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愉快！

今日更新科幻作家康盡歡的長篇小說《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25話~

前情提要：

可在夢境可以出售的時代，一塊原本經(jīng)過商業(yè)安全鑒定的夢境芯片忽然變成了惡夢芯片，為了破解這個謎團(tuán)以及救出陷落在夢境中的少女小綠，幾名夢境救援者分頭行動。燕如雪終于憑著偶然的巧合把復(fù)制版本的小綠意識體送回了小綠的身體，一個本不存在的人誕生了。夢境體驗公會的調(diào)查小隊來到了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成不然為了給偽小綠拖時間，蠱惑調(diào)查員王貍貓也進(jìn)入了問題芯片中……然而調(diào)查小隊因此失控了，開始把所有相關(guān)者陸續(xù)扔進(jìn)小綠所在的開始失控的夢境中，成不然也被扔進(jìn)來了……

| 康盡歡 | 未來局簽約科幻作家。代表作品《親愛的，冰燈再也不會融化了》等。資深媒體人，歷年來為《時尚芭莎》《新周刊》《GQ》等刊物撰文超百萬字，有多部出版著作。

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

第二十五話?每一個封面的背后

（全文約8000字，預(yù)計閱讀時間20分鐘。）

在夜色中和一個漂亮的女人開車兜風(fēng)，老式的美式肌肉車，車載電臺里有些雜音的爵士舞曲，這樣的夜晚一定會有故事發(fā)生。

從碼頭駛向市區(qū)的路，就像是時光隧道，露面越來越寬，路燈的光線從昏暗到強(qiáng)烈，籠罩城市的灰暗色調(diào)一點點褪去。

成不然坐在副駕駛位上，忍不住開始打量開車的女人，他覺得，這個夢境里的每一個角色都可能是小綠本人。在這一系列的事件中，成不然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掌握著秘密來做護(hù)身符的人，他本有自信安全脫身。但是，現(xiàn)在他覺得自己有點危險了。

那個女人是金色短發(fā)，燙了小卷，戴了一定裝飾性的小貝雷帽，戴著天鵝蓉長手套，開車的動作很柔，駕馭這輛肌肉車毫不費(fèi)力。

“你為什么會參加這個私釀酒舞會？”成不然沒話找話。

“這里有酒，有爵士樂，還有抵抗權(quán)威的快感，而且女士免費(fèi)，為什么不來？”金色卷發(fā)回答。

“這里最大的權(quán)威是誰？我聽他們說起卡朋?！?/p>

“所有有名字的人都會死掉，沒有名字的人才會一直在幕后看戲。”金色卷發(fā)輕聲笑了起來。

成不然問起她，關(guān)于這個城市的許多問題，他知道了這個城市里有幫派，有各類協(xié)會團(tuán)體，政客，幫派首領(lǐng)，社會活動家，各自有自己的力量和地盤。

成不然愈發(fā)覺得這個城市的地圖展開似乎會很有趣。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要在這里發(fā)展一番事業(yè)，第一步該做什么？

首先，應(yīng)該找個地方住下吧？

然后，看看有什么需要分銷的生意，去賣私釀酒？拉選票？建立公會？

我可是超級優(yōu)秀的推銷員，我能把純情夢境賣給中二少年，我也能給落魄的酒鬼推薦一個關(guān)于大象拉小提琴的夢境……私釀酒和獵槍也是一種夢境的替代品吧？

他正在想著，忽然聽到了車窗被敲擊的聲音。

下雨了？

雨水先是打濕了路面，然后淹沒了四周的空地，不知不覺之間，公路就像一條浮在海面上的細(xì)線，雨水中泛起了霧氣，前路忽然變得迷茫。

金色卷發(fā)似乎有點慌了，她視線盯緊前方，只是用聲音詢問成不然，“推銷員先生，你覺得我們應(yīng)該接著在雨夜里行車，還是該停在路邊，等待雨停？我覺得這種能見度下，接著開車，有撞車的可能？”

