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

第01集

（1956年）

（第一年）

（紅光廠宿舍大莊住處）

佟志：咬一口咬一口，再來一口再來一口，還是沒有吃到，來，莊師傅親一個。

大家伙：莊師傅親一個，莊師傅親一個，莊師傅親一個。

佟志：來來來，不算不算，不算啊，同志們，工人階級親個嘴，親個臉算什么嘛，親個嘴。

大家伙：莊師傅親個嘴，莊師傅親個嘴。

梅梅：姓莊的洞房拿工資哪兒。

女同事：姓莊的呀，在那家。

梅梅：走，姓莊的，你這個大騙子，你這個大流氓，你跟別人結婚，我讓你結。

佟志：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回事啊，鬧新房沒有這個樣子鬧的。

梅梅：我不是鬧新房。

佟志：怎么回事。

梅梅：你讓他出來，你這個大流氓。

佟志：干什么。

梅梅：你個騙子。

佟志：你干什么。

梅梅：讓他出來。

佟志：誰騙你了，什么事呀，你這是，人家好好的婚禮，你在這兒搗什么亂啊。

梅梅：你這個騙子，你給我出來，你這個騙子，你給我出來。

佟志：你這是怎么回事。

梅梅：你這個騙子。

佟志：你說話要注意，干什么。

文麗：梅梅，梅梅，梅梅，冷靜一點。

佟志：人家結婚你在這兒鬧什么鬧。

文麗：咱們回家去別跟他們說，跟他們說不著。

梅梅：姐，姐，他騙我，我說他一輩子愛我，一輩子非我不娶，他現在跟別人結婚，我不能活了我，我活不了了，我非殺了你。

文麗：走吧走吧。

佟志：有什么話好好說嘛，有什么話好說，不要這樣鬧嘛，人家結婚。

文麗：你就別說讓我說，事情已經這樣，你這樣鬧有什么用呢。

男工人：孫師傅來了。

孫桂榮：大莊，大莊呢，你就是梅梅吧，大莊呢，大莊你出來，梅梅跟我出去啊，佟志，你勸勸大莊媳婦，大莊跟我走，像個什么樣子你這是，出來。

佟志：你個神經病，好好的一個婚禮讓她給攪和了，來來來。

文麗：你這位同志說話不對啊，我表妹是急躁了一點，我剛才也說她了，但是從根上說是莊同志不對，他明明跟我表妹談戀愛，卻跟另外一個女人結婚，你覺得這樣道德嗎。

佟志：我說同志，不了解情況沒有發(fā)言權，你曉得不曉得，莊嫂跟大莊，他們兩個訂婚已經十二年了，十二年你曉不曉得，他們兩個不結婚那莊嫂怎么辦。

大家伙：就是，就是啊。

佟志：是不是啊。

大家伙：對。

文麗：請問莊同志今年多大。

佟志：莊同志今年二十六歲，怎么了。

文麗：難怪，恩格斯說，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

佟志：要我說你這個同志太主觀了，你又不認識人家兩口子，你怎么曉得人家兩口子沒愛情呢。

文麗：你算算看呀，莊同志今年二十六歲，他已經訂婚十二年了，就說明他們十四歲就開始訂婚，十四歲的小孩懂什么感情呀（小小臺詞君），這肯定是父母包辦的封建婚姻，是應該受到批判的。

佟志：這，那這。

文麗：你這位同志應該好好學學，恩格斯的理論，對婚姻和愛情有一個新的認識。

（文家）

文麗：你們說新社會，怎么會有這種壞分子啊，，簡直給工人階級臉上抹黑。

文母：要我說呀，甭搞什么自由戀愛，過去那媒妁之言就挺好，這姓莊的不是什么好東西，這梅梅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人家有媳婦還非得往前湊，這孩子打小就不安分，我告訴你啊，少跟她近乎。

文麗：媽，你怎么能怪梅梅呢，她跟那姓莊的談戀愛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媳婦，都是那姓莊的道德敗壞。

