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警戒
九點是大多數(shù)公司白領的下班時節(jié),也是夜生活的前奏曲。 鐘青霜與蘭韻兩人乘坐第一班地下磁軌列車,前往五公里外的“核按鈕”世紀超商,一個遠離市中的商場。 “來這個地方,我會染上放射性嗎?”鐘青霜說道。 “房契?你買房了?” “沒事,當我沒說?!辩娗嗨男那楸灰幌伦訚怖淞恕? “這里雖然比較偏,但也挺大一個地方,比市中區(qū)的人少多了?!? “你不是要去酒吧滿足你的眼福嗎,哪兒???” “這塊挺出名的一個地兒,快去遭遇你的命中注定吧小子?!? “安靜,別以為你很了解我?!? “是是,跟我走,找個好座?!? “達利酒吧”,坐落于超商后方的一個小商業(yè)街。街上充斥著酒腥與油煙味,黑色的污漬變成了紅黃色地磚上的點綴;商場專屬的清潔服務機器人與運輸型四足機器狗正在往來穿梭。 在紙醉金迷的大街上,有穿著體感服,頭戴超薄護目鏡式VR的元宇宙愛好者,正通過代碼來參觀商業(yè)街;大多數(shù)男男女女都一高一低地走著、笑著,或簇擁在店家門口。 “到處都是欲望,有趣的人類?!辩娗嗨u價著。 達利酒吧安裝著老歐洲風的門,蘭韻一推開,上方的銅鈴便開始清唱。 酒吧里有穿著旗袍的成熟女性,也有身著水手服的少女,青澀的臉龐與酒吧的氣息格格不入,這些都是蘭韻飲酒時的樂趣。 蘭韻是一個很傳統(tǒng)的男性市民,走在路上看見可愛或豐滿十足的異性眼球都會被深深吸引住。 “如果我是但丁,你已經被扔進第二層地獄了?!辩娗嗨{侃著。 “你就喝你的悶酒吧,像個木頭一樣?!? 他們坐在吧臺旁邊的靠窗座,店中是由智能桌面自助點餐,當然也可以用手機或微型手環(huán)點餐。鐘青霜要了杯蘇格蘭威士忌,蘭韻則叫了個陪聊的服務生。 “你啊,別哪天得了艾滋?!?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還這么不開放,一點風趣都沒有?!? “是你太庸俗了?!辩娗嗨磽舻馈? “知道你清高,不和你扯。我去上個廁所,拉肚子了?!? “去吧,你可別故意走錯了?!? 鐘青霜一個人坐著,剛準備摸出手機,桌邊就走過來一個女生:“你好,請問是你需要陪聊嗎?” “動物有兩種基本欲望。一個是活著,另一個是性欲。我對這些動物的本性克制的很好,所以是我朋友找你。” “呵,哲學家啊,喝個酒還要寫篇論文?!狈丈犕晁脑捫α似饋怼? 她頭上的貓耳發(fā)箍搭配上黑長的細發(fā),連天使都會嫉妒,當然是文藝復興后的天使。 鐘青霜淡然一窺,心里也由不得狠狠一搏。 “那么,小哥我們來品位一下尼采和叔本華的天地吧。”那位服務生坐在了鐘青霜一旁的高凳上,黑曜石般的瞳孔打量著對方的眼眶。 “上帝死了,尼采也死了,現(xiàn)在我還活著?!辩娗嗨貜偷?。 “今天不談尼采,談點讓柏拉圖臉紅的東西?!? “咋,那不成你就對我產生欲望了?”鐘青霜“哼”地一笑,接過天花板送餐鏈遞來的威士忌。 “啊哈,還說起我了,難不成你把握不住我了,在轉移話題對吧?!? “我只會把你當成可愛的姐姐?!? “姐姐?沒想到還是個小弟弟。小小年紀到酒吧來,不怕被拐跑嗎?!狈丈Φ?。 “喲,好小子。你這就開始解放自己了?”蘭韻正好回來,看到鐘青霜正和一個可愛的女生并排而坐。 “你是吃了三斤巴豆,拉這么久?!? “拉肚子咋了,我上個廁所的功夫,你就開始微操了嘛。”