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羨/雙潔/HE】穗玉鉤52【帝湛VS后羨】

穗玉鉤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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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皇后有孕,翊坤宮幾乎成了大半養(yǎng)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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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需召見外臣,如無必要,皇帝都在翊坤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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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書房那張給張羅來的,與養(yǎng)心殿雙生的矮炕,便是皇帝日常辦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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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折,條陳,儀表,每日往返于養(yǎng)心殿和翊坤宮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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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外夾道,灑掃都比往日更多了好幾水車的艾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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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某日,皇后嫌棄皇帝煩,惱了后攆人回養(yǎng)心殿的借口是,早朝金殿人多繁亂,氣息沾染的不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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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皇帝跟韓內(nèi)官躥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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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每天上朝,必須臣子們沐浴更衣,由太極殿入門侍衛(wèi)檢查儀容,尤其味道。遇著味兒不對的,就使備好成捆艾草香,熏他個滿含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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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翊坤宮外夾道,皇帝車輦過出,都要艾草水撒過,給車馬人群,個個去了身上龐雜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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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這陣仗,就差最后一步,將宮苑里拿艾水刷地刷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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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孕中魏嬰避忌謹(jǐn)慎,可他更不喜為此過分大操大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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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只得收了惱氣,留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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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省的他再合宮霍霍,搞得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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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正是癸丑,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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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起的露水明顯更重,蟲蝶也活躍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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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近五月,魏嬰開胸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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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早朝時(shí)走沒多久,他也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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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一番,在天光亮著的院里看了會鷯哥,呼吸著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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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對鳥兒放在金絲籠,是皇帝幾日前拿回,說往清逸園同蘇軟軟吃酒,見他這廝走哪兒都改不了紈绔秉性,竟然盯住修建園林同時(shí),還養(yǎng)魚養(yǎng)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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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了鷯哥公母配對,模樣好看,性子也少見的沒多少鳥樣。居然不是那種日日高歌,而是天天交頸纏綿,默默膩歪的。于是,便搶回來,給魏嬰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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鷯哥有學(xué)人語本領(lǐ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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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金絲籠這對似乎大部分時(shí)間都消耗在彈琴說愛,以至于逗人笑的業(yè)務(wù)不大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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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軟軟從王府養(yǎng)到園子,鳥兒中雄鳥脫嘴的只有兩字:小度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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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雌鳥回嘴也是兩字:在呢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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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回來后,皇帝每天都抽點(diǎn)子時(shí)間,在鳥籠邊念叨:
‘ 阿羨阿羨,活菩薩,小祖宗,心肝兒肉,大寶貝,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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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鳥兒聽的煩了,回他如同頂嘴般,仍是那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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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度小度,在呢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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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可沒皇帝那心氣兒,教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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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草棒逗了會兒,一股困意再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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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期正是這樣,睡不長久,可人精神沒多,又總要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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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呵欠,挺了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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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困了,那就回去再躺躺。陛下散朝還有時(shí)辰,早膳還需等他,不如躺了養(yǎng)養(yǎng)神?!?/p>
說話的是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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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給皇帝下旨召喚,魏離在翊坤宮幾乎搶了容嬤嬤的小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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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婆母給他普及了許多前朝皇后事跡,后宮嬪妃,因?qū)櫼蛟?,受到迫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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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則皇帝后宮異常干凈,魏嬰可說完全做到一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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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終是壓不住,魏離關(guān)心則切,略有些杞人憂天的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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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既然入宮,她便盡己所能,從弟弟入口三餐,親力親為,預(yù)防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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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魏離還特意托林度從太醫(yī)院拿回許多食補(bǔ)醫(yī)書,每日林度問診后,還會與他小攀談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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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醫(yī)一親,兩個將魏嬰吃食上,把控的針扎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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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阿姐話,魏嬰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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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長長呵欠,眼淚無意識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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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離拎帕子給弟弟擦去眼角,關(guān)切道:
‘ 瞧啊,都乏的什么樣了,快去躺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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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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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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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進(jìn)院時(shí)明顯面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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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流星走過,地上跪著的仆眾自陛下衣擺掃出的風(fēng),就能感覺到氣場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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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菁輕輕開了殿門,眼見著皇帝邁開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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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殿落下的重簾被掀起一瞬,九五之尊面色如戲耍般,幻化出兩道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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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籠覺睡的淺,魏嬰聽見腳踏上動靜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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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動作還沒完成,被褥已經(jīng)竄進(jìn)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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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點(diǎn),鬧耗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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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呔,你這妖精,敢污蔑朕是耗子,看老孫掏了你的…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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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腿并攏,眉心蹙緊,喘著氣罵:
