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李崇破楊靈珍安隴西,傅永設伏兩敗裴叔業(yè)
接上回,蕭鸞誅殺蕭昭業(yè),立傀儡蕭昭文,最后上演禪讓的戲碼登基稱帝,并帶領南齊打贏了與北魏的戰(zhàn)爭,坐穩(wěn)了篡奪來的皇帝寶座。蕭衍、蕭衍兄弟同樣在這場戰(zhàn)爭中提升了自己在軍中的威望?;氐铰尻柕耐匕虾杲^不甘心南征就這樣草草收場。雖然鮮卑人與漢人的矛盾雖然經(jīng)過自己的改革緩解了很多,但并未從根本上緩解,似乎有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這阻礙著他的一統(tǒng)大業(yè)。太和十九年,拓跋宏與任城王拓跋澄商議,決定下詔頒布他親政以來最大膽的政策,所有鮮卑人一律改漢姓,再將其與漢人的姓氏一起劃分為三六九等。他的設想是在帝國境內(nèi),沒有什么漢人、鮮卑人,只有門第高低的區(qū)別。
得到拓跋澄的支持后,拓跋宏下詔:“代人諸胄,先無姓族,雖功賢之胤,混然未分。故官達者位極公卿,其功衰之親,仍居猥任。比欲制定姓族,事多未就,且宜甄擢,隨時漸銓。其穆、陸、賀、劉、樓、于、嵇、尉八姓,皆太祖已降,勛著當世,位盡王公,灼然可知者,且下司州、吏部,勿充猥官,一同四姓。自此以外,應班士流者,尋續(xù)別敕。原出朔土,舊為部落大人,而自皇始已來,有三世官在給事已上,及州刺史、鎮(zhèn)大將,及品登王公者為姓。若本非大人,而皇始已來,職官三世尚書已上,及品登王公而中間不降官緒亦為姓。諸部落大人之后,而皇始已來官不及前列,而有三世為中散、監(jiān)已上,外為太守、子都,品登子男者為族。若本非大人,而皇始已來,三世有令已上,外為副將、子都、太守,品登侯已上者亦為族。凡此姓族之支親,與其身有緦麻服已內(nèi),微有一二世官者,雖不全充美例,亦入姓族。五世已外,則各自計之,不蒙宗人之蔭也。雖緦麻而三世官不至姓班,有族官則入族官,無族官則不入姓族之例也。凡此定姓族者,皆具列由來,直擬姓族以呈聞,朕當決姓族之首末。其此諸狀,皆須問宗族,列疑明同,然后句其舊籍,審其官宦,有實則奏,不得輕信,其言虛長僥偽不實者,訴人皆加「傳旨問而詐不以實」之坐,選官依「職事答問不以實」之條。
令司空公穆亮、領軍將軍元儼、中護軍廣陽王嘉、尚書陸等詳定北人姓,務令平均。隨所了者,三月一列簿帳,送門下以聞?!碧投暾拢瑸榱诉M一步加深鮮卑人與漢人的血肉聯(lián)系,元宏納范陽盧敏、清河崔宗伯、滎陽鄭羲、太原王瓊、隴西李沖等漢人門閥之女為妃。在他的主導下,六個弟弟同樣與漢人門閥進行了聯(lián)姻。長弟元禧聘故潁川太守隴西李輔的女兒為咸陽王妃,二弟元干聘故中散大夫代郡穆明樂的女兒為河南王妃,三弟元羽聘驃騎諮議參軍滎陽鄭平城的女兒為廣陽王妃,四弟元雍聘故中書博士范陽盧神寶的女兒潁川王妃,五弟元勰聘廷尉卿隴西李沖女兒為始平王妃,六弟元祥聘吏部郎中滎陽鄭懿的女兒為北海王妃。
這一段時間,北魏境內(nèi)高門顯貴之間的聯(lián)姻已經(jīng)是一種時尚,懷朔鎮(zhèn)一位嬰兒的誕生也是帝國境內(nèi)頻繁喜事的一份賀禮。這一年,六鎮(zhèn)中懷朔鎮(zhèn)的鎮(zhèn)遠將軍高樹生與出身昌黎韓氏的韓期姬生下了一個男嬰,不幸的是韓期姬生產(chǎn)之時薨逝。這個男嬰即將出生前,家里常有紅光紫氣環(huán)繞,夫妻二人給這個孩子起名為高歡。由于父親忙于戎馬,高歡由姐姐高婁斤和姐夫尉景撫養(yǎng)。三歲的爾朱榮也在這個時候與父親爾朱新興一起往返于秀榮川(今山西忻州)與洛陽,為這些豪門大家提供婚禮依仗所用的馬匹,他也在這個時候見識到了洛陽的繁華。
