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勿以外表判斷一個人」，但外表究竟又是什么呢？

　　大家都會關(guān)注長相，見到走在街上的人就會指指點點說這是帥哥，而看到出現(xiàn)在電視上的人便會大肆宣揚說好可愛。長得好看的人在人生之中，往往會獲得很大的優(yōu)勢。

　　但長相就本質(zhì)而言，不過只是平衡的問題罷了。審美觀會依時代而有所改變，也有每一個人各自的喜好。

　　而容貌美麗的人并不一定都擁有端正的品性，相貌丑陋的人也并非是壞人。

　　不過，我們往往這么思考。美女是正確的，長相令人生畏的人都是壞人，不要接近長得一臉邪惡的人。

　　即使心想以外表判斷一個人不好，卻無法毫不遲疑地如此判斷。盡管用冠冕堂皇的話語來掩飾，但在判斷他人的依據(jù)上，外表往往占了很重的比例。

　　但暫時換個話題，我開店的亞爾貝塔這座城市，是迷宮與冒險者的城市，冒險者多為單身，他們不會自炊，多吃外食。像我這樣位于離迷宮距離恰好位置的店家，每天都會有對于選擇吃什么感到疲乏的冒險者隨意造訪。這里雖然是咖啡廳，但以廣義而言還是飲食店，當然有準備餐點。

　　我到底想說什么呢？那便是我這家店偶爾還滿忙的。在午餐時間。然而，來吃午餐的顧客離開得也快，現(xiàn)在只剩下附近的三名太太圍著桌子，以及?？途`姊姊在讀著厚重的書。

　　洗完堆積的餐具與鍋具后，終于可以松一口氣，此時卻傳來一道粗魯?shù)拈_門聲。

　　站在那里的是一道黑白相間的墻壁，不對，是看起來像是墻壁的龐大身軀。話說回來，這世界人們的身材往往都遠比我壯碩，尤其是獸人們更是顯著。

　　他拘束地彎著身體進到店來。

　　黑色體毛反射著艷麗的光澤。臉部方面，若要比喻的話便是豹了。他擁有充滿肉食動物風格的威風凜凜外表，身穿輕松居家的白衣，袖子卷了起來，純白的服裝與他黑色的身軀產(chǎn)生一種美麗的對比。

