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覺并不安穩(wěn)。夢境總能把人帶回他不想回到的那些地方。

三戰(zhàn)期間 低地三國 黃區(qū)

三戰(zhàn)爆發(fā)后，新蘇聯(lián)繼承了鋼鐵洪流的一貫傳統(tǒng)，自莫斯科高歌猛進，一路沖刺，等歐洲聯(lián)盟排除猜忌和隔閡，投入到一致對蘇作戰(zhàn)時，德國，或者說，西德已經(jīng)淪陷，而低地三國，這個歐洲兵家必爭之地，在遭受了無數(shù)的天災人禍之下，再次經(jīng)歷戰(zhàn)火的摧殘。而三戰(zhàn)這地獄般的環(huán)境也遠非往日可以比擬；為了致對方于死地，新蘇和歐盟互相拿出了無論數(shù)量還是質(zhì)量上都前所未有的殺傷武器。這進一步導致低地三國的廢土化，待到日后羅聯(lián)再收復，這片土地上已然是一片空虛。那也是后話了。

戰(zhàn)場上的凍雨一直在下，馬特縮在戰(zhàn)壕里，靠著微弱的火光取暖，咒罵著該死的天氣和該死的上層。他的防輻射裝備倒是讓他不用擔憂戰(zhàn)壕足之類的疾病，但每時每刻都在增多的傷亡報告面前，他也無能為力。

一滴凍雨砸到了他的臉上，將他的睡意驅(qū)散。他抖抖身子，站起來，保持清醒。他的長官走了過來，需要集結(jié)一支偵察隊去抓幾個俘虜回來問問情報。

雙方都有這種偵查行動，很不幸的，還清醒著的馬特就被選上了。那支偵察隊共十人，也許有多少，記不太清了。

出發(fā)之前他打了個電話給在艦上的格林?；罅似桨?，隨后披掛出發(fā)。

凍雨不斷地砸在他的臉上，他的鼻梁上，一激靈，他被砸醒了過來。一看時間，早上六點，再看枕邊，空空蕩蕩，又是長夜孤枕。

?

兩小時后，皮卡迪利廣場外圍。

馬特帶著他兩個忠誠的部下按原定計劃的路線往前走，但隨著他們越接近廣場，車和人就越發(fā)的多，仿佛道路無法通行了一般。馬特讓兩個人形停下腳步，他按下無線電。

“AS50，出什么事了？”

在遠處的屋頂上弓起身用望遠鏡看著整個廣場的AS50當然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蘇格蘭場路障?！?/p>

馬特暗暗心里罵了句，按下無線電。

“SCAR,用無人機看看行人能不能過？”

無線電里傳來短暫的沉默。

“有要被盤查。我估計我們帶著槍應該是進不去的，我建議取消行動?！?/p>

馬特盤算起那張合同。

“延遲送達我們得倒賠錢?！彼毤毣貞浟艘幌?，“我們過路障吧，賭賭運氣。”

他回頭。

“Block1，看下能不能分辨出是蘇格蘭場的哪個部門?！?/p>

他們向前走，而SOPMOD Block1則開始觀察路邊的交警。

“不是很老式的武裝，”她說，“規(guī)模很大，這個不是單獨部門能調(diào)動的數(shù)量，我覺得應該是特勤處。”

馬特笑了。

“那我們應該能過去，把槍收收好?！?/p>

三人把背上的匣子背背好，然后匯入排隊的人群，倒是廣場內(nèi)的人絲毫沒見著比往日少，馬特再急也只能抬腕看看表，確認還有時間給他排隊。

終于排到他了，為了避免后面的槍匣子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馬特拿出了身份牌。

“格里芬安全承包商，執(zhí)行公務?！?/p>

站在門口的那兩個小警察面面相覷，一看就知道是新手。馬特不得不說：“我們到邊上，把你們長官喊來?！?/p>

兩個小警察簡單的交流了兩句，便領著他們到一邊站著，一個回去繼續(xù)安檢，一個跑到里面的指揮車去叫人。

沒多久，從指揮車里走下來一個人。馬特笑吟吟的走上去。

“喲，這不是克勞迪嗎，什么風把特勤處A隊二把手都吹來了?！?/p>

身形微胖的克勞迪·阿克萊特擺擺手，示意馬特。

“別鬧，”他指指指揮車，“特勤處昨天剛剛收到消息，可能會有恐怖襲擊，上頭的決定是A隊全體出動在這邊管控。你要進去？”