古人言:“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痹觌m然極力的彌合胡漢之間的矛盾,但他怎能想到他兒子元恂竟然是第一個拆臺的人。這一年八月,他的兒子因不愿接受漢人的禮儀殺死了高道悅,秘密攜三千匹戰(zhàn)馬北想逃到平城,多虧元儼控制住了事態(tài),他沒有北逃成功。元宏聽聞后大怒,高道悅的死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親手所立,傾心培養(yǎng)的太子居然與他在根本上背道而馳,若他百年之后,江山能交個這樣的太子嗎?一氣之下的元宏下令杖責太子一百,貶為庶人。誰知太子依舊不肯悔改,在第二年的四月,意圖與左右謀反,然而御史中尉李彪提前覺察到了風聲,秘密上奏,將謀反扼殺在了搖籃里。元宏的內(nèi)心十分復雜,他的心在滴血,“太子怎么就不能悔改呢?他活著就是一面旗幟,反對勢力總會借著這面大旗行不軌之事。今年初的恒州刺史穆泰和定州刺史陸睿作亂就是例證。好在元頤忠心耿耿,元澄睿智神勇,他二人才未做大?!彼唤南肫鹆酥T葛亮揮淚斬馬謖的故事,于是派遣元禧與中書侍郎邢巒將元詢鴆殺。為了國家的安穩(wěn)、即將發(fā)動的南征與統(tǒng)一中國的雄心壯志,元宏立元恪為太子以安穩(wěn)朝堂,百官無他慮。
《左傳》中說,“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鄙弦淮畏R結(jié)束兩年后,北魏太和二十一年、南齊建武四年、公元四百九十七年的三月開始,孝文帝開展了一些列祭祀活動。二十九日,孝文帝在平陽停留,派專使用太牢的隆重禮儀祭祀堯帝。四月四日,孝文帝抵達龍門,派專使用太牢之禮祭祀大禹。七日,孝文帝前往蒲坂,派專使用太牢之禮祭祀舜帝。十二日,孝文帝下詔整修堯、舜、禹的廟。三十日,孝文帝派使者用太牢之禮,祭奠漢代諸位皇帝的陵墓。六日,孝文帝派使者到豐邑、鎬邑,以太牢之禮祭祀周文王、周武王。十七日,孝文帝派使者祭祀華山。這一系列行為無不向世人昭示,大魏才是中華正統(tǒng)。六月初五,元宏西巡關中結(jié)束后回到洛陽。三天后,也就是六月初七,下令征發(fā)冀州、定州、瀛洲、相州、濟州二十萬兵馬準備南征。八月初一,整個洛陽戒嚴,十九日駕臨華林園講武。二十五日,讓吏部尚書任城王元澄、左仆射李沖、御史中丞李彪留守洛陽。隨機,二十萬大軍兵分三路南下,這三路為:彭城王元勰任中軍大將軍;荊州刺史薛真度領兵十萬攻打雍州,此路為主攻方向;河南尹李崇為都督隴右諸軍事,領兵數(shù)萬攻打南鄭;東部的豫州、徐州采取守勢。
李崇檢查完各軍、幢、什、伍的人員是否滿編、馬匹、軍械、甲仗、糧草等是否準備妥當后,回到大帳中,便給南梁州刺史楊靈珍與武興王楊集始二人分別寫信,表達了希望組成聯(lián)軍,一舉拿下南鄭后沿漢水南下,向荊襄方向的南齊軍施加壓力。但是如不愿跟隨作戰(zhàn),亦可以提供糧草和藥品。信還沒有寫完,門外斥候便來報:“報大都督,南梁州刺史楊靈珍與二弟楊婆羅、楊阿卜珍率部曲三萬余人舉城歸附南齊,送母及子楊雙健、楊阿皮于南鄭為質(zhì)。楊靈珍攻打楊集始于武興,殺其兩弟楊集同、楊集眾。楊集始無奈投降南齊。”