成不然不明白眼前的困境意義何在？夢境里本不應(yīng)該有無意義的困境，困境本身是一定有選擇和象征意義的，那是自我內(nèi)心的重現(xiàn)和梳理。

“先停車吧，我需要點時間想一想?！背刹蝗挥X得這忽然變成雨夜的情況有些不尋常。

金色卷發(fā)靠路邊停車，車燈打起了雙閃。雨似乎越下越大，車?yán)镆沧兊糜行├?。成不然努力思索眼前的困境意義何在。

忽然，金色短發(fā)看著他說，“我有點餓了，你聞起來很像蛋糕的味道。”

成不然聽到這句話，覺得后背都發(fā)冷，他發(fā)覺自己一直在面臨生死考驗，而且很大概率是被吃掉……他忽然覺得，小綠有點惡趣味啊。

等一等……吃掉這是個行動，這個行動背后一定有什么意義。要被吞噬的到底是身體，信息，還是意識？

成不然覺得自己似乎接受到了某種暗示，自己正在擔(dān)心的境遇——被吃掉，此時，恐怕也是小綠或者這個夢境原本的主意識在恐懼的事情。

小綠的身體準(zhǔn)確來說是小綠的大腦，已經(jīng)和這塊芯片脫離了聯(lián)系，她的意識其實會逐漸脫離原本的記憶支持……也就是說，她會慢慢忘了自己是小綠，就像那塊復(fù)制芯片中的小綠，除了基本的觀點和自我認(rèn)同外，也是因為脫離了原本的大腦記憶庫連接，而慢慢在改變自我。

而現(xiàn)在，因為自己的蠱惑導(dǎo)致的失控局面。這塊芯片到底連接了幾個人的大腦？調(diào)查員王貍貓，成不然自己，也許，還有某個人正在接入……這是在調(diào)查違規(guī)事件中用違規(guī)方式進(jìn)行的危險操作，這還真是諷刺。

這個夢境的主導(dǎo)者，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也許已經(jīng)從一個被觀察者開始變成一個獵手了吧？按照之前的情報，一個有主體意識的夢境，會因為進(jìn)入的自我意識越多而變得越碎片化。

“他”想要捕食新的接入者的記憶，來填補(bǔ)自我人格的缺失，防止自我崩潰……

成不然正在考慮的時候，外面的雨已經(jīng)下冒煙了，視線完全一片模糊。

然后，他聽到了車的外面的遠(yuǎn)處傳來了連續(xù)的震動聲，那種震動交替的頻率，感覺像是腳步聲？

那腳步聲非常沉重，甚至讓地面發(fā)生了震動。他望向車窗外，看到公路的路面在震動，他默算著震動的頻率，推算出有個巨大的物體正在用每分鐘行進(jìn)兩百米的速度在接近。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那腳步聲的交替，似乎不是兩腳動物……難道是大象？

如果是步行，那個東西的步伐超過兩百米，擺步的速率按照這個步伐比例其實并不快。

為什么忽然有種怪力亂神的感覺，成不然反問自己……媽的，一定是因為自己太冷靜了，這個惡夢的模式就是在用無數(shù)的元素去探索自己的恐懼所在。

自己對于犯罪，地下社會的威脅，其實并不在意，甚至有種享受感的憧憬，自己的喜悅感反而觸發(fā)了這個環(huán)境的變動，也就是說，這個環(huán)境會窮盡一切可能尋找到進(jìn)入者的恐怖感。

他知道自己心跳加快了，這是恐懼的速率，因為他真的討厭不可知論，他自信自己是個堅定的相信運(yùn)氣的唯物主義者，不可知不可預(yù)測的存在就是讓他沒法推算。

他討厭無法預(yù)測的東西，比如女人小孩以及，所謂的……不可言說者。她們太感情用事，難以用邏輯判斷行動的原則，而不可知物更是無法理解。

雨夜，荒郊，這他媽完全就是恐怖片的節(jié)奏，而且是那種不講邏輯的三流恐怖片，是能在鏡頭的視域之外忽然冒出怪物的不講道理。

成不然原本覺得這個夢境原本的架構(gòu)者——金先生，可是個有品味的人，他的夢境是知識超載的產(chǎn)物，各種夢境元素都有邏輯和部件的原型，是名著和傳說，是神話與傳奇，絕對不應(yīng)該有垃圾電影。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個著名的悖論笑話——千萬不要去想那匹粉色小馬。

