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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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使人類的科技達到空前的發(fā)展。
我感謝那個人,因為現(xiàn)在幾乎是每家每戶都有一臺時間穿梭機,而我真的很愛時間旅行。
盡管目前我所生活的家,它很大。而這個家很大的原因是,這是個孤兒院,也可以說是某種意義上的學校。
日常學習時,各個老師需要借助時間穿梭機帶著所有孩子集體繼續(xù)一段時間旅行,從而實地進行一系列教學。
其他時候,如果要使用時間穿梭機進行私人行動是需要排隊的,很長的隊。
例如,我,我要等上兩周的時間,才能進行一趟時間旅行。
但是我覺得這種需要等待的事,大部分都不會差,因為我會在等待的時間里進行充分的無限的美好的遐想。
今天,紫世紀699年7月9日,就是我可以進行時間旅行的日子。
待到時間穿梭機終于空閑下來,我戴上了我的時間表環(huán),進入了穿梭機。先是生物掃描,確認了我是我之后,再是規(guī)劃旅程時間——私人行動時只允許五到十分鐘,我等了兩周,選擇十分鐘不過分吧?最后是選擇旅程時間刻度,我向來選擇隨機。
“旅程時間結束之后您會被自動帶回,請合理安排時間。”
虛擬音一落,我仿佛失了重,墜入了一道道彩虹。
這過程令人享受,直到大片的白光包裹了我,我立刻雙臂抱頭,做出了防御動作,即使我知道我身穿的時間旅行服會幫我隔離旅程中的傷害,但我是下意識的動作,改是改不過來了。
下一秒我整個人翻出了白光,摔在了一片綠茵之上,運氣很好,不像上一次旅程的開頭是摔進了懸崖峭壁間的河流里。
“隨機地點已到達,祝您旅途愉快?!?/strong>
虛擬音結束,我在草地上坐起了身,身下的綠草竟是柔軟的,土地也是松軟的,我都不用趴下身,這清香撲鼻。
遠處與綠野相連接的是山巒,這個時間段的日光正從巒間迸發(fā)而出。
我躺了下來,微風陣陣拂過,還能看見空中有飛鳥行過。
當我翻身側躺時,距離我不遠處出現(xiàn)了時間裂縫,我立刻翻身坐起,就見那光亮的裂縫中摔出了一個人,此人兩只手纏著繃帶,就像木乃伊,甚至身穿破爛不堪的宇航服,仔細一看衣服的裂口,像是被野獸所啃的,又像是被刀具所劃的。
未曾想他撐起身子后,直直盯著我,我背在身后的左手已經從次元袋里掏出了武器。
下一秒只聽他大喊道:“李答昧?你是李答昧對吧?”
我愣了愣,這確實是我的名字,但是我并不認識他。
他似是很痛苦的樣子,整個人又緊貼草地,可以聽見他身上刺啦刺啦地響著磁場碰撞的聲音,而后他周身竟又出現(xiàn)了若干道時間裂縫,它們的出現(xiàn)甚至扭曲了他在這個時空的模樣。
“不要去205號房間!”
他猛地抬起頭艱難地吼道。
可能只有我對此感到迷惘。
“李答昧!”
話音未落,他叫我名字的聲音連同他這個人的軀體皆被某一道時間裂縫所吞沒,甚至產生了爆炸,爆炸的氣流直接波及到我。
像是一把巨刃直直砍向我的胸脯,又像是橫沖直撞的飛行器將我撞飛于空。
我在草地上翻滾了好幾圈,鮮血涌出鼻腔和口腔,濺了自己一臉一身,最后雙眼也看不清了,耳鳴在腦內此起彼伏。
最后的意識里只記得是虛擬音告訴我,受到攻擊,受到攻擊,正在強制返回。
當我重新捕捉到自我的意識時,已經在封閉的醫(yī)療膠囊里了。
我的家人們此時紛紛涌上前來,有的鼻涕哈拉甚至沾到了膠囊,有的紅著眼睛,有的喜笑顏開,有的緊皺眉頭,有的緊貼膠囊導致臉部變了形。
即使我知道家人都是愛我的,但是現(xiàn)在的我仍然像一個被觀察的標本,或者是還在固形的琥珀。
沒什么力氣對家人笑一笑,我只是眨了眨眼睛,以此表示我目前感覺良好。
在膠囊里的這一周,睡得日夜顛倒,偶爾做個夢,夢里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對,還有那個發(fā)色和草原一種色系的奇怪旅者。
昏昏沉沉出院,終于可以回家了。走之前,親切的醫(yī)生還特別囑咐我,在半年之內不允許進行時間旅程。
其實不用醫(yī)生特意囑咐,我應該也不會在近期靠近時間穿梭機了。
無聊的是平常的課程都變成了虛擬環(huán)境,我只能看著大家在別的時空里歡騰,他們進行實地學習,而我視頻學習。
結束每天的課程,我都會立刻躺在自己的懸浮床上,繼續(xù)編織家人們的生日禮物。因為院內的孩子們接近百來個,院長就給我們統(tǒng)一了生日日期,這樣也很好,節(jié)省了不少時間。
手工編織是我個人的愛好,打算發(fā)展成未來的職業(yè),因為目前的趨勢也有很多人喜歡復古的手工作品,靠這個手藝謀生也不是不行。
而且對我來說,編織一個完整的作品也像進行了一段完整的時間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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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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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0日這一天,是我們共同的生日。
10月9日的夜里我還在拼命趕工,好在圓滿完成任務,在生日那一天我和老師們一塊將生日禮物都擺放在了餐桌之上。
如果有人不滿意自己的生日禮物,抱怨為什么是毛衣,我就會告訴他們下一次定制這種生日毛衣就要付費了。
如果有人滿意自己的生日禮物,稱贊我的手藝如此如此高超,我就會告訴他們歡迎未來關照我的生意,價格上可以有家人折扣。
大家一塊唱歌跳舞吃蛋糕,這是每年生日必經的流程。
但是我沒參與唱歌跳舞這兩個項目,因為我去補覺了,再醒來剛剛好趕上吃蛋糕,正當我吃得滿臉蛋糕碎時,覺得有人在扯我的袖子,我看向動靜處,是芙萊——她是一個8歲的女孩。
我嘴里還有未吞下的蛋糕,只能支支吾吾問道她,怎么了?
