了最后一個字。
不要猶豫啊喂!這樣我真的很慌的!還有我是客人,不是奴隸啊!
不然他愣了一下,想起了當(dāng)時拍賣場上簽下的契約,他并不知道自己所付出的代價是什么。
該不會是賣身契吧……
想到這里,他的臉就垮掉了。
算了,就算是也只能認了……
“那為什么要吾輩載他?”海嗣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屑,“身不對位?!?/p>
此話一出,這一片海域頓時安靜了下來,海面平得如同鏡面一般。
查爾斯扶了扶眼鏡,輕笑道:“女士不用這樣激怒我,如果想做什么,盡管動手?!?/p>
站在他身旁的林劫溪只覺得空氣凝固,氣壓低到了極致,光線似乎也被扭曲。
他心里腹誹道:她說的不是我嗎?您為什么要生氣呀?我真是感動又不敢動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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