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絕望 ：第四十一章

夕陽，代表著溫暖的結(jié)束，寒冷的到來。

地里的那些莊稼長得并不好——拜這該死的天氣和污染的土地所賜，變種小麥幾乎死了一半。但哪一年不是這樣呢？懷著豐收的希望在模糊的春天種下麥粒，然后在模糊的秋天數(shù)著死掉的麥稈，在模糊的冬天挨餓……米粒，一直沒有裝滿過那個大缸子。

胡澤鑫，一位在俄羅斯東北部荒地做耕的農(nóng)民。他現(xiàn)在則在家附近的林子里游蕩著，試圖找到一些獵物。

他家里有一個難以睜開眼睛的年邁母親，和一個已經(jīng)去世了的父親。家，是當(dāng)年詭影戰(zhàn)爭中GCE遺留下來的一處暗堡。

破舊的，臟兮兮的合金裝甲，現(xiàn)在已經(jīng)破舊得像是一塊塊廢鐵。但它依舊能提供部分的保護——野獸的利爪，酸雨，沙塵暴，全部都能被隔絕在外。

唯一能取母子二人性命的，就是饑餓和疾病。

不過還好，雖然家里非常破舊，但并不臟——胡澤鑫是個愛干凈的人。母親的病也就是頭部的毛病，還有一些慢性病。因為家里沒有滋生細菌的地方，所以她身上沒有任何難受的感染或是炎癥。

只有饑餓，是折磨大家的唯一魔鬼。

昨天，胡澤鑫改變了想法——他知道，莊稼再這樣枯死下去，大家遲早有一天會被餓死。因此，他扛起了父親生前做的那把簡易的自制步槍，拿上一盒自己在荒野中搜刮到的子彈——型號各色各樣。他不懂武器，因此這些子彈他也只是大概地比了一下大小，就裝到槍里。

他懷著打一只野豬的信心，今早就出了門。

但不幸的是，一直到現(xiàn)在傍晚時分，他依舊什么動物也沒有獵到。

看來俄羅斯境內(nèi)和中國東北沒什么區(qū)別，也都是一片荒蕪。實際上，戰(zhàn)爭后的世界，還有哪里能是富饒的呢？

胡澤鑫本以為這片干枯的樹林里能有什么動物，哪怕是老鼠也行。然而，就連惡心的變種蚊子也沒遇到過一只——那東西的肉還是算了吧，不僅反胃，而且可能還會有卵在里面。

他一邊郁悶著，一邊在樹林中走著。

天色正在變暗，他必須回家了。不然，自己不是被凍死，就是被夜晚的大型捕食者給吃掉。

自己已經(jīng)一天沒有吃飯了，而且又走了一天的路。

家里的母親應(yīng)該還好吧，自己臨走前給她床頭柜上放了一個粗糙的面包。自己則嚼了幾塊生硬的樹皮，當(dāng)作了這一天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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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站住了腳步。

眼前是一棵倒下的樹——仔細看，這棵樹從樹根處斷開，隨后像是被撞飛到地上一樣，還在土地上留下了滑行的痕跡——雖說只有不到十米，但也足夠嚇人了。

這棵樹不是被砍倒的。有什么東西，速度很快的東西，把這棵樹給硬生生地，“撞飛”了。

他慌忙地把槍從背上拿到手里，哆哆嗦嗦地瞄準(zhǔn)，銹跡斑斑的槍口對著這棵樹，掃視了許久。

等他確認這附近沒有動靜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從這棵樹旁走開，順著那條野獸走出來的小道，打算快速離開這里。

然而，他隨后聞到了一股焦糊味，伴隨著一些刺鼻的化學(xué)藥劑味道……像是，燃料電池？他停下了腳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難道是附近墜毀了一架無人機？……那上面說不定會有更多的燃料電池……那樣的話，家里那垃圾般的簡易電池就可以淘汰了……

想著，他轉(zhuǎn)身，再次面朝著那棵樹。

然而——他沒有看到他想象中的機身狀的物體。出乎意料地，他在樹倒下的方向處，發(fā)現(xiàn)了另一棵倒下的樹——就在這棵樹的右前方十幾米開外。

那棵樹斷掉的樣子也十分古怪。

與這棵樹不同，它是被攔腰斬斷的——距樹根六七米的高處，直接被削斷了。上半部分的樹干，則掉落下來，重重地砸到地上。

……等等！

他的視線隨著邏輯的分析，移動到了那第二課倒塌的樹下方——那里有一個不起眼的坑洞。

里面，似乎還有亮光！

他再一次緊張了起來，把槍端起來，拉上槍機——對準(zhǔn)那個坑洞，對準(zhǔn)里面隱隱約約的一個東西……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嘭！

……巨大的聲響，槍管被炸裂了。斷掉的金屬碎片掉落在遍地，嗆人的煙霧則熏得他直咳嗽。

天哪……要知道會炸膛，幸虧今天沒遇上任何東旭……如果我真打算打一只野豬……那野豬恐怕現(xiàn)在就沖過來把我給頂死了。

他心中直發(fā)涼，扇著煙霧，扔掉步槍，走過去，來到了洞口前。

胡澤鑫他還是為了以防萬一，拔出了腰間的那個生銹的砍刀，緊緊握在手里。

蹲在那個洞口前，他先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血跡——灑在地上，已經(jīng)干涸了。抹去心頭的疑慮，他朝那個坑洞看去——

一個長相非常怪異的東西，像是某種機器，蜷縮在樹干旁如此狹小的空間里。但介于發(fā)現(xiàn)的血跡，他清楚——這一定是某種生物。

想到這里，他心中不免開始喜悅起來。

今天不僅撿回了一條命，而且還找到了一個動物尸體?？瓷先ナ亲罱潘赖模w還是癟的，沒有被微生物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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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上，到底有沒有死，他心里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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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砍刀含在嘴里，他雙手抓住那東西的一處金屬板，使勁地，往外拽了出來。

終于，這個物體的全貌被一覽無余。

“我的天……”他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這個奇怪的生物，嘴里自語著，“……毛茸茸的耳朵……還有尖牙……這是狼嗎？”

“等等……這，這是蝙蝠翅膀么？”他蹲下去，把這個詭異生物身體上的，像是翅膀模樣的東西輕輕拉了起來——儼然一扇蝙蝠的翅膀，上面有一個巨大的撕裂狀傷口。這傷口邊緣像是先被燒傷，然后被外力撕裂開來……竟然還沒有感染，真是奇怪。

“這到底是什么動物……”他一面質(zhì)疑著自己，一面把這只“狼蝙蝠”扛在了肩上。

不管如何……今晚有東西吃了——而且還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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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遙遠的南方……在亞洲一片不知名的荒村內(nèi)，挨家挨戶的火把和煤油燈都亮了起來。

變種豬的吼叫聲此起彼伏，一些小孩的啼哭聲也隨之隱隱傳來。接著，便是看豬人用鞭子抽打牲畜的聲音，和叫罵聲；以及父母抽打他們孩子的聲音，也伴隨著叫罵聲。

在黛西耳中，這兩種聲音似乎沒有什么區(qū)別。

冰冷的鐵鏈，在寒冷的夜晚中顯得更冰涼了，脖子上的項圈也越發(fā)地沉重。索性地，她開始用力扯著鐵鏈，試圖利用運動來暖和自己。

但可惜禍不單行，饑餓感很快便替代了寒冷……又冷又餓使得她的身子顫抖了起來。

每呼吸一次，聲音都是顫抖的，一絲絲白煙從口鼻前騰起來，隨后再消失不見。

沒過多久，一陣鼾聲便傳入了她的耳中——是胖子那豬一般的鼾聲，從屋里傳了出來……黛西那僅存的一絲睡意，也被驅(qū)散了。

棚子里，那個木頭窗戶旁的火把，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

四面的木板，鐵板，還有瓦片板，胡亂地釘扎在籬笆一樣的木欄上，依舊透著風(fēng)；天花板十分簡陋，由幾十個瓦片板釘在一起，組成的一個尖頂……估計下雨的時候它也與這透風(fēng)的“木墻”一樣如同虛設(shè)。