　　他站在門口，惡狠狠地環(huán)顧店內(nèi)。

　　太太們似乎注意到上門客人的樣貌，吵鬧的聊天聲戛然而止，僅剩下精靈姊姊翻動書頁的聲音，顯得特別明顯。

　　黑豹似乎不在意店內(nèi)氣氛驟變，緩緩地朝吧臺而來，我面向他道：

　　「屠牙先生，歡迎光臨?！?/p>

　　「……嗯?！?/p>

　　屠牙先生鼻子附近忽然皺了皺，太太們那邊傳來小小聲的慘叫。超過兩公尺的身軀，加上他扭曲了一下那張肉食野獸的臉，從旁人的角度來看，這彷佛是在威嚇。

　　不過，屠牙先生本人當然不是在生氣，只是在打招呼而已。而且這應該算是一個討好他人的笑容，我理解到這一點之前也曾害怕過一陣子。

　　我請他坐下后，他便緩緩坐了下來，似乎覺得空間太過狹窄。

　　不知我店里的椅子是否能支撐住他的體重，這充滿不安的要素。我也感到很不安。

　　「今天要點些什么呢？」

　　聽我這么一問，他便迅速地望了店內(nèi)一眼。此時，一直偷看著我們這邊小聲咬耳朵的太太們立刻閉上了嘴，精靈姊姊則毫不在意。

　　屠牙先生望著太太們與精靈姊姊，有些不滿地動了動鼻子附近的肌肉。

　　「……我要那個?！?/p>

　　「您要那個嗎？」

　　「沒錯，我要那個?！?/p>

　　他雙手環(huán)胸這么說道，金黃色的雙眼狠瞪著我，銳利的尖牙從嘴邊露出。見狀，太太們那邊再度傳來慘叫。

　　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從柜子里拿出剛磨好的咖啡粉，準備起虹吸式咖啡壺。

　　我邊準備咖啡杯，邊向屠牙先生說：

　　「您最近都沒來呢?！?/p>

　　「是啊，因為很忙，昨天也解決了四個人?！?/p>

　　太太們那邊傳來東西翻倒的聲響，我卻不看那邊繼續(xù)手邊的工作。

　　「那還真是辛苦。」

　　「不要命的笨蛋還是一樣那么多，其中一人讓我只能被迫截斷他的手臂，但還留他一條小命就算他運氣不錯了?！?/p>

　　太太們那邊傳來東西打破的聲響，但我卻裝作什么都沒聽見的樣子。

　　燒瓶底部受到魔法燈的照耀，內(nèi)部的熱水開始咕嘟咕嘟地產(chǎn)生熱氣。屠牙先生認真地盯著我將咖啡粉加入上壺，并插到燒瓶上方。

　　「我從之前就很在意了?！?/p>

　　「是的？」

　　「那個器具，是為了制造醫(yī)療用品與魔法藥的東西吧？」

　　屠牙先生摸著下巴說道。

　　竟然能注意到這一點，真不愧是屠牙先生。

　　「終于被您發(fā)現(xiàn)了嗎？」

　　「嗯、嗯嗯？」

　　「既然被您知道了，就無法讓您活著回去了呢?！?/p>

　　「嗯??？」

　　「我開玩笑的?！?/p>

　　沒錯，這世界并不存在講究咖啡泡法的人，咖啡也尚未獲得嗜好品的立場。

　　應該說咖啡豆大多用于直接啃咬來驅(qū)除睡意，好一點也只是隨意磨碎咖啡豆并加入熱水，需要邊撥開浮起的豆子碎片邊飲用——只得到這類隨隨便便的待遇。那應該算在藥水之類的分類之中，當然也很難喝。

　　以結(jié)果而言，冒險者與上夜班的人會隨身帶著裝咖啡豆的小袋子，因太想睡覺才咬上一口?？Х榷乖谶@里便是受到類似這樣的待遇。

　　像這樣使用咖啡豆尚可使人理解。

　　畢竟，在迷宮里或站著工作時，也無法一一用虹吸式咖啡壺或濾掛式咖啡壺來泡咖啡，而且當下也并非能好好享受咖啡香氣與口味的時候。

　　不過，連一般民眾都對享用美味咖啡毫無興趣，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即使是走在飮食文化最前端的這座城市之中，咖啡都沒受到重視。

　　我找遍了整座城市，才找到了當作調(diào)制藥品器材的這臺器具，這是為了制作回復藥或?qū)嶒炈幤返钠骶摺Ｎ椅泄そ掣脑焖?，使其變身為我記憶之中的虹吸式咖啡壺?/p>

　　我準備著咖啡，并滔滔不絕地解說它的來歷，屠牙先生顯得相當傻眼地望著我。

　　「真不可思議，你的那份熱情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熱情不是從哪里來的，而是從體內(nèi)燃燒起來的?！?/p>

　　我在溫好的杯中倒入咖啡并送到他面前時，屠牙先生的眉頭便聚集了許多皺摺。

　　「請用?！?/p>

　　「好……」

　　從后方座位席那邊傳來太太們?nèi)晃鍟r偷窺我們的視線，精靈姊姊則憂郁地望著窗外。

　　屠牙先生咬了咬牙后將咖啡送入口中。

　　「呼唔?！?/p>

　　「呼唔？」

　　「沒事……咖啡果然很好喝啊，沒喝上一杯例行的咖啡，這一天便無法開始呢。這果然是因為我總是在喝它啊?！?/p>

　　「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下午了?！?/p>

　　「啊啊，因為太好喝了，所以頭都痛了起來，心跳好像也上升了?！?/p>

　　「您沒事嗎？」

　　「當然沒事，我可是醫(yī)生，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可是瞭若指掌呢。」

　　屠牙先生咧嘴一笑，表情嚇人得像是在說「沒什么比玩死獵物更值得開心的事了」。這一定是因為喝完咖啡一臉苦澀，卻硬要裝出笑臉所致。

　　因過于驚人的魄力，使得坐在后方的一位太太暈眩地倒在桌子上，我卻裝作什么都沒看到。

　　「我說，不要勉強自己不是比較好嗎？」

　　我放低音量對屠牙先生說。

　　「我才沒有勉強自己，完全沒有這回事，咖啡根本就是小兒科?！?/p>

　　「屠牙先生，您怕吃苦的東西吧。」

　　「喂喂喂，像我這樣的男人怎么可能怕吃苦的東西呢？」

　　的確，屠牙先生的外表英勇威武，魁梧的身材長滿壯碩的肌肉，黑豹的臉部也威風凜凜，具備像個男子漢的韻味。香菸自然不在話下，感覺他一定很適合喝波本威士忌這類烈酒。但其實屠牙先生都不太敢碰那些，只有外表像個硬漢而已。