她只是左瞟一眼右瞪一眼,神神秘秘地對我說,這里人多眼雜,換個地方聊。
我撇了撇嘴,端起了盤子,站起了身,盤子里是我還剩下的蛋糕,我對她說,走吧,我的特種兵。
她帶著我走走走,我覺得不對勁,這條路我太熟悉了,這是去往時間穿梭機的路。
我站那不動了,她著急了,問我為什么不走了。
我跟她說,現(xiàn)在與我共享所有情報,我還能考慮不向上級通報。
她慌了,緊緊抱著我,一五一十地全說了。
原來是她10月9日晚上進行了時間旅程,不知走去了哪,可能是巷子里,幸運的是沒見到幾個人,但是巷子有個怪物,可是把她嚇壞了,她著急忙慌地回來,結果把去年的生日禮物玩偶——也是我編織的——丟在了那個時空里。
她知道如果按照順序,今天就是我使用時間穿梭機的日期,所以她來找了我。
首先,我謝謝她這么關注我。
其次,我詢問了她,如果我?guī)椭艿玫皆鯓拥膱蟪辏?/strong>
最后,她答應我用她自己的零花錢給我買毛線團。
可以,有得聊,我?guī)卓趯⒈P子上的剩余蛋糕吃完了,然后轉身準備去放盤子,結果她說她去放就行,讓我快去快回。
我點點頭,將盤子遞給了她,跟她說,等我回來。
她說完好,就跑開了。
我轉身走向了時間穿梭機,它就在走廊的盡頭。我從次元袋里取出了時間表環(huán),戴上后整個人就換上了時間旅行服。
進入穿梭機,經過熟悉的程序,只是時間我選擇了5分鐘。最后選擇旅程時間刻度時,我翻看了自己的使用記錄表,看見了我7月9日那天的記錄居然只是一行亂碼。
只覺胸口隱隱作痛,算了,別想太多。
我這才查看了芙萊的使用記錄表,看見了她10月9日的時空記錄。
點擊,選擇成功。
只聽虛擬音響起:“旅程時間結束之后您會被自動帶回,請合理安排時間?!?/strong>
時間只有5分鐘,應該沒什么問題,況且只是尋找一個玩偶,就算沒有找到,我再重新給芙萊編織一個也不是不行——當然能找到最好。
穿梭時間的過程變得并不令人享受了,大片的白光向我襲來,我只是眼睛一閉,仍然雙臂抱頭,忽而感覺喘不過氣,因為我知道我身穿的時間旅行服也并不能幫我隔離旅程中所有的傷害。
下一秒我整個人翻出白光,摔在了濕冷又堅硬的地面上。
“隨機地點已到達,祝您旅途愉快。”
應該是才下過了雨,我滿手滿身的泥濘,我將手上的泥濘隨便擦在了某個墻壁上,還觸碰到了滑滑的苔蘚,不得不說,手感真好。
環(huán)顧了四周,周遭環(huán)境確實是在巷子里,也確實人煙稀少。
這個時空的這個時間段可能接近黃昏,越往巷子深處走,視線越是昏暗,我只好取出了夜視眼鏡。我那編織的玩偶就是用普普通通的絲線制作而成的,現(xiàn)在找起來就是要更麻煩。
結果一個拐角,我就看見了那個色彩分明的玩偶,它正安安靜靜得靠在墻邊。
欣喜之情涌出一半,我就看見了玩偶旁邊有著一個人。
這個人盯著我,我盯著這個人。
感覺應是個流浪者,他裹著深色的毛毯,蜷縮在深色的雨傘之下,威脅不大,我左手已經拿好了武器,一個跳躍起步上前伸手欲拿地上的玩偶,未曾想流浪者竟將它抱起。
我倆面面相覷時,流浪者開口了:“這是一個小女孩掉的,不是你的?!?/strong>
我一愣,原來芙萊看到的怪物是這個流浪者嗎?
我藏起了左手的武器,跟流浪者解釋,我是那女孩的姐姐,來這幫她找玩偶的。
雙方都沉默良久,他還是將玩偶緩緩遞給了我。
我才伸手時,看見了他的手就像骷髏架子,有幾根手指被漆黑的短刺貫穿,其余部分包裹著稀松的紗布。
而就在我思考看見了什么的空擋之下,他居然又縮回了手,還將玩偶藏進了毛毯,“顏色呢?頭發(fā)的,眼睛的,衣服的……”
我打斷了他,告訴他這就是我編織的,讓他直接去看玩偶的背后,那里肯定有個簡易鐘表。只要是我編織出來的成品,我都會在某個地方加上鐘表的圖案。
他一手拿著玩偶,一手拿著電筒——這另一只手也呈現(xiàn)出一樣的詭異狀態(tài),看了看玩偶背后,而后他突然掀開了身上的毛毯,身子探出了雨傘,“可以和我說說你為什么這樣編織嗎?”
