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法匯站在樓梯的頂端，俯視著下面月神殿的主宴會廳，他撓著他的假胡子沉思著。毫無疑問，回到這個地方，讓他心中百味俱全。他掏出另一顆橘子軟糖扔進嘴里，一邊嚼一邊在房間里四處觀看著。

　　還不到一年之前，片刻的愚蠢，導致了他的……腐朽，他被夢魘之月魔法殘留的碎片侵蝕了。在它的意志控制之下，他把其他小馬也拉下了水，集合勢力，暗地里籌備著讓夢魘之月重生。誰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成功了?；始倚●R姐妹遭到了囚禁，夢魘之月接管了艾奎斯陲亞的王位，永夜也隨之降臨……結(jié)果，整個艾奎斯陲亞幾乎到了瀕臨毀滅的地步。首先是失去了太陽的嚴寒世界，然后又是無盡之森的怪物暴動。他很確信，接下來就輪到來自深淵的怪物也跑出來湊熱鬧了，只不過它們來到這里之后，會發(fā)現(xiàn)艾奎斯陲亞都已經(jīng)被摧毀了兩遍了。

　　讓他的計劃全盤失敗的，是一個最微小的細節(jié)，也是一個最偉大的奇跡——暮光閃閃，賽蕾絲蒂婭最不可思議的學生，還有重生的夢魘之月自己。或者最后他該說，他是敗在了最樸實無華的東西上——母愛？

　　無論如何，公主回來了，永夜結(jié)束了，無盡之森的怪物們被趕回巢穴了。就連他和他的那些“邪教徒”都得到了治愈，奴役他們意志的污染魔法被破除了。法匯把另一顆橘子軟糖扔進嘴里。要是那份一直在心中刺痛他的內(nèi)疚也能這么簡單被凈化掉就好了。哦，寬恕的范圍得到了擴展……就連夢魘——聶克絲，他在意識中做出了小小糾正——就連聶克絲都很堅持，他并沒犯下任何錯誤。但是他的罪行不會褪色，特別是當他現(xiàn)在站在這里，站在夢魘之月的城堡之中的時候，這是他親自幫助設計的宮殿……雖然到處都已經(jīng)改造和重建，而且所有地方都重新裝修過了，但無論他視線投向何方，他依然能看到他親蹄鑄就的滔天罪行的影子。

　　有時候，他想道，感覺就像是他逝去的罪惡依然如影隨形地緊跟在他背后。像是可怕的厄運一般向他步步逼來……一股冷風吹拂過他的肩膀，他打了個哆嗦，轉(zhuǎn)過身去想看看到底是哪扇門或者窗戶被風吹開了。

　　然后他看到夢魘之月的臉和他幾乎貼到了鼻子。她陰暗的星鬃宛如眼鏡蛇的扁扁脖頸一般搖動著，那燃燒的龍瞳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仿佛要燒進他的靈魂里去。

　　“嘣！”

　　報告里說的是真的，法匯尖叫起來真的是女孩子聲。在他向后一個跟頭翻滾出去的時候，橘子糖飛得滿天都是，落地摔倒的時候還不小心壓壞了一個鈴鐺。

　　那刻毒的形象，群蛇般游曳的星鬃，還有那殘酷的鎧甲一瞬間都不見了，在法匯能解開他的袍子重新站起來的時候，那個虛幻的形象已經(jīng)被月亮公主所取代了……而且她哈哈大笑得幾乎站都站不穩(wěn)，不得不靠在旁邊的大理石柱子上，用翅膀按著肚子，笑得眼淚直流。

　　法匯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尊嚴，他理順了外套，一直怒視著公主……好吧，實際上，是一直沖公主撅著嘴。她好容易恢復了自控，用一只翅膀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斑@白胡子星璇的裝束還真的挺不錯，法匯?！彼贿吙┛┲毙σ贿呎f道。“你甚至連鈴鐺都沒搞錯，只不過……”她繼續(xù)說道，笑得更厲害了?！拔铱刹挥浀眯氰纳ぷ訒@么尖……”說到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又是一陣狂笑。

