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

全文5k字+，有ooc，拒絕ky

花吐癥設(shè)定 : 如果有喜歡誰不敢說或無法說，他就會患上花吐癥，癥狀為吐出花瓣，如果在七天之內(nèi)沒有得到所喜歡那個人的吻，就會變成藤蔓而死。

Be，不喜慎入

壹.

太宰從書本里抬起頭，又瞥見窗外飄過一抹橘紅色的發(fā)影。他捂住嘴，一陣劇烈的咳嗽后，一枚粉色的花瓣悄然從他指間滑落。

這是他患上花吐癥的第一天。其實太宰也很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莫名其妙地咳出花瓣。

又不是像童話里的公主會口吐黃金和玫瑰。

倒是被自己班女生認為是白馬王子，一整天都在他耳邊嗷嗷亂叫。

怎么？嫉妒他可以口吐芬芳？白馬王子也沒見得有會吐花瓣的吧？

等到周五回家，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從自家爸爸森歐外同志的書架上扒出了一本一看就很有年代感的牛皮書 : ?世間奇病?

得，原來是花吐癥。

“爸，我得了花吐癥。”晚飯時，太宰對森歐外說。

“喜歡上誰了？”

“啊？”

“我問你喜歡上誰了！”森歐外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飯，一邊喝湯一邊含糊不清地重復。

“喜歡上誰？我沒喜歡上誰??？為什么要喜歡上誰?。俊碧足卤迫B問。

“跟你講了多少遍看書要仔細?！鄙瓪W外瞟了一眼沙發(fā)上翻開的書，嘆了口氣，”得這花吐癥的人，都是暗戀誰而不敢說的，必須跟那個人接吻才行。七天之內(nèi)沒做到的話，你就長成藤蔓去吧。”

……我還是長成藤蔓好一點。

“你們班那么多小姑娘，看上誰了？”森爸爸用手指敲打著桌面，好奇地問。

“不知道，我明天誒個誒個親親?！碧滓稽c也不在意。這正是對于他來說新的自殺方法。

“誒，你別一頭豬把全班白菜給拱了?！鄙瓪W外企圖阻止他兒子的海王行動。

然鵝并沒有成功，他的好兒子已經(jīng)回房間打游戲去了。

“唉……”森歐外把桌上的碗碟放到廚房里，打開水龍頭。突然他咳了幾聲，停下了動作。

看著自己吐出的花瓣，他自嘲似地笑了笑。

“果然是你嗎？福澤殿下……”

貳.

太宰一大早到班，發(fā)現(xiàn)幾乎全班女生都變成了童話故事里的公主。

真好，現(xiàn)在不用嫉妒只有我可以口吐芬芳了。

他坐在座位上假裝看書以躲避班主任福澤諭吉的目光，心里把可能的暗戀對象當作嫌疑人過了個遍，并沒有什么特殊的人值得他掛念。

要這么說，還不完全對。太宰好像想起來一個人，但他已記不太清了。

下課后，太宰準備出去透透氣。這時女生如潮水般涌了上來，嚇得他倒退回了座位上。

“干嘛？打群架嗎這要？還是說在表演喪尸圍城？”太宰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隔壁班的中島敦和芥川拉來當幫手，站在最前面的班長紅著臉，仿佛用了很大的勇氣，期期艾艾地小聲說 :

“太宰同學，能吻我們一下嗎？”

“哈？”

太宰同時接受了兩條以上的高難度信息，現(xiàn)在腦子有點死機。

“什么叫‘我們‘？而且十幾個人？親嘴？”太宰在想會不會他們都假借患花吐癥來找他騙吻。

對，一定是這樣。太宰覺得自己分析的對極了。

“太宰同學，請一定要幫我們！我們真的不想只剩七天的生命?。　绷硪粋€女生急切的說。周圍逐漸響起了啜泣聲。

盯著全班男生的怒火，太宰覺得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個，你們就不能換一個人喜歡嗎？”他弱弱地問。

“因為你長得好看?。　边@次是異口同聲了。

……行，我好看，我的錯，我有罪。

他扭過頭，將咳出的花瓣抹去。

正好借這個機會看看他到底暗戀誰。

這年頭大家都喜歡憋著不說嗎？太宰摸著下巴打量著眾人，勉強應下。

可他還是不太想一次性親那么多女生，一次性得罪那么多男生。

買一送一的服務啊。

該死的魅力。

害，心腸怎么這么硬。他感嘆著，一轉(zhuǎn)臉看到走廊上各種擁吻的人之間，他的兩個小弟正不顧旁邊詫異的目光，若無其事地當眾接吻。

臥槽？

兩個男的？

我眼花了？

叁.