然后，他就忍不住開始想起粉絲小馬，以及那些雨夜的關(guān)鍵詞，雨夜屠夫，牡丹燈籠……

“在我的老家，據(jù)說，雨夜的時候，如果有人忽然敲你的車窗，就要小心了?！弊谒磉叺慕鹕戆l(fā)忽然幽幽地說，她許是無聊，許是覺得緊張，從自己的小手袋里，掏出了一小包手指餅干。

“你要不要來一根？”她把餅干遞向成不然。

“為什么你要在這個環(huán)境下說那些會加劇恐懼的事情？”成不然探手抽出兩根手指餅干。

“因為，如果不說出來，只在心里想著，恐懼就會無限重復(fù)回環(huán)，甚至?xí)约喝パa(bǔ)充更多的細(xì)節(jié)。說出來了，就無所謂了。最恐怖的事情，其實不就是等待恐怖發(fā)生嗎？”金色卷發(fā)微笑著，表情很平靜。

“我失禮了，請問，您的名字？”成不然覺得這個姑娘說得有道理，他忽然覺得自己太輕視這些夢里的生靈了。他們之中，也是有一些有出典的人物，這些角色會單純循環(huán)自己被構(gòu)建的邏輯來在夢境中行動，比多變的人類更加理智和執(zhí)著。

“他們都叫我波琳，幸好我沒有姐妹?！蹦莻€叫波琳的女孩回答道，成不然知道這句話里有出典，可惜他不知道，他猜測，如果自己知道這個出典，也許就能判斷出這個角色，甚至這個夢境的走向。

“是不是我們兩個最好是輪番把自己心里恐懼的東西說出來？這個雨夜才不會變得越來越恐怖？”成不然詢問波琳，他還是無法確認(rèn)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一種啟示還是一種試探。

那巨大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供成不然去判斷，他懷疑，如果自己一直在心中想著那些恐懼的元素，再過三分鐘，會不會有一只大腳踩在這輛車上。

“據(jù)我所知，雨夜客人是個很古老的神話元素，是土地信仰與氣候信仰交匯的一個分枝。雨夜里的客人不一定會帶來什么。有時候，客人是祭品，有時候，主人是祭品，關(guān)鍵，就在于這個故事到底是由誰的角度來講?！背刹蝗辉囍f出自己知道的雨夜意向，同時有點緊張地看著車窗外，他真的有點擔(dān)心有人來敲窗。

“那為什么都市傳說里，雨夜里出沒的都是殺手？”波琳慢慢咬著她的手指餅干，殘留的口紅印在剩下的手指餅干上。

“因為晴天的時候祈禱下雨，雨夜的時候祈禱天晴，人類總是患得患失，而所有的祈求都需要祭品……如果沒有群體去組織祭祀，就總會有些人仿佛有使命感一樣去獻(xiàn)祭，當(dāng)然，那也僅僅可能只是一種基因缺陷產(chǎn)生的殺戮欲。自然界總是有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平衡結(jié)構(gòu)?！背刹蝗换卮鹬眨睦镞€在計算著腳步的距離。

他望向車窗外，心知馬上就要來了，振幅和震動感是穩(wěn)定的，他凝視著車窗外，猜測那腳步會在那里落下。

夜色和雨還是那樣黑，從漆黑的空間中，垂落下一條滿是洗盤和黏液的濕漉漉的觸手，在公路上非常輕盈的一點，就重新彈回漆黑的空域，地面留下一種有些熒光的黏液。這一瞬間，周圍都無限安靜起來，成不然能聽到波琳咀嚼手指餅干的聲音，那似乎成了此時這個空間里最大的聲音。雨還在下，但是雨聲變得安靜了。

成不然知道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并沒有完全散去，而是加強(qiáng)了，那個腳步聲完全沒有對這輛車做什么，仿佛只是一個前奏，那么更恐怖的東西就……應(yīng)該是在自己身邊？