‘ 亂七八糟,不知所謂,當(dāng)心…真給你生個帶毛的小猢猻…嚇?biāo)馈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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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穗晃得輕微,錦帳未落,橙黃被褥遮住帝后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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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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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shí)三刻,每日例行看診完畢的林度從翊坤宮門走上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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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太醫(yī)院時(shí),立在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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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將藥箱拿回院中,脈案不許任何人動,本院有些事,等下回去親自整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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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脈案從來都只許林度一個過手,有先頭司正的例子,皇帝親自下旨,此事托與林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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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林度在帝后眼中,是何等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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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如今太醫(yī)院,院正一職早被指給林度,作為一院之首,他的話,誰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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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xié)理醫(yī)官恭謹(jǐn)垂首,然后給林度瞧著往太醫(yī)院方向走了,這才又邁開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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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逸園,指派來的都是工部能工巧匠,修繕工作完成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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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留王是個好事的,在造園上也頗有鑒賞力,園林原圖給他改過,此院重修,比之先前則更為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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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步一景,林度駕輕就熟穿過覽芳花廊,到了映柳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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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沒有預(yù)防,假山石里多出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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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閃爍,小林太醫(yī)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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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軟軟,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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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恩,我混蛋,嘿,我的好院正,人家這混蛋的病,只能你給治,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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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我來,就是…干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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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天只過來給人家看,頂多摸下就要忙走…小王我都要給你搞得…病入膏肓…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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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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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正好,把你名聲攪渾,不嫁也得嫁…叫你擰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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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藥的魏嬰往院中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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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還在書房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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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托著弟弟手,按從林度那里學(xué)的,給他推磨掌上穴位。
‘ 早起陛下回來,似是面色不好,我還擔(dān)心你…不過看你倆早膳時(shí),倒是也…沒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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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陛下今日藕碎鮮肉的蛋餃,吃的不少?!?/p>
冷菁附和,與魏離對望下,面色露出曖昧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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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給她倆搞得面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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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在家,關(guān)起門,姐夫定也不少這番模樣,何必笑話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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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嘟嘴,魏嬰帶著撒嬌的語氣,用肩頭頂了下魏離。接著,又轉(zhuǎn)而瞅向冷菁:
‘ 馬侍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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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呼叫,不遠(yuǎn)處值守的馬萬三鐸鐸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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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闊身板彎曲,恭敬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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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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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看他目光滑向腰跡。
‘ 無甚大事,冷姑姑剛才跟本宮說,你領(lǐng)班值守盡職盡責(zé),該予以夸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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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莫須有一夸,夸的冷菁臉紅,夸的老馬眼神飄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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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囊不錯,少見你身上有這種精致玩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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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朋…朋友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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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鴛鴦繡,那可真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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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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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和冷菁都垂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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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侍衛(wèi),你歲數(shù)不小,跟著陛下日久,至今孤單,也不是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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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姑姑是本宮親近信任,她辦事,最得我心。不如…馬侍衛(wèi)的紅娘,就給冷姑姑,你幫他好好選選,看看配個甚樣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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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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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shí)末刻,容嬤嬤送進(jìn)書房一盤調(diào)好的山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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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伸了懶腰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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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在書案后,低頭細(xì)瞧魏嬰還沒畫完的水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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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魚兒肥,石岸好,朕幫你添兩筆,在岸上來個釣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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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在茶碗里調(diào)了滿滿三勺山楂蜜,慢慢攪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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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說,早起陛下進(jìn)院時(shí)不樂意來著,怎的,可是朝上又不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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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色盤里撒上靛,皇帝眉心緊一下松一下。
‘ 昨日輔國公與禮王家婚宴,出了酒鬧。禰衡那老家伙,仗著酒氣,數(shù)落輔國公乃外邦蠻夷,說禮王家以后要生小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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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diào)制蜜茶的調(diào)羹動作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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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混大邏便不吃素,人家兄弟當(dāng)下就將禰衡打落一顆牙齒,禮王以請醫(yī)為由,將人扣住,今早殿上,輔國公,禮王,兩個扭著禰衡,告了一早上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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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調(diào)羹,魏嬰端了蜜茶走到皇帝身邊。
‘ 這禰衡也是侯府,家里工戶吏,都有不少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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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低頭看著魏嬰的茶,顏色微紅,茶湯清亮。沒忍住,托了媳婦手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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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時(shí),算了個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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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甩頭,皇帝道:
‘ 可不,人家是先太后一脈,論輩分,我都要叫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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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將茶碗靠近唇邊,喝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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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目光看向皇帝在畫上才勾了個影兒的釣叟,輕笑道:
‘ 香餌之下有懸魚,陛下…好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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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側(cè)頸,兩口子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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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窗光影斜斜下落,攏在桌案下,兩人貼近的衣擺。
‘ 知我者謂我心憂,呵,就說你是妖精,朕沒說,便透透的…小…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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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抬手,隔住了皇帝湊近的嘴。
‘ 圣心不可測,陛下所想誰敢揣度,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別冤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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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朕冤枉誰了,阿羨,你是妖精,朕沒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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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倏地,飛快在眼前人一側(cè)唇窩里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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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臉上有惱意,眼中卻存著笑。
‘ 一會兒說妖精,兩會兒叫菩薩,可不么,我是個什么,我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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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下畫筆,皇帝色相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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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祖宗,你是什么不重要,先給朕…做會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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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 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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