太宰感到隱隱約約有點大事不妙的意味，撥開群眾走過去，使勁拉開再親下去就要站不住腳也許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的二人。

“你們這，什么情況？”在兩個小迷弟面前是時候拿出老大的尊嚴了。

“有人在校網(wǎng)上發(fā)布了花吐癥癥狀以及解決方案……”中島敦抓著芥川的袖子，不好意思地說。

太宰瞬間就明白了。

“你們……同性戀？”太宰感覺到自己拼命才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周圍響起了各種竊竊私語。

“抱歉……這個……我無法接受?！碧缀笸艘徊?，搖了搖頭。

“可是，我是真心喜歡他！”

“在下也不想變成藤蔓?！?/p>

“隨便你們吧。以后不要來找我了?！碧邹D(zhuǎn)身，逃跑似地匆忙走回教室。

中島敦的手無力的垂下來，四周夾雜著不懷好意的揣測和尖酸刻薄的謾罵。

同性戀什么的，太宰覺得很奇怪。

男人怎么可能喜歡男人呢？

剛剛解決完一票女生的花吐癥危機的中也抹著嘴出來，恰巧被回班的太宰撞見。

漫不經(jīng)心的眼眸盛滿天空的湛藍，微微凌亂的橘發(fā)松散地披在肩上。他個子在男生中間算矮，但眉宇間的銳氣讓他散發(fā)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太宰竟一瞬間失了神。直到咳的停不下來，他才恍然意識到對方是個男人。

“如果是個女生，那我一定會喜歡他?！碧奏洁炝艘痪?。

“中原中也班長！”敦如獲大赦。人群慢慢散去，中也溫柔地拍了拍敦的肩膀。

“怎么了？剛剛那個人是誰？”

“他叫太宰治，他……不支持同性戀。”敦看起來快哭了。

中也略略驚訝了一下。

“只要你們互相喜歡就好，干嘛去在乎別人的目光呢?！彼剡^神來，揚唇一笑。

太宰治，太宰……

這個人，我見過?；叵胫鴦倓偹膽猩⒁黄?，看到自己時的劍眉微挑，中也肯定這貨是個藍顏禍水。

不對，自己為什么要用”也”？

果然我長得太好看腦子都不理智了。

中也小小地自戀一下，回到教室翻開書繼續(xù)背單詞。

肆.

第一次和別人接吻，太宰治很不適應，非常不適應，超級不適應。

親到最后嘴都麻了，自我感覺跟撞墻一樣，到底也忘了初吻給了誰。

不對，初吻在他十四歲那年就用掉了，送給了一個藍眼睛橘頭發(fā)水靈靈的女孩子。

可惜她后來出國了，也不知到現(xiàn)在回沒回來。太宰在女生喜極而泣的嗚咽聲中灌了口水，有點郁悶。

改天去問問那個小矮子，憑長相，太宰覺得他應該知道些什么。

親完，太宰摸了摸喉結(jié)，沒有感覺。正當他以為危機解除之時，他又開始咳嗽起來。

同學對他投來懷疑的目光 : 你到底喜歡誰？

是啊，親了這么多還沒好，我到底喜歡誰？

太宰知道不能再盲目地親下去了。他要揪出心里那個模糊的影子。

凌晨四點，太宰從臺燈下抬起頭，側(cè)耳聽著同寢室人均勻的呼吸，疲憊地欣賞他的勞動成果。

他花了大功夫，從他記事起遇到的女生開始捋起，心中的那個影子也越來越清楚。終于，在排除了最后一個本班女生之后，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十四那年遇到的橘發(fā)少女，和自己心里的她重合了。

畢竟他還沒有l(wèi)ow到會喜歡家門口買蟹肉罐頭的老阿姨吧。

但現(xiàn)在那個女生毫無音訊，找到她談何容易。太宰掩住嘴，把吐出的花瓣夾在書里。罷了，這兩天先找找看。

太宰還剩三天的時間。

事不遲宜，他悄悄推開寢室的門，像貓一樣迅速溜進樓道，從后墻翻出校園，融入茫茫夜色中。

他知道自己該去哪。橫濱市學生私人檔案館里，記載著所有學生的信息，并且定時更新。

他避開保安室里昏昏欲睡的老大爺，在樓梯上正好被巡查員看見，他不得不又和他玩了會”捉迷藏”，到達資料室已經(jīng)快五點了。

五點半資料館會展開最后一波地毯式夜巡，到時候被發(fā)現(xiàn)就慘了。他咬著微型手電筒，目光飛速掠過一排排書脊。

”我是2016年進校的，2016……橫濱初級中學……七（11）班……”他一邊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語，一邊撥著資料。他幾乎把臉貼到照片上，在他們剛進校拍的合照中尋找。時間越長，他越是心焦。

