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粉紅花海第三幕：想要的心意

小顧并沒有回轉(zhuǎn)步先生居住的酒店，而是去了曾經(jīng)的大學(xué)校園，那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造，原來的校舍搬走了，在地基上聳立起一棟市政府大樓，大樓旁邊，操場變成了公園，他們曾經(jīng)最喜歡的美術(shù)教室，則變成了一個種滿花草的溫室。

這里是小顧回憶中最美好的地方，他信步在假山亭臺之間，想著曾經(jīng)與同學(xué)嬉笑打鬧時的場景，不知不覺靠近了溫室。一股泥土的清香從里面?zhèn)鲗?dǎo)出來，小顧抬眼望去，發(fā)現(xiàn)門開著，有一個花匠正在往外搬運廢棄的花盆。

花匠大概已過退休年齡，滿臉皺紋，頭發(fā)發(fā)白，但體格看上去還算壯實，干活的時候，時不時抬起手背來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小顧緊走幾步，上前詢問：“大叔，聽說你們這里要招個懂養(yǎng)花的人，我是來應(yīng)聘的?！?/p>

“你是誰介紹過來的？”花匠把一片花盆碎片扔進土筐里，抬起頭來問。

“沒有人介紹，我是看見了貼在公園門口的廣告，才過來的?！?/p>

“哦，那你會種植鳳仙花嗎？”

“會一點?！?/p>

“那好吧，你明天早上九點過來試一下，試用期是三天，在試用期內(nèi)損壞的花卉，不要你賠償。不過，我們這里招的是小時工，按小時計費，你能接受嗎？”

“可以，只要能讓我留下工作就行?！?/p>

幾句簡短的對話，花匠看上去對小顧非常滿意，他直起腰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示意小顧跟他走。

這里的溫室是私人承包的，專門種植鳳仙花、龍面花等一些盆栽花卉，為公園和大型廣場上提供裝飾。

溫室的老板就在公園附近租了一間小屋子居住，花匠是他的親戚，下午還兼職給公園開門。路過門衛(wèi)室，他把一串鑰匙丟給里面上早班的年輕人，交流了幾句，才帶著小顧去找溫室老板。

他們繞過公園邊上的人行道，從一處停滿電動車的簡易停車棚內(nèi)穿過去，再走過一條人流熙攘的小巷，才到達目的地。

房東居住的屋子只有一層，就在路口，很小，門前支起的架子上，掛滿了大清早清洗的衣服。有個中年婦女正準(zhǔn)備出門，花匠走上前問了幾句，然后中年婦女指了指房門，看也沒看小顧，就騎上車離開了。

砰砰砰的敲門聲響了很久，老板才從里面探出頭來，他睡眼惺忪，臉上胡子拉碴，很瘦，眼窩深陷，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等到打過招呼，說明來意之后，他也沒多廢話，讓小顧把身份證拿出來看了看，回身便從屋子里拿出幾張像合同一樣的紙，讓小顧填上姓名電話號碼，然后連同身份證去復(fù)印一份，并告訴小顧公園邊上的大樓里有免費復(fù)印的地方。

這些手續(xù)很簡單，不到十分鐘就辦好了。分別前，花匠又給了小顧一張上班時間表，問他愿意上哪個時間段的班，確定后，關(guān)照他第二天不要遲到。小顧欣然應(yīng)允，目送花匠遠去。

然后在路邊站了一會兒，慢吞吞的沿著原路返回公園，繼續(xù)在石板小路上閑逛，不過這次他刻意避開了花匠所在的位置。

手里的紙早就被他揉成團塞進口袋里，微風(fēng)拂起紛亂的劉海，小顧覺得眼角有些癢，索性將頭發(fā)全部捋到腦后，這副樣子讓他看上去比之前成熟了很多。

他有一張線條清晰的臉龐，鼻梁高挺，眉眼細長，睫毛濃密，像小扇子一樣，但并不娘娘腔，兩片薄唇總是喜歡微張著，里面露出的牙齒雪白雪白的，整體感覺上去很耐看，只是皮膚稍微差了點。