　　法匯一臉委屈地望著她。“拿個老校長尋開心，殿下，嗯？”他唉聲嘆氣，露娜依然忍俊不已，她點亮了她的角，把撒了滿地的糖果收集起來，重新交到他面前。于是法匯滿臉不情愿地接受了?！吧园参鹪辏▍R，”她說道，“只是朋友之間的玩笑而已。我不曾對你抱著絲毫惡意?！?/p>

　　法匯稍稍嘟囔了幾句，又吃了一塊橘子糖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皩Σ黄?，露娜公主，”他低聲說?！拔医裢砗苁切纳癫粚帯！?/p>

　　露娜關切地望著他。“可有什么不適之處？”

　　法匯考慮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我只是……我想是周圍這一切，讓我有些不舒服。太多的陰影，太多的回憶了……”他搖著頭?！皠e介意，只不過是個老家伙的牢騷罷了?！?/p>

　　露娜微微一笑，“或許汝并非不朽之身，但汝可與‘老家伙’這個詞相去甚遠，法匯。而對于一只強大的獨角獸而言，年齡只是個看法角度上的問題罷了(1)?！彼穆曇糇兊酶訃烂C?！拔掖_實聲稱此地已經(jīng)煥然一新，只希望讓過去的一切都隨之消逝……但若是汝覺得此地令汝心神不寧，那么，汝亦可離去，無需介懷?！?/p>

　　法匯又搖了搖頭，挺起了胸膛。“不，不，如果那樣，那么我來到這里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彼f道?！拔蚁肟纯催@新生的月神殿，而且，我也想用這情景洗清自己的回憶?！彼α诵Γ爱吘?，還有比化裝舞會更好的機會嗎？”

　　露娜聞了聞空中飄著的橘子糖的甜香味兒，忍不住好笑。“此事怪哉……”她說道。

　　“嗯？”法匯抬起頭來，他嘴里塞得滿滿的。

　　“汝這般深愛陽光下的果實，卻曾經(jīng)對永恒之夜如此癡迷，”她逗趣道?！叭羰窍氲桨冠飦喌拈贅鋵⒃谟酪怪腥空{(diào)零，能否打破夢魘之月駕馭你的毒咒？”

　　法匯咀嚼滿嘴糖果的動作一下子停止了。眾所周知，他是橘子的狂熱愛好者。橘子，橘子糖，冰鎮(zhèn)橘汁，橘子汽水……其他小馬在品嘗美酒和陳年白蘭地的時候，他卻在品鮮榨橘子汁……“全部調(diào)零？！天哪，這實在太可怕了！”他大聲喊了起來?！芭?，這倒是讓我想起來了，我一直在猜想您和您的姐姐是如何分配對王國的管理權的，而現(xiàn)在你們兩位……呃……基本上是達成標準了?！彼a充道。當然，露娜已經(jīng)恢復了她全部的力量。雖然她還是要比姐姐稍稍矮小一點，但是，從聶克絲那里奪回的魔力，讓她的力量在這一千年以來首次達到了和姐姐等同的地步?！澳毁x予了更多和她平等的權力，但是……請勿見怪，我這么說沒有惡意。但是我以為夜之公主可能不會喜歡負責某些……呃……比如農(nóng)業(yè)那樣的東西……”

　　“無妨，法匯。”露娜說道，“說起農(nóng)業(yè)，那的確并非我所擅長。諸如收獲之類問題最好還是由太陽公主去負責。(2)……雖然這并不表示我就不會負責此類事務——畢竟，自然界并不會隨著太陽的落山而停息?！狈▍R點了點頭。他已經(jīng)瀏覽過月神殿的花園了；它幾乎就是坎特拉皇城花園的翻版……路邊長滿了夜來香，紫茉莉，夜百合，劍蘭，還有數(shù)不清的專門在夜間綻放的花草。大大小小的夜行動物在草叢中悄聲無息地穿行……那輕微的沙沙聲微妙地提醒著所有來到花園中的訪客：每一天總有一半時間是屬于夜晚的。