棚子的石頭地中央是一個鐵柱子，粗大的鐵柱子，鐵鏈就拴在那上面——這鐵柱子上布滿了不知什么動物留下的抓痕，污跡，還有難以辨認的血跡……

接著，是那扇門——通向屋子里的，由許多鐵板釘起來的鐵門，上面同樣布滿了抓痕，還有不少的銹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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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dāng)此時，門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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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來的，是阿劉。

他手里端著一個鐵碗，里面盛著一些白色的東西?！鞍Α彼麌@息著走了過來，把那碗放到了黛西面前，“看在那幫人救過我的份上，就稍微照顧下你……再有，不要以為我會對你好，這只是個人情，知道嗎？”

接著，他看了黛西一眼，起身，就回去了。

在鐵門關(guān)上的咔噠聲中，黛西朝那鐵碗看了一眼——雖然很舊，但洗的很干凈，不臟。里面盛的東西貌似是食物，還冒著熱氣。

黛西沒有看著那個碗，而是怒目瞥著阿劉的身影……心中一直在思索怎么掙脫鐵鏈，然后一腳踹在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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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她看了一眼旁邊的那碗食物，她厭惡地將其一腳踢飛，打碎在了阿劉回去的門上。

她趴下來，閉上了眼睛……饑餓在折磨著她，但卻并沒有勾引起她的食欲。

V 絕望 ：第四十二章

每當(dāng)欣喜的事物來到身邊時，再陰暗的生活，似乎也會煥發(fā)出未曾預(yù)料到的光彩。再痛苦的記憶，再憂傷的心，都仿佛被淡忘了——有些像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但與之不同的是，我們有時又會在喜悅之余感受到對明天的恐懼——對轉(zhuǎn)瞬即逝的喜悅一種珍惜卻無奈的感覺。明天，會是走運的，還是倒霉的？如果倒霉，會倒霉到什么程度？我的生命會將結(jié)束于明天嗎？——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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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一直幸運下去，也沒有人會一直倒霉下去。這是一個平衡，算是諧律中的一種定理吧。

無論何種情況下，事物都不存在兩極，只有兩個無限延伸的走向。在他們的傳說中，有一個神明——他的名字叫做“無序”。無序是一個長相類似龍的生命體，但他是以理論的形式所存在——他是宇宙混沌的化身，象征著萬物的無序……或者說混亂程度。只要他所存在于這個宇宙中，一切系統(tǒng)就必定擁有一個持續(xù)增長的值。并在這個值達到臨界點后，該系統(tǒng)會崩潰。

一個人類，魯?shù)婪颉た藙谛匏埂聡锢韺W(xué)家與數(shù)學(xué)家，曾在遙遠的1855年引進過一個與此相同的理念——熵。熱力學(xué)第二定律，拋開繁瑣的公式與實驗，概括地說——熵，是一個自增長的值，一個表示萬物混亂程度的值，并存在于一切已知系統(tǒ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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諧律認為，熵就是無序——兩者都證明了萬物存在這樣一種定論：沒有任何系統(tǒng)，是絕對平靜的；也沒有一個系統(tǒng)，是絕對混亂的。因為當(dāng)一個系統(tǒng)誕生的一瞬間，熵，就已經(jīng)存在了——一個計時器，早以被無序，所安裝到這個系統(tǒng)上。因此，這個系統(tǒng)誕生的一瞬間，熵，就已經(jīng)有了值——一個無限接近于零的值。

而當(dāng)熵抵達臨界點時，系統(tǒng)便會崩潰，轉(zhuǎn)而衍生出其他系統(tǒng)——這一瞬間中，熵，無限接近于1——然而，它沒有抵達1的機會。因為，在系統(tǒng)“滿足1的那一刻”時，在同一時間單位內(nèi)，系統(tǒng)就不存在了。

因此，一切事物也永遠沒有極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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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怎樣，無序，與熵，是小馬的科技與人類科技的比較，也是兩個文明間對宇宙同一現(xiàn)象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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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走運！”推開門，胡澤鑫扛著肩上的那個“蝙蝠狼”走進了家里，“媽，今晚可以開葷了。”

“兒啊，開啥葷吶……你回來我就夠高興了?！蹦赣H的聲音從臥室里傳來。

“不，媽……”胡澤鑫徑直去了廚房，“今晚真的有肉吃了——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鮮的，呃，貌似是傳說中變種狼的尸體?！?/p>

“哎呀……那東西能吃？衛(wèi)不衛(wèi)生啊……”老媽嘮叨道，“變種的動物得多臟啊……你也別吃啊……”

胡澤鑫把肩上一直扛著的，一動不動的“變種狼”放到灶臺上，對臥室回答道：“哎呀，媽！你就放心吧。GCE暗堡里有一個凈化池，大不了我把肉塊放進去消毒?！闭f著，他便從柜臺里拿出了一把切肉刀，在那狹小防爆窗外的夕陽光輝下發(fā)著寒光。

“先把這些外殼取下來?！彼炖镎f著，開始動刀子去撬“變種狼”身上的類似機械裝置的東西——然而，無論怎樣使勁，他絲毫撬不動。

費了半天勁，太陽似乎都已經(jīng)落山了。他滿頭大汗，實在是沒有別的選擇了。最后，他終于下了決定——把盔甲附近的肉割下來（他猜測這些東西是和肉連在一起的）。

接著，他便找了個縫隙——是下腹部的幾處盔甲縫隙，那里因為需要保證腰部的靈活性，所以都是軟性的盔甲。他找準(zhǔn)位置后，便用尖銳的刀刃，瞄準(zhǔn)腹腔，直沖這個生物的腹部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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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一聲聽上去與人的聲音相似的尖叫，把胡澤鑫嚇了一大跳——他向后踉蹌了幾下，隨后摔倒在地，手里的刀也飛了出去：“我的天，什么鬼……它還沒有死！”

“……兒子……咋了……”臥室里傳來了母親的聲音。

胡澤鑫打算不要驚動老媽，便立刻回答沒事，只是自己大驚小怪。但隨即，他把目光鎖定到了灶臺上那個死而復(fù)生的晚餐——那東西之前應(yīng)該是重度昏迷，被自己這一刀給刺醒了。

艾娜虛弱地直起腰來，痛苦地打量著自己的腰——不過幸好腹部中的這一刀沒有刺穿內(nèi)部防護服，只是比較疼而已。

她左蹄捂著腹部，右蹄顫抖地在身體前方支撐著，想把原本躺著的身體給正過來——她知道有人刺了自己。

用勁最后的力氣，她強迫自己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坐在地上發(fā)抖的人類。

“不……”她由于暈眩，因此看不清自己旁邊的是個什么人——她以為那是個ISNA派遣來圍剿夜琪們的維和步兵——隨即，她盡力地喊道，“……求你……幫幫我……”

隨后，她漸漸沒了力氣，腦袋低垂了下去……身體，也逐漸開始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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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澤鑫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這只由死到生，又由生到死的，會說話的動物，腦中一片空白。

他盯著那個生物還有些許抖動的，毛絨的耳朵……心中思緒萬千?！耙苍S，這動物在廢土上生存了有一陣子了?！彼麑ψ约赫f道，“啊，還會說人話……這是最近的新物種嗎……但就這樣被我做成晚餐……好像有些可憐?！?/p>

也不知是腦子抽風(fēng)了，還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自己忽然迷迷茫茫地站起來，把身后裝醫(yī)用品的柜子打開，隨后迅速拿出繃帶和止血劑，給那個渾身是血的動物做了簡單的止血和包扎。

他做完包扎，人就僵住了……呆在那里，質(zhì)問自己為何要這樣做……“那東西明明是晚餐誒，管這么多干啥……”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在罵自己。