“是這個！”他低低驚呼一聲，手電筒掉到地上滾了一個圈，他也沒在意，只要有光就行了。他把照片翻過來，背面對應的地方寫了四個小字 : 中原中也。

他直起身，拿出”Z”的檔案，足足有兩個大詞典那么厚，壓的他差點跪地上。

“怎么會有這么多人首字母是”Z”啊！”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ZYZY……中葉懷安，中原露雪……中原中也，在這！”

他看了一眼照片，確定無誤，還沒來得及仔細看資料，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話說，我剛剛在樓下聽到有東西掉地上的聲音，是不是有人來了？”

“你這么一講，快五點的時候我看有個人進來，我追了半天，他卻不見了，估計就是那個人。”

糟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五點半了！太宰關(guān)上手電筒，摸索著把書放回去，在門后面貓著腰，等門開兩個人走進來在架子間尋找的時候，他迅速沖了出去。

他只來得及看到了”她”的性別及個人情況。

中原中也，男，獨生子女。

伍.

櫻花簌簌地落下，十四歲的小太宰忐忑不安地把中原中也叫到?jīng)]有人的角落里。

“太宰同學，有什么事嗎？”面前的少女笑的溫婉，令太宰的心跳漏了一拍。

太宰現(xiàn)在想想，大概是中也還沒變聲，或者聲音本來就比較清亮，配上他的一頭長發(fā)，再加上他從未在男廁所或?qū)嬍铱匆娺^中原中也（他應該是走讀），也沒有在意中原中也的喉結(jié)，才會讓太宰覺的他是個女生。

所以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精心策劃好的表白，只是愣愣地看著他，憋了半晌直接跳到了最后一個階段:

“那個，中原同學，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中也并不覺得同性戀奇怪，太宰的桃花眼就那樣望著他，足夠讓他的心融化。

當然了，他以為太宰知道自己是個男生。

中也輕輕拉住太宰的手，聲音和風一樣輕。

他說 : “好。”

太宰和中也在一起的第五天，傳來了中也要出國的消息。

憑兩個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阻止的了近在咫尺的分離。中也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太宰無言地看了他許久，最終是抹去眼角的淚水，義無反顧地印上了他的雙唇。

他以為時間一久他就可以把他忘掉，畢竟是小孩子。誰知他還是在他的心口幽居，從未離開。

要命的是，他昨天才當著眾人的面說過不支持同性戀，而今天就……

太宰把臉埋進手心，心情復雜地罵了一句。

不對啊，那昨天，中原中也應該認出我了？

他會怎么跟其他人講？

太宰頂著黑眼圈上了一整天的課。等到晚自習放學，他徑直走進隔壁班，無視了拉著手的芥川和敦，一把拽起中原中也的手腕就往外拖。

“喂，你干什么？放開我！”中也掙脫不掉，踉踉蹌蹌地跟著他出了教室。

“漆黑的小矮子給我閉嘴！”太宰惡狠狠地說。

“你有毛病啊……”太宰在黑暗的監(jiān)控死角停住，中也終于重獲自由。他揉著發(fā)紅的手腕抱怨，冷不防抬眼對上太宰認真的眸子，他心里咯噔一聲。

下一秒，他的后背就狠狠地撞上了墻。

太宰把他整個人逼在墻角無路可逃，遲疑了好久，開口道 : “中原中也？”

“……是我，看來你想起來了?！敝幸渤聊艘粫?，仰頭避開他的呼吸，輕聲說。

就像是一只吹漲的氣球突然被放了氣，太宰心里有什么得到了確認。那一刻他說不上來是憤怒，失望還是釋然。只是當他回過神來，自己已經(jīng)狠狠地咬上了中也的脖子。

中也渾身觸電般抖了一下，痛呼聲被太宰的手捂住。他的犬齒咬著嘴唇內(nèi)側(cè)，絲絲甜腥味在口腔里蔓延開來。

時間好像靜止了。過了幾秒甚至更久，中也才像是恢復了力氣，使勁將太宰推開。

“你瘋了嗎……”他低聲道，用被扯亂的衣襟蓋住還在滲血的牙印。

太宰一眨不眨地盯著中也脖子上的一片殷紅，腦子里一團亂麻。他剛剛干了什么？現(xiàn)在他又該說什么？

許久，中也似乎也忍受不了死一般的寂靜，試探地問 : “你……是不是得了花吐癥？”