他打量著那個在吃手指餅干的波琳，有點緊張。

波琳感到了他的目光，反問，“你是在怕我嗎？”

“是……”成不然不得不回答。

“那你覺得我會怎樣對你？把你做成手指餅干？”波琳接著吃她的手指餅干，咔嚓咔嚓，要餅干的聲音很清脆。

我也吃了她給我的手指餅干……成不然覺得胃有點疼。

然后，他就聽到了敲車窗的聲音。

是在敲主駕駛位那一邊的窗戶，鐺，鐺，鐺……節(jié)奏很穩(wěn)，每敲擊三次，停頓一秒。

兩個人一起望向窗外，看到一個臉上的妝已經(jīng)被雨淋花了的女人……她還是黑色長發(fā)，穿著白色連衣裙。

波琳回頭看了看成不然，微笑著問，“要不要放她進(jìn)來？你覺得她是個客人，還是個食用者？”

“她既然能用手指敲車窗，總還是個有禮貌的……放她進(jìn)來吧?！背刹蝗灰膊淮_定，車外的那個女人和車?yán)锏倪@個女人，哪個更可怕？

波琳搖下車窗，窗外的女人對他們說，“我迷路了?！?/p>

“上車再說吧?！?/p>

“我坐在后面，你讓她坐在副駕吧……嗯，坐在前面可以補(bǔ)妝。”成不然可不想讓這樣一個女人坐在自己身后，他也覺得離這個來歷不明的波琳稍微遠(yuǎn)一點，比較安全？

他推開副駕一側(cè)的車門，聞到了空氣里潮濕的氣息，雨還是在下，但是雨絲很細(xì)，更像是夏日午后的雨，等人時的雨，有些磨人，卻并非封鎖了一切的可能，還不至于讓人絕望。他感覺這種氣氛，好像會有很多來客，也許，那些雨夜中的元素會一個接一個從黑暗中出來。

到底會來多少？才是這個夢境最恐怖的爆發(fā)？

黑發(fā)白衣女郎也從另一側(cè)饒了過來，成不然覺得她真的是在雨里很久了，衣服完全濕塌在了身上，成不然為她扶著車門，順便問，“你是從哪里迷路了？”

她回答，“六本木?！?/p>

時空都錯亂了……成不然打量著周圍的雨幕以及之后的無盡黑暗，他覺得接下來有什么東西登場都不用奇怪了。這一刻，他反而忽然有點安心了，只要身邊的波琳不是恐怖之源，整件事情反而沒那么可怕了。

人的心理真是微妙，即使明知自己是孤獨(dú)一人，也會忍不住在潛意識里給自己制造個同伴，仿佛有了同伴，就能共同對抗之后遇到的各種威脅和挑戰(zhàn)。

最可怕的不是黑暗里的猛獸，而是自己身邊伙伴的變節(jié)。

等那個六本木女孩坐在了副駕，成不然坐在了副駕后面的位置，他可以從前面的倒車鏡看到前排兩人臉上的表情。

在夢境里，幾乎沒有語言的隔閡，兩個女人在前面開始閑聊起來，六本木女孩在補(bǔ)妝的時候，波琳很好奇她使用的化妝品，兩人的對話不過是一些閑聊，交換著有些化妝品的名字和使用心得。

聽起來沒有什么詭異的，但是，那個女孩身上一直在滴水，水滴落在車?yán)锏穆曇舳寄苈犌?，嘀嗒，嘀嗒，嘀嗒…?/p>

然后，又有一種敲擊聲響起，像是敲鐵皮的聲音，又像是打鼓的聲音，那聲音很沉悶，像是被他姥姥給他裹了太多層的衣服。成不然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這是汽車后備箱里傳出來的聲音啊……這輛車本身就有問題。