我后退了一步,望著他清澈如湖底的眸子,還有他那一頭像是苔蘚的毛發(fā),覺得這流浪者可能就12歲左右,心里稍稍松懈。
收起了武器,蹲到了他旁邊,他將玩偶雙手遞給了我,我頓了頓,覺得不至于,而且雙手的狀態(tài)也仍然讓我震驚,但我還是接了過來。
他舉著手中的電筒,我指著玩偶背后的絲線紋路,對他說,你看,這是起點,絲線在這打個圈,然后從圈里的這一側穿到那一側,再重復這一進程,最后回來的終點又是起點的位置,而絲線自始至終都是這一條絲線。
“時間如絲,穿孔為形?!蔽铱偨Y了這句話,咧嘴笑了笑,看向了流浪者。
而流浪者也正看著我,他的眼睛在光下就像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的表情即詫異又驚喜,就好像火里的樹開了花。
“旅程時間到,正在準備返回?!?/strong>
虛擬音傳來,但是流浪者應該是聽不到的,我急忙起身,說了聲再見,就離開了,在倒計時中我一步步走著,直到白光將我覆蓋。
我?guī)е媾蓟貋砹?,出了時間穿梭機,沒感覺身體有什么不適感,而且這次旅程很棒。
準備收起時間表環(huán)時,虛擬音提醒我需要清洗時間旅行服,好吧,我和玩偶一塊到了隔壁的清洗室。
人剛經過全身掃描,天花板就掉落了一個水球,水球包裹了我和玩偶,不過幾秒鐘,水球破裂落地,被地板打開的地漏吸收。
而我和玩偶都煥然一新,這時我收起時間表環(huán)時,就沒有出現(xiàn)虛擬音了。
我走出清洗室,恰好撞見去時間穿梭機找我的芙萊,我將玩偶給了她,她興高采烈地抱上玩偶,準備蹦蹦跳跳離開,我攔住了她,問她我的報酬呢?
她嗷了一聲,給我轉了帳,我看余額增長了,正好夠買四個毛線團,便讓她走了。
而我走向了大廳,想著還能不能再吃上一塊蛋糕。
這一念頭升起,又想到了那個流浪者,但愿他其實也有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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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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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世紀700年1月1日,我們跨過了熱鬧的夜晚,順順利利進入了新的一年。
2月9日,我去醫(yī)院找醫(yī)生復查,醫(yī)生說我恢復得很好,我還為醫(yī)生編織了新年毛衣,她接受禮物時與我閑聊,說是近期有醫(yī)護人員的家庭、有政法機構人員的家庭、有教職員工的家庭都禁止使用時間穿梭機了。
她也不清楚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但她希望無論發(fā)生什么我們都能保護好自己。
與醫(yī)生告別后,我回了家。
才走進前院,就見芙萊從房子里沖了出來,她拽著我,叫我快一點,我跟著她跑進了屋內,大廳內虛擬屏正在播放新聞,全球通報禁止使用時間穿梭機。
芙萊又拽著我跑進了走廊,就看走廊里的孩子們嘰嘰喳喳包圍著院長老師,而走廊盡頭的房間已經被上了鎖。
3月11日,我走在去清洗室的路上,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應是停電了,我戴上了夜視眼鏡,只聽各個房間里傳出了喊叫聲,有莫名興奮的,有受到驚嚇的,有突然唱歌的。
我打開了個人信息終端虛擬屏,看見了院長發(fā)的信息,積極響應全球節(jié)省能源計劃,每家每戶一周內必須有四十八小時停止用電。
所以家里面打算在夜間睡覺的這八小時停電,那么大家就睡不了床了,全體打地鋪。
4月26日,我才買完毛線團回家,卻看見了軍隊的飛艇正懸停于院內,我急忙跑了過去。
看見了兩個士兵正堵著房屋大門,看見了年齡在15歲及以上的家人正在士兵的注目下排隊進行軍檢。
他們一個個跨過一個門框,門框顯現(xiàn)出紅色的家人,士兵就不再理會,門框顯現(xiàn)出綠色的家人,就被士兵命令著走上飛艇。
院長看見了我,我也看見了院長。
我貼著房屋邊沿向院長走去的時候,院長只是神情復雜地搖頭,突然有一個士兵從一旁抓住了我的胳膊。
院長見此趕忙對士兵說:“她會自愿參加軍檢的,她只是有事回來得晚了?!?/strong>
話音未落,我被士兵塞進了隊伍里。
當我穿過門框時,門框卻呈現(xiàn)出了紅色,而后我又被趕到了另一個隊伍里,這個隊伍里站著的都是剛剛得到了紅色的家人,一個是身體羸弱的冬圖,再一個是先天性色覺障礙者安笛,最后一個是我。
軍檢結束,只有我們三個人仍然站在飛艇之外。
我們都以為結束了,院長也向我們走來,結果她被士兵攔著了。
就見門框旁披著白袍的士兵,點開了門框上的虛擬屏,像是重新設置了什么,又讓我們三人重新檢驗一次。
冬圖穿過門框,門框居然呈現(xiàn)了綠色,他被士兵帶上了飛艇。
院長說,這孩子平常需要吃很多種類型的藥和營養(yǎng)劑,士兵說,軍隊會為他配置藥劑。
安笛穿過門框,門框竟也呈現(xiàn)了綠色,她被士兵帶上了飛艇。
院長說,這孩子分不清的顏色不只紅綠黃,士兵說,她分得清黑白灰就足夠。
我離門框僅剩一步,門框卻在這時就呈現(xiàn)了紅色,士兵攔下了我,讓我退后。
他們收起了軍檢設備,全部走上了飛艇,堵門的兩個士兵也經過了我和院長身旁,跟著走上了飛艇。
屋內的孩子們全部跑了出來,圍著我和院長,我們看著飛艇遠去。
5月15日,停電的夜里,我在嘈雜聲中醒來,還以為是這么快就到了早晨。
迷糊中我戴上了夜視眼鏡,才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收拾行李。
突然只聽院長嗒嗒嗒經過每一間臥室,“飛艇還有五分鐘就起飛了,時間不等人,大家動作快!”
