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熱情愉快的嗓音仿佛要將放學時分輕松歡樂的氛圍引領至頂點一般，空氣中布料摩擦的聲音和四下嘈雜的交談聲輕松蓋過拍照時咔擦的快門聲響。當事人也完全沒有閑心關系有人潛伏在暗處。

“今天有好好的穿胖次嗎？”

“佐，佐天同學！你，你再干什么??！”初春果然臉紅得像是燃燒起來，按住深藍色的裙子對肇事者抗議。用禮貌的口吻。

“呀——”佐天淚子抓抓漆黑的長發(fā)，臉龐上歡快的笑容絲毫沒有半分反省，一邊偷偷瞄向?qū)W校大門口處一年四季茂盛生長的灌木叢，一邊輕描淡寫地回答：“你差不多該習慣了吧？”真是相當輕松寫意的語氣。

初春飾利空揮綿軟的拳頭，咬著櫻花色的唇瓣，含淚表示不滿，“怎么可能會習慣呢……”

初中三年，高中兩年，不知不覺中佐天淚子游離在違反風紀邊緣的行為已經(jīng)持續(xù)將近五年的時間。先不提初春不可能習慣在校門口被同學掀裙子，能夠?qū)⒁患聢猿治迥甑臅r間，或許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了不起。而且佐天掀裙子的技術在初春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jīng)步入爐火純青的境界，只用指尖最少的部分和裙子邊緣接觸，恰到好處的力道使質(zhì)地柔軟的裙子飛揚起來，在接近絕對領域邊緣的剎那，先揚起的部分抵達上升的極限，開始下落，蓋住違反風紀條例危險的風景。正好讓當事人有時間壓住裙子，又不會讓惡作劇變成犯罪。

“嘛嘛，我請你吃冰淇淋吧，今天便利店出新口味了，可以隨便選哦?！弊籼炖^續(xù)用無所謂的態(tài)度敷衍道，她倒沒有事先想好撤退的策略，不過眼前個頭……各方面都生長緩慢的好友從認識的時候起就沒有太大變化。

——不能當著她本人面說就是了。

盡管無聲接受了佐天沒什么誠意的歉意，初春在到便利店之前這段路程都警惕著燦爛微笑的佐天再犯，殊不知佐天感到愉快的就是她那嬌小倉鼠一樣謹慎的模樣。

抵達每天乘車的公交站臺中間有一間便利店，除了有些時候一種咖啡會斷貨之外，基本上各種物品都具有，大部分?？投际菍W生。放學后佐天和初春通常都會進去逛一圈，不知何時讓初春選一件喜歡的零食就變成了道歉的方式。通常初春不客氣的時候只有佐天付錢買零食的時候，一直感覺她們的距離無法縮短的佐天在這個時間段會感覺到不一樣的微妙——喜歡黑子的理由也許就是她能夠把握恰如其分的距離感覺吧。

“選好了嗎？”

佐天已經(jīng)付完錢，舔著冰淇淋走過來，初春仍然臉頰貼在冰柜玻璃門上苦戰(zhàn)，她對各類甜食點心都非常喜歡，卻總是克制自己的欲望，每次只為一種零食鐘情。

“偶爾選兩個也可以哦?！弊籼煸谂赃叧鲅詾楸砬榧m結(jié)的初春出謀劃策，“不過再多就不行了，我最近……”聲音小小的嘀咕，不過初春從開頭就沒有聽。

“就這個了！”宛若做出決定人類未來的重要決策一樣鄭重，初春全身散發(fā)出凜然的氣場，隔著冰冷的玻璃門指向新品冰淇淋，努力不讓筆直的視線飄向旁邊平時喜歡的經(jīng)典款。

“Ok.”

佐天咬著冰淇淋口齒不清地回答，初春這才發(fā)現(xiàn)她兩只手都沒空著，為了開門拿冰淇淋才將正在吃的食物咬在嘴里騰出一只手。

可能是牙齒受不了寒冷，佐天拿出冰淇淋就遞給初春，從嘴巴里抽出融化不少冰淇淋，不停哈氣趕出口腔里面的寒冷。等到她差不多能閉上嘴巴的時候，初春才開口問道：“你為什么要買兩個？”

“哦。”佐天像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另一只手也拿著冰淇淋似的，歪歪腦袋思考了一下，露出只可意會的笑容，“稍微有別的用處?！?/p>

這次輪到初春困惑地歪頭，她想著佐天是不是跟白井約好了見面之類的，不過以白井的機動力，要是和佐天定了放學后見面，基本上和她們一起搭乘公交車，肯定會在校門口等著。

結(jié)完賬兩人走出便利店，玻璃自動門邊上有兩張為客人準備的長椅，一般買即食食品，她們都會吃完了再繼續(xù)往站臺走。不過今天佐天沒有坐下的打算，剛出門就對身側(cè)的初春說道：“我稍微有點事，等我一下?！闭f完就往來時的方向跑過去。

忘東西在學校里了嗎？初春對佐天不做解釋的匆忙行為稍微好奇了一下，注意力就回到了手里的新味道冰淇淋上，在長椅上上坐下，挺直脊背，正襟危坐的打開印有顯眼“全新”字樣的包裝，深吸一口氣，以全天最好的狀態(tài)品嘗起來。

佐天跑到路口轉(zhuǎn)個彎就停下腳步，蹲在居酒屋燈光廣告牌后面的白發(fā)女孩正聚精會神地在手機上瀏覽攝影器材，全然沒有注意到有人在身邊。

“呀！”

看到女孩這么專注，佐天忍不住再次惡作劇——把沒拆開包裝的冰淇淋貼在女孩花朵般嬌嫩的臉頰上，看著她貓一樣敏捷跳開，炸毛露出潔白牙齒威脅的模樣……跟剛剛見面時冷淡的模樣完全不同呢。

“我給你買冰淇淋了?！弊籼彀芽Х任兜谋苛苓f過去，看到是佐天才收起攻擊模樣的女孩伸手接過，纖細的眉毛還是緊皺，宛若要保留內(nèi)心不可逾越的底線一般，“下次再敢這么做就宰了你?！?/p>

“是是，今天能打幾分？”佐天點著頭無視百合子能讓不良嚇尿褲子的冰冷殺意，用安撫初春一樣的態(tài)度擺手。

“七分?！卑俸献拥吐曕洁?。

“七分？這么少，我感覺不錯啊，至少有十二分吧？”和內(nèi)心預測的分值相差太大，佐天完全不能接受。

順帶一提，滿分是二十分。至于打分事項……自然是掀初春裙子這件事。

“可是在我的角度完全看不到啊！那個絕景！”百合子旁若無人地發(fā)表處在觀眾席的不滿，把在店里打工，出來透氣的高中生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