大姐文秀：我覺得呀還是介紹的好。

二姐文惠：不見得。

大姐文秀：怎么不見得呀，介紹放心啊，家里的情況一清二楚的，是吧，你看自己認識的，不摸底可不就容易上當受騙嗎。

文母：對了，秀啊，那事怎么著了。

大姐文秀：哪事。

文母：那事。

大姐文秀：行了，都約好了。

文麗：什么事啊。

大姐文秀：我呀，托你們主任，給你物色了一位男同志，條件不錯，是個知識分子，青年突擊手，聽說連續(xù)三年獲得先進工作者，比你大兩歲，說過完年就可以見面了。

文麗：我跟你說，甭瞎操心，我自個兒的事自個兒做主，沒事干了。

大姐文秀：這可是你們主任介紹的，你要是不去，不怕得罪你們領導啊。

文麗：我們主任那還不是你提的呀，他一男同志能那么婆婆媽媽的嗎。

大姐文秀：媽不管你，我再不管你，擱在家里你不得餿啦，真成老姑娘了你。

文麗：誰說我嫁不出去了，我辦公室抽屜里，有一大堆男同志給我寫的信呢，我就是不愛搭理他們。

二姐文惠：吹吧你就。

文麗：我明天拿給你看，誰吹了呀。

文父：不聽你們這扯閑篇了，我去看看我那老鼠夾子去，這個禮拜啊，街道布置的除四害任務，我還沒完成呢。

文母：那閨女的事沒你老鼠重要啊。

文父：麗啊，去瞅瞅吧，瞅瞅又不要錢，萬一瞅上一個可心的，省得你媽再替你操心了，你媽呀，為這事都多添了好幾根白頭發(fā)了。

大姐文秀：爸都說了瞅瞅吧。

（紅光廠宿舍佟志住處）

孫桂榮：還睡呢，這太陽都照屁股了，快起來吧，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都忘啦。

佟志：師傅，什么事啊。

孫桂榮：相親，你說你。

佟志：你回避一下嘛。

孫桂榮：你給我快點快點，我就在門外邊等著你啊，快點。

（街道長椅邊）

文麗：你就是精工車間的技術員。

佟志：你就是職工子弟小學的老師嗎，是你呀，我?guī)煾抵v，你叫文麗，文化的文，美麗的麗，我叫佟志，我們，我們可不可以坐下來談一下嘛。

文麗：不必了，我們也見過面，我對你也有一定的了解，就這樣吧。

佟志：什么叫怎么樣怎么樣啊。

文麗：我們不合適。

佟志：我們?yōu)槭裁床缓线m。

文麗：你說為什么，這還用說嗎。

佟志：你不說我哪能清楚呢，對不起啊，我沒有別的意思，請你不要誤會，我也不是要跟你，怎么樣怎么樣，我是要跟你講一個道理，我們兩個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呀，你怎么好像對我有很深的成見呢。

文麗：談不上什么成見。

佟志：那一定要談，你要是不跟我談清楚了，那我今天還真有點想不通呢。

文麗：我們倆人生觀，價值觀，道德觀，根本就不一樣，所以我們根本就談不到一起去。

佟志：那我就請你說一說，我是什么樣的道德觀，價值觀人生觀。

文麗：這還用說嗎，莊同志和梅梅的事你是知道的，你不說去批評教育莊同志，阻止一個不道德的婚姻，你反而幫助他去背叛梅梅，你說你這樣做是不是不道德的。

佟志：請你不要拿道德道德，這樣的大帽子來壓人，我也請你想一想，莊嫂十歲就到了大莊他們家里，全村上下都曉得她是莊家的人，那大莊要是不娶莊嫂，她以后在村里怎么活下去啊，所以我認為大莊娶莊嫂，他是有良心的，我支持他，我也是有良心的。

文麗：你這是強詞奪理，莊嫂可憐和梅梅受欺騙根本就是兩回事，莊嫂這樣嫁給莊同志，就不可憐了嗎，莊同志這樣做，既是對梅梅的欺騙，也是對莊嫂的不道德，他是雙重不道德，你這個人冷血麻木，根本就不配談感情，你干什么呀你，你干什么。

佟志：我請你把話說清楚。

文麗：你把你舌頭捋直了再說。

佟志：老子一定要學好普通話，說得比你北京的還要普通。

——待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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