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他嗎？”余雨嘉問，她都有點可憐門外那人了。

剛請了別人吃閉門羹的幸老師顯然不會在意：

“人倒沒什么，就是太沒意思了。我說啥他都不反對，說點學(xué)術(shù)的事嘛，看他明明就沒有興趣，還在那兒假裝有興趣。叫他說點自己的事嘛，說來說去就是說自己買了多少平米的房子，打算換個什么車，打算結(jié)婚之后要怎么樣怎么樣，要不就是說公司里的人事糾紛。”

“是挺無聊的?！庇嘤昙温柭柤纾拔医闼麄円怖鲜橇倪@個。社會人唄。”

“就是！”

“如果是我的話，不喜歡就拒絕?！?/p>

“嗯……我想是不喜歡的……其實我在這方面沒什么實踐經(jīng)驗，所以還不確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喜歡還是不喜歡不是很容易判斷的嗎？”

“嗯……因為沒試過……”

好吧，這是一個戀愛經(jīng)驗為空白的人。鑒于自己是學(xué)生的身份——雖說剛剛她幾乎忘了對方是老師，只當(dāng)是一個同齡的朋友——余雨嘉很識趣的打算岔開話題了。

“老師……”

“別叫我老師了。”對方打斷她的話，“我才21歲，我們這樣也算朋友啦，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名字?！?/p>

“你才比我大兩歲？”

“嗯，常被一堆年齡比自己大的人叫老師，感覺怪怪的。”

“你幾歲念的大學(xué)？”

“14?！?/p>

余雨嘉推算著自己14歲時，還在初二的課堂上想著自己能不能考上哪所重點高中。

“幸付。幸福的幸，姓付的付。我媽媽姓付”幸老師扯過一張紙寫下自己的大名。第一天上課時余雨嘉遲到了，錯過了她自我介紹的那一段。

余雨嘉看著字，才繞清楚她說的是哪個“幸”哪個“付”。

“挺特別的，誰娶到你就好咯。”

“為啥？”

“能把‘幸福（幸付）’帶回家嘛?！?/p>

幸付聽了呵呵的笑了。

“餓了吧？我這里只有面包和咖啡?！彼k公室用簾子隔了一個小飯廳，簾子一拉就不怕熏著書。飯廳里有一整套簡易的面包機、咖啡機、攪拌機、微波爐、酸奶機什么的，還有冰箱。她老爸怕她顧著看書忘了吃飯，特意給她配的。

沒多久，小飯廳里就飄滿了濃濃的面包和咖啡的香氣。

余雨嘉心想，校長的女兒果然待遇特別好哇。聞著食物香氣肚子都咕咕叫起來，幸付還在“得得得”地切著沙律。

——難道就是天天吃這個吃出這么好身材的？

面包、咖啡、沙律都很香，余雨嘉最喜歡里面的芝士，她都沒吃過這么好吃的。估計是很貴的東西咧。

看幸老師開的選修課名字，就知道她其實是一個喜歡思想交流的人，余雨嘉在話題對口的時候也是個健談的人。于是兩人就這樣聊開啦，當(dāng)然，鑒于某人的水平問題，是不可能討論幸老師喜歡的學(xué)術(shù)問題的。

幸付從小跳級跳得快，和年齡大一截的同學(xué)們總是格格不入，嚴(yán)重缺乏與同齡人的交流。因此余雨嘉講中學(xué)時候那些傻乎乎的趣事，在她眼里都顯得特別有趣。

晚餐接近尾聲時，幸付雙手捧著杯子，盯著杯里淺褐色的咖啡，說：“……那個……你肯定喜歡過別人吧？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甚至，愛一個人是什么感覺？書里的描寫我看過很多，學(xué)術(shù)上的解析我也知道?？晌蚁胫垃F(xiàn)實中，在一個活生生的真實的人身上，是如何的？”

“這個問題大了……”很難回答的一個問題，“每個人的感受都不一樣吧?！?/p>

“你的感受呢？”

“我嘛……”頭一次被問這么深的問題，余雨嘉并不排斥回答，也許對于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會有話想說，而她，想盡量表達得準(zhǔn)確。

“就是只有那一個人，很想一起度過每一分每一秒，恨不得把生命中的每件大小事都和那個人分享，甚至惋惜沒有從童年就認(rèn)識……陶醉于肌膚的接觸和對方的氣息……久了不聯(lián)絡(luò)會坐立不安……兩個人在一起時會不知不覺把全世界都忽略……差不多就這樣吧。”

余雨嘉努力回憶著那些刻骨銘心的感受，努力轉(zhuǎn)化成語言。

幸付看著她，又問：“你講這些事的時候，是不是想起什么人了？”

余雨嘉聽了一愣，隨后嘴角慢慢翹起來：“是的。”

這下到幸付愣了，她從沒見過誰露出這樣的神情。

“不過，”余雨嘉又說，“愛了，最好就一直愛下去。否則，愛有多深，分開時就有多痛?！?/p>

這頓晚飯，整整吃了3個多小時，當(dāng)然，大半時間是在交談。

這次聊天后，她們就成為了朋友。幸付沒有告訴余雨嘉，她是她開始跳級之后，交的第一個年齡相近的能談得來的好友。

后來，余雨嘉還是每節(jié)課都去聽了，但遲到依舊，少則一兩分鐘，多則十多分鐘。這算是她的一個陋習(xí)，幸老師為此氣得跳腳，可又不想把她趕出去，到學(xué)期快結(jié)束時，她都變習(xí)慣了，干脆睜只眼閉只眼當(dāng)余雨嘉透明。

課程結(jié)束時，余雨嘉得了60分，剛剛好及格而已。她倒不在乎，反正及格就成。倒是在課堂上，她真真切切見識了幸付的博學(xué)。她的課不是教哲學(xué)，也不是教別的什么學(xué)科，僅僅只是單純的討論問題。信手拈來一個話題，她就可以從各個學(xué)科去發(fā)散剖析、論證，同時調(diào)動學(xué)生去思考、去交流。正如她自己所說，這只是“大家聊聊天”的課，但無論參與者或旁聽者，都總能從這場聊天里獲得新的視野。

有時余雨嘉甚至覺得——她期待中的大學(xué)就是這樣的吧。

玩了某個純愛游戲才得到這靈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