然而，之前那痛苦的呼救聲又一次在耳邊響起來——那聲音，實在讓他心軟……他知道那種痛苦，他自己也曾體會過……這說明，這有可能不是簡單的牲畜……而且，那是英語，人類的語言，人類的呼救聲！自己怎么可能見死不救？

想到這兒，他又翻箱倒柜地找到了更多的藥物，試圖盡可能地幫助那個生物止血和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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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他忙完這些，把這個渾身纏著繃帶的生物從切菜板上抱下來，放到客廳里暖和點的地毯上——他知道，暗堡里的地面很陰冷，陰氣重，大出血過的人都是傷了元氣的——這應(yīng)該在動物身上也適用。打開燈，他拿個盆子打了些水，放到了那個動物的旁邊。

希望它能沒事……

他想著，又轉(zhuǎn)身回到了廚房。

“不過，今晚看來是沒肉了”他心想著，“真倒霉?！?/p>

V 絕望 ：第四十三章

“時間不多了！時間不多了?！?/p>

還是那個霧氣重重的街道，血跡已經(jīng)模糊難辨了。偶爾，一些涼風(fēng)從背后吹來，又從前方迎面刮去。

街邊，一些腐爛的東西橫著豎著——又是那些尸體。

四肢無法動彈，只能站在那里，猶如站在秋風(fēng)中的孤獨的旅行者。站在風(fēng)中，沉思——不得已地沉思。

能沉思些什么？比如……腳下的那6塊水晶？

它們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任何光澤，并且隱隱約約地有一些刮痕。但其中的兩個——有三個蝴蝶模樣的，還有云朵與彩虹閃電模樣的，這兩個水晶上面甚至出現(xiàn)了明顯的裂縫。

心中明知這一切所暗示的事物，但不明白如何去做——就像看著死亡在一步步逼近，自己卻措手不及——也許有這個能力去解決，去避免——可是，沒有這個方法。亦或，有這個方法，卻沒有這個能力。二者中，似乎總是會缺少一個……讓絕望中透著不甘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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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很重……”

“很重……很重……”

“雖然沒有辦法吹散它……”

“但……你們可以選擇去看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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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場夢。

莫凌看著窗外那烏煙瘴氣的天空，又看那死寂沉沉的聚城圍墻……心中的困意又加重了許多。

但是，他知道不能接著睡下去了。

得在有ISNA的人住進這個村子之前離開這里。因為，ISNA的人都是多半見過“外星馬”的。

匆匆吃完粗糙的早飯，莫凌和肖就帶上偽裝成變種生物的小馬們?nèi)チ司鄢谴箝T。暮光閃閃的偽裝魔法看上去似乎很有效，但不清楚能不能蒙得過那些守衛(wèi)，尤其是那些機器人。

那些守衛(wèi)是政府部下的人，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應(yīng)該不清楚小馬的消息……所以，還是可以蒙得過的。但那些機器人……就是另一回事了——上面那些ISNA的字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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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過一會兒，大家就來到了聚城門前——幾個衛(wèi)兵懶散地抽著煙，掃視著進進出出的人群。那兩個長相怪模怪樣的機器人則木頭人似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貌似是在用掃描儀逐一排查著過往的人流。眼下，似乎只能搏一把了……

莫凌和肖身上帶著武器，所以他們清楚，必須出示自己的ISNA軍方身份——而肖，可以稍微偽裝一個成被護送的航天員，帶著5個從航天基地里送過來的試驗品。

“喂，那邊的倆傻蛋，什么來頭！”沒等莫凌主動開口，那個抱著桿步槍的軍人就沖這邊吼了。

“……ISNA的專員?！蹦枵f著，從PDA里調(diào)出了身份信息的投影，“今天是有秘密的活兒，送這個老頭去基地?！苯又ひ贿呍谏砩险抑C件，一邊開口道：“唔……我是航天局的人，帶著幾個實驗用的貨物?！彼f完，把航天局的身份證件舉了起來，并猶豫地讓開了身子，讓他們看清5個處于偽裝下的小馬，“喏，ISNA的研究院要我們在撤離前拿給他們打包?！?/p>

那個士兵往這邊伸過頭來，瞇起眼睛瞧了瞧，隨后開口道：“哦，原來是ISNA的人吶……怎么不早說！哈哈，還以為是那些雜種呢……請進！請進……”旁邊的那個士兵懟了這人幾下，嘀咕了什么，隨后又沖莫凌和肖樂呵呵地傻笑。

于是，莫凌和肖收起身份資料，帶著身后的幾個小馬，走向前方——那兩個機器人的探測器依舊亮著光。

“深呼吸……不要緊張……”肖在心中默念著，“但愿奇跡出現(xiàn)……”

身后的人流十分嘈雜，而且密集……這讓肖更緊張了。

沒等多久，腳下已經(jīng)踩到了滿是裂縫的柏油路上……殊不知，他們倆已經(jīng)來到了聚城內(nèi)部——嗯？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

他們倆回頭一看——5個小馬竟然不見了。

“嘿，這里！”

倆人又轉(zhuǎn)頭向聲音發(fā)出的地方看去——5個小馬從一家簡陋的商鋪下面鉆了出來?！昂簦瑒偛耪媸请U?！蹦汗忾W閃一邊撤掉大家的偽裝，一邊說道，“還好我及時施了隱身的魔法……因為那里出去的人很多，所以我相信沒人會注意到消失掉的我們——我施加的是個反射所有波和光量子的力場罩，因此，那些機器人的探測器想必是沒法識別我們了?！?/p>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但愿吧……不過，看上去那機器人沒有報警，應(yīng)該是沒什么問題。

“好吧，不管怎樣……現(xiàn)在趕緊去找肖的車！我們還得修好它呢……”莫凌拍拍衣服，舒了一口氣，催促大家上路。

聚城里的車流幾乎都是往外涌，已經(jīng)看不到多少進城的人了——一會兒自己怎么在這樣擁堵的大街上把車開出去，似乎也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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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暫時離開聚城，回到之前胡澤鑫的家中……

“啊，它醒了！”胡澤鑫手里顫抖地拿著把砍刀，站在沙發(fā)上，刀尖對著地上那個漸漸抬起頭的“變種狼”。

艾娜的頭仍然很暈，而且渾身都沒有絲毫的力氣——最主要的是，她現(xiàn)在非常的口渴，還有饑餓……夜琪對饑餓和口渴的感覺其實是同一種進食的感覺——因為畢竟，他們基因里是吸食血液的動物。

“呃……”她疲憊地打量了一下周邊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在叢林里了——并且，身上還被包扎了一番?！啊l，誰救了我？”她低聲問道，想努力站起來。

“咳咳……嗯，我，是我救的你……”胡澤鑫見它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便主動開口了，“呃，我是說，你……不會攻擊我，對吧？”

艾娜先是被嚇了一跳——因為她現(xiàn)在對人類都是提心吊膽的，害怕眼前的人會是ISNA的維和步兵……她剛才心中的第一反應(yīng)是撲上去把這手中拿著武器的人弄死——不僅解決了一個危險，也許還可以吸他的血充饑……但是，他隨后的那句話，讓她改變了注意。

“你……不是ISNA的人？”她小心翼翼地問道，目光集中在胡澤鑫手中的砍刀上，“呃，我可以答應(yīng)不攻擊你……但，你手中的那邊刀……讓我很害怕……”

“咳……我只是個拾荒人……嗯那個，我手里的刀，只是……”胡澤鑫也瞬間緊張了起來，他不僅是害怕這個動物會攻擊他，更是對那雙有著細長瞳孔的眼睛感到瘆人——那雙眼睛，雖然很大，很亮，但那瞳孔無比地尖銳，犀利……猶如獵豹注視著獵物，想要將其撕碎一般……加上它嘴角的尖牙，實在讓他沒辦法放下心來。

“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覺得我會傷害誰……”艾娜苦笑了一下，有些委屈地說，“我又不會吃了你……”