我翻身而起,將我的編織工具和毛線團統(tǒng)統(tǒng)裝進了次元袋,而后跟著大家走出了臥室。
通向大門的路上,能看見有的孩子背著睡得沉的孩子,有的孩子抱著睡得沉的孩子已經就快走不動了——我到他身旁將他懷里的孩子抱了過來,示意他加快腳步。
出了大門,我取下了夜視鏡,看見了大型飛艇,飛艇上面的人喊著讓我們快點,再快點。
我們跟頭絆子地上了飛艇,院長老師清點了人數(shù),都到齊了。
飛艇艙門閉合。
飛行過程中,我聽旁的人閑聊說,可能是要打仗了,平民百姓都被安排到了最近的避難所。
6月9日,我們在避難所生活了將近一個月,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從時間穿梭機普及于世,人們大量使用穿梭機,使得時間產生了裂縫,而大量的外星物種從裂縫中涌出,它們對地球虎視眈眈。
3月份時,所謂的全球節(jié)省能源計劃就是為了集中能源,以此展開并持續(xù)展開能夠保護地球的屏障。
6月18日,外星物種還是不斷地從無處不在的時間裂縫涌出,甚至直接出現(xiàn)在了地球屏障內。
9月7日,人類并沒有將地球屏障內的外星物種清理干凈,因為人類制止不了時間裂縫的出現(xiàn),借著裂縫來到地球的外星物種也就清理不完。
它們內外接應,沖破了地球屏障,向地球發(fā)起了大舉進攻,戰(zhàn)爭開始了。
自那一天開始,我們每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時刻關注著前線報道。
根據(jù)前線報道,目前攻擊地球的外星物種形似螳螂與蜘蛛。
9月21日,我們所有人的個人終端停止運行了,時間也不再變動,避難所的虛擬屏也再啟不能,我們就此與外界斷了聯(lián)系。
儲備的食物與水還算充裕,但是大家都覺得不能坐以待斃,有人帶頭成立了向外尋求救援小隊,院長也在其中。
我想跟隨他們一塊出去,參與這場行動,被隊伍拒絕了。
小隊集結到最后一共四五十人,他們在人群的目送中離開了避難所。
時間不停地向前走去,估摸著天數(shù),可能有一周過去了。
在大家排隊領取食物與水時,忽然看守大門的人跑過來,對我們說,軍隊來了。
所有人欣喜若狂,皆放下了手里的事,跟著看守員烏泱泱跑向大門。
我和家人們在人群的最后,就見看守員激動地按下了開門的按鈕,門敞開了,門外涌進的確實是士兵。
但是他們表現(xiàn)出來的狀態(tài)不對,有幾個士兵腿部都露出了骨頭,卻還是在正常行走。
我低頭對大一點的孩子說,你們先找地方躲起來,孩子們不清楚為什么,但是都很信任我,我看著他們離開了人群,走向了避難所的深處。
在我回過頭,看向奇怪的士兵們時,他們已經全部進來了,他們的領隊推開了看守員,把控著門口開關。
而看守員對領隊說,要么現(xiàn)在離開這里,要么就把門關上吧,不然會有危險的。
話音未落,那領隊揮起了槍柄,就將看守員打倒在地,人們看傻眼了,有的人去攙扶看守員,有的人撲過去想按下按鈕——也被打倒在地。
只聽領隊一聲令下:“搜!”
所有士兵開始在避難所里面尋尋覓覓,直到他們發(fā)現(xiàn)只找到食物與水之后,才又在原地站著不動。
所有人五里霧中,七嘴八舌地討論,忽然只見門口聳動著兩個龐大的身影,它們形似螳螂,軀體呈銀白色。
它們悠悠走了進來,所有人靜默無聲。
我的心跳聲就快從嘴里呼之欲出,這兩只巨型螳螂就是前線報道中的外星物種。
那個領隊對站在左方的螳螂說,他們未能找到時間之外。
聽此,人群中有個人喊道,那是人類得以與時間共舞的命脈,這種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避難所里,避難所里的人都只是平民百姓。
忽然站在右方的螳螂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響,待聲響停止,那領隊在一旁翻譯道,他們不會傷害我們,但是我們每一周要上交食物,食物就是12歲及以下的孩童一個和60歲及以上的老人一個。
聽此,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動手!”