太宰這才意識到那天他咳嗽的時候落入了中也眼中，猶豫著點了點頭。

“因為誰？”

“你有沒有告訴別人？”太宰突然問到。

“告訴別人什么？”中也愣了愣。

“我得了花吐癥，以及我之前和你在一起過?！?/p>

“沒有。原來你是在意這個……”中也后面那句話變成了嘟囔。

“什么？”

“沒什么，我問你暗戀的是誰?！?/p>

“……現(xiàn)在懷疑對象只剩你了?！碧啄樣悬c不易察覺的微紅。他別過頭去。

遠處操場的燈光斜斜地分過來一抹光暈，嘈雜的人聲逐漸遠去。明暗交雜間，太宰棱角分明的臉還帶著十七歲的青澀，琥珀色眼眸里有光芒在閃爍。

這真的是他會喜歡的模樣。

中也不禁失神，指尖發(fā)力勾住太宰的領(lǐng)帶，給了他一個溫熱的，帶著風的氣味的，獨屬于十七歲少年的吻。

太宰瞪大了眼睛。眼前是中也放大的面孔，猝不及防嘴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接著就是淡淡的橘子的香氣，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就在中也想分開的時候，他按著他的后腦勺推向自己，把驚呼淹沒在唇齒交錯間。

這一次，他欣然接受了內(nèi)心。

陸.

好景不長。

有對小情侶晚上在操場上散步，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交流感情，卻正好撞見太宰和中也。他們把這一幕拍了下來，放上了校園網(wǎng)站。

光線不好，他們只能看清楚高一點的是太宰，另外一個人隱藏在黑暗之中，露出了喉結(jié)。

一時間，太宰受到了萬人唾棄。

“這是……同性戀？”

“笑死了，他前兩天還義正嚴詞地說不接受同性戀呢。”

“”嘖嘖嘖，好惡心?！?/p>

“話說那個矮一點的男生是誰啊？”

“同問，求挖?！?/p>

“回樓上，有個班說他們班班長那天晚上被太宰治拉走了。好像叫中原中也吧?！?/p>

“像這種人就是社會敗類?！?/p>

太宰翻著下面的評論，眉頭皺了起來。

他早料想到結(jié)果會是這樣。既然是同性戀，就要抵抗社會的輿論壓力。但扯上中也，是太宰所不愿意的。

他低頭，給中原中也發(fā)消息。

“你還好吧？”

“我沒事，這邊有敦和芥川?！?/p>

太宰的手頓了頓。

“中也。”

“？”

“我爸說，要給我轉(zhuǎn)學?！?/p>

……

一道閃電劃過，雷聲滾滾。

“要下雨了呢?！?/p>

即使他萬般不愿意，森歐外依舊辦好了轉(zhuǎn)學手續(xù)。

他淋著雨來到天臺，凝望著天空中滾滾的烏云。外套被風吹起，像少年單薄的背影上生出的翅膀。

他想起和中也的初見。

“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太宰，太宰治?！?/p>

柒.

像是一夜之間，發(fā)生了太多事。

太宰從樓頂一躍而下，警察找到他的監(jiān)護人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森歐外變成了一株藤蔓。第二天，太宰的班主任福澤諭吉辭職了。

學校里的風波似乎因為太宰的死，陡然平息。

第一次，第一次見到太宰，是什么時候呢？中也費勁地想。

好像是初中剛開學，和他打招呼的時候。陽光明媚，跳動的光斑落在他帶著稚氣的臉上，忍不住讓他多看了幾眼。

那是怎么對他動心的呢？中也記不起來了。

也許是下雨天他為他打傘的時候，也許是他跑步崴了腳他把他背去醫(yī)務室的時候，也許是他在食堂提前幫他占好座位打好飯的時候……

那個會說愛笑，溫柔瀟灑的人不見了，再也回不來了。

失去他的第一天，日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在過，也沒什么大不了。

等他習慣性的回頭，突然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在了，那種隱隱的痛慢慢變得撕心裂肺，讓人無法呼吸。

太宰去世的第七天，中也來到了墓地。

“太宰，”他輕輕拂過墓碑上太宰的照片，”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暮色昏沉，在即將到來的黑夜中，響起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一片花瓣悄然落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