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世界大戰(zhàn)，這只是他們對這次注定失敗的稱呼罷了。對于我們來說，人形與鐵血之間的戰(zhàn)爭，勝負(fù)早已分得明明白白了。在我們眼里，她們是因?yàn)殄X才將戰(zhàn)火引到這里，總的來說，就是她們讓我們無家可歸，讓我們流離失所的，但……我們又不得不承認(rèn)，就是她們將黑暗擋在了我們看不到的地方……”

                   ——摘抄自《四戰(zhàn)回憶錄》

   

    大概在那次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的第五年，我便開始有了寫下這本書的沖動。對于現(xiàn)在的社會來說，人們太需要知道真相，人們對于人形的歧視，也是時候要改變了。

    人們早已習(xí)慣了她們，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人們早已習(xí)慣了她們在社會中所扮演的下等人的角色。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那場戰(zhàn)爭到底是誰結(jié)束的，對于人們來說，他們只相信政府給的解釋，就是“是政府軍結(jié)束了戰(zhàn)爭”，但真相卻不是這樣的，對于人形所做出的貢獻(xiàn)，政府只字未提。

     也許她們早就不在乎這些所謂的真相了，也許她們早就習(xí)慣了這些本來就不應(yīng)該存在的歧視。但是，是她們將黑暗擋在了我們看不到的地方。

      所以，我決定將它寫出來。

        

       ——此書獻(xiàn)給那些曾經(jīng)在戰(zhàn)爭中不斷奮斗的她們，她們的貢獻(xiàn)，我們從未忘卻。

                                

                             （1）

    每個平凡人的一生中，總有那么一兩次的不平凡。對于我來說，那一次算是我人生中最偉大的一次嘗試了。

     我出生于一個軍人家庭，我曾祖爺曾經(jīng)參加過一戰(zhàn)，我的爺爺曾經(jīng)參加過伊拉克戰(zhàn)役，而我的爸爸曾參加過國家組織的維和任務(wù)。他們都幸運(yùn)地活了下來，并且?guī)е鴺s譽(yù)回到家鄉(xiāng)。

     據(jù)我的爸爸說，他與母親多么希望能生出一個男孩子，他們希望這個男孩子能夠好好學(xué)習(xí)家族里的前輩上戰(zhàn)場，然后帶著榮譽(yù)回到家鄉(xiāng)。于是，他們不斷尋找方法，一個能讓他們實(shí)現(xiàn)愿望的方法。但事與愿違，又或者說上天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當(dāng)手術(shù)室中傳來一陣女嬰的哭泣聲時，算是將他們幾個月來的夢打得支離破碎了。而這個女嬰，便是我了。

     因?yàn)閼?zhàn)爭的原因，在我出生六七周的時候，我父親和母親帶著我，與幾十萬個難民一起逃亡到了俄羅斯，在那里鄉(xiāng)下的一間小木屋生活了下來，我也是在那里，度過了一整個童年。

     我?guī)缀鯖]有什么朋友，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與父親去小木屋旁的森林里打獵。說起來也奇怪，母親認(rèn)為我應(yīng)該去當(dāng)一位鋼琴家，在我記事起，她便開始手把手地教我如何彈：第一次卡農(nóng)，第二次藍(lán)色多瑙河。就這兩首，她教了我五年，她一直認(rèn)為既然我無法當(dāng)兵，那就繼承她的家業(yè)，去做一位鋼琴家吧，而我也表現(xiàn)出了十足的熱情去對待這件事。但五年之后，我竟喜歡上了打獵這種只有父親那樣的人才會喜歡的東西，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真是有點(diǎn)荒唐可笑呢。

    于是，在鋼琴家與獵人之間，我兩者都選了，因?yàn)闆]有朋友，我只能用這些方式來打發(fā)時間了。

     而直到那一天，那艘輪船來到這座小鎮(zhèn)的時候，我的人生，開始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2）

     太陽將自己的光芒照射在森林之間，松鼠從樹葉縫里鉆了出來，望著在林間不斷掠過的鳥兒們，在森林間漫步著。鳥兒的鳴叫與花朵的芳香表達(dá)出“春天來了”。被冰封的小溪慚慚充滿了活力，青蛙也從冬眠中蘇醒，在小溪里大聲歌唱著。魚兒們在溪底的鵝卵石間不停地穿梭，尋找著溪底的幾撮碧綠的水草。

     “好天氣……”拿著獵槍的老爸，望著天空，一邊點(diǎn)頭一邊說道?！坝辛颂鞖饧映?，我們的午餐就有著落了?！?/p>

     “那可不一定，老爸。”我跟著他的身后，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說道?！霸捳f回來，等到吃完午飯，我可不可以去鎮(zhèn)上看音樂會？”

      “……當(dāng)然可以了?！崩习窒袷撬伎剂艘环澳愣际藲q了，有些事情得你自己做決定。那么你會幾點(diǎn)回來？”

      “晚上八九點(diǎn)……那樣。”

      “幾點(diǎn)開始？”

      “傍晚五點(diǎn)?！?/p>

     “那還早著呢?！崩习挚粗焐系奶?，“現(xiàn)在才十點(diǎn)半，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話說回來，把我從睡夢中吵醒，讓我九點(diǎn)半之前穿好衣服，帶好獵槍的人，便是我前面的這位了。

     “呼……”不知道為什么，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不是因?yàn)槔哿耍吘惯@種早起的情況從我喜歡上打獵的時候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老爸為了讓午餐可以豐富一點(diǎn)，也只能踩著這個點(diǎn)起床了，因?yàn)樵谶@個點(diǎn)，森林里的動物便開始活躍起來了：小鹿會出現(xiàn)在小溪旁喝水，松鼠也開始了一天的忙碌，最重要的是，草地里的蛇也變得多了起來。

     “小心點(diǎn)……”老爸提醒道。

     我默默地將子彈上了膛，然后觀察著周圍，