大部分人取出了各自的貼身武器,奮力反抗,人們先是打倒了周遭奇怪的士兵們,奪取了士兵們的武器,再是沖向門口的兩只螳螂。
我取出了我的電磁手槍,對準領隊就開了槍,打中了手部和腿部,但是領隊并沒有因此丟下武器,也沒有就此倒下,仍然舉著槍,把控著關門按鈕。
我又開了兩槍,打斷了領隊的腿,領隊重心不穩(wěn)這才向一側癱倒而去,我沖向關門按鈕,有小部分人和我一起沖了過去,他們有的人中彈了,有的人奪走了領隊的武器,還有的人將掙扎的領隊壓在地面。
我伸出的手距離關門按鈕僅剩幾公分,只覺眼前閃過幾道光,開關按鈕處被摧毀,壓著領隊的幾人裂成了碎塊。
翻身而起的領隊將我打倒在地,奪走了我的武器,對準我的頭部開了槍,只是手槍沒有能量了。
我在一片紅海中撐起身子,看到了毫發(fā)無損的兩只螳螂,看到了零零碎碎的人,看到了存活下來的人和一開始就呆在原地的人。
當我再看向領隊時,他用槍柄砸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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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我在一個儲物間。
地面上有著沾血的繃帶,我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摸到了繃帶,可能也摸到了傷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只聽嘩一聲,儲物間的門被打開了。
我左手去取次元袋的武器,才想起我已經沒有武器了。
門外走進來一個清潔工,她看著我,我看著她,忽然她把門關上了,慢慢靠近我,“你感覺怎么樣?”她說著,從衣兜里拿出了食物和水,放在了靠近我的地面上,“這里是315星際空間站,你被丟上來的時候滿頭是血,我就給你簡單包扎了一下?!?/strong>
“空間站?”
“是的,目前已經被它們控制了?!?/strong>
我檢查了食物和水,都是密封包裝,便全打開,邊吃邊喝,還問道,它們控制這里是要做什么?
“去尋找時間之外。”
時間之外在宇宙里?
“它們翻遍了整個地球都沒有找到,可能才由此推測的吧?!?/strong>
我吃完喝完,對她表示了感謝,她說不用謝,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然后她給我遞來了清潔服。
看我穿好了清潔服,她開了門,讓我跟著她,熟悉工作的地方。
一走出儲物間,天花板上一只巨型蜘蛛,地板上一只巨型蜘蛛,清潔工帶著我從蜘蛛的腿下鉆過,她說這兩個是巡邏兵。
飛船上一共十只外星物種,兩個看守終端,兩個巡邏兵,剩下的是搜尋兵。
清潔工帶我去了衛(wèi)生間,清洗室,娛樂室,宿舍,食堂,廚房,倉庫間。
路過窗戶時,我看見了外面懸浮著成群的碎石,它們皆靜止不動,說明飛船沒有動。
清潔工說,搜尋兵應該就快回來了。
話音一落,我們眼前的窗外,漂浮過一個軀體碎塊,銀白色的,可能是某只外星物種的, 我和清潔工面面相覷。
我問,有沒有可能是軍隊來救我們了?
清潔工搖搖頭說,軍隊在地球對付它們已是筋疲力盡,她說完,走出了倉庫間,我緊跟其后。
我們在路途中,警報聲陣陣響起,隨后就是虛擬音重復傳來:“未知病毒入侵飛船。”
我們趕到了艙門區(qū),艙門正在緩緩閉合,我看見了艙門外不止有奮力飛回的軀體殘缺的外星物種,還有受傷的人類。
艙門完全閉合,進了艙門還有一段封閉的過渡區(qū)。
這個過渡區(qū)里有一個人類,一個巨型螳螂。
人類斷了一條胳膊,斷臂處發(fā)黑潰爛,黑色與潰爛正向著這個人的脖子蔓延,這個人舉起了電磁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下一秒腦袋炸裂了一半。
而那個巨型螳螂雖然已經少了一半的腦袋,但是并不影響它正常行動,它三口吞掉了靜靠門邊的尸體,然后試圖利用蠻力破壞這道門。
在它破壞時,過渡區(qū)已經充滿了白色氣體,這白色氣體愈來愈濃郁,完全淹沒了它,再聽耳鳴般的叫聲,伴隨著呲呲呲的聲音。
最后叫聲斷斷續(xù)續(xù),還是完全停止了,現(xiàn)在唯有呲呲的聲音仍在,而警報聲也就此停止了,虛擬音也不再重復。
白色氣體逐漸散去,待完全消失后,過渡區(qū)的門才緩緩打開,地面上清晰可見螳螂遺留的殘軀——就如塊塊黑炭似的。
清潔工給了我一個桶,又給了我一個面罩,我接過來時看她已是全副武裝,她提著清潔工具就大步走去了,我戴好面罩才跟上前去。
我清理地面,她清理墻壁。
不一會,兩個巡邏兵分別從兩個通道趕來,它們見艙門整片區(qū)域就只有我和清潔工兩個人,才又悠悠離去。
我們倆人清潔速度很快,完事后,她說她先去食堂,然后在那里等我,她讓我去205號房間,那里是垃圾處理室。
我提著裝有殘軀碎塊的桶,尋找著205號房間。
當我看見201號時,心想著不遠了,很快就找到了205號,但是站在門口時,我并沒有進去。
我隱約記得有人和我說,不能進去,但是這房間大門大敞著,里面就只有一個處理垃圾的機器。
忽然頭疼不已,我靠著門框休息了一會。