　　露娜的微笑變得有些苦澀?！盁o論是工作，還是和我的小馬們玩耍都不行。”她說道?！霸谇曛?，我的守夜者幾乎無事可干，只有看守大門還有照看幾個敢在黑夜中旅行的商隊的責任而已。時至今日嘛……我或許沒有駕馭群星，但是我也自覺委任小馬們照亮艾奎斯陲亞的大道小道，直到坎特拉城下面的國土比夜空更加燦爛。我也令許多守夜者們守護著黑夜的平和，如同我姐姐守護著白晝一般?！?/p>

　　“當然，始終都有天文學家……”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澳隳芊裣嘈牛心敲炊嘈●R都向皇室情愿，要建造一艘宏偉的巨船啟航前往月球？我都已經(jīng)向他們保證過，我一直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那里真的不值得這樣一趟旅行，但是他們依然……”

　　法匯眨了眨眼睛，“請原諒，但是我還以為您是被關在月球里面，而不是上面……”

　　“此事屬實，但是在我重獲自由之后，我也曾短暫重回舊地——漫步于其表面，清洗我古老的回憶。如果說仰望我的皎月時會喚起心中的痛楚，那可太糟糕了?！?/p>

　　“那么那個地方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灰塵，到處都是灰塵，”公主扮著鬼臉吐著舌頭，把法匯惹得忍不住笑了出來。“那里有空氣，還有灰塵，還有巖石，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了?！彼聊艘幌?，用蹄子若有所思地摸著下頜?！皬哪抢?，仰望天空之中我們的世界，實在是非常非常美妙。說不定如果你在那里引入足夠的水，或許再有一些種子……嗯……”有一個靈感在她腦海中浮現(xiàn)了出來，如果那里有一群屬于月球的小馬……或許我應該再好好看看關于那艘船的建造計劃書，她沉思著。

　　“說到底這全都是為了留住過去那些日子，不是嗎？”法匯沉吟道。

　　“哦，還有幾位來賓，我希望留住她們，好跟你處一處?！甭赌日f道。

　　法匯不由得畏縮了一下?！鞍?，是的，諧律精華……尤其是暮光閃閃?！彼f著，長嘆了一聲。

　　“還有聶克絲。”露娜重點補充道。聽到這個名字法匯又哆嗦了一下。今晚會比他想得還要尷尬?！芭?，不要做出那種表情嘛?！甭赌日f道?！安还馐悄銜X得這是個艱難的時刻，想想那些孩子們會怎么樣！”

　　“嗯……”法匯有點含糊地回應著，他短暫地思考著當公主說“孩子”的時候，她到底指的是暮光閃閃呢？還是聶克絲呢？對法匯而言，暮光閃閃依然是個天才兒童。她差不多才剛剛?cè)雽W沒幾天就拿到了第一個學位……

　　“這倒提醒了我——我得快點過去了。”露娜說道?！爱吘刮疫@晚上還有事情要處理呢。我回頭再跟你詳談，法匯?！彼f道，然后一道閃光，她在煙霧之中消失了。

　　法匯搖了搖他的糖果袋子，聳了聳肩，一邊把它倒空一邊望著第一批來賓魚貫而入。

　　他懷疑，這會是個非常重大的夜晚。

　　* * *?

　　馬車里的小馬們興奮地彼此閑聊著，她們的馬車已經(jīng)接近城堡了。露娜的建筑師們工作實在是做得太出色了。宮殿大部分都被完好保留下來，只是四處被巧妙地改動了一小部分。拓寬了窗戶，開闊了室內(nèi)空間，讓這陰森而不詳?shù)某潜ぷ兊脤挸髁?，明亮而且寧靜，宛如午夜的幽夢。各種各樣顏色的彩燈——不是那區(qū)區(qū)的幾盞幻形靈探測翡翠綠燈——點亮了城墻，照亮了窗口，以及城堡的上上下下，倒映在護城河中，宛如漫天的星辰。

　　云寶黛茜一下子就留意到了?！暗鹊?，我可不記得這地方還有條護城河？”她說著的時候，馬車正經(jīng)過一條低低的石頭橋。“這護城河到底有什么用處？艾奎斯陲亞里會飛的到處都是！”

