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怪錄】卷二02黨氏女
許久不見,今天我們來講講《黨氏女》的故事。
黨氏女是同州韓城縣芝川南村人。
故事之初,有個叫作藺如賓的人在芝川定居了。元和初年,有個王蘭帶著數(shù)百萬來芝川賣茶,就借宿在藺如賓家。幾年都不見王蘭有親戚朋友交往。一天,王蘭生病了,藺如賓認(rèn)為即便是殺了王蘭也不會有任何影響,就殺了王蘭。藺家得到王蘭的錢財就興盛了,衣食住行都盛大了起來。在同一年,藺家添了一個男丁,貌美而又聰慧,哪怕是為人稱奇的孔融、衛(wèi)玠也比上。藺家很喜歡這個小男孩,認(rèn)為什么寶物都比不上他,所以給他取名玉童。單是玉童的吃穿,每天就要用數(shù)金。玉童稍稍不舒服,就請神拜佛,哪怕是用光當(dāng)天的收入藺家也不覺得這種做法是錯的。玉童漸漸長大了,穿輕裘,騎駿馬,隨便可以出入。玉童和少年相交,天天去歌樓酒肆,哪怕是狂徒都佩服他的豪爽。這個時候的藺家資產(chǎn)已經(jīng)出現(xiàn)頹勢,莊稼若是收成不好就需要借錢過日子了。元和十年,玉童忽然就死了。玉童父母十分難過,哭號的聲音都感動了路人,路人恨不得可以代替玉童去死。玉童成了藺如賓的心魔,請人裝飾玉童的棺材、擺席,家族都不是第一位考慮的了。即便喪事結(jié)束了,每到玉童的忌日,都要給過往僧人飯菜和錢財,請他們追悼玉童。因此家境不如舊日了。
大和三年秋天,有個玄照僧人來到黨氏家化緣。有個十三四歲的女子來到門邊說:“家里人出去了,沒辦法給你提供飯菜了。往北幾里路在芝川店那里有一個藺家,他家兒子的忌日都會施舍飯菜。大師去了他家肯定很高興,可以去那里化緣?!毙站蛦枺骸芭硬皇强梢猿鋈氪迨械娜?,你怎么會知道這些的?”黨氏女笑說:“他家死掉的兒子就是我的前世?!毙丈跏求@訝,問黨氏女個中緣由。黨氏女也不會打直接進(jìn)門了。玄照就按照黨氏女說的來到藺家,走進(jìn)巷子里果然看到宴席。玄照到門口了,門口的家仆表示很高興,恭敬地請玄照入內(nèi)。吃完飯,藺如賓又哀傷起來。玄照就問:“你如此思念故去的孩子,可要見見他的今世?”藺如賓很是驚訝,忙問原因。玄照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他。
藺如賓直接拜訪黨家,請求見見黨氏女。黨家父母告訴黨氏女這件事,黨氏女表示我不出去。藺如賓很是興奮,想來應(yīng)該是覺得兒子母親沒有一起來,也沒有準(zhǔn)備禮物,這才導(dǎo)致兒子今世不見我。也就回家了。第二天,藺如賓夫婦一起來到黨家,準(zhǔn)備了二十匹蜀紅作為禮物。黨氏女接受了蜀紅,還是堅持不見藺如賓二人。藺如賓二人懇求黨家父母,黨家父母也就來問:“你如果不愿見前世父母,就不該說前世的事情?,F(xiàn)在你說了前世的事情,而且藺如賓二人也來請求見你,為何又要不見他二人?”黨氏女也不多說什么。黨家父母就問:“定然不去見他們,該怎么回復(fù)他二人?”“實話說,不必相見了,只需要告訴他們‘他家兒子生前死后有許多花費(fèi),王蘭留下的錢財用完了嗎?’他們聽到這個一定不會再追問了?!秉h家父母按照黨氏女教的說了,林家父母沒說什么就離開了。
之后,黨家父母就問黨氏女其中的原因。黨氏女說:“我前身是茶客王蘭,有百萬錢財,借宿在他家。元和初年,我頭暈躺著休息,就被藺家殺了。藺家憑借我的錢財居然成為了巨富。我死后,向上蒼訴說冤屈。上蒼問我想要怎樣報仇,我告訴他我想要投胎成藺家兒子耗光我的錢財。錢財用完了我就可以死了。最近算了算,還有十環(huán)沒能夠還清,所以接受了蜀紅。從今以后,藺如賓不會思念藺玉童,提供的齋飯也沒了。韓城還有一個賒購我五束茶葉趙子良,沒還我錢我就死了。現(xiàn)在我請求嫁給他,用光賒購的錢就離開,也不會真的成為他的妻子?!?/p>
趙家托媒人做媒,趙子良給了定親的錢。迎娶的時間定在了第二年的頭。結(jié)果收了定親的錢之后黨氏女就消失了。黨家父母害怕趙子良責(zé)怪,給黨氏女辦了喪禮。傍晚見到了黨氏女,黨氏女說:“上蒼認(rèn)為天下人都很愚笨,都喜歡奸詐欺罔,還自以為可以騙到人可以騙過天地。喜歡蠱惑人的,自己也常常被蠱惑;以勢壓人的,自己也常常被壓;暗中詆毀別人的,自己也被別人詆毀。雖然人世里面會漏了報應(yīng),但是冥間都記著。知道自己的作為是什么樣子又不怪人的,世間少有。讓我降生在附近為的就是警示世人?,F(xiàn)在任務(wù)完成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們養(yǎng)育我的事情,其實是償還以前的債。各自加油,不要多留遺憾和悔恨。”說完就離開了。
這個故事講的是報應(yīng)的問題,但很明顯是拿來愚民的。
我們仔細(xì)想想,它講的究竟是什么,又想要告訴我們什么。它是不是告訴我們要安分守己,要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對,有這層含義,但還有更深的含義,我們不用考慮報復(fù)什么的,這些自有上蒼幫我們。
簡直是阿Q精神。
誠然,它在講一個天理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的故事,但仔細(xì)看看它的文墨分布,更多的是告訴我們報應(yīng)遲早會來,所以不用去追求當(dāng)時的過錯,你只需要把一切交給上蒼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