等緩過來,我走了進去,將桶里的碎塊倒進了機器里,機器自動運行起來,不見碎塊一塊,最后我走出房間——沒有關門,向著食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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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食堂的門居然是閉合的,我敲了敲門,開門的是清潔工,而清潔工身后是一片狼藉,狼藉中心燃燒著熊熊烈火,烈火中是兩只巨型蜘蛛的殘軀。
烈火旁站著五個人類,兩個修理工,兩個搬運工,一個廚師。
清潔工甩了甩手里的光劍,將它重新裝進了拖把里面。
她對我說,搜尋兵已經全滅,巡邏兵也被處理了,我們的修理工上船一直沒有修理食堂里以及艙門區(qū)壞了的監(jiān)控,因此外星物種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眼下只需要將看守終端的外星物種引出來戰(zhàn)斗,避免破壞了飛船終端。
她給了我一把電磁手槍,告訴我只需要自保。
火勢越來越大,只聽滴的一聲,食堂里的滅火裝置啟動,就像下了一場雨,烈火熄滅了,只留下焦糊的軀體。
兩個搬運工用機械手將兩個軀體前后拖了出去,運到了監(jiān)控良好的區(qū)域——通往娛樂室的走廊,準備守株待兔。
其中一個修理工跟我還有清潔工,我們三人躲在了走廊里的某個小房間里,只聽嗒嗒嗒聲傳來,兩只巨型的螳螂經過了房間門口。
運氣這么好,兩個看守的都出來了。
戰(zhàn)斗聲從娛樂室方向傳來,我們三人跑出了小房間,跑向終端。
終端里兩個駕駛位都是空的,修理工和清潔工進去了,我感到不對勁,我扭頭又跑出了終端,跑向205號房間。
果然,205門前站著一個人,應該是駕駛員。
而房間門現(xiàn)在是關著的。
我問道此人,在這里做什么?
他支支吾吾,說是好不容易等到看守士兵離開了,就和另一個駕駛員一塊出來去衛(wèi)生間方便一下,走走路,活動活動,放松放松。
結果路過205時,另一個駕駛員說看見了房間里有悉悉索索的黑影。
但是他沒看到,覺得是因為大家太累了,所以出現(xiàn)了幻覺,又因當時自己實在著急,就先去了衛(wèi)生間,再回來時,這個房間的門就被關上了。
他說完,門內傳來撞擊墻面的聲音,而后又撞向了門,門被撞得變了形,
再聽警報聲起,虛擬音重復傳來:“未知病毒入侵飛船?!?/strong>
我身邊的駕駛員慌了神,他說,不可能,他們已經將未知病毒消滅于過渡區(qū)。
他準備打開門,我攔住了他,這門打開,病毒就出來了。
他的手顫顫巍巍,嘴里不停念叨著:“里面,里面……怎么辦?怎么辦?”
只聽門產生了咔咔破裂聲,我喊了一聲躲開,就撲向門口的左邊,而駕駛員應聲撲向了右邊。我們皆摔倒在地,就見那扇脆弱的門飛了出來撞到墻后轟然倒地。
一個黑漆漆的怪物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它有著螳螂的軀體,又有著人的胳膊,螳螂的頭上還有著一張撐開的人臉。
它站在了走廊間,身軀一抖,叮鈴咣啷抖下來了一些廢棄零件以及日常垃圾,還有一個刻著鐘表的小盒子。
駕駛員爬了起來,連滾帶爬地向著這個小盒子奔去,抓起小盒子時,怪物似鐮刀的觸肢劃過了他的后背,鮮血濺了一墻。
我開槍打斷了怪物的觸肢,怪物如耳鳴的尖叫傳來,其中夾雜著救救我的聲音。
駕駛員趁此踉踉蹌蹌地逃走了,是艙門區(qū)的方向。
怪物向我劈斬而來,我翻身而起,躲開了,跑向終端區(qū),回頭時對準了怪物的一只螳螂腿——成功打斷了,怪物跌倒在地,我拐彎進入了監(jiān)控區(qū)域,然后我屈身躲進了一個黑暗的儲物間里。
待那怪物尖叫著轟隆路過,我探出頭,看著怪物去向了娛樂室,立刻跑出儲物間,向著艙門區(qū)奔去。
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順著血跡一路追到了那個駕駛員。
他現(xiàn)在全身冒著黑色蒸汽,上半身膨脹如氣球。我看著他正在啟用緊急逃生艙,只是他在艙外,那個小盒子在艙里。
我聽著他那邊一直傳來“密碼錯誤”的虛擬音,還有他一直嘀嘀咕咕的聲音——他此時的聲音渾濁、黏糊不清但是仍然清晰入耳:“手指變得這么粗都按不準密碼了……”
因為被怪物所傷,所以感染上病毒了嗎?
我開槍擊打了他的腿部,他哀聲叫道,整個人失重,翻倒在地。
自從終端發(fā)現(xiàn)了病毒,飛船上的警報聲和重復的虛擬音就沒有停止過,我距離他這么遠,他應該聽不到我說話,于是我走上前,大聲問他,在做什么?
他哭喊道,他要把時間之外帶回地球,這樣才能救他女兒,不然她女兒就成了食物了。
他想翻身起來,卻怎么也起不來。
原來這個小盒子就是外星物種搜尋的時間之外。
我大聲回應駕駛員,時間之外交出去,外星物種就能去到人類的歷史里,它們如果改變了歷史,你的女兒就會不復存在,以前將沒有她,現(xiàn)在也沒有她,以后更不會有。
駕駛員在地上掙扎著尖叫起來,叫聲回蕩于空間里。
忽而他就一動不動了,我又靠近了他一步,先看看是何情況,結果他又活動起來,先是不停地翻身,直到臉著地。我以為他能站起來了,槍已經指向了他另一個腿,但是他沒有,他爬向了過渡區(qū)。
我看著他爬進了過渡區(qū),我跟著走上前。
他艱難地抬起頭,問我,會有人救他女兒,對吧?