　　“說不定是為了種植睡蓮，那是只有夜晚才盛開的鮮花。”墨斑指著水面說道?！拔蚁胛铱吹较旅嬗薪痿~在游……”

　　“真的？”小蝶這時候終于開口了。自從上車以來她就一直蜷縮在車后面的角落里，緊緊靠著焦糖仔，眼睛還擠得嚴絲合縫。在噩夢夜里走這么遠已經(jīng)是遠超出她承受能力的事情了，她始終都不敢睜眼免得看到那些鬼怪啦，妖魔啦，南瓜頭燈籠啦以及一路上隨處可見的可以讓她一眼就嚇丟魂的東西。不過，想到可以看到漂亮的花朵和可愛的金魚，這已經(jīng)足夠讓她鼓起勇氣了。她睜開眼睛，湊到云寶黛茜身邊，朝護城河里面望去……

　　就在她剛剛把腦袋探出窗戶外面的一瞬間，一個巨大的，綠色的，怒目圓睜的，還長著一大堆獠牙的東西忽然從水里爆了出來。它的影子把整個橋都給罩住了，張開了流著粘液的巨大嘴巴?！镑{魚?。?！”云寶黛茜尖叫著，一屁股向后坐倒在馬車里。馬車里所有的小馬都尖叫出聲了，那巨大的爬行動物咆哮著，粗短的前腿在空中兇神惡煞地舞動著……

　　……然后，伴隨著漏氣的嘶嘶聲，慢慢地向后軟倒在水里。暮暮探出身體，瞇起眼睛，點亮了她的角，照亮了那個東西?！笆浅錃獾南鹉z模型！”她喊道。

　　“什么？”

　　“這是個……這是個特大號的橡膠充氣模型?！蹦耗褐貜偷?，“我看到接縫線了，這只是個道具，肯定是當有誰過橋的時候，它就被操縱著從水里冒出來嚇唬小馬。”聽到這個解釋，大家都松了口氣，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看來露露公主也準備了幾個她自己的惡作劇嘛～”萍琪咯咯直笑，他們一起松弛下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然后看到四條筆直向天的黃色美腿。馬車車廂的地面上坐著一位看起來魂不附體的焦糖仔和一位已經(jīng)僵硬了的小蝶。“誰……誰能幫我一把嘛？”焦糖仔請求道?！八粍恿恕?/p>

　　“哦，親愛的?！比鹑痖L嘆一聲。她握住小蝶的一只前蹄開始拍它?！拔兆∷硪恢磺疤悖煤萌嗳嗑托辛?。焦糖仔，”她說道，“她一會兒就會醒過來的……”

　　馬車停在院子里，他們帶著慢慢從魂不守舍狀態(tài)回神的小蝶下了車。一對一對的，他們向?qū)m殿門口走去。他們剛剛到達門前，那門就在彌漫的霧氣之中自動敞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只雄駒。他穿著一身全身金屬板甲，從頭到蹄。那身板甲像是暗夜一般漆黑，上面掛滿了蜘蛛網(wǎng)，在夜風之中飄蕩著。他每邁出一步，那鎧甲都發(fā)出不詳?shù)亩．斅暋?/p>

　　而且，他沒有腦袋，只有一副空空如也的護領，在他脖子的位置，縈繞著黑暗和迷霧……

　　女孩子們(3)又一次齊聲驚叫起來。小蝶只是“噫”了一聲就又四腳朝天地倒下了。“別再來了?！苯固前г沟溃w快地跪倒在地，試著把他的約會對象弄醒過來。

　　無頭騎士又猶豫地前進了一步?！靶∧?？”它開了口，帶著金屬的回音。暮暮不由得眨了眨眼睛。無頭馬的蹄子舉到他腦袋應該在的位置，響起了咔嚓一聲，有什么東西被解開了。馬蹄移開了，一個頭盔憑空出現(xiàn)在蹄子上……而且在空無一物的脖子上還出現(xiàn)了一顆腦袋。侍衛(wèi)隊長咧嘴一笑，甩了甩他的鬃毛?！靶∧海俏依?，銀甲閃閃！”