他覺得這輛車停在雨中，似乎就成為了一個端點，雨夜里那些懸游離散的不可言說之物，忽然都涌向了這里。

成不然也懶得和前面兩個正在開心聊天的女人打招呼了，他輕輕推開車門，來到后備箱面前，他認(rèn)真聽了聽，聲音是從后備箱里傳出來的，不是敲打后備箱本身，而且聲音非常沉悶，似乎在后備箱里面還隔著一層什么東西。他掀起了后備箱的蓋子，看到后備箱里放著一個碩大的深棕色行李箱……行李箱的夾口里面露出了一條裙角。

“冷靜，要冷靜。既然里面的人還能敲箱子，說明還是活的……”成不然緊張到忍不住自言自語來勸說自己，然后，他就想起了那個薛定諤的貓，你不打開箱子，里面的那個東西就是可死可活，半死不活，說不清楚的狀態(tài)。

他猶豫了半分鐘，還是選擇打開這個箱子，同時心里對坐在駕駛室的波琳泛起了懷疑，她到底是誰？把一個女人裝進(jìn)行李箱再放進(jìn)后備箱的這種行為，可不像是個好人做的……

深棕色行李箱不是現(xiàn)在常見的拉鏈鎖口，而是老實的搭扣鎖扣，雙手分別一壓鎖扣，咔嗒一響行李箱的蓋子就彈開了。然后，箱子里面露出一個卷成一團(tuán)的女人，這時成不然才看清，她穿著一身紅色連衣裙。

成不然忽然覺得，在夜里，在建筑物之外，在黑暗中遇到長發(fā)女人穿純色連衣裙，總是會給人一種異常的感覺，純黑顯得幽暗，純白顯得詭異，純紅有幾分血腥氣……

“12點的鐘聲已經(jīng)響過了吧？我得趕快回家……”箱子里面的女人試著坐了起來，帶著幾分疑問的語氣問成不然，她盤著頭發(fā)，臉上還有淡妝，看起來確實像是個參加舞會的姑娘，但是，如果在午夜的路上遇到穿著水晶鞋的灰姑娘，是不是也說明你在夜的深處了？

成不然低頭看她的腳，她的腳上穿著一只水晶鞋，另一只腳上只有絲襪，看起來她的腳確實很小。

“你是怎么被關(guān)進(jìn)箱子里的？”

“不知道啊，這個舞會提供酒，我好像是喝多了吧……頭好疼，有沒有檸檬水?！?/p>

成不然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只是覺得，這個女人的時間線倒是和自己經(jīng)歷的時間線是一致的?？磥恚_實是一個溜出來參加私釀酒舞會的姑娘，必須在12點前回家……

“先上車吧，也許，你看到司機(jī)，就能告訴我真相了?！背刹蝗挥X得波琳也許是個罪犯吧，他倒是希望她是個罪犯，這個故事也許還會向著一個比較常見的方向發(fā)展。

灰姑娘這時才開始打量周圍的一切，她對自己眼前的處境有點困惑，卻毫無恐懼。

成不然帶著灰姑娘回到了車上，前排的兩個女人都好奇的回頭，“這位小姐姐是從哪里來的?。俊绷灸九⒑闷娴膯?，她臉上還是濕淋淋的，頭發(fā)貼在額頭，重新勾了眼線，原本暈開的眼線的痕跡還若隱若現(xiàn)。

灰姑娘搖搖頭，打個了酒嗝，“我也不知道啊，我最后記得的是我剛剛還在私釀酒舞會上喝酒……”

成不然望向波琳，波琳露出有點糟糕的表情，嘆口氣，“看來，我只能說實話了，這輛車……是我偷的，沒想到竟然能恰巧救了這個姑娘一命，我也算是俠盜了?！?/p>

“偷的？”成不然追問，“怎么偷的，你明明拿著車鑰匙。”

“你要知道，私釀酒舞會上，什么人都有，中途在酒會上消失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有人可能在酒會上遇到仇人，偶然發(fā)生的斗毆，或者喝多了，或者喝到假酒。我就是在各個舞會上，偷那些暈倒的人的車鑰匙，當(dāng)然，每次找車的時候，要花點時間。但是，今天我偷的這把車鑰匙，是從一個想灌我酒的男人那里偷的，他和我吹噓的時候，說了他的這輛藍(lán)色雷鳥車的款式，還說好了要帶我一起去兜風(fēng)?！辈漳樕下冻龅靡獾男θ荨?/p>