蘭韻嘴角無限上揚,接著對服務生說:“是我點的陪聊,這位女士。請問尊姓大名?” “舒柚?!彼戳艘谎厶m韻,但馬上又回過頭去。 “姑娘喜歡喝酒嗎,來我們喝兩杯?!碧m韻笑盈盈地打量著眼前這位服務生。 “別像一個呆子一樣傻笑,我只和這個弟弟喝?!笔骅謱μm韻毫無興趣,只對眼前這位“哲學家”有好感。 蘭韻馬上就發(fā)怒了,但又被美女的氣質壓了下去,只好拿起酒杯,對鐘青霜說:“行,你了不起,你慢慢玩。”說罷他便向游戲機走去。 舒柚立刻回過頭,問鐘青霜:“弟弟你是干什么的?看樣子是搞學術的?” “想多了舒柚小姐,高考失利的白領罷了。騙點老年人的退休金?!辩娗嗨贿呅∽靡贿吇卮鹬?。 “那可真可惜,我感覺你至少是個博士的水平。” “你不也懂挺多嗎,咋在這陪酒啊?!? “我父母死了,我在孤兒院長大,沒錢上學,只能出來干這種?!? “很抱歉提起這些。” “無所謂了。” “那你現(xiàn)在怎么生活?” “合租。和兩個女的一起合租?!? “和我挺像,我也在公司宿舍住?!? “那你家人呢?” “在鄉(xiāng)下鎮(zhèn)上,我......”鐘青霜正說話,蘭韻走了過來,把剛吸完的電子煙放進口袋里,拍了拍鐘青霜說:“走了,都十點半了,這兒快關門了。” “這里是通宵的,先生?!笔骅植遄斓?。 “走,青霜。”蘭韻對舒柚已經沒有了興趣,不愿過多逗留。 “沒辦法,舒柚小姐。那加個好友嗎?” “真懂事小弟弟。”隨后他們用微型手環(huán)互相添加了對方,鐘青霜順便用數(shù)字貨幣付了款。 “對了,我叫鐘青霜,多謝服務?!闭f完他便走出店門,和站在門口的蘭韻一起離開了。 “青霜啊?!鄙纤菊业界娗嗨?,對他說:“今年你干的挺好,是全國銷售前十,總部叫你去參加年會?!? “可以帶幾個人去?” “只能帶一個。公司都是自己掏腰包買票,所以最多帶一個?!? “寒假去嗎?” “不,下星期就去?!? 回到辦公區(qū),鐘青霜就給舒柚發(fā)去了消息。 “柚子,下星期要和我一起去山東玩嗎?” “你小子這么主動?” “公司年會啦,可以帶一個朋友去,想來想去就你最合適?!辩娗嗨忉屩? “行啊,早就想看看文章上濟都的冬天了?!? 2147年12月29日。兩個年輕的男女乘坐真空磁軌超音速列車在四小時內到達了目的地。 剛下車,常年住在小縣城的舒柚不自主就張開了嘴巴,月臺如航母船塢般的空間是她不曾想象過的。 “真大?。 ? “像極了銀河帝國里的川陀,不過沒那么夸張?!辩娗嗨袊@著,舒柚像孩子似的仰望車站。 “走吧,該前進了?!? “好?!? 當他們行至一個拐角時,人流開始變少;突然身后涌出急促的腳步聲。 就在聲音到達鐘青霜背后時,他馬上轉過身,抓住一個黑色袖口的手腕,那手中握著一把體積同刷子大小,有兩根釘子突出來的叉子。 “你,跟我一路了吧。” 那人將衛(wèi)衣帽戴著,臉上覆蓋黑色的口罩。 舒柚見狀,后退幾步大叫一聲。 “舒柚去叫保安,這叉子連著電線,他要殺了我!” 舒柚腦子立馬反應過來,跑去大廳。 “你是誰,難道對社會有啥不滿嗎?” 那人沒說話。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安保人員趕到后,舉著泰瑟槍逼近歹徒:“放下武器,不然開槍了!” 他望了望周圍的人,沒說話。 “我警告你三次,放下武器!”一個警員吼道。 