這個糟糕的消息給了李崇當頭一棒,打亂了他精心準備的戰(zhàn)略部署。他破口大罵楊靈珍,言必將其挫骨揚灰。兩股期望中的同盟軍一股被消滅,一股降敵。他不得不將攻打南鄭的計劃暫時擱淺,將平定楊靈珍叛亂視為重中之重。李崇怎么會不明白戰(zhàn)機稍縱即逝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但又不能擅自調(diào)動軍隊,他選擇了折中的處理辦法,立刻向元宏上表:“臣本應遵照陛下戰(zhàn)前之戰(zhàn)略部署,攻克南鄭后沿漢水南下,策應薛真度拿下荊州。然楊靈珍辜負陛下的重托,先投降南齊,后殺楊集始的兩個弟弟,楊集始無奈亦降南齊。意先討楊靈珍,南齊必派兵來救,攻滅之,既可以平甘隴之憂,亦可吸引一部分齊軍,削弱荊州方向齊軍兵力。軍情緊急,臣自定之,請陛下恕臣之罪?!?/span>
上表之后,李崇對慕容拒說:“楊靈珍此時攻滅楊集始,又有南齊撐腰必然驕橫無比,此刻定與部下飲酒狂歡。后方赤土縣必然空虛。兵貴神速,我等必須急行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若此楊靈珍必敗。”隨后,李崇將之前攻打南鄭準備的制造轒輼車、木幔、巢車以及投石車等攻城器械的工匠暫時留在城中,僅帶領五千精兵與造橋以及開鑿山中小路的工匠自長安向赤土縣(今陜西武都區(qū))做急行軍,慕容拒率領剩余兵馬為后軍,沿正路向赤土縣方向運動。途中,斥候來報,楊婆羅、楊阿卜珍率領一萬人在赤土縣境內(nèi)。李崇行至秦嶺山腳之下,不禁被這龍脈的氣魄所折服。
為了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戰(zhàn)場,他立刻決定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經(jīng)過二十天的跋山涉水,終于翻過秦嶺,猶如鄧艾一般,神兵天降一般出現(xiàn)在武興。楊婆羅、楊阿卜珍在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驚醒,對左右言:“哪里來的敵人?”然左右根本沒有回答便鳥獸散了。魏軍的攻如泰山壓頂一般,叛眾四散逃命,大部分望風而降。楊阿卜珍被斬首、楊婆羅北逃后與楊靈珍會和。此戰(zhàn)過后,李崇命令封鎖武興與南鄭的各路口,防止消息傳至南齊的南鄭。他此時只有幾千士卒,攻克赤土一戰(zhàn)后又有損失,慕容拒的大部人馬并未趕來與自己會和,加之楊靈珍大部并未被殲滅,若此時南齊軍來援,他必然陷入兩線作戰(zhàn)的困境。
安全的等來慕容拒后,二人在行軍大帳中根據(jù)斥候的消息進行著下一步部署。
此時的楊靈珍經(jīng)過上次失敗痛失弟弟楊阿卜珍后加強了警惕,令楊婆羅率領五千人駐守龍門(今甘肅西和縣東南),自己則率一萬精兵固守鷲峽。為了加強防守,楊靈珍將山中樹木砍下堵塞在峽谷口,并準備了大量滾木雷石。二人在商議過程中一致認識到楊靈珍、楊婆羅據(jù)易守難攻之地,如若強攻,必然損失慘重。一定要確定先打龍門還是鷲峽,還是兩個一起打。慕容拒言:“末將以為我軍并未有絕對優(yōu)勢兵力,兩處同時攻打,勢必傷亡慘重,若此時齊軍來援,我軍將處于險境。”李崇言:“楊婆羅處五千兵馬,楊靈珍處一萬兵馬,我意先以一路兵馬攻打楊婆羅之龍門,另一路兵馬在鷲峽牽制楊靈珍,使他不敢派兵援助龍門。龍門破,則鷲峽處之敵人軍心必然動搖,可一舉擊破。如是,敵可破也。”