“嗯，”馬特點點頭，“送點東西，”他環(huán)繞四周，看了看，“槍應該是帶不進去了，這樣，我把槍和兩個人留下，我自己進去?！?/p>

克勞迪皺皺眉頭，擺擺手。

“行了，搞快點。”

馬特卸下了槍匣子，和邊上的兩個人形交代了一下，轉(zhuǎn)身向大廈跑去。環(huán)形帶內(nèi)倒是車流來往，人群熙熙攘攘。無意間，馬特一個轉(zhuǎn)頭，卻又看到了昨天在墓地看到的，和格林極為相似的女子。

他努力把自己的頭從那女子身上挪開，卻毫無作用，目光緊盯著那女子，但眼角的余光卻看到大廈的屋頂上，特勤處的狙擊手背后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然后那狙擊手仿佛被硬物重擊了一樣，掉下樓來。

與此同時，一枚火箭推進榴彈不知從哪打來，擊中馬特邊上的櫥窗，沖擊力把他震飛，他努力的爬起來，迷迷糊糊的，幻覺又把他拉回過去。

?

那天的偵查小隊一共六人，有埃德蒙·阿斯特，馬特的兄弟，他父親伯明翰和查爾斯家族一向有業(yè)務往來，隊長是韋什·弗洛伊德，那個剛剛坐在指揮車里的，還有克勞迪·阿克萊特和溫特·阿克萊特，兩人和馬特一樣，都是才結(jié)婚就出征。

他們在戰(zhàn)前就相當熟絡，但在這天堂和地獄只有一線間的戰(zhàn)場環(huán)境下，沒有人能保持樂觀。

“嗨，”埃德蒙決定找馬特樂子，“你的妞在船上咋樣？條件總比我們這幫四等人好點吧？”

馬特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讓他別說廢話。的確，不列顛自崛起一來，陸軍的地位一向都是最低的。

“也沒好到哪去?！彼f，“只是比我們稍微好點?！?/p>

他們沿著路往前慢慢的挪騰，灰土的泥濘讓他們寸步難行，走出戰(zhàn)壕，遍布無人區(qū)的是廢棄的戰(zhàn)車、機甲殘??；破舊的鐵絲網(wǎng)，鐵蒺藜，還有，躺在地上，已死卻未亡的，不論敵我的人們，正在哭著喊著叫媽媽。小隊無能為力。馬特開始邊走邊祈禱，希望主能安慰這些靈魂。

?

突然，馬特被一巴掌糊在臉上，疼得他猛的睜開眼。只看見克勞迪又一巴掌扇過來，他趕忙格擋住，然后撐起身子，靠在背后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沖鋒車殘骸上。

見馬特沒事，克勞迪忙的拿起他的武器匣子，塞給他，然后招呼兩側(cè)的警員填補防線。

馬特打開武器匣子，取出他的ICR突擊步槍。

“我們能參戰(zhàn)嗎？”他明知故問?？藙诘限D(zhuǎn)過身，指指兩側(cè)，馬特這才發(fā)現(xiàn)SCAR和Block1已經(jīng)填補在兩側(cè)，提供自動火力支援。

“做你該做的！”

克勞迪說，得令的馬特戴上頭戴式戰(zhàn)術(shù)終端。

“無線電測試?！?/p>

“巡林者，收到?！盉lock1的回應夾雜著短促的三連發(fā)，她的套件上帶的是短槍管，這讓中距離交火上她略顯吃虧半分。

“監(jiān)視者，很清楚，老大?！盇S50反饋道，一發(fā)沉悶的槍響，馬特可以看到一個武裝分子倒地。

“天空之眼，收到。”SCAR那邊伴隨的則是下掛霰彈槍的開火聲，表示武裝分子已經(jīng)進入廣場內(nèi)部，正在沖擊警方的防線。

沒有時間給馬特再拖延了，他從武器匣子里抽出一顆手榴彈，往外一扔，隨后起身加入戰(zhàn)斗。

“監(jiān)視者，我需要敵人的位置！”

