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打算怎么辦？”彼得羅夫問。 “我打算，潛入他們的據(jù)點，偷一點他們的燃油。我們的坦克可不能沒有燃油?！? 彼得羅夫突然咳嗽了兩聲，什么都沒說，還是伊利亞開口問：“有什么計劃嗎，少尉？” “我打算以小隊潛入的形式，這樣能盡可能的不被發(fā)現(xiàn)，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也能盡可能的縮小損失?！? 伊利亞接著問：“那您打算派誰去？” “彼得羅夫，伊利亞，阿納托利，你們?nèi)齻€，還有瓦爾科夫的兩個步兵。先下車，我講一下作戰(zhàn)計劃?！蓖哌B金打開指揮塔的艙蓋，爬了出來，秋夜的風冰冷刺骨，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收到命令的三只獸也跟著爬出坦克。阿納托利活動了幾下胳膊，裹緊身上略顯單薄的軍裝。 瓦連金叫來瓦爾科夫以及兩個步兵，對著大家說到：“幫我打著電筒，彼得羅夫，謝謝。聽著，你們的任務(wù)很簡單，從這里往北走，在樹林里有他們的一個小據(jù)點，可以理解為一個小補給站，”瓦連金拿著小刀在地上畫著，“你們要做的就是潛入進去，把能帶走的東西都帶回來，尤其是燃油和食物。當然，不被發(fā)現(xiàn)是不太可能的，到時候記住，一定不要搞出大動靜，要悄悄的除掉他們。明白嗎？” “明白！”獸們一起回答。 “可是少尉，叫我們?nèi)ゾ托辛烁陕锝猩线@小子？”彼得羅夫指了指阿納托利。 “這是命令，你盡管執(zhí)行就行！好了，事不宜遲，你們整備好就快點出發(fā)吧。” 彼得羅夫看著天上北極星的位置：“好吧，我們出發(fā)?！? “等等，彼得羅夫！”瓦連金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彼得羅夫迅速跑到瓦連金身邊。 “我單獨交給你一個任務(wù)，我要你...除掉阿納托利·希卡布洛夫。” “什...什么？為什么？”彼得羅夫非常震驚。 “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不能留任何一個累贅。” “可他還是個孩子啊...” “那這樣，你行動的時候留意一下他。”瓦連金盯了一下毫不知情的阿納托利，“回到師部后再想辦法除掉他，另外再找一個裝填手……就算他沒有投匪的動機，回來后也要編造一個合適的理由……” “真的不能留下他嗎？”彼得羅夫的眼中跳動著難以置信的光。 “彼得羅夫，你離開你的伴侶和孩子作戰(zhàn)了快五個月了，軍隊里是什么規(guī)定你是知道的……” “可是……” “這是命令……”瓦連金的語氣仿佛給身旁的樹葉附上了一層冰晶。 “是…是的，少尉……” 彼得羅夫轉(zhuǎn)頭向著小隊跑去。 “該死！真是該死！打場仗把所有獸都打成瘋子了……”彼得羅夫罵到，隨著潛行小隊靠近那個紅軍的據(jù)點。 “彼得羅夫，你在抱怨什么啊？”阿納托利突然出現(xiàn)在后面問到。 “臥噫，不列！你真打算把我嚇死啊混小子！”彼得羅夫壓低聲音向阿納托利吼道。 “好啦好啦，下次不會這樣啦?！卑⒓{托利偷笑著說。 “實際上沒什么，就是單純的抱怨一下好久沒回家了，也不知道小兒子長得怎么樣了。”彼得羅夫嘆出了惆悵的氣息。 “我相信戰(zhàn)爭很快會結(jié)束的，到時候我回去看我的姐姐和弟弟，你回去看妻兒，或許我們晉級了還能去首都定居下來做鄰居呢～”阿納托利天真的幻象起來，那一抹童真在殘酷的戰(zhàn)火中頑強的支撐了下來。 “呵，但愿如此吧……”彼得羅夫為眼前這個孩子的結(jié)局感到惋惜，他不知道自己甚至活不到戰(zhàn)爭的結(jié)束…… 小隊漸漸的逼近紅軍據(jù)點，動靜越來越小…… 彼得羅夫把右拳舉起，示意隊伍停下。“我來分配一下任務(wù)，”彼得羅夫環(huán)顧了圍在一起的隊員們，“伊利亞，你帶著他們倆，你們負責拿物資，我和阿廖沙給你們掩護，盡量不要弄出大動靜，把他們的大部隊招來就慘了?！? “啊？為啥咱們在一起??？”阿納托利問。 “你哪來這么多廢話，服從安排就是！”彼得羅夫有些生氣。 “是…是的……”阿納托利的靈魂被這突然提起來的語氣扼住了一下，然后直勾勾的服從了彼得羅夫的命令，隨著伊利亞潛入紅軍的倉庫里 “記得，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小子活著送出這片煉獄，哪怕把他送到紅軍那邊，他們不可能連一個孩子都會殺，明白嗎？”彼得羅夫掩著其他獸的耳目朝著伊利亞低聲的說。 “可…” “出了事我負責，行了吧？要是送到紅軍那邊還更好呢，我起碼可以像瓦連金匯報他的死訊。