　　「我覺得不需要那么在意別人的眼光啊?！?/p>

　　屠牙先生用巨掌撫摸著下巴沉吟。

　　「即使是這樣的外表，在應付那些冒險者時也很派得上用場?！?/p>

　　屠牙先生道。

　　「冒險者之中有很多流氓，像這種流氓混混會每天到免費診所報到。他們對自己的身手都有點信心，往往想虛張聲勢，不想被別人瞧不起?！?/p>

　　「是的，我大概能懂。」

　　「像這種家伙受傷來到免費診所后，真的很讓人頭疼。尤其是必須截肢的時候，或者是早已回天乏術(shù)的時候，又或者是無法拯救他們生命時?！?/p>

　　我雖想試著想像，卻辦不到，那是與我毫不相干的世界。

　　「那種時候根本沒有能夠保持冷靜的人，不只是他們本人，連同伴也是。也有人會失去理智，訴諸暴力。這種節(jié)骨眼上，我們這些醫(yī)療人員的性命也會很危險?！?/p>

　　真是個玩命的職場呢，不只冒險者，連治療方也必須拚上性命。

　　「我想說，像這種時候若能保護自己或周遭的人就好了，才開始鍛煉身體。在向那些粗魯?shù)娜苏f明醫(yī)療內(nèi)容時，為了不屈服于他們的威脅或壓迫，我也學習起恫嚇別人的方法，結(jié)果我便不再害怕冒險者，也能夠間接保護周遭的人?！?/p>

　　「您一定很辛苦吧?！?/p>

　　「是啊，很辛苦。即使在私生活中，也都會刻意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才會像這樣在周遭有別人時選擇喝咖啡，在酒館也會點比較烈的酒，吃飯時當然是點肉類料理?！?/p>

　　我心想「有需要特別喝咖啡嗎？」但想起初次見面時，是我說「硬漢就是要喝咖啡，沒錯，這是常識啊?！箒硐茨X他——啊，不對，是熱情解說一番，或許是因此才導致這結(jié)果。

　　「不過，最近我有些煩惱?！?/p>

　　屠牙先生宛如惡狠狠地瞪著我似地說，金黃色瞳孔閃燥著獵殺獵物的光芒，這不論怎么看都并非正派人士的眼神。

　　「有人到您的地盤來鬧事嗎？」

　　「沒錯，最近的年輕人都不懂什么叫做道上的規(guī)矩……你在胡說些什么啦。」

　　我又聽見了太太們的慘叫。

　　「……我可是正派人士啊。」

　　「您金盆洗手了嘛?！?/p>

　　「我從出生以來就是個品行端正的人好嗎？」

　　這無論怎么看都不像品行端正的人的眼神，但我依然點點頭。

　　「那么您在煩惱什么呢？」

　　「啊啊，沒錯，我其實一直很煩惱啊?！?/p>

　　屠牙先生憂郁地垂下視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p>

　　正當屠牙先生打算張開毛茸茸的大嘴時，門鈴響起，通知有客人上門。我轉(zhuǎn)向門口，見到一個嬌小、毫無干勁的身影站在那里。她將一頭混合藍天與雨云色的陰沉黯淡發(fā)絲綁成兩撮，并穿著學院的白色制服。她是我店里的小小?？汀Z爾托莉。