成不然試著在整理一下邏輯，有一個在酒會上獵女郎的罪犯，想灌醉波琳，反而被波琳偷了鑰匙，而且，他的車?yán)镆呀?jīng)先裝上了他灌醉的這個灰姑娘……這太巧合了吧？

“他被你灌醉了？”灰姑娘插話。

“沒有啊，我們還在喝著，酒會外面發(fā)生爆炸，我趁亂先偷了他的鑰匙，溜出來開車走了，估計，他現(xiàn)在正在停車場咒罵老天吧？”波琳笑著說?！拔钑龅臅r候，天氣還好，如果他搭不到回城的順風(fēng)車，可能要走路回城了，路上也會遇到暴雨，這是他應(yīng)得的?！?/p>

“也可能，他會聯(lián)系同伴來追這輛車吧？我們經(jīng)常在夜店混，這種在夜店獵女孩的人，很少有單獨(dú)行動的，往往是三四個人合伙行動，成功率會比較高……”六本木女孩說著扭頭望向窗外，“幸好，是這種雨天，他們也許不容易追到……”

“啊……但是，回城的路只有這一條啊……我沒想到他可能有同伙。”波琳有點擔(dān)心。“如果他們還有別的車，而且也要回城……或許不久就要經(jīng)過這里了……”

成不然覺得自己這幾個小時里，自己經(jīng)歷的事情轉(zhuǎn)折太多了，剛才還在擔(dān)心黑夜里的神秘事件，現(xiàn)在就要擔(dān)心被小型黑色團(tuán)伙追殺了。

“我們應(yīng)該把車向黑暗深處開去，那樣會比較安全?！被夜媚镏钢c公路相反方向的無盡黑暗。

對對對，離開公路會比較安全。其他兩個女人附和著。

成不然真想說，我可以在這里下車嗎？反正他們想找的人也不是我……

但是成不然又覺得這樣做，太不男人了，雖然這三個女人看起來都有點詭異，但是，至少目前她們還都是受害者角色吧……

他只好說，“好吧，那我們就往更深處去吧……也許，還能開到東京呢……”成不然有些放棄掙扎了，如果這個夢境就是要越來越嚇人，就當(dāng)是自己開開眼界吧，看看夜色深處到底還有什么。

波琳發(fā)動汽車，車頭的發(fā)動機(jī)開始內(nèi)燃，散發(fā)出來的熱量讓車頭上開始升騰起霧氣。車終于發(fā)動了，開始調(diào)頭向路旁的黑暗中駛?cè)?，車燈照亮的前方仿佛有一條默認(rèn)的未知之路，深夜的森林仿佛敞開了自己的懷抱接納他們進(jìn)入黑暗中。

六本木女孩撥弄著車載收音機(jī)，自言自語“大家要不要聽聽天氣預(yù)報，也許可以知道這雨什么時候會?！?/p>

成不然連忙阻止，“不要聽收音機(jī)播報，如果播報了什么恐怖或者古怪的事件，我們也許會遇到……”

他說完了，六本木女孩已經(jīng)把頻率調(diào)到了新聞頻道，收音機(jī)里傳出了一段話，“水牛城電臺現(xiàn)在播報警方的緊急通告，警方在城郊森林發(fā)現(xiàn)一具被啃食的男性尸體，懷疑這是連環(huán)殺手團(tuán)體雨夜女巫的第六起案件……”電臺里的聲音被雜音聲覆蓋。

坐在成不然身邊的灰姑娘對成不然說，“果然不應(yīng)該聽新聞播報，話說，怎么會有人想吃人，人肉又不好吃……”

?（未完待續(xù)）

上海果閱文化創(chuàng)意有限公司已獲得本篇權(quán)利人的授權(quán)（獨(dú)家授權(quán)/一般授權(quán)），可通過旗下媒體發(fā)表本作，包括但不限于“不存在科幻”微信公眾號、“不存在新聞”微博賬號，以及“未來局科幻辦”微博賬號等
責(zé)編 | 康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