“對，誰知道你會不會吃了我！”胡澤鑫對它的這句話表示了極度的懷疑，手里的刀握得更緊了，身子也往沙發(fā)后面挪了一點。

艾娜語塞了……確實，夜琪可以把一個人類的血全部吸干的，這點那個人類擔(dān)憂得沒錯?！昂冒伞憬惺裁疵郑覀冞@樣僵持著，有點太尷尬了。”艾娜想了想，試圖用別的辦法來讓這個人冷靜下來。

“……你有名字？”胡澤鑫沒有回答，但語氣似乎不再恐懼了。

“嗯，你可以叫我艾娜?！笔紫?，她要先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我是個夜琪。你是個人類……對嗎？嗯，如果不是的話，那你就是個會說話的猩猩，或是有脫毛癥的猴子?！?/p>

“咳咳?！焙鷿肾螕u了搖頭，但似乎還是沒有放松警惕，“我是個人類……嗯，沒錯……但艾娜，這是你的名字，對吧？我很好奇，夜琪是什么動物……而且，為什么你會說人話……還有……你到底吃不吃人……”

“夜琪……是……一種……”被別人問這種問題還是讓她比較難以回答的……就像作為一個人類，被一個小馬問“人類是什么動物？能告訴我嗎？”，怎么聽怎么怪……

“是一種以血液為食的夜行動物?！彼X得這回答很是別扭，“我們不以人類為食……”

“??！吸血鬼！”胡澤鑫像是受到了驚嚇，“別過來——我有木樁和大蒜……我兩者都有！”

“呃不不不！”艾娜連忙補充道，“其實我們也以漿果為食……嗯，就像果蝠那樣！我，我是說，我不會吸你的血的……”

“總之，別過來……”胡澤鑫坐在了沙發(fā)的最頂端?！皠e這樣……”艾娜對他的反應(yīng)很是無奈，“我不會咬你的……”

“你那滿嘴的尖牙……我怎么可能會相信你？”胡澤鑫還是很害怕，“如果你真不會咬我……那就證明給我看……”

這下有點棘手了——怎么證明給一個對自己感到害怕的生物表明自己毫無惡意呢？好吧，想想……

艾娜思考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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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她抬起了頭，注視著胡澤鑫。

“我的家人……很早就去世了?！彼f著，語氣中透露著一絲難以言表的情感，“而隨后將我撫養(yǎng)大的，是個人類……請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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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來的家人……是個……人類？”

V 絕望 ：第四十四章

世界還是一片平靜的。

駐扎在亞洲大陸前線軍營的小馬們沒有遇到過多少襲擊，或者說，幾乎就沒有人類來過。那些信號塔無聊地樹立在干枯的土壤上，與那一直旋轉(zhuǎn)的不知疲倦的雷達，一同把大家的警惕一點點地消耗掉了。

已經(jīng)幾周沒見人類軍隊了。

“它們會不會就這樣投降了？”一個嘴里叼著扳手的天馬，對旁邊那個背著儀器的陸馬說道，“而且，為什么總部為什么不直接讓我們前進，然后占領(lǐng)他們的城市？這荒郊野嶺的多寒磣?！?/p>

“誰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沒準(zhǔn)人類其實一直在策劃進攻，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罷了?！蹦莻€陸馬的眼光在那些信號塔上搜尋著什么，邊走邊說，“你知道，它們打仗永遠是這個樣子。”

“或者說它們其實已經(jīng)害怕了，但因為覺得投降太丟臉，所以沒跟我們承認而已？哈哈?！碧祚R咧嘴笑道，依舊咬著扳手，扇了扇翅膀。

“咳咳，我們還是切實一些吧……”陸馬說道，也笑了笑，“嘿，那里，B23號矩陣天線，我們得開始干活了。”他把背上的工具包放到地上，用嘴叼出了一個三角穩(wěn)定器，走到天線底座旁邊放了下來?！啊溈怂?，你也準(zhǔn)備一下，把電壓表接到那個二級電路中樞上。我這兒先把底座固定了，然后就來幫忙?！?/p>

麥克斯，那個天馬，點頭哼了一句，從身上的工程維修服里拿出了一個類似手機的東西——那東西的頂端由一根電線連著一個探針。他張開翅膀，一躍而起，飛到了十米左右的空中?！斑?，就是這兒了?！彼彝Ｔ诳罩?，把天線桿中部的一個蓋子打開了，露出了里面的各種電線和信號裝置，“這些線路板看上去有些舊，恐怕這次咱不止要排除信號不穩(wěn)定的問題了，還得保養(yǎng)一下電路系統(tǒng)。”

“明白……”那個陸馬使勁用蹄子按壓著三角穩(wěn)定器上的千斤頂裝置，一點點將三角架鎖定住天線底座，一邊咬牙說道，“哎呦，這東西貌似生銹了……好了，麥克斯，你可以抓住天線桿了?！?/p>

“好，謝謝……”麥克斯飛向那個蓋子，四蹄抱住天線桿，嘴里叼著電壓表，左蹄夾著探針的絕緣套，刺入了其中的一根電線。

“嗯，我這里有數(shù)據(jù)了?！标戱R低著頭，在一個平板電腦上忙碌著，“電壓看起來沒有什么問題……其它數(shù)據(jù)也都很正?！í毿盘栕x數(shù)就是零。唔，真是奇怪?！彪S后，他把這些數(shù)據(jù)傳到營地的局域網(wǎng)上，接著對麥克斯說道：“好了，現(xiàn)在問題比較棘手了。麥克斯，你檢查一下天線，看看有沒有出現(xiàn)相互干擾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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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麥克斯許久沒有回答他。

“喂，麥克斯！”他仍然沒有抬頭，只顧嘴里喊道，“有找到問題嗎？怎么不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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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個急促的奔跑聲從他身后掠過。

“搞什么……”他瞥了一眼那個急促的身影，“又是發(fā)現(xiàn)了郊狼嗎？”他開著玩笑，便抬了一下頭——希望能看到麥克斯贊同的表情。

然而，他頭頂上卻已經(jīng)空無一馬。

“嗯？這家伙跑哪里去了？”他感覺有點怪，便四處張望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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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防空警報突然刺耳地響了起來——把他嚇了一跳。

“所有空軍單位立刻警戒，”是空軍指揮官的聲音，“以基地北部為坐標(biāo)，9點鐘方向發(fā)現(xiàn)大量來襲空軍，力場護盾系統(tǒng)將在10秒后啟動；所有非空軍單位立即撤離至兵營內(nèi)，重復(fù)，這不是演習(xí)，所有室外人員立即撤離?！?/p>

他抬頭望向北邊的天空——然而除了厚重的云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見。不過他沒有多想，在尖銳的防空警報中快速奔跑起來——路途中，他遇見了不少一起狂奔的工程部小馬——他們都是來修理通訊系統(tǒ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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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各個陣列的通訊系統(tǒng)都出問題了嗎？

這肯定不是巧合——他思索了一番后，突然間有了一種假設(shè)——是人類干擾了我們的設(shè)備！

既然設(shè)備被干擾了，那么這警報很有可能是靠天馬巡邏員的肉眼給上報的——這也暗示了人類的空軍距離營地肯定非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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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想到這兒，頭頂上空便傳來了戰(zhàn)斗機的轟鳴聲。

是人類的飛行器，他聽出來了——緊接著，身后不遠處就發(fā)生了猛烈的爆炸。

一些零星的小黑點如同雨點般，在視線前面灑在了整片營地上，半空中炸開了無數(shù)的火球，充斥著濃煙。震耳欲聾的響聲把周圍干枯的樹枝都震斷了。

這是一批地毯式轟炸。

營地的力場護盾將這批炸彈全部擋住了，建筑物沒有受損。但是爆炸的濃煙卻因此漸漸籠罩了營地，熏得大家睜不開眼。不過好在，天空中也很快傳來了天馬們飛行動力服的轟鳴聲，伴隨著光子炮和激光彈的開火聲。天馬們開始反擊了。