慕容拒言:“大都督妙計啊,末將手下前些日子剛抓獲了一名俘虜,從他口中得知去龍門還有一條小路?!?李崇言:“如此,則將軍領五千精兵,一舉攻下龍門。我在得到將軍的捷報后拿下鷲峽?!蹦饺菥軒ьI兵馬在俘虜?shù)膸ьI下從小道突然出現(xiàn)在楊婆羅后方,楊婆羅趕忙組織兵馬抵抗,但失去了地利優(yōu)勢之后哪里是慕容拒的對手,被斬落于馬下。楊靈珍已經(jīng)丟失了一只犄角,加之士卒軍心渙散,本來是無法抵擋李崇的正面沖擊,但李崇故意放慢進攻速度,同時還故意放走楊靈珍派往南齊求援兵的信使。估摸著援兵已經(jīng)走遠,李崇驟然加強攻勢,一舉攻破鷲峽,將楊靈珍斬首,武興全境收復。
此時李崇與慕容拒會師,二人商議繼續(xù)擴大戰(zhàn)果。攻打龍門后修整過一段時間的慕容拒率領一千部曲換上楊靈珍部的衣服,向南鄭方向運動。李崇率剩余兵馬保持距離的跟在其后。果然,南齊南梁州刺史陰廣宗與參將鄭猷率兵前來救援,二人意圖與楊靈珍夾擊李崇于鷲峽之下,生擒之。南齊軍斥候?qū)⒖吹綏铎`珍殘兵敗將后的消息告訴陰廣宗后,他已經(jīng)知道夾擊的計劃要破產(chǎn)了,此時楊靈珍怕已經(jīng)兇多吉少。但陰廣宗還是準備收攏這批殘兵,試圖借助其號召力謀劃將來。但他哪里知道這批殘兵是要他命的精兵,后面還跟著更大一批人馬。
慕容拒看到陰廣宗與鄭猷后,面漏兇光,喊殺聲震天一般沖向南齊軍。南齊軍陣瞬間大亂,士卒驚恐不知所措,人馬相踏?;艁y間被砍殺著及相互踩死者不計其數(shù)。不到一天,戰(zhàn)斗結(jié)束,鄭猷被生擒,陰廣宗單騎逃回南鄭。待李崇趕到后,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李崇撫摸著慕容拒的肩膀,言:“將軍神勇。”慕容拒答:“全賴大都督妙計,先破敵酋,再滅援兵,末將豈敢貪功?!倍讼嘧R而笑。元宏收到李崇的戰(zhàn)斗簡報后,甚為滿意,難以掩飾面上之喜色,笑言:“李崇神機妙算,月內(nèi)平叛,使我西部無憂慮。南鄭方向齊軍兵力大損,不敢南下援助荊襄。令李崇為都督梁秦二州諸軍事加梁州刺史,安民保國?!?/span>
與李崇這一路相對輕松相比,薛真度在南齊雍州境內(nèi)的戰(zhàn)斗進展則舉步維艱。九月從魯陽(今河南省魯山縣)出兵翻越牛伏山攻打南陽,但被南陽太守房伯玉擊敗,還反被房伯玉譏諷:“薛刺史兩年前敗于宛城下,今天又慷慨地給我送來了建功立業(yè)的機會??!”看到薛真度上的請罪表后,元宏雖面漏不悅,但卻大度地認為:“本次伐齊,薛真度方向本來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也是南齊重兵防守的方向。房伯玉善守?。 睘榱吮WC先取南陽,再取新野,后取樊、鄧戰(zhàn)略構(gòu)想之實現(xiàn),本月十七日,元宏親征。
為了防止赭陽方向的齊軍增援,元宏留下部分兵馬包圍之,親率三十六軍,浩浩蕩蕩奔向南陽。雖然通過夜襲占領了城郭,但房伯玉據(jù)內(nèi)城防守,死戰(zhàn)不降。元宏令舍人公孫延景向房伯玉宣詔說:“天無二日,土無兩王,是以躬總六師,蕩一四海。宛城小戍,豈足以御抗王威?深可三思,封侯胙土,事在俯仰?!狈坎駥υ唬骸巴獬己蓢穸鳎钊谓?,為臣之道,未敢聽命。伏惟游鑾遠涉,愿不損神?!痹暧峙墒拐哒f:“朕親率麾旆,遠清江沔,此之小戍,豈足徘徊王師?但戎輅所經(jīng),纖介須殄,宜量力三思,自求多福。且卿早蒙蕭賾殊常之眷,曾不懷恩,報以塵露。蕭鸞妄言入繼道成,賾子無孑遺。