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下輩子雍容華貴/田柾國
浮水的蓮
不要讓混沌的情感玷污清澈的世界?
“請問新上映的電影里飾演女主角一角您有什么感想”
“請問您對于這個角色本身有什么獨到的見解”
“或許這個角色本身就是為你量身定做”
被簇擁在一閃一閃的星星里,墨鏡都擋不住的明亮顯然不是什么好光。她聞言一頓 摘下墨鏡坦然面對起來,混跡在娛樂圈里,唯有對惡言惡語的不管不顧才能使其自身潰爛枯萎,當然一切的前提是不存在性。
她又何嘗不是那種人 就算口頭說了 好像骨子里那散不走的俗氣都在時時刻刻的提醒她。喂,你真是抽爛到了骨子里。
“那我就當作您對我的一次夸贊了,說我的演技好 都能說的那么不明顯,真的很少人能做到這樣”
她戴上墨鏡,嘴角的笑不能收,她壓根就不是什么清冷霸氣的人,相反在這勢力的娛樂圈里,她就像是懸浮的水草 風(fēng)一波就算沒吹著她 也會讓她搖搖擺擺。擺架子 霸氣回應(yīng)的都別想,更別說。她要做的只能是把自己的委屈縮短到最小,連同不開心一起,隨著藥物一起咽進肚子。她不能死,但又被勒著脖子的生活著。
屋子里照進的亮堂的光,把她骨子里的驕傲照的稀碎,明明被金錢粉飾的身體卻怎么都融不進金子里,有些人穿戴普通卻仍被人一眼戳穿 有錢裝窮。有些人即使金銀滿身,心里卻還是空嘮嘮的一塊 。
?她不知道她屬于哪種 演示的內(nèi)心把她演員的本性放到最大,她覺得她是第一種 可每到夜深之時,自己總是騙不了自己。
“黃總”
她扭著身軀側(cè)躺在床上 ,晚宴結(jié)束的禮服還沒換下,半遮擋的胸口便是最好的誘惑,纖細的腰和那奪目的肩帶,沒有挑戰(zhàn)性的就可以直接攻略,只需輕輕一撥,大面積的雪白就會展現(xiàn)出來。只有在這時她才會覺得自己處于優(yōu)勢??梢宰冎ㄗ拥牟倏匾磺?。這種不屬于自我的歸屬,讓她好像從泥潭直接升入青天。但她知道代價。知道沒有籌碼加持的人沒什么利用價值,只能躋身充當人們的茶余飯后或者沒事挑逗的戲丑。可是她做不到清正廉潔,做不到所謂的“正義”。她需要錢,需要勢力,她需要生活。需要牢牢地抓著一根又一根的籌碼。在這不能中途下車的演藝圈里 玩一場影響一生的資本游戲。
她摟著男人肥厚的肩膀在一聲一聲里,她沒有意識的模糊,反而像是悔恨后灌下的一杯杯酒,讓人越發(fā)清醒。他對不起那個教她自愛的人,但現(xiàn)在一切都沒有回頭路,她只能被推著往前走,沒有選擇的人生不好受,但連活著都沒有資格的人生更不好受。她倔,既然選擇了就要不顧一切的做,不后悔。她做了,做的很好。然后一去不復(fù)返了。她把他給她搭建的一切都拆掉了,她把所有的回頭路,把所有的希望都踢的遠遠的。道路上鋪滿的不是花香 是紅色的鈔票。
“新戲的女主我會幫你說明的”男人在煙霧繚繞里朝她看,看她的眼神像是再看用完之后的垃圾。沒人愿意碰,就連錢都是摔在身上的。
就連她最失敗的時候,他看她的眼神都不是這樣的。唯有看遍世間的善惡,才知道燈火闌珊下那一幕幕的恨和怒都是溫暖和體貼。
沉底的水草
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她,考試考的不好,他除了生氣,還是會讓她拿起筆努力讀書。
“你哥的成績那么爛了,頭一次見到和我差不多的,職校生我們家有一個就夠了,你給我滾去讀高中”
興許是兄妹兩人都看不慣彼此。她并不知道自己哥哥的好。自從爸爸媽媽走之后她就不可否認的帶入自己成了一個被命運擊垮的可憐人。所以的失敗和消極都是情有可原?
“職?!?/p>
“你是不是腦子生來就被驢踢了”
“那你不是”
“那你接我?你怎么不叫我一聲爸?”
話畢,他單手拿著手機懟著半邊臉。行色匆匆像是在忙些什么。
“那個…我打算不…”
“不讀書?你怎么不說你不活了”
“不想讀就不想讀,你能拿我怎么樣!”
“那你想干嘛?造反?還是去街上當大喇叭,一塊錢八斤?”
“職校我打過照面了,申請免學(xué)雜的材料我?guī)湍銣蕚浜盟偷綄W(xué)校,你自己拿去交”
“考職校挺好的 省的要去開家長會”
他把煙頭丟到一邊,用腳踩了踩回房間里?
她蹲在地上,雙手環(huán)著膝蓋,看了看被踩的零碎的煙頭,她擰了擰眉。
“死窮鬼”
她在回憶他萬年不換的便宜布鞋
到了第二學(xué)期末。在她眼里她哥除了看上去黑和瘦就沒什么別的模樣。除了飯吃的是真的多。菜吃的很少。
她時常嫌棄家里的飯菜。
“誰給你養(yǎng)成的壞毛病,挑三揀四,不吃我就按著你吃”
“三素一湯,飯還是昨天煮的今天加熱”
“你學(xué)校的伙食是很好是嗎”
他用筷子打了打她挑肉的筷子
“只要不是你煮的都還行”
“那你滾回學(xué)校吃”
“哥,給我點錢,我想買資料”
“什么資料”
“學(xué)習(xí)資料”
“要考高中?”