我趁著虛擬音間斷性消停的時候,回應他,會的。
他低下了頭,我伸手按下了關門按鈕,過渡區(qū)的那道門緩緩閉合。
我走向緊急逃生艙,虛擬屏出來了,我選擇了取消啟動,艙門打開,我取出了時間之外,將這個小盒子裝進了自己的次元袋里。
看了一眼過渡區(qū),白氣騰騰,但是警報聲和虛擬音仍未停止,我又轉身奔向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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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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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終端了,但是這里一個人也沒見到。
我看了看監(jiān)控,他們正在娛樂室和怪物戰(zhàn)斗,我看了看手中的電磁手槍——只剩一發(fā)子彈了,我打算在四周找找,有沒有能為手槍補充能量的設備,或是新的武器也行。
尋找過程中,身旁出現(xiàn)了一大片白光,我遠離它的同時抬手遮擋了眼睛,有個綠色的身影從白光掉落出來,咚的一聲摔落在地。
這個人身穿舊式宇航服,他頭上的綠毛還有手上的繃帶,我很眼熟,他一直都是那個流浪者,但是我并不清楚他的名字。
他見了我卻很欣喜,他說果然還能再見到我。
我只是提醒他,這里很危險,問他有沒有自保的武器。
他說他沒有。
我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監(jiān)控,看見了器械庫,我叫他跟著我,我們跑向器械庫。
器械庫的門已被摧毀,我拿了一把滿格的電磁步槍,啟動了。
也啟動了另一把,給他了。
我出了器械庫,又向娛樂室跑去,路過某一路口時,一個黑影飛撲過來,我直接開槍,耳鳴般的尖叫聲響起,那怪物是連體螳螂,頭部撐開的臉是駕駛員的。
我又舉槍打爛了它的腿部,跟著也打爛了它的兩個螳螂頭。
看怪物不再動彈,我才感覺到胳膊一軟,低頭一看,手上和胳膊上都是口子,幸運的是很淺,更幸運的是,槍還是完整的。
流浪者應是被場面驚到了,他問我是不是受傷了?需不需要包扎?
我說沒事,我提醒他不要被傷到,一定要自保。
他問我這些怪物是什么?它們從哪來?
我撇了撇嘴,只是說,我不該去205號房間。
他一臉擔憂的同時也一臉茫然,但還是快速給我簡單包扎了,并且還給我腦袋的傷口重新更換了繃帶。
我看著他的雙手,看見了繃帶間的機械,我詢問他,為什么機械手還綁著繃帶?
他說,這樣能加深回憶的關鍵點。
完事后,我們向著娛樂室繼續(xù)奔跑而去。
終于是到了,這里只有戰(zhàn)斗過的痕跡,卻不見人或怪物,更奇怪的是,通往娛樂室的兩條走廊里,我都沒見著那兩個蜘蛛的軀體。
通往食堂的走廊里有血跡和怪物的碎塊,我順著痕跡,找到了倒在群根的清潔工,此時的她也是全身冒著黑色蒸汽,我將她扶起,除了她后腦勺有血跡,其他地方未發(fā)現(xiàn)外傷。
我問她,還能站起來嗎?剩下的人在哪?
她說話前先涌出了一口血,她說扶她起來,她給我們指路。
流浪者給她簡單包扎了一下頭部,然后我們倆將她攙扶著,向前方道路走去,甚至路過了廚師——僅剩半個的身軀。
最終又回到了食堂,食堂里的黑氣騰騰的怪物是螳螂、蜘蛛和人的融合體,頭部現(xiàn)在是兩張撐開的人臉皮。
和它戰(zhàn)斗的只有一個搬運工和一個修理工。
清潔工從次元袋里抽出了另一把光劍,她飛躍而上,我和流浪者緊跟其后。
我舉槍射擊怪物的頭部,清潔工斬落了怪物攻擊向搬運工的幾根觸肢,流浪者射擊了攻擊向修理工的觸肢——歪了,螳螂的觸肢劃開了修理工胸膛的同時蜘蛛的觸肢——此刻尖利無比——集體刺向流浪者
我開槍射擊也晚了。
但是,我眼看著那些觸肢再接近流浪者的時候偏離了攻擊軌道,像是與流浪者互斥一般,它們只是劃破了流浪者的宇航服。
而后流浪者被突如其來的白光包裹,他離開前還看了我一眼。
我心想,他離開了,他安全了,幸好幸好。
結果白光消失處產生了爆炸,氣流沖擊了我們在場的所有事物,但唯獨對那怪物的沖擊程度很大,直接將它上下分離。
怪物一分為二,飛了出去,撞進了廚房。
我趕忙爬起身,端著槍追了上去,見這怪物不再動彈,我告訴了他們,怪物已死,戰(zhàn)斗終于結束了——至少現(xiàn)在的結束了。
現(xiàn)在我的視角,才看見怪物原本站著的地方,那里有著另一個搬運工的遺體。
而一旁的被劃開了胸膛的修理工,現(xiàn)在也沒有氣息了。
還活著的搬運工,目光所及之處,并沒有發(fā)現(xiàn)外傷。
我和這個搬運工一塊扶起了用光劍支撐著自己卻還是久跪未起的清潔工,清潔工說,麻煩搬運工將戰(zhàn)友的遺體都火化,自己有點事要單獨和我聊。
搬運工點點頭,離開了我們,走去了器械庫。
清潔工和我說,走,向著終端走。
邊走著,我邊聽她說,205房間藏著時間之外,模樣是個正方體的小盒子,她叫我去拿來。
我從次元袋里取出了時間之外,問她,是這個小盒子嗎?