他站起來，探頭看向周圍——不少小馬都在剛才的轟炸中被震得摔倒了，正奮力爬起來繼續(xù)跑向指揮所，倉庫，帳篷等各個掩體區(qū)域。他也沒多想，順路扶起幾個小馬，快速向指揮所跑去——他的妻子可在那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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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又一批轟炸來了——貌似是高爆彈。在刺眼的閃光中，猛烈的爆炸和沖擊波再一次席卷了營地——已經(jīng)有一些帳篷被震跨了——指揮所還有倉庫那兒的窗戶上迸濺出了一片白色的碎片——窗戶被震碎了。

這一輪轟炸結(jié)束后，他再次抖抖身上的塵土，再次站起來，看向天空——透過濃煙，他看到依稀的藍色激光彈一閃一閃的，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人類戰(zhàn)斗機閃過。偶爾，還能看到幾架著火的飛機——不知道是人類的戰(zhàn)斗機還是小馬的作戰(zhàn)飛船。

甩開這些猜測，他徑直沖向指揮所——只有幾十米的距離了。

身后，一些戰(zhàn)機墜毀的爆炸聲開始此起彼伏。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巨大的影子從遠處急促地飄過來，竄到身后，接著就是一聲爆炸。在回過頭去的這一刻，會看到更多急速飄去的影子，天上也就同樣能看到相應(yīng)的，著火的，快速下墜的黑色物體。

這第二批炸藥的濃煙散去了——第三批該不會馬上就來吧？

然而，某些事情永遠是說來就來。

不過這次不同的是……似乎不再是轟炸了。身后，一個沉悶的巨響，帶著比高爆彈還巨大的光芒，更強勁的沖擊波，席卷開來——他感覺自己像是被狂風(fēng)刮了起來，耳朵也瞬間聽不見聲音了——那火光甚至耀眼得發(fā)白。

咣當(dāng)，他的身子撞到了指揮所的墻壁上。

瞇著眼睛，那些信號塔和雷達陣已經(jīng)被白光所吞沒，依稀可以看到那些被炸飛得有百米高的碎片，還有那些如同沙暴一樣的飛濺起來的泥土。至于力場護盾，恐怕被瞬間擊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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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他爬不起來了。

他只覺得胸腔中像是被抵著一塊石頭，喘不過氣來；而腦子里則像是在跑火車，各種嗡鳴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頭疼欲裂；自己，也就只能躺在地上，咬著牙，閉著眼，期盼著身體盡早恢復(fù)控制。

然而，還沒等身體緩過來，又是這樣一個恐怖的爆炸。

方向是在自己左后方，那片帳篷區(qū)——無數(shù)的陸軍還有獨角獸軍隊都在里面躲避空襲。

在絕望中，又是那樣強烈的沖擊波，還有巨大到難以想象的爆炸聲——身邊的指揮所傳來了崩塌的聲音。這一次，他眼前一黑，便再也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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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天邊，10架核動力飛艇在緩慢移動中。周圍則簇擁著蜂群一樣密密麻麻的眾多戰(zhàn)斗機，其中包括著各國最后的空軍陣列——現(xiàn)在，人類的政府軍正在竭盡全力地支援ISNA兵力發(fā)起反攻。

其中的一架核動力飛艇，由于排在最前端，因此想必是它對這片小馬的營地發(fā)動了空襲——后排的那些核動力飛艇派遣出了螳螂艦載機，帶領(lǐng)著那些政府軍的戰(zhàn)斗機飛到前方去與小馬的空軍混戰(zhàn)——加上后方核動力飛艇自身強大的防御系統(tǒng)提供的掩護，那些天馬還有作戰(zhàn)飛船幾乎都無法接近戰(zhàn)場后方——只有那些“牦牛號”攻擊機的厚重護盾可以堅持一段時間，但結(jié)果還是被人類的重型軌道炮擊毀。

而那前兩輪轟炸只能稱得上是“見面禮”——那些大力神運輸機，外加多架政府軍的升級版“同溫層堡壘”連番用燃燒彈和高爆彈把小馬們的基地轟炸了一番。隨即，輪到核動力飛艇開火了——

沒有絲毫客氣，艦長直接下令動用了主武器——三個級別中毀滅性最強，射程最遠的能量飛彈——核子飛彈。ISNA武器中心曾測試過，一枚核子級的能量飛彈所產(chǎn)生的瞬時能量足以與輕型核武器裂變產(chǎn)生的巨大當(dāng)量相媲美，而且沒有嚴重的輻射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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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馬生還?！敝笓]官不敢回頭去看賽琳娜絲在艦橋上的身影，把前線的狀況發(fā)到了主屏幕上。

賽琳娜絲沒有回答，沉默著。

茜黛爾站在她身邊，也沒有說話。

指揮臺上，就只有這兩位女王的身影了——米婭摩女王昨天也乘坐穿梭機去了地球。為的是見一下前線的難民中轉(zhuǎn)營。

“艾穆斯?！辟惲漳冉z呼叫道。

屏幕上便隨即出現(xiàn)了回應(yīng)：“在，殿下……前線基地的運輸機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軍隊運輸可以預(yù)期開始?！?/p>

“現(xiàn)在就開始?！彼蛔忠痪涞卣f，“把所有預(yù)備軍全部運到夏威夷去，今日晚前進軍亞洲——并派遣登陸隊前去北美洲，北上白令海峽，南下所有美洲國家！我們已經(jīng)落在人類的后面了……”

“明白……”艾穆斯還沒見過賽琳娜絲在如此情緒激動的情況下增添臨時方案。

她的雙眼中似乎已經(jīng)可以看到那火苗在攢動。她的心中除了怒火外，只剩下對人類的惱怒——從這一次次打擊的程度來看，人類下手一次比一次重——那么，她自己也沒必要再去“思索”什么了。

“親愛的……你還好嗎？”茜黛爾想稍稍安慰她一下，“不要被怒火蒙蔽了智慧，尤其是——”

“人類少了太多教訓(xùn)，不值得我們?nèi)プ鹬厮麄??！彼吐暣驍嗔怂?，“維克斯強調(diào)過這一點?！逼毯?，她又對指揮臺下面的指揮官們說道：“所有單位，全軍航母立刻起航；諧律軍團批準(zhǔn)參與作戰(zhàn)。于今日晚零點，以夏威夷作為中心，發(fā)動全面針對性侵略——摧毀一切人類有生力量，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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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無比壓抑。

“……走……”她對茜黛爾說道，“我們走……”

“去哪兒？”茜黛爾有些慌張。

“去地球……”她的雙眼凝視著太陽系中那顆藍色的小光點，“拿上你的光劍……我們親自去地球?！?/p>

V 絕望 ：第四十五章

夏威夷前線基地內(nèi)。

“難以置信，械狼竟然被部署了?！?/p>

“是啊，據(jù)說總部已經(jīng)下了全面進攻的命令。那些母艦好像也都啟航了——你知道，那上面載著的可是諧律軍團?！?/p>

“諧律軍團……真的有這個部隊存在嗎？”

“我也只是猜猜……畢竟，諧律這個東西沒有誰能夠理解到那種地步。”

“嘖，你可是個獨角獸呢?！?/p>

“……對諧律的理解又不是獨角獸獨享的，任何生物，只要是擁有智慧的，都可以去理解它——只是，層次不一樣罷了?！?/p>

“那個層次可不是說著玩的。據(jù)說，有些元師——嗯，那種非常強大的元師，擁有控制物理基本作用力的力量……幾乎，他們就像是造物主——或者說，這個宇宙其實是由元師們創(chuàng)造的？”

“別開玩笑了，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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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透明的能量圍墻在升起的朝霞中泛著藍光。每隔百米外，就會有一個能量晶塔，這些由各種水晶鑲接而成的晶塔為這些圍墻提供著能量，并對周圍環(huán)境提供防御力——如有入侵者靠近，結(jié)晶塔的頂部會出現(xiàn)一個光球，隨后持續(xù)向目標(biāo)發(fā)射球狀閃電。