可以看見在街道正后方，一架無人機升起，隨后，敵我之間的輪廓就清晰地顯示在馬特的戰(zhàn)術(shù)終端內(nèi)。他習慣性的想喊克勞迪同步平面顯示儀，但想起來他們用的不是同一套系統(tǒng)。

但克勞迪也有自己辨識敵我的方法。他扔出一根示敵追蹤棒，紅外掃描清清楚楚的顯示每個敵人在哪，隨后便指揮小警察們步步緊逼。

突襲是成功的，但恐襲最終肯定是會失敗的。廣場的槍聲響了足足半個小時，最后所有的武裝分子全被擊斃。馬特從掩體后爬出，槍聲停下之后，連風聲都沒有，只剩死一般的寂靜。

他走到指揮車邊上，敲幾下門，被射擊的有少許形變的指揮車門吱嘎吱嘎的被打開，溫特從邊上爬下，拿著平板去統(tǒng)計傷亡人數(shù)，三戰(zhàn)時她也一直這么干。

馬特登上指揮車，韋什轉(zhuǎn)過身，臉苦著，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就很少看到他這幅樣子了。

“硬仗啊。”他感嘆道，“現(xiàn)在每年來的新人越來越少，還得和韋伯那混蛋平均分，這一下傷筋動骨我是徹底失去和B組扳手腕的機會了。”

馬特挪來在軌道上的凳子，把手搭在韋什的肩膀上。

“我大概能猜到你有多難受。”

韋什搖搖頭。

“沒事的，無非是把自己追蹤了半個月的案子拱手讓人而已。習慣就好?！?/p>

馬特把手縮回去。

“這就是我當初為什么沒選擇轉(zhuǎn)制，這種感覺有點太難受了。”

他想了想。

“你們A隊需不需要填補作戰(zhàn)人手？”

韋什抬起頭。

“想多掙一筆？”

馬特點點頭。

韋什搖了搖頭。

“我不好說，但你可以跟我們回去，我可以試著說服雨人?！?/p>

馬特走下車，去找三個人形，他說了蘇格蘭場可能會雇傭他們，交代了一下，讓她們先回基地，扭頭，卻在人群中又看到了那個長相酷似格林的女子，正在看著他。

他盡量讓目光不聚焦在她身上，然后走開，登上指揮車，溫特和克勞迪正在和韋什交代傷亡情況，救護車的警笛長鳴，他卻毫無心思，閉上眼，想小憩一會。

但過去的陰影卻一直纏繞著他。伴隨著指揮車開動的搖擺，讓他難以安穩(wěn)的入眠。

?

與此同時 蘇格蘭場

電話響了。走廊里的人緊張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調(diào)轉(zhuǎn)步向走回房間。

“瑞恩斯。”

“我讓你沒事別打這個電話?！?/p>

“所以絕對是要緊事?！?/p>

“特勤隊A組馬上就到，我趕著開會，有話快說?！?/p>

“我要所有在剛剛在皮卡迪利交火的所有情況，包括現(xiàn)場環(huán)境，彈頭檢查，死亡人數(shù)，原本皮卡迪利計劃干嘛，所有交火雙方的資料等等。最好給我搞個蘇格蘭場的臨時工身份，越快越好?！?/p>

“我尋思著你是來找人的，突然要案件資料，打算干嘛？”

“做我們一年前干的事情，你還欠我個人情，所以別多問?！?/p>

“你要的這些我能給你，但是別做的太出格?！?/p>

“我知道規(guī)矩。”

“兩個小時之后我和艾利耶爾親自帶那些東西過來?！?/p>

“謝謝，事情結(jié)束你兩來我這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