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我嗎，我問。

不愛，你回答。

我記得那是我的父母又一次吵架后，我溜到外面，第一次向你問出了這個問題，當(dāng)時的你猶豫了許久，才最終搖了搖頭。之后你的每一次拒絕，都愈加干脆，我猜不愛一個人，也可以漸漸感到習(xí)慣。

即使被拒絕，我問你的頻率也逐漸頻繁。生活總是越來越艱難，學(xué)校也是一樣，可是或許，僅僅只是或許，如果你還愛著我，生活也不總是一團(tuán)糟，學(xué)校也可以充滿歡笑。

可是我不愛，你說，或許我永遠(yuǎn)也不會愛上你。

成績發(fā)下來了，不出意料的糟糕。許多人擠在張貼成績的那面墻前，互相比較著幾門功課的優(yōu)劣。我卻看向你，大千世界中，那唯一值得我在乎的人，現(xiàn)在、過去乃至未來的一切努力，無不只是為了讓你，有朝一日可以對我刮目相看。

你會有一天喜歡上我嗎，我問。只要你能夠給出我一個肯定的回答，這便是我所祈求的全部，哪怕只是虛假的安慰，也可以給我勇氣去面對一切的流言蜚語。

可是你永遠(yuǎn)不會說謊，你的嘴角永遠(yuǎn)都掛著微笑，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不屑。

得了吧，看看你考的成績。我不愛你。這就是你唯一能得到的答案。你的矯揉造作令我作嘔，你對我的追求讓我想要自挖雙目。

“上課的時候胡思亂想什么呢！”老師呵斥道，“給我出來！”

我聽話地走出教師，你也跟在我的身邊。我低著頭，猜到了談話的內(nèi)容，卻鼓不起勇氣在現(xiàn)實(shí)中聽上一遍。

“你想考哪所大學(xué)？”老師皺著眉頭說，“你別看我，你就問問你自己，以你的成績，你能考的上嗎？我告訴你，你現(xiàn)在不努力，到了高中更沒人管你……”

我祈求地望向你，你嘴角勾起惡意的微笑。我愿意付出一切的代價，只求你不要說出那將我的脊柱都凍結(jié)的冷言冷語。求你，不要，我可以被整個世界責(zé)備，但請不要連你也如此。

你讓所有人失望了，更重要的是，你讓我失望了。我永遠(yuǎn)都不會喜歡你。

放學(xué)后，我獨(dú)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時，又問:你愛我嗎？

不愛。

為什么？

那你又為什么要愛我？

我答不上來，抬起頭呆呆地望向天邊。我一個朋友都沒有，也沒有任何戀人，所以我才這么喜歡和你一起看黃昏時的天空。我忽然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是愛情，你說不知道。

難怪你永遠(yuǎn)都不會喜歡我，原來我并不懂什么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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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前寫的，當(dāng)時看到網(wǎng)上流傳一個高中生作文《原來我不懂愛情》，忍不住產(chǎn)生了“就這？”的想法。倒不是覺得寫的文筆有問題——再過一百年，也輪不到我去批判別人的文筆，只是一聽這個題目就基本能猜到出題人的心態(tài)，而文章更是正能量的老套，一百年前的套路，一百年后依舊會有人用，即便感情可能真摯，依舊有一種討好主流價值觀的感覺。

我還記得初中時老師問我們什么是愛，什么是喜歡，目的是為了說明父子母女之愛——坦白而言，這是當(dāng)時我們唯一允許存在的愛。班里成績第一的女生站起來說愛是放手，喜歡是占有。坦白而言，這個回答老套、討好而且一點(diǎn)都不真誠，盡管我心里這么想，卻并沒有反駁她，理由和我看不起她的理由一樣:你談過戀愛嗎？你喜歡過誰、又愛過誰嗎？你個沒喜歡過也沒愛過的小屁孩，一起討論從別人那里聽來的愛的定義，再也沒有比這個更討好主流價值觀的事，所以我選擇了沉默。

時隔多年，我還是條單身狗，我和愛之間的距離，跟宇宙和熱寂的距離相似——我有十足把握推測它會在某一天到來，但目前來看基本沒什么希望。雖然寫愛情沒什么把握，但寫我不懂愛情還是可以的。我從來沒收到過情書，我的情詩也都早就被束之高閣，這段文字姑且算是我送給小時候自己的情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