這些充當(dāng)防御建筑的尖塔，由惡魂石與藍色能源晶體混合而成——前者充當(dāng)著“掃描系統(tǒng)”和“火控系統(tǒng)”的功能。據(jù)古書上的記載，惡魂石可以對平方千米內(nèi)的負極能域做出脈沖反應(yīng)——通過引導(dǎo)這一脈沖，就可以激發(fā)能源晶體對那個方向釋放出極高的能量。

只不過，惡魂石當(dāng)年僅對幻形靈有用，其它領(lǐng)域的用途則基本為零——但是現(xiàn)在，防御人類與防御幻形靈是同一種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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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它們和幻形靈是同一種東西?！?/p>

“也會偽裝成我們的同類？”

“……不，它們不能改變自己的外表，而且沒有幻形靈那樣強壯。但是，它們更為復(fù)雜——與幻形靈相反，人類這種生物能輕而易舉地改變自己的內(nèi)在……由此可見，它們的智商已經(jīng)高到了一定境界?！?/p>

“智力高？那它們不也同樣能夠理解諧律嗎？還說我們只是還沒發(fā)現(xiàn)那些了解諧律的人類？”

“不知道……它們的文明似乎哪里有問題，以至于諧律這一概念一直都處于最基本的階段?！瓗装倌陙硪恢倍紟缀跏峭??！?/p>

“基本階段……你是說它們的‘哲學(xué)’？”

“不，我不是只針對那一個學(xué)問……我想說的是，事實上人類有太多與諧律掛鉤的學(xué)問，非常散，幾乎無法建立起聯(lián)系。尤其是‘科學(xué)’和‘信仰’這兩個東西——我是說，它們其實是同一個東西，但人類硬給拆開了。”

“你是在說……人類其實完全可以理解諧律，但只是因為它們不愿意費力去組合它們拆開的知識，去思考那些‘標(biāo)簽’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

“……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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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高聳入云的建筑是基地的核心——一束刺眼的光芒從它的中心照射進宇宙中——那是一個“聯(lián)絡(luò)光束”。不是指通訊，而是，全面的“聯(lián)絡(luò)”——方舟的三個模擬區(qū)所面沖的中心也有一個光球，平日里充當(dāng)著日光——那是反應(yīng)堆的光芒，但也是“聯(lián)絡(luò)光束”的“聯(lián)絡(luò)對象”。要說人類一直在尋找著蟲洞的技術(shù)……其實，這就是蟲洞了。只是，它與人類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小馬們的“蟲洞”技術(shù)，可能在人類眼中顯得很簡單粗暴。

不過話題又說回來，對于蟲洞的量子學(xué)概念，小馬們結(jié)合人類的科技成果，做到了某種意義上的“唯心”和“唯物”理論的結(jié)合。

小馬們清楚一件事情——諧律中的那些關(guān)于“無序”的定律明確指出了事物的“無極”性，因此，同時這樣肯定了一個情況——宇宙中不能存在兩個相同的事物。人類將量子力學(xué)中量子的“同時存在于兩個地區(qū)”的現(xiàn)象理解為“存在于兩個坐標(biāo)的同一個物體”——實際上，那不是同一個物體——其中一個物體的坐標(biāo)，可以理解為另一個物體的“影子”。但不是說這兩個坐標(biāo)之間存在著“主、次”性，即兩個坐標(biāo)都有可能是主體或影子。只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個坐標(biāo)上的“同一個物體”其實是存在差異的。

量子的坍縮現(xiàn)象表示著思維的介入——這點在諧律中是被認同的。兩個坐標(biāo)確實會因為思維的介入而得出一個確切的結(jié)果——但，人類只意識到了這一個結(jié)果，還沒有繼續(xù)研究下去。比如那個對“量子相對狀態(tài)詮釋”的“活貓死貓問題”，由一個50%幾率衰變的粒子控制的一個貓的命運——如果粒子衰變了，貓就會被殺死；如果粒子沒有變化，那么貓就繼續(xù)保持活著的狀態(tài)。如果結(jié)果中貓是活的，人類通常就認定這是觀測結(jié)果——量子的疊加態(tài)被坍縮了（人類還由此引進過平行宇宙的概念）。然而，人類沒有對另一個“死貓”進行深層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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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們的理論中是這樣解釋那個實驗結(jié)果的：那個“不存在的”死貓，是這個結(jié)果中活貓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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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影子，不是指光亮度，而是指某種能量形式。當(dāng)我們對某一系統(tǒng)進行“思維介入”（小馬們對“觀測”一詞的定義）時，該系統(tǒng)（量子）確實會發(fā)生坍縮。但另一個被坍縮后“消失掉”的結(jié)果，極有可能是暗物質(zhì)所存在的那個“能量區(qū)域”（這個名字一點也不嚴謹）。某種意義上，那個結(jié)果并沒有消失，而是轉(zhuǎn)化成為了某種“思維”的殘留物。

“量子”所存在的兩個特性，小馬們認為是一正、一負的。

即，影子的概念。

人類對暗物質(zhì)的研究基本還是邊緣階段，因此無法解釋諧律中對于“影子”的定義。但也自然不會認同小馬們的那種理論。

不過從旁觀的角度來看，無序的概念似乎是個悖論的存在——因為，“無序”這個定律自身就是個無序的存在。萬物存在熵，就連熵自身也存在著熵——即，混亂自身，也是混亂的——那么，那代表著什么呢？物極必反，難道就是平靜？

零熵的存在？——不可能。

但話可不能說的這么絕對——由無序定義可得，“零熵”絕不可能存在，是反而有可能存在的；由無序定義可得，世上一定沒有極端事物的存在，也有可能不是一定的；由無序定義可得，“絕不是一定的”等于“絕不是不一定的”，由此得出“可能是一定的”。

——無序的兩個“擁有同一邏輯含義的”極端——似乎，與量子的疊加態(tài)是同一種情況。觀測一個預(yù)測如“貓一定會死”，我們最后會得到兩個結(jié)果——要么死，要么活。而當(dāng)量子坍縮后得到的結(jié)果是“貓死了”，那么，豈不證明了“貓一定會死”的成立？“一定”這一極端概念，成立了？那豈不是與無序這一定律相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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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然。不要忘了，在某個“陰影世界”中，貓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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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世界的概念，是無序這一概念存在的根本邏輯。

也是為何人類無法解釋熵中存在熵的原因。

或者……這也是“靈魂”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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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真的就那么絕對地否決了人類的科學(xué)成果嗎？”

“你是想問，諧律沒準(zhǔn)是錯的？”

“嗯……我猜，因為無序定律可得出這一觀念。”

“……如果是那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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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看了一眼他眼前的這個陸馬，很長時間沒有回答。“斯伯特，”他開口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不知道?！?/p>

“我也不需要去知道?！彼共芈柫寺柤纾耙驗闊o序定律可得，世上沒有事物是可以被完全理解的?！?/p>

“嘿……確實?！苯苌α艘幌?，翻了個白眼，“就像人類的那句話，‘宇宙最不可理解的一點就是它是可以被理解的’？”

“我可不敢去批判人類最偉大的物理學(xué)家的觀點?！彼共匾残α诵Γ劬聪蛄藙e處，“就像白胡子星璇他寫的那些魔法古書一樣，不管對錯，我們都得同時持以批判性和對知識的尊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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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俄羅斯國界內(nèi)，未知地區(qū)。

“先生，雷達顯示我們有客人了。”像是艦橋內(nèi)的環(huán)境，一位身著白色制服的體面男士走到舷窗投下的光芒下，對前方那位紋絲不動的，身著灰色制服的白發(fā)老人說道。

“嗯，我清楚?！币唤z沙啞的，但自信有力的聲音，“轉(zhuǎn)告所有10艘核動力飛艇，停止前進。發(fā)射探測器至沿海地區(qū)，隨時警戒——無論如何，不要自行開火，也不要自行前進。”

“我十分贊同這一策略，格森先生。”那白衣人微微鞠了個躬，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這個并不寬敞的艦橋內(nèi)，沒有任何儀器或著面板，只有一個如同陽臺般的半全景舷窗。沒有照明，全靠舷窗外的陽光，或月光，灑進來一點點的亮度。