她頓了頓,點點頭,繼續(xù)說道,終端室有兩個隱藏隔間,里面各有著一臺時間穿梭機,但是有一臺只是模型,并無實際功能。
她希望我找出真的那一臺,然后把時間之外帶走。
我問她,帶去哪?
她說,時間之外有自己的初始時間刻度,在時間穿梭機里打開它,它會自動向穿梭機輸入自己的數(shù)據(jù)。
我回應她,好。
她吐了一口血,斷斷續(xù)續(xù)說,走之前,先把她關在那個模型機的隔間里。
我答應了她,我們也走到了終端室。
來到虛擬屏前,她指導著我,調出了一個錄音系統(tǒng),她說,這里是原心四小隊,時間之外已經安全回到了初始時間,現(xiàn)在飛船剩余幸存者兩個,一個無內外傷,一個輕微外傷。
她說著,開始咳嗽,咳出了血,緩了緩,她繼續(xù)說道,后者需隔離觀察,可能已被未知病毒感染。
她頓了頓,又說,不知病毒是否存在空氣感染,請各位做好防護,完畢。
已保存。
最終在她的指導下,我調出了一個虹膜解鎖,她抬了抬眼,看向了鏡頭,只聽解鎖成功的聲音,終端室兩旁的墻壁上,各打開了一扇門。
我背起了清潔工,先走向了左邊,我倆站進了穿梭機,結果毫無反應。
我將她安置于此,離開之前我與她告了別。
然后我按下了隔間內墻壁上的開關,門緩緩合攏,我從縫中鉆了出去,門在我身后無聲閉合,再回頭看時,已經是嚴絲合縫的墻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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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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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直徑走向對面的隔間,走進了時間穿梭機,進行生物掃描時,我生怕它視我為病原體;再是規(guī)劃旅程時間——別呆太久,不能禍害無辜的人;最后是選擇旅程時間刻度,我打開了手里的小盒子。
白光大面積襲來,傳進耳朵的虛擬音卻不是熟悉的話術,而是:
“很高興再見到你?!?/strong>
話音一落,失重感蔓延全身,我墜入閃爍的星空。
穿梭時間的過程從未如此漫長,最后我從星空裂開的口子滑落出去,平穩(wěn)落地,難以置信,我環(huán)顧了四周,天花板呈半球狀,地面中央是一臺大型的舊式的時間穿梭機,圍繞著它一圈的是零零散散的工作臺和工作臺上的模型還有草稿圖,以及黑字白板和白字黑板,筆跡各是不同。
然后眼前是一個表情錯愕的人,頭發(fā)像映射了草原的云,還有綁著繃帶的雙手。
我走向他,他還步步撤退。
我問他,你這里安全嗎?
他愣了愣,回應我,當然安全,這里的人都很好,治安也很好。
我點點頭說,太好了,然后我將手里的小盒子遞給了他,交給你們了。
他茫然不知所措,對我說,他們不能要。
我撇了撇嘴,將小盒子輕輕放在了某個工作臺上,轉身準備離開——當然要等五分鐘結束才能離開,我只是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結果我看見了這工作臺上,居然放了一個帶有鐘表圖案的玩偶?雖然沒有我編織得粗糙,而且不僅鐘表圖案是個貼圖,還貼在了玩偶的肚子上。
“這是我按照我一個朋友編織的玩偶的模樣買回來的玩偶。”他走到我跟前,拿起了桌上的玩偶,“很劣質,但這是最像的?!彼α诵?。
我回應他,如果要在背后編織個鐘表也不是很容易。
我看向他時,他也看向了我。
“時間如絲,穿孔為形?!蔽覀z異口同聲。
不止是他驚訝,我也很驚訝,這句話居然記到了現(xiàn)在,按照他的時空時間線,他現(xiàn)在都二十來歲了吧?
他突然緊握住了我的雙手,他說,真的是你!
我說,疼。
他立刻道歉,松開了手,他說,他沒想到我還記得他,然后他一直想再見我一面,對我表達感謝之情。
我趕忙對他說這情太大了,我接受不了。
他問我叫什么名字,然后還遞給我一張紙和筆。
我突然對寫字有點生疏,但還是寫了下來。
他又問我,還能再見面嗎?
我愣了愣,還是回應了他,當然能。
突然虛擬音傳來:“旅程時間到,正在準備返回?!?/strong>
我跟他說,我得離開了,著急地說了聲再見,我又轉身向墻壁走去。
在倒計時中我頭也沒回地走著,直到白光將我覆蓋,最后聽見了一句:
“很高興再見到你!”
回頭時,已是一片星空了,星空逐漸轉為白光,而白光又慢慢褪去,我又回到了隔間的時間穿梭機里。
走出了時間穿梭機,世界靜默無聲,我忽而覺得暈頭轉向,身體倍感疲憊,可能是病毒開始蔓延了,我坐到了地上,又躺了下去,只覺身下竟是松軟的土壤,柔軟的青草,清香撲鼻。
待微風陣陣拂過,還能看見空中有飛鳥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