周圍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都舉著手機拍攝,完全不怕這電叉或電擊槍會落在自己頭上。 “群眾離開這里,不要被傷害了?!辩娗嗨暗?,但只有少數(shù)人理會。 “警告一次,警告兩次,......” “我們對你開槍了!” 在槍口匍匐已久的電繩像一只餓狼,撲向獵物;歹徒與電繩變成通路,高壓將他按在地面,餓狼咬住了他的脖子,躺在地上不斷抽搐。 ...... “沒事吧,同志?!? 鐘青霜搖了搖手,整個過程他都很冷靜,倒是舒柚,全程心驚膽戰(zhàn)。 “同志,我需要去警局嗎。我現(xiàn)在有事,可以先不去嗎?”鐘青霜微笑著問到。 “同志,你最好還是跟我們一起,可能有人要加害你。但你真的有急事,那請保重安全,不過也請將你和你朋友的個人信息交給我們,隨時傳喚你?!? “可以。” “對了,這件事在處理好之前,請別離開這座城?!? ...... 交談完,鐘青霜摸了摸站在一旁的舒柚的頭:“別拍了,我在這里沒有仇人,應該是報復社會的,先去酒店放行李吧。” 舒柚伸手顫顫巍巍地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隨后兩人一起向安保人員致謝。 那位黑衣人一直昏迷著,被叫用擔架抬上了救護車。 與課本上不同的是,今年冬天的濟南沒有下雪,反而窗外來了場不合時宜的雨。 兩天之后,鐘青霜從一場不大不小的公司年會會場走出來后,就被傳喚到了警察局。 在大門口,鐘青霜從出租車上下來,看見有警員站在門口,隨后叫住了他。 “請跟我們走,鐘先生?!? “好。” 隨后鐘青霜被帶到了警局中一個會議室。他進門看見一盆枯黃的金錢橘,透過枝干,有一個身著褐色皮大衣的中年男人站在前面,與一旁的另一位頂著啤酒肚的男人聊著。 看見鐘青霜進來,兩人馬上放下話題,大腹的男人請鐘青霜坐下,說道:“是這樣,叫你來到這里來,因為你這事不簡單?!? 鐘青霜回答說:“嗯,畢竟正常的話也不會這樣?!比缓髥柕溃骸澳侨嗽谀睦铮俊? “我們叫你來,就是要和你說他身上發(fā)生的怪異事,這位是神經科的主任,他就是來帶你去醫(yī)院詳細說明的。”他手指并攏,指著皮大衣男子。 之后他們與兩位辦案的警員一起,坐車到醫(yī)院地下停車場的懸浮升降梯,然后來到了醫(yī)院的頂層。 “這里就是我們的科室了,你會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贝笠履凶訐Q了一套白大褂,帶領鐘青霜一行人走向觀察室。 “這些,是他大腦的全息掃描圖。” “啊......這?” “他的大腦變成了一個馬蜂窩,千瘡百孔?!? “為什么?”鐘青霜驚愕道。 “我們構建了大腦的三維模型,你可以看到,他的前額葉形狀很奇怪,海馬體嚴重畸變,杏仁核與其他腦區(qū)被完全分隔了?!? “他是喪尸嗎?”鐘青霜在心里說道。 “最后,你看他的腦干,一條平滑的切口,這也是他的死因。而且神奇的是,他身上沒有任何外傷?!? “怎么會變這樣?”鐘青霜問道。 “不清楚,從尸檢報告可以知道,他的中樞神經中有一種大量的蛋白質,分布有著某種規(guī)律。而且不只是你,在全世界一部分地方,也有這種襲擊事件發(fā)生,襲擊者似乎都會變成這樣,我們目前仍在研究?!?注釋: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