而四面的墻壁，也是十分光滑，不過，兩側(cè)墻壁的中間部分分別有2個成人大小的玻璃“窗”，里面有著冰凍的人影。

依稀去看的話，一些電線樣的東西接在這些人的頭上——像是被植入進去的，不像是可穿戴的設(shè)備……而且，這些如同棺材一樣只能容納人站立的“玻璃窗”，也看上去是無法打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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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森，讓我們起航?！备裆莻€灰色衣服的老頭，在慘白的陽光下，像音樂指揮家那樣揚起雙臂，“……今天，終于還是到來了?！?/p>

隨即，巨大的震動聲，還有強烈的震感，開始逐漸蔓延開來——是低沉的轟鳴聲，高噸級核能穩(wěn)定裝置的巨型球形環(huán)所擾動的聲音幾乎也清晰可聞——每一下的擾動，似乎就是一顆心臟的跳動。

這斷斷續(xù)續(xù)的，低沉的聲音，與那四個冰凍人的呼吸，似乎也是同一步驟下的。

“老朋友，理查德……如你所要求的，我這可是帶著一身老骨頭參戰(zhàn)啊……”格森雙手扶著球狀舷窗下的扶手，看著逐漸變小的群山，自言自語道，“審判者號航母……我更喜歡叫它‘人類的帝國方舟’。”

戴森殼一般巨大的核反應(yīng)堆，幾乎可以稱作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核能工程。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緩緩升向天空……

幾乎，十分之一個俄羅斯的地區(qū)陷入了夢魘般的黑暗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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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遙遠的地方，是黑夜。

“媽媽，月亮呢？”

黛西趴在地上，渾身是沙子和灰塵。不經(jīng)意間，她睡意惺忪的腦中聽見了這句話。

“這么晚了趕緊回家！哪兒來這么多的廢話！”

一絲爭吵聲，讓她抬起了頭，看向漆黑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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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月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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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遙遠的太空中，6個巨大的，呈幾何形狀的不明物體，緩緩接近著地球。悄然地，無聲地，降臨著……

由未知物質(zhì)組成的外殼，不以正常法線的方向反射著光線——那些原本應(yīng)該照耀到月亮的光，現(xiàn)在被奪走了。

這些物體，向那個照射出大氣層的細小光柱前進著。

太平洋前線基地的光柱，猶如燈塔，在指引著……

一場惡戰(zhàn)，已經(jīng)在所難免。

V 絕望 ：第四十六章

微風(fēng)在輕撫著草地。深綠的高草地，四面環(huán)山，密林繚繞……這里是平原生態(tài)模擬區(qū)——距航母發(fā)射已過去3小時。

那個巨大的黑影在藍天中游移著，似乎已經(jīng)和天空融為一體，在來自太空的陽光中徐徐上升。

她駐立在這片草地中央，抬頭，注視著天空中的影子。沒有說話，也沒有眨眼。她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輕輕飄拂著；身上的斗篷，也是如此，在大自然的力量下煥發(fā)著自己應(yīng)有的內(nèi)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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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面前，是一片廣闊的，鋪滿了石磚的平地。不同顏色的石磚壘砌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復(fù)雜但精美的圖畫……在這圖畫的中心，是一個高聳入云的，由各種有機圖形構(gòu)成的懸空水晶石柱。

它通體銀色，在陽光下反射著一切試圖穿梭而過的光芒。那些像是碎片一樣的抽象水晶圖形緩緩浮動著，跟隨著整個柱體輕微晃動著。在它的頂端，是一個銀色的球體。

那些變幻莫測的圖形所構(gòu)成的曲線仿佛都圍繞著這個球體而存在……其透露著一絲力量，神秘，又令人震撼。一種若有若無的嗡嗡聲從這整個浮空柱體的碎片之間傳來，聽上去像是風(fēng)聲，但又仿佛是一種神秘力量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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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琳娜絲沒有說話

她頭上戴著一個金色的皇冠，獨角從其中心處的一個U型拐角伸出來。一顆晶瑩的鉆石，漂浮在額頭前，在陽光下折射著最絢麗的光譜。

她沉思著，慢慢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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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在漸漸變大——空中那些航母的飛行速度開始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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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難道戰(zhàn)爭永遠不會改變嗎……”嘴中輕輕自語著，她雙眼微閉著，腦中的意念一直在徘徊著。

遠處的樹林有規(guī)律地搖晃著，不時有點點碎葉飄揚起來，又沉落下去——清新的空氣中，攜帶著樹葉與綠草的芳香。那些鳥兒，以為是春風(fēng)的到來，星星點點的幾只在風(fēng)中飛揚著，鳴叫著。

“勞倫之神，請保佑您的子女……”她的雙翅逐漸張開，舒展，像是要擁抱整片草地……在陽光中沐浴著，沉寂著。陽光如薄紗般透過她的翅膀，透過每一根羽毛的間隙，在草地上投下一片影子。

她輕輕地低下高仰的頭，面沖著地平線。風(fēng)，變得更大了——獨角開始出現(xiàn)細微的光芒……更多的光芒，如螢火蟲般的光點，從草叢間飛揚而起，縈繞在她的身邊。

那顆鉆石，飄揚在額前的鉆石，折射著從那銀色柱體上反射下來的陽光的鉆石，開始徐徐升起，升起……

更多的陽光，開始照射到它的身上，隨后被更加強烈地回贈給了環(huán)境。那些懸浮的水晶塊像是有意而為一樣，將陽光匯集到這顆鉆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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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鉆石停留在了她獨角的頂尖處，稍間隔了幾厘米——片刻后，她的獨角開始放光，似乎是在將能量注入這顆鉆石中。

這時候，風(fēng)，變成了輕微的氣旋。

螢火蟲般的光點，開始圍繞著她的身邊旋轉(zhuǎn)起來。

“沉寂的黑夜，我們在恐懼與傷痛中垂死掙扎……”

“痛苦，時時刻刻地在告誡我們那個世界的遠去，時空的不可逆反，萬物的不可逆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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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慢地，那個懸浮在水晶體曲線頂端的球體開始轉(zhuǎn)動——它的另一面，像是一個由藍色圓環(huán)構(gòu)成的眼睛——精準(zhǔn)地注視著那個在大地之上禱告的翼角獸。

一絲青藍的光芒，在這個球體的圓環(huán)之間閃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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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xiàn)在，曙光早已籠罩于這片敷滿傷痕的大地上?！?/p>

“昔日的繁榮，終將重新降臨于我們的世界——我將永遠守護這片貞土，諧律之樹，以及所有的子民——就如當(dāng)初，我的父親，在火海中，將我含淚遞送到母親的懷中……己身面對死亡的來臨。”

“母親奔跑在絕望中……血在流，淚也在流——她的血，是在為我而流淌；她的淚，是在為我而恐懼——母親，不要害怕我會離你們遠去……因為當(dāng)我們越懼怕失去，我們就會失去的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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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不會再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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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國……隕落的帝國，我傾盡心血使你重新獲得新生，給予你曾經(jīng)的富饒與繁榮……我所帶給生命的，是繼續(xù)繁衍生息的理由；我所帶給這個帝國的，是絕境中崛起的力量，是恐懼中奮起抵抗的生命力，是證明這一切曾經(jīng)存在于世的記憶……”

“……記憶……帝國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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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諧律的誓約，至上而神圣的誓約，我在此立下宣言——”

“愿——宇宙與光明，生命與靈魂，安息于歸零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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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琳娜絲……我們現(xiàn)在就要出發(fā)了嗎？”茜黛爾輕聲喊道，她一直默默注視著不遠處那個駐立在風(fēng)中的女王的身影。她身上的銀藍色盔甲在陽光中煥發(fā)著亮光。一些間雜著機械裝置的盔甲邊緣之間溢出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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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亞洲聚城幾乎已經(jīng)有三分之一的人口被撤離。