卿不能建忠于前君,方立節(jié)于逆豎,卿之罪一。又頃年傷我偏師,卿之罪二。今鑒旆親戎,清一南服,不先面縛,待罪麾下,卿之罪三。卿之此戍,多則一年,中則百日,少則三旬,克殄豈遠?宜善思之,后悔無及?!狈坎駥υ唬骸拔裘晌涞蹛疸┲?,忝侍左右,此之厚遇,無忘夙夜。但繼主失德,民望有歸。主上龍飛踐極,光紹大宗,非直副億兆之深望,實兼武皇之遺敕。是以勤勤懇懇,不敢失墜。往者,北師深入,寇擾邊民,輒厲將士,以救蒼生。此乃邊戍常事,陛下不得垂責?!?/span>
無奈之下,元宏留下兵馬包圍之,繼續(xù)率軍南下進攻新野,又遭到劉思忌的阻擋,不能克之,勸降亦未果。為了迅速完成決戰(zhàn)樊鄧的目的,元宏重復前面的部署,派兵馬圍困新野,揮師樊鄧。得到魏軍最新戰(zhàn)況的蕭鸞感到了形勢的危急,若樊城與鄧城失陷則魏軍可以隨時沿沔水(今漢江)進入長江,進而沿長江南下,可直搗建康。立刻派裴叔業(yè)領兵救援,但裴叔業(yè)用一套圍魏救趙的說辭打動了蕭鸞,自己得以跨過淮河,前往虹城(今安徽省五河縣西)去吸引魏軍主力。十月二十日,感到情況不妙的蕭鸞派中數(shù)字蕭衍與右軍司馬張稷領兵前往樊城與鄧城增援。但增援沒有起到效果,十一月十一日,前軍將軍韓秀等十五為將領被魏軍在野戰(zhàn)中擊敗后投降,三天后再被魏軍與沔水之北擊敗。此時的宛城內(nèi)的房伯玉遲遲等不來援軍,雍州此時曹虎在樊城內(nèi)見蕭衍與張稷的援兵損失慘重,亦禁閉城門,龜縮防守。
十二月初七,堅守宛城達三個月的房伯玉在內(nèi)無糧草,外無援軍的情況下開城投降。此時房伯玉面縛而降。高祖召見房伯玉以及其參佐共二百人,對房伯玉曰:“朕承天馭宇,方欲清一寰域,卿蕞爾小戍,敢拒六師,卿之愆罪,理在不赦?!辈駥υ唬骸俺技刃∪耍瑐浜沈?qū)使,緣百口在南,致拒皇略,罪合萬死”元宏曰:“凡立忠抱節(jié),皆應有所至。若奉逆君,守迷節(jié),古人所不為。卿何得事逆賊蕭鸞,自貽伊譴!”伯玉對曰:“臣愚癡晚悟,罪合萬斬,今遭陛下,愿乞生命?!?/span> 元宏曰:“凡人惟有兩途:知機獲福,背機受禍。勞我王師,彌歷歲月,如此為降,何人有罪!且朕前遣舍人公孫延景城西共卿語云,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卿答云在此不在彼。天道攸遠,變化無方,卿寧知今日在此不在彼乎?”在房思安的乞求下,房伯玉得以茍活。
十二月十二日,得知宛城陷落的蕭鸞對曹虎失望之極,恨其膽小如鼠不敢救援宛城導致今日城破,便派遣崔慧景為都督雍州諸軍事,步軍兩萬與騎兵五千外加節(jié)制包括曹虎在內(nèi)的雍州一切軍政要務并命令裴叔業(yè)擴大在北魏境內(nèi)的戰(zhàn)事。裴叔業(yè)命令部將魯康祚與趙公政領兵兩萬殺向北魏的太倉口。北魏豫州刺史王肅上次敗于蕭衍之后對南齊多有畏懼,但此時卻見一位六十老翁挺身而出,說道:“末將只需精兵三千,便能砍下魯康祚與趙公政的人頭。” 此人便是六十三歲高齡的傅永。王肅對曰:“我知修期功夫過人,一身虎膽。但是……。”傅永看出了王肅以為他高齡無法上馬作戰(zhàn)了,便效法黃忠開硬弓。王肅見之,為老將軍之精神矍鑠,功夫尚在而折服,便不再拒絕,說道:“且給你三千兵馬,若誠如將軍所諾,必上奏皇帝位你請功?!甭犅劯涤罏榍颁h將軍前來迎戰(zhàn),魯康祚與趙公政樂開了花,言:“王肅是無人可遣了吧!蜀中無大將,廖化做先鋒啊。竟擇一花甲老翁前來,怕還沒打仗呢,骨頭就散架了吧!”