　　「嗨，歡迎光臨。」

　　我向緩慢無力地靠近吧臺的諾爾托莉打了聲招呼。她呈現(xiàn)一種彷佛熬了三天三夜的魄力，但她其實平常便是這樣。

　　諾爾托莉抬起臉，看著我點了點頭，并抬頭望著屠牙先生。

　　屠牙先生也興味盎然地望著諾爾托莉。

　　兩人四目相交。

　　盯著看。

　　諾爾托莉不發(fā)一語地經(jīng)過屠牙先生身邊，來到她在吧臺的老位子。

　　「跟平常一樣嗎？」

　　「……嗯……」

　　「有餅乾，你要吃嗎？」

　　「……不用……」

　　「有水果，你要吃嗎？」

　　「……不用……嗯……」

　　「今天不用上學嗎？」

　　「放假?！?/p>

　　真不希望你只這么明確地回答這問題啊。

　　我忍俊不禁，準備起咖啡歐蕾。

　　諾爾托莉是個極怕麻煩的人，并且毫無干勁，所以常常蹺課，并來到這間店的吧臺席懶洋洋地窩著。

　　正當我想要從柜子上拿出諾爾托莉?qū)Ｓ玫目Х葰W蕾碗時，屠牙先生小聲地叫住了我。

　　「老板，這孩子是學院的？」

　　他沒接下去講明，我便接著他的話道：

　　「沒錯，是學院的學生喔?！?/p>

　　「可是學院……」

　　「今天也跟平常一樣才對?！?/p>

　　「也就是說——」

　　「如您所想的那樣?！?/p>

　　我這么回答后，屠牙先生便雙手環(huán)胸，嘴巴不服地蠕動著，這表情彷佛在用臼齒碾碎著話語。

　　「小小年紀就蹺課，我覺得這不是很好吧?！?/p>

　　說得沒錯。的確是這樣，我只能這么回應。

　　但是，屠牙先生的發(fā)言背后有著勸誡我的意思。

　　「您是說為什么我默認她蹺課來這里嗎？」

　　「……沒錯，我想站在一個大人的立場，我們應該有教導他人的義務，不是嗎？如果說是有什么隱情倒也就算了?！?/p>

　　屠牙先生的眼神很嚴肅。

　　那并非一種在說明這是一般常識，或是相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眼神，他的話語之中充滿對諾爾托莉的關(guān)懷。屠牙先生雖然外表嚇人，卻很喜歡孩子。

　　我不禁露出笑容。

　　「沒錯，我覺得這是必要的?！?/p>

　　「那么，為什么？」

　　我暫時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思考著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才好。

　　「因為這并非我所負責的事情?！?/p>

　　「負責？」

　　我瞥了諾爾托莉一眼。

　　她趴在吧臺上，動也不動。

　　「教導、勸戒、責罵……這每一項都非常重要，不過，我不想對這孩子做這些事?！?/p>

　　屠牙先生皺了皺眉。

　　「這不是放棄了身為年長者應盡的責任嗎？我們應該用自己經(jīng)歷過的見聞，來幫助后進晚輩的成長啊?！?/p>

　　「是的，我想您說得對?！?/p>

　　我放好諾爾托莉的碗，從冰箱拿出一顆小小的水果，果皮是艷藍色，果肉卻是黃色。這是一種味道與口感都與梨子相似的水果，先準備好這個吧。

　　「不過，我想這種事就交給她的家長，或應該交給學院的老師們。我并不適合教導他人，因為我并非那么出色的人?！?/p>

　　「嗯。」

　　屠牙先生點點頭，不過依舊雙手環(huán)胸，一臉不悅地拉長著下巴，似乎沒有完全接受。

　　「我覺得不論是怎樣的地方，都會有人覺得自己不喜歡待在那里?！?/p>

　　「這是理所當然的?！?/p>

　　「有人可以改變自己去適應環(huán)境，但也有人無法辦到。我想或許他們的確必須得到教導與勸說，而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跟他們說『你為什么做不到呢？其他人都做得到啊。一定是你不夠努力』等等的?！?/p>

　　我拿出小刀，將刀刃嵌入水果內(nèi)。

　　「當然，有人會因此得到改善，但依舊會有人無法辦到。這是為什么呢？就是因為他并非那樣的人啊?！?/p>

　　「并非那樣的人？」

　　「就類似要求鳥在水中游泳、魚在路上跑步一樣，這不管說什么都沒用吧？畢竟本來就不是那種身體啊?！?/p>

　　「你說的我懂，但這和蹺課是兩回事吧?！?/p>

　　「是一樣的。」

　　我想起在原本世界中與我很親近的堂姊，她也深受無法適應環(huán)境所苦，無法配合周遭的人，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最后離開了學校。