“肖，世界變了?！蹦璞持幌涞哪芰侩姵?，對走在前方的肖說道。他手中拎著兩個裝滿各種小型外部設(shè)備的袋子，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著。

“……我知道，咳咳?！彼人粤藥茁暎孛娴纳硥m在風(fēng)中起伏著，“這兒以前是個住宅區(qū)的。”

“……我不是說環(huán)境的變化。”莫凌抬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繼續(xù)說道，“我想說的是……自從與小馬們接觸以來，我眼前的世界就像是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沒有原因，也絲毫無法察覺——我已經(jīng)很難記得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樣的了?！?/p>

“嗯……”肖沒有說話，繼續(xù)聆聽著。

“印象中，我記得自己以前似乎是一個沒有品行的，迷茫的，同時以自己為中心來面對世界的人……一個，消耗者。”

莫凌停下來又打量了一下肖。但那個老頭仍然只是自顧自地走著路，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

見肖沒有反應(yīng)，莫凌便接著說下去：“……就像是，在食物鏈中掙扎的牲畜那樣，為自己的生存而奮斗，踩在其他同類的頭頂，往食物鏈的頂端攀登……我不敢相信，我的生活，我的一切，一切的社會價值，都是建立在那樣簡單又原始的本能之上的——雖然，我也清楚，基本所有人都是這樣活著的。

“但后來……我不想說是這些小馬改變了我，但我確實……變化了太多?！?/p>

“大家都變化了很多。”肖補充了一句。

莫凌又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是那個在風(fēng)中緩緩前進的身影。莫凌咽了一下口水，接著自言自語道：“我看清了自己……第一次站出了自己的角度，去思考自己。

“我不知道這一切為什么會發(fā)生……那些小馬，也沒有對我做過什么……但……我，我們，就是這樣改變了?！?/p>

“咳咳?！毙び挚人粤藥紫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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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實際上了解人類。”忽然，肖側(cè)過腦袋開口道，“一切，人類的一切，它們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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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們了解人類？”莫凌驚訝地問道，“怎么可能？……它們僅僅通過你們那幾個航天員和科學(xué)家就能了解到整個人類種族？”

“不，當(dāng)年我們帶過去的可不只有我們幾個人?！毙と匀粵]有回頭，只顧走路。

“還有更多人？”

“不，其它的，和人類文明緊緊相連的東西?！?/p>

“……技術(shù)理論？”

“是書籍……數(shù)以萬計的電子書?！?/p>

“書……然后呢？”

“他們，在那段時間內(nèi)學(xué)會了人類的十幾種主要語言?！?/p>

“然后開始大量閱讀我們的書籍？”

“……是的。那數(shù)百萬冊人類最著名的來自一切領(lǐng)域的書籍，幾乎被他們?nèi)甲x了一遍?！?/p>

“不可思議……”

莫凌沉思起來。他在思考許多的事情——其實，這段時間里，他每天都在思考，思考一些看上去似乎很“不成熟”的問題，很“簡單幼稚”的問題……但，最終得出來的，都是難以置信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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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莫凌的AIU系統(tǒng)突如其來地冒出了威脅提示。

“實體雷達偵測到武裝移動物體！”

莫凌在自己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就條件反射般地戴上了戰(zhàn)術(shù)目鏡，點開PDA上的威脅詳細信息——之前他從營地車上帶走的一些AIU外部設(shè)備現(xiàn)在派上用場了。

書籍的問題要先擱置一段時間了……不管后面自己能不能想的起來。莫凌迅速觀察起周圍的環(huán)境，以結(jié)合威脅感應(yīng)器提供的信息作出推斷。

“當(dāng)心！肖?！彼麎褐曇簦瑢πず暗?，“這附近有動靜?！?/p>

莫凌的目光在右側(cè)建筑上的窗戶來回搜尋著……似乎沒有任何人影。但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的他非常清楚，這附近肯定有劫匪之類的人渣，盯上了他們帶的這些東西——尤其是能量電池。

威脅感應(yīng)器的數(shù)值又上升了一個警戒等級——應(yīng)該是再次偵測到了移動的實體信號。

“我們有麻煩了。”莫凌低聲喊道，激活了警戒模式。背上的AIU開始啟動護盾發(fā)生器，旋轉(zhuǎn)的渦輪環(huán)開始放光……他小心翼翼地把一箱能量電池放到地上，拿起腰間掛著的點45無托式突擊步槍，警惕地瞄向右側(cè)的建筑——

看上去死寂沉沉的貧民窟下，似乎正掩藏著陰謀。

“怎么了？”肖轉(zhuǎn)過頭來，看向莫凌。

“那個方向有實體武裝信號?！蹦韪┫律碜?，快速跑到街邊的一個鐵垃圾箱前，蹲下來。“到底怎么了……”肖說著，把東西放到了之前莫凌放下能量電池的旁邊，開始往這邊走。

“趕快找掩體，肖！別大搖大擺的……”莫凌對肖招招手，示意他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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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個黑色的小東西，從莫凌頭頂飛過來，落到地上……滾到了肖的旁邊。

“手雷！”莫凌失聲喊出來，“……快臥倒！肖——”

“什么——”肖本能地轉(zhuǎn)身跳開。

手雷也頓時爆炸——是一種****，但殺傷半徑也不小……

“??！”是肖的叫喊聲。

莫凌抬起頭來，降下左臂前由納米機械蟲生成的護盾，在模糊的視線中看了一眼肖——然而，沒等他開口詢問情況，槍響就接二連三地傳來了。

“見鬼……”他端起突擊步槍，腦袋緊緊貼在槍身上，瞄著短程突擊瞄準(zhǔn)鏡，探出上身，沖那些窗戶射擊。

幾個人影，在窗戶間攢動著——不時地對地面放幾槍。

一行點38的子彈飛過來——莫凌立刻把槍往右邊一撇，在左臂上再次調(diào)出護盾，緊湊地擋在臉上……擋過了一次爆頭襲擊。

他收回手臂，接著立即扣下扳機。他的左手緊握著握把，把槍口死死地穩(wěn)住，朝那個被標(biāo)識在遭攻擊方向記錄下的那個窗戶放了好幾槍。……隨后，幾絲血跡留在了那破碎的玻璃窗上。

“剩余目標(biāo)，4人?！?/p>

系統(tǒng)提示了一句。

剩下的4個生命信號標(biāo)記在那層樓中來回移動著，沒有探出窗戶?！霸撍??！蹦栌侄紫聛恚o槍快速換了個彈夾。探起頭來，又是一行點38的子彈——打在了垃圾桶的蓋子上，噼里啪啦直響。

“別跑，這些該死的！”莫凌大喊一聲，又對那層樓掃射了一番——明顯，墻壁沒有被打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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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樓下的……你們身上有價值的東西很快就是我們的了！”樓上的那幾個劫匪對躲在掩體后面的莫凌大聲喊道。同時，一個堅硬物體落到了垃圾箱內(nèi)——又是手雷！

莫凌一個翻身，把整個后背都調(diào)出了護盾……

轟！垃圾箱被炸了個粉碎。

見勢不妙，莫凌他立刻護到肖的身邊，擋住了那些尖銳的鋼鐵碎片?！斑馈@幫人還有點狠?！蹦杩戳艘谎鬯坪醣砬橥纯嗟男?，感覺自己必須迅速解決威脅。

他掏出自己腰間的多用途能量手雷，拆掉外蓋，露出里面的彈芯——手雷就這樣變成了榴彈。他迅速把槍身下的榴彈發(fā)射器打開，將那顆相當(dāng)于榴彈規(guī)格的能量手雷彈芯塞了進去……莫凌一個轉(zhuǎn)身，瞄準(zhǔn)著那個樓層，毫不猶豫地扣下了發(fā)射器的扳機——黑色的榴彈瞬間就擊中了那個樓層。

那些劫匪連反應(yīng)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藍色的火光給吞沒了。

“威脅解除?！?/p>

在混凝土墻倒塌的畫面前，AIU提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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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