此時傅永星夜兼程趕到太倉口,抵達時剛剛天黑,便駐扎在淮河北岸;魯,趙二軍駐扎在淮河南岸。傅永對左右說:“以我戎馬半生的經(jīng)驗,南齊的軍隊喜好劫營,今晚必渡過淮水偷襲,并且會用火把標記河水中比較淺的地方。”我們現(xiàn)在有三千兵馬,留一千五百兵馬與營寨中,一千兵馬在營寨外圍,剩余五百兵馬乘小船埋伏在淮河較深處,拿上火把,看到我信號后點亮火把后將其固定在船上,之后游于水中。魯,趙二軍果然前來劫營,剛進入魏軍營寨便看到了白發(fā)蒼蒼的傅永,傅永言:“料定你們會來劫營,此地便是汝葬身之地?!闭f罷,營寨外一千兵馬便將魯康祚與趙公政包圍,一番亂戰(zhàn)后,魯康祚與趙公政率領少量兵馬突圍而出,此時傅永示意淮河上的五百將士點起火把。剎那間,淮河上魯康祚與趙公政后退之路上到處是火把,二人來時的標記已經(jīng)無法分辨。由于追兵在后,慌不擇路,爭相過河,淹死及被踩死者不計其數(shù),僥幸漏網(wǎng)之魚則被這提前埋伏在河中的五百將士所殺,魯康祚與趙公政也難逃厄運,終于葬身此地。
得知部將慘死的消息后,裴叔業(yè)率領一萬大軍進攻北魏的楚王戍,一來為死去的部將報仇以凝聚部曲之心,二來是自己不僅未完成蕭鸞的任務,反而損兵折將,實在無法回朝面見蕭鸞。得到消息的王肅立刻想到了剛剛?cè)〉脛倮母涤?,令他立刻趕往楚王戍,接管那里的軍隊。得到命令的老將立刻拍馬趕到,去時太陽已快落山,所幸趕在了裴叔業(yè)之前。
傅永連夜命令一千精兵埋伏于城外,二千精兵在城內(nèi)拒守。拂曉,裴叔業(yè)便率領大軍趕到城外,隨后馬上列陣攻城。城外埋伏的士兵按照先前的計劃攻擊裴叔業(yè)的后軍。后軍由于大部分為拋石車等部隊,野戰(zhàn)能力弱,所以被出其不意的攻擊擊垮。裴叔業(yè)見狀,留下士兵繼續(xù)攻城,自己則回軍救援后軍,以保住攻城武器。此時站在城門上的傅永見裴叔業(yè)走遠后,立刻打開城門,率領城中精銳士兵殺出,前鋒攻擊部隊亦大敗。裴叔業(yè)見大事不妙,便丟掉甲仗輜重,僅與隨從幾人得以逃遁。此時傅永兩次巧設伏兵,挫敗了裴叔業(yè)所有所謂的“圍魏救趙”行為。此時雍州方面的戰(zhàn)事朝著越來越不利于南齊的方向發(fā)展,宛城陷落,新野守軍也面臨彈盡糧絕的局面,似乎樊城與鄧城的陷落已經(jīng)不可避免,元宏統(tǒng)一中國的宏愿也即將邁出堅實的一步。但上蒼果真會遂了元宏的心愿嗎?蕭鸞會坐以待斃,束手就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