額頭上有一些小小的褐色斑點，似乎是青春痘留下的痕跡，兩邊臉頰上仔細看也有，都很淡。在緊貼右眼瞼的地方，還有一道小小的傷疤，幾乎看不見，只有在他瞇起眼睛時，才隱約顯露出來。

除此以外，小顧身上其他地方就沒有什么可詬病的了，頭發(fā)又細又軟，身材適中，雙腿修長筆直，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二至一米七五之間，手指纖細，骨節(jié)分明，抓握東西時手背上還會顯露出淡淡的青筋，襯托著他的皮膚色澤恰到好處。

走累了，小顧在公園亭子里坐下，獨自一人發(fā)呆，看他的臉色，似乎想到了一些憂愁的事情，有些陰郁。

這時，公園側(cè)邊駛來一輛老舊的私家車，車窗緩緩搖下，顯露出步先生的臉龐，他坐在副駕駛位上，穿著很普通，身邊的司機倒是西裝革履，一副高端精英的樣子。

公園的圍欄并不是全封閉的，能夠看到里面的情景，步先生就這樣靜靜的坐在車?yán)?，盯著發(fā)呆的小顧背影看，眼中飽含溫柔。

司機問他：“要不要打個電話給顧先生？”

“不用，讓他去吧，我們待會兒直接回酒店。”步先生若有所思說道。

“可是讓顧先生待在這里，恐怕……”

“沒事的?！?/p>

寥寥幾語，司機就閉上了嘴巴，作為一個安分守己的打工人，他也不會去揣摩步先生和小顧的心思，只做好自己份內(nèi)的事。

也許，小顧于步先生來說，比他自己想象中要重要的多。又或許，步先生只是單純不想去阻止小顧的行為，反正兩個人的心思，他們自己不說，誰又能知道呢？

汽車在路邊停了五六分鐘，才掉頭離開，車窗關(guān)上前，步先生發(fā)了一條短信出去。

幾乎是在同時，小顧這邊手機振動了起來。

他從褲子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只看了一眼，就立刻開始回復(fù)。

‘我在以前的舊校舍，好不容易回來，我想看看。’

‘我聽說學(xué)校遷址了，是嗎？’

‘嗯，現(xiàn)在這里是一間公園，邊上還有溫室，種了很多花，步先生，我想在這里多留幾天，行嗎？’

‘只要你開心就好，還有，我說過多少次，以后私底下不要叫我步先生，叫我的名字?！?/p>

‘好?！?/p>

‘那我在酒店等你，早點回來?！?/p>

‘嗯?！?/p>

對話到這里，步先生的短信就不再發(fā)過來了，小顧獨自一人拿著手機，有些落寞，他不知道自己想聽到什么，只是覺得這樣的交流似乎少了一些東西，少了些他期待中的東西。

輕微晃了晃腦袋，小顧在心里嘲笑自己：‘又不是女孩子，老那么多愁善感干什么呢？’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眼角又有些發(fā)癢，忍不住抬起手來蹭了兩下。

‘回去吧，這里也沒什么好看的了，希望馮睿這個人能靠得住，不要給我惹麻煩才好。’

想著，小顧站起身來，向公園門口走去，準(zhǔn)備攔出租車回酒店，偏在這個時候，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他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在公園等我，我五分鐘后到，有驚喜給你。’

立刻，小顧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他迅速放好手機，一路小跑出去，陽光灑在他背上，似乎也跟著一起變得輕快溫和了。

沒多久，一輛黑色豪華轎車停在公園門口，吸引了門衛(wèi)的目光，他趴在窗口，咂著嘴，滿臉羨慕，想看清楚里面下來的人。但車輛后門被路邊大樹擋住了，他只看到車?yán)锶伺踔N薇花束的雙手，和車外人上車時的半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