行了，走吧?！北说昧_夫絲毫不給伊利亞說話的機會就把他推出了隱蔽點。 “呵，可得替我活下去啊……”煙頭的微光在月光中閃爍著…… 伊利亞轉(zhuǎn)身帶著阿納托利和另外兩個士兵慢慢向著倉庫跑去?！皫鋈?，帶他出去……”伴隨著默念聲，伊利亞終于帶著阿納托利和另外一個年輕的赤狐士兵來到了倉庫的后門前。 銹跡斑斑的鎖被晃蕩了幾下，在鐵門上留下清脆的碰撞聲?！奥桑隳艽蜷_這個破鎖嗎？”伊利亞對著那個赤狐說。 “可以，我那當鎖匠的老爹沒少教我偷過東西?！敝灰娨粋€彎彎曲曲的鐵絲在空中晃蕩了一下，接著便插入鎖孔中一頂一轉(zhuǎn)，重物掉在土地上的沉悶聲如同慶祝著一場盜竊行動的成功開始。 “行動行動！快快快！”伊利亞低聲說到，三只獸迅速的開始搬運糧食和燃油。阿納托利提起一桶柴油，還順便叼起一包餅干；伊利亞先是往背包塞了很多硬硬的面包，還有一大包用油紙包起來的肉，在短暫的考慮后，又拿了一塊咸豬油；其余兩只獸則是塞了滿滿一口袋的各種罐頭，準備離開時，又各自拎了兩桶柴油。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我們快回去吧。”伊利亞說到，他正打算轉(zhuǎn)身對阿納托利說些什么，可是突然感到一陣風，從樹林里輕微的撫摸著所剩無幾枯葉，接著便向三只獸襲來。伊利亞不禁的打了一個寒顫。但寒顫之余，他更多的是聽到了一個細小的聲音，如同針掉在地上一樣，卻撥起了他警惕的心弦…… 那不是自然的風吹草動都聲音，是風剮蹭細鋼繩的金屬聲，在這安靜到窒息的環(huán)境中顯得那么響，或許這股風就是造物主給他們的警告兼救贖…… “不對勁！快停下……”伊利亞的話還沒說完，阿納托利就被一個細細的繩子絆倒了，他的腳爪也被勒傷了，血慢慢的滲進了灰色的毛發(fā)?；仡^一看，散著的茅草堆下方赫然是一條細鋼繩，還串著整整一串的空罐頭！它們在鋼繩的牽引下發(fā)出了巨大的噪聲，這不禁把大家都嚇了一大跳。 “嗷嗚！”阿納托利忍不住叫出了聲。 “有情況！” “快去看看！”紅軍哨兵的叫嚷聲此起彼伏。幸虧倉庫有多個房子，他們想要摸到阿納托利這里還要一段時間。 “一幫混賬挺聰明的哈？陰招玩的真花……快點，再拿幾個罐頭然后跑！”伊利亞踩扁了一個空罐頭憤怒的說，轉(zhuǎn)頭拿了一段繩子隨著阿納托利和律切夫跑出了倉庫與彼得羅夫匯合。 彼得羅夫見他們回來了，心中的擔憂沉入了喜悅的海里。帶領(lǐng)小隊分擔物資往車隊的方向跑。 “情況怎么樣？” “很麻煩，紅軍太陰險了，把會發(fā)出響聲的罐頭用細繩串在草堆里。我當初就該留意一下房梁下面有沒有絆線鉤了……”伊利亞邊跑邊說絲毫沒有影響到呼吸?！昂迷谖遗R走前撿了根粗繩把后門反拴了，他們要查到那再追上來估計得廢一會時間。” “哈哈哈，干的不錯…呼，加好油后趕快去那個村子和我們的人匯合……對了，阿納托利那小子呢？給你的任務(wù)完成了沒？” “很抱歉沒完成……”伊利亞示意了一下在后面跑著的阿納托利。 “唉，真麻煩……阿納托利停下！其他獸繼續(xù)跑！”彼得羅夫停了下來并攔住了隊伍最后邊的阿納托利。 “干什么啊彼得羅夫？我們現(xiàn)在身后可是有追……唔！”阿納托利還沒來的及說完就被捂住了嘴。 “聽著，小子，有獸不想讓你回去，還特地讓我除掉你?！? “??？為什……” “不用管為什么！你聽著，小子。你要是回去了我們兩個性命都不保，現(xiàn)在去紅軍那尚有一線生機！你能活下來！” “??？他們會……” “不用擔心，赤匪不會殺一個平民孩子的?！北说昧_夫把一個較厚一點的破棉衣交給阿納托利，“這棉衣是我備用的，我特意把他弄得破舊一點。到時候他們問你衣服從哪來的就說是從一個叫不醒的哥哥身上撿來的?！北说昧_夫覺得還缺了點什么，再捂住阿納托利的眼，從旁邊抓了一把土涂在他臉上?！斑@樣就像是從戰(zhàn)場上回來的了，加上你一身的傷…?！北说昧_夫苦笑了一下，把阿納托利往相反的方向送。 “記住，四肢走路要故意不穩(wěn)，好讓你看起來像體力不支一樣；語言一定要發(fā)揮你的童真……”彼得羅夫在分別前依然不停的向阿納托利叮囑，就像對他的孩子一樣。 “我…我走了……你怎么辦？”阿納托利心中莫名的泛出一絲難過。 “沒關(guān)系，我會沒事的。我給你保證，咱們首都見。放心，我從不說謊?！? 遠處的森林已經(jīng)微微的有手電筒的亮光了，彼得羅夫必須得走了…… “去吧，沒事的……” “嗚嗚……嗯……” 暗夜的叢林中，兩只獸朝著相反的方向奔去。一只向光明，一只朝黑暗。在某一時刻，黑暗的方向出現(xiàn)了兩個熒光，看著遠方的光點因為某個東西而不在向前延伸，那是完全分開前的最后一次回眸。 “哼，臭小子……”揚起的嘴角旁……是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