　　“銀甲閃閃？”暮暮驚叫起來。她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臺階到了他身邊。銀甲急忙扔下他的頭盔，張開他的前腿，把飛撲過來的妹妹接在懷里?！跋禄乜蓜e這樣了！”

　　侍衛(wèi)隊長只是笑了起來。“只是盡職盡責罷了，妹妹啊……”他笑著又給了她一個擁抱，她很不情愿地回應了?！罢娓吲d你能來參加舞會，妹妹。能再見到你實在是太高興了。那個小淘氣沒跟你在一起？”

　　“不，聶克絲會和小鎮(zhèn)里其他孩子們一起過來，”暮暮說道，沉浸在兄長的懷抱之中。她一直都不喜歡他在噩夢夜捉弄她?！澳愀陕镌谶@里穿成無頭馬的樣子跑來跑去的？”

　　“哦，我今晚放假，”他說道，“但是露娜在征召志愿者到鬧鬼城堡來幫忙，現(xiàn)在我還有另外一大群晝?nèi)招l(wèi)兵正在打扮好了四處跑呢，一邊嚇唬小孩子一邊給他們發(fā)糖果，就是那樣?！?/p>

　　“我可以猜得出，所有服裝都是她搞出來的?！蹦耗褐赋觥?/p>

　　“還挺不錯的，嗯？”銀甲閃閃撿起他的頭盔，那漆黑的頭盔黯淡無光，暮暮用魔法稍微探測了一下，“隱形頭盔，露娜公主親自施放的法術。”

　　“所以他們還給衛(wèi)兵做了隱形馬的裝束？”暮暮猜測道。

　　“嗯，不會?！便y甲閃閃說道，“這個點子挺巧妙的，但是這玩意兒實在是太沉了，而且也太響了。我穿著這玩意兒走路的時候感覺就像一輛失控的垃圾車似的。不過這頭盔倒是挺適合噩夢夜?！彼舷麓蛄苛四耗阂环岸衣铩业谜f你自己這身衣服還真是夠時髦的，妹妹……

　　暮暮臉一下子紅了?！爸皇恰皇侨鹑鸷臀乙黄鸶愕靡恍┬』永病！彼f道?！芭?，對了讓我向你介紹大家。你已經(jīng)認識瑞瑞了……”她飛快地跳過了幾個介紹。“……這位是墨斑，……呃……我今晚的約會對象?！?/p>

　　“很高興見到你，銀甲閃閃，”墨斑禮貌地點頭致意。“終于見到暮暮的兄長了?！?/p>

　　銀甲閃閃仔細打量著他，活像是在檢查士兵的軍姿。“嗯，小暮為你擔保了么，”他最后皺起眉頭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八运绺绲膯柡蛞约八劳鐾{，最好也認真考慮一下比較好哦?！?/p>

　　“哥——！”暮暮氣呼呼地跺了一下蹄子。

　　“明白，閃閃先生?！蹦呶⑽⒁恍Α！澳愕拿妹脮^對安全的，我向你保證?！?/p>

　　“放松，小暮，我喜歡這家伙。”銀甲閃閃小聲向妹妹說道。“他這張臉一看就值得信賴——嗯，我是說胡子后面那張臉?！?/p>

　　“銀甲……”

　　“好好好，嗯，各位，請你們跟著我，我會帶你們到化妝舞會去……”伴隨這一陣熱烈的歡呼聲，大家都跟在了衛(wèi)隊長后面。

　　他們一路沿著裝飾華麗的走廊走向城堡的舞廳——舞廳的門正緊緊地閉著，門前站著兩個顯得有點多余的，穿著晚禮服的小馬。他們長得一模一樣，連可愛標記都別無二致，只不過一只是天馬，一只是獨角獸?！爸C律精華掌管者，以及她們的伴侶?！便y甲閃閃向他們通報道。

　　“謝謝你，銀甲先生，”獨角獸說道，“我們馬上就接待他們?！便y甲閃閃滿意地點點頭?！翱峙挛业没厝スぷ髁耍彼f道?！岸凉舴蛉司鸵搅?，我打算嚇她一個聲嘶力竭。”大家一陣哄笑。銀甲閃閃又向那兩只小馬點了點頭，向她妹妹和她的朋友們微微鞠躬致意，然后離開了。