　　「無法辦到而最覺得困擾的其實是本人啊，自己最清楚其實并不適應周遭的環(huán)境。那為什么無法辦到呢？為什么不行呢？到底該怎么辦才好……勉強自己去適應不合體質(zhì)的環(huán)境很痛苦，如果又無法得到其他人的諒解，便會更加痛苦?！?/p>

　　「……嗯?！?/p>

　　屠牙先生用手抵著下巴，彷佛想起什么。

　　「對這些勉強自己的人、受人責罵而沮喪的人、煩惱著某事的人而言，所需要的不就是休息的地方了嗎？」

　　「休息的地方？」

　　「或許有人會說這是在逃避。但如果有人負責責罵，那也應該有人負責準備避風港啊?！?/p>

　　世上，比起責罵的人，避風港往往比較少。所以到了最后，只好獨自一人拚命逃離。

　　「逃避的時間因人而異，有人很長，有人很短，但都只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逃避的人都知道，總有一天他們必須戰(zhàn)斗?！?/p>

　　我將切成兔子形狀的水果排列在盤中。

　　「所以，我是負責準備避風港的人。在這里不需要戰(zhàn)斗，也不限時間，可以盡情休息，使用時間的方法也是自由的。在這里休養(yǎng)生息，積蓄力量，于時機到來時再出發(fā)旅行。您不覺得至少應該要有一個像這樣的地方嗎？雖說有營業(yè)時間的限制就是了。」

　　我向屠牙先生笑了笑后，便將水果拿給諾爾托莉。

　　「諾爾托莉，是飼料喔?！?/p>

　　諾爾托莉慵懶地僅抬起頭道：

　　「……喂我吃……」

　　雖然我是開玩笑的，但你真的覺得吃飼料也無妨啊？

　　我莫可奈何地用叉子叉起類似梨子的水果，送到她嘴邊。諾爾托莉咬了一口水果邊邊，嚼嚼嚼地咬了一下子后換了一下氣，又再度嚼嚼嚼地咬了一下，大大地嘆了一口氣。她連吃東西都很慵懶，那魄力反倒令人神往。

　　「諾爾托莉有未來的夢想嗎？」

　　我不禁詢問道。

　　諾爾托莉抬起彷佛有千斤重似的眼瞼，望著我。

　　「……有?！?/p>

　　竟然有啊，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顯得有些動搖，諾爾托莉語氣堅定地道：

　　「我要一輩子……耍廢……過活……」

　　「啊、是。」

　　嚇我一跳，正想說她要是開始說什么厲害的夢想我該怎么辦。在我感到放心的同時，也再度覺得真不愧是諾爾托莉，并點了點頭。真是美妙的夢想啊。

　　「你叫做諾爾托莉嗎？」

　　屠牙先生露出一種掃興的表情望著我們。

　　「…………？」

　　諾爾托莉依舊將下巴放在吧臺桌上，麻煩似地轉(zhuǎn)動頭。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么……？」

　　「你會怕我嗎？」

　　屠牙先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諾爾托莉。黑豹的臉，如一座小山的體格，并散發(fā)出肉食野獸充滿狠勁的氣魄。

　　諾爾托莉直勾勾地觀察著他的樣貌說：

　　「很大只?！?/p>

　　聞言，屠牙先生目瞪口呆地張大了嘴。

　　接著他瞇起眼睛，發(fā)出響徹店內(nèi)的大笑聲。

　　諾爾托莉皺起眉頭，明顯表露出「這家伙干嘛啊，真是惡心」……的表情。

　　「的確，你未來會成為大人物呢。老板，我多少理解你想說的事了?！?/p>

　　屠牙先生笑得搖晃著肩膀，搔著頭道。

　　我等他冷靜下來后，問道：

　　「話說回來，屠牙先生的煩惱到底是什么呢？」

　　屠牙先生搖了搖頭。

　　「不、沒事，已經(jīng)解決了?！?/p>

　　「這樣啊，那就好?！?/p>

　　我不解地歪著腦袋。

　　「夕……我常點的那個、還沒好嗎……？」

　　「抱歉，我馬上去準備?！?/p>

　　受到諾爾托莉催促，我著手準備咖啡歐蕾。

　　「老板?！?/p>

　　「是？」

　　我一回頭，便發(fā)現(xiàn)屠牙先生露出一種豁然開朗的釋懷表情，面容顯得比平常更加溫和。他這么說道：

　　「我也要一杯一樣的，然后幫我加很多砂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