她抬眼就看到她哥頓住的樣子,筷子離碗邊一點,那眼神她說不出什么意思,但就是整得她挺心虛的。
“嗯”
到手了八百元?
“資料貴,挑點便宜的買”
他抬腳往前走,又頓住轉(zhuǎn)身
“算了 合適最重要”
他朝她揮揮手 走進了屬于自己的那棟專業(yè)的樓里。
他每天要干的除了兼職就是回學(xué)校上專業(yè)課。他想快點畢業(yè)找份工作。然后努力看著她出人頭地。他就是想著她好,能好好的生活不用委曲求全的更好。爸媽在他倆就挨餓挨打。爸媽走了之后,就留了一套小房子給他們。他不知不覺間就充當起了家長的身份。對她的照顧也是只增不減。他不希望看到下一個他。希望父母對她的影響少之又少。
到了第三學(xué)期 事情再也瞞不住了。
“你出來!”
她蜷縮在角落里。面對逼問她問心無愧。
“你自己說不申請免學(xué)雜 你的生活費哪來的!”
“我自己賺的”
他那天失常的生氣,到了半夜才開始慢慢的平復(fù)。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失控。后來,他細想才漸漸明白了。他把她占為己有,他把她當成喜歡,他在悔恨,在生氣,在氣不打一出來,在任何崩潰的邊緣卻不傷害她半分。他不想承認的情感在捋清之后好像又壓上了厚厚的一斤鐵板。
再后來就是她被強奸了,她哭哭啼啼的跑回家把門反鎖,他在外面都快把門敲爛了就是不敢進去。他了解她,這是她無形屏障里的一條界線
“你和哥說,怎么回事!”
“哥…我累了…”
“那你別做傻事,哥就在門外做衛(wèi)生”
她興許是被保護的太好了,即使破爛殘缺的現(xiàn)實卻總讓她問溫暖的像是裹上了綿軟的軍大衣,不好看卻實在。她被按在床上無力抵抗時,她才知道原來不是每一男生都甘愿成為被“欺負”的對象。
她呆呆的打開花灑?
浴缸里的水一點點的堆積,她在想是用來自殺還是清洗身體。
她只是嘴上不饒,但內(nèi)心從她懂事之后,她明白情感之后,她就開始悔恨,開始討厭,開始恨自己,開始喘不過氣,想要脫離皮囊直擊內(nèi)心最深的地方。她想要規(guī)避。
—
交換余生
她破破爛爛的人生大概沒人想要,就連她哥,她喜歡的人也是。
她的手搭在浴缸上,衣服的肩帶滑落,她把吊帶堆在腰上。褲子已經(jīng)褪去 。
被抱到床上的時候她還不清楚接下來的一切。
她只看到了一個焦灼的男人,僅僅作為一個男人,讓她紅了眼,折了情。像是蜻蜓點水,靠近一會又離去。
有點難受,可以說是她生活里磨滅不了的痛。
“你TM為什么要開水洗澡!”
他把她抱到床上扯來一條浴巾。其實他剛剛一直有在查,如何處理后續(xù)一切以及法律的相關(guān)程序?
她頭發(fā)凌亂的點點頭,這是她少見的不要面子。她不想自殺了,想清理身體,想要體體面面的做人,想要干干凈凈的見他。
“還是自殺?”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點點頭。
“我要自殺!我要自殺!”
這么一吼像是小孩撒潑的把戲
“你怎么不把自殺刻在石頭上,刻在骨頭里”
“如果覺得沒有必要的話就不要做了 還不如好好活著”
她說不動了 身體都在痛,她回想起來那天她平靜的和他說 沒有帶著半點玩笑?
“哥,我們湊合過吧”
“哪天不是湊合過”
“我說的是在一起”
“我、”
他看了看她,失望至極,他還在為她出賣肉體的事情生氣,可能現(xiàn)在的深情就像是每次床上的花言巧語沒有說服力
“不稀罕和你湊合過”
“如果沒文化就去多讀書,書上的近親不結(jié)婚不懂?”
“嗯”
興許是前面的人生過的太荒謬,導(dǎo)致了現(xiàn)在混亂的一切。
不要在愛上錯誤的人?
“以后你要自殺了,打個電話給我,我和你一起喝酒,喝完咱們在一起跳下去”
這像是出事之后家長的安撫
他蹲座著和她坐在陽臺里。抬頭看著月色。他把啤酒朝她的地方碰一下。
等她喝的酩酊大醉,平穩(wěn)呼吸后他把她抱回了房間里。
他所強調(diào)的不能越界,都在他不知不覺的情感中破滅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曉。
他被裝進了月色里。抬頭望著月亮的人只有她一個。她不能死,因為沒有他的碰杯。
“哥,沒有用的,在我出來之前,他就已經(jīng)清理完了…”
“清理哪里”
“下面…”
兩人紅著眼,她在抖,他也在。他環(huán)顧著周遭的一切對她說
“要不我們放棄吧,家里沒有什么可以抵著錢去找律師了?!?/p>
她在月光下喝著啤酒,酒邊擺著一百五還有幾本學(xué)習(xí)資料。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也不知道該叫他什么。
“哥”
“我資料買回來了”
拖欠的太久太久。
“如果不請律師的代價是失去你的話,我想,我還是挺不舍得的?!?/p>
“畢竟,我那么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