　　接下來稍稍停頓了一下，“嗯，”暮暮開了口，“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兩只小馬僵住了，他們互相注視著彼此，飛快地用眼神傳遞著一些無聲的交流。

　　浮華和度勢現(xiàn)在是進退兩難。他們拼了老命想把露娜從麻煩境地解救出來，并且想辦法讓她和那些艾奎斯陲亞的權貴們呆在一起，哪怕只有這一個晚上也好。在最后關頭他們想出了一個背水一戰(zhàn)的計劃……他們做了一些細致的調(diào)整，把化裝舞會巧妙地安排成了兩個派對……一個是平民小馬們的派對，在主舞廳內(nèi)舉辦。另一個派對是為了上流社會的高富帥們（以及露娜公主）準備的，就在對門的王座廳。隔開兩個派對的就只有一條空空如也的門廊，以及一大堆拼了老命放出來的隔音遮光魔法——還有一個非常非常復雜的“別管我我沒興趣”魔法，這是他們倆合作了數(shù)十年才完善的成果。如果他們非常非常小心的話，他們就可以成功地在公主面前保持權貴們和平民們相處融洽水乳交融的假象，并且讓兩個團體互不接觸。

　　現(xiàn)在他們面臨絕境了。

　　諧律精華掌管者，賽蕾絲蒂婭公主的朋友，露娜公主的朋友，韻律公主的朋友……她們其中之一甚至還和公主有親屬關系。她們拯救了艾奎斯陲亞不止一次，不止兩次，而是三次。在她們之中有一位高級時尚設計師，一位飛行新秀以及飛行競賽冠軍，一位前時尚名模，一位鼎鼎大名的農(nóng)產(chǎn)品商家，以及賽蕾絲蒂婭公主自己最心愛的徒弟。

　　而且差不多兩年之前，這六只小馬把大奔騰慶典給徹底搞上了頭版頭條。

　　要是他們把她們放到主舞廳去和平民們混在一起，那么在王座廳的露娜公主肯定會奇怪她們怎么沒來。于是整個詭計將會土崩瓦解。

　　但是，如果他們把這些家伙放進王座廳跟那些貴族和暴發(fā)戶們在一起……

　　大奔騰慶典。

　　浮華和度勢，和露娜所懷疑的相反，他們實際上不能互相讀取對方的心思。但是也差不太多了，他們可以一整場對話中都不說一個字。浮華苦著臉在單邊眼鏡后面拱起他的一邊眉頭：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對面拱了一下眉頭作為回應：把她們看好。浮華無聲地嘀咕著，但是他哥哥沒錯，想要阻止這六個家伙搞砸這偽裝……或者是夷平這城堡，只有嚴防死守了?！罢埜襾怼！彼f道，領著他們走向一邊的門口……直接走向王座廳。

　　* * *

　　作者注：

　　1）即使是對天角獸之外的種族而言，一個魔法世界里也有無數(shù)種延長壽命的辦法?！Хㄖ委?，返老還童藥，異國神秘溫泉，時間魔法，水果和植物的奇特治療特性，黃金蘋果，鳳凰羽毛——衰老更主要的原因還是疏忽，甚至對于那些決定讓時間“自然而然”地帶走他們的小馬們而言，長壽都是一種默認的事實。史密斯奶奶的年紀比小馬鎮(zhèn)還要年長，這讓她已經(jīng)跨入了生命的第二個世紀，而且只要好好照顧照顧，估計她還能看到第三個世紀。

　　2）其實也沒幾件麻煩事，在這一點上也沒什么可提的，管理幾乎完全是由議會和地方民選官員負責，除非一些極端事件或者禮儀方面的問題。日常事務之中公主大多只需要最后簽字打個勾點個頭，批準那些已經(jīng)被批準的事務而已。

　　3）既然已經(jīng)保證過不告訴你們哪個男士也跟著一起尖叫，所以我們只能說，大麥克是唯一沒有尖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