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我的夢,死在了那個夜晚。
我聽見他們放聲大笑。我被迫蜷縮在墻角,用手臂阻擋他們的攻擊。他們好像覺得不夠,又把我的衣服扯了下來,還掏出了手機,把我的胳膊掰開,毫無顧忌的讓我一絲不掛的身體暴露在相機鏡頭下……
我從噩夢中醒來。
又做這個噩夢了。噩夢每天晚上都在發(fā)生,噩夢也早在一周前就已經(jīng)發(fā)生。
那是星期五晚上。我剛剛做好值日,收拾好書包,準(zhǔn)備離開。門口突然被班里那幾個女生堵住了。
“怎么,就是你把小唯椅子上的圖釘拿走了?”她們臉上掛著一副我很惡心的表情。
“……是……不是……”我低著頭,語無倫次。
“呦,敢做不敢當(dāng)?。俊鳖I(lǐng)頭的那個叫阿紅——染了一頭紅發(fā)——用美工刀把我的下顎頂了起來,“正好今天放假,咱們來消遣一下。”
我被她們拉進了廁所。
“你說你是不是混賬?!”阿黃——染著黃頭發(fā)——先給了我?guī)装驼疲业哪樅芸炀陀辛苏朴?,“瞎管閑事是吧?告老師是吧?敢做不敢當(dāng)是吧?”
“還挺猛啊?!卑⒓t把美工刀拿了出來,在我臉上劃了一個口子。頓時,臉上火辣辣的痛和劃傷的痛一并傳來,“喜歡多管閑事是吧?我告訴你,小唯是我們紅綠燈組合的玩具,用不著你個局外人插手?!?/p>
“老大,”說話的叫阿綠——染著綠頭發(fā)——親昵的說,“我看她平時就穿著校服,也沒見她脫下來過,不如咱們看一看底下什么樣?”
“好主意?!卑⒓t笑了。阿黃和阿綠便撲了上來,一個扯我的外套,一個扯我的褲子。
“不要,不要——”我哭著大喊,卻又被甩了一巴掌,“閉嘴?。?!”
很快,我的校服就被扒了下來,但我的內(nèi)衣還在身上。
“老二,你把她的衣服扒下來;老三,你來拍。”阿紅指揮著。阿黃馬上就又撲了上來,我一反抗,她就給我一巴掌。我的臉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她又掏出美工刀在我的胳膊上劃。阿綠也只是一邊拿著手機一邊笑。
現(xiàn)在我的身體完全裸露在她們的面前了。她們對著我的身體開始品頭論足。
“嘖嘖嘖嘖,這么大,估計沒少讓人摸?!?/p>
“還裝什么羞澀啊,直接來吧?!闭f著,她們就點起了香煙。
煙頭紅紅的,很快又變灰了,但是貼到我的皮膚上,就又紅的發(fā)亮,還蹦出了小火星……
痛嗎?當(dāng)然痛。
身上痛,心里更痛。
我不過是幫一個無辜的同學(xué)拿走了想傷害她的利器而已……
當(dāng)她們終于玩膩了離開,天已經(jīng)全黑了下來。
但噩夢沒有結(jié)束。
第二天,她們拍的視頻流傳到了網(wǎng)上,相關(guān)的新聞報道絡(luò)繹不絕。
除了大多數(shù)人都在譴責(zé)她們,也有少數(shù)人在對我評頭論足。
因為這件事,父母給我辦了休學(xué)。“紅綠燈組合”據(jù)說也被送進了少管所。
但我覺得不夠。
我故意穿了一件很暴露的衣服去看望她們,為的是露出自己身上的傷疤。
她們的頭發(fā)被染會了黑色,眼神木然,看到我時我卻看到了他們眼中的憤怒。
我笑了,把那些傷疤拍了下來,也發(fā)在了網(wǎng)上。
她們再次遭到無數(shù)指責(zé)。那些言語,我不愿重復(fù),只能說,和她們說我的語言一樣。
等我再去的時候,卻找不到她們了。聽人說,她們被送到法院審判,而且如果不出意外,很可能以后還要吃上幾年牢飯。
我笑了,小唯也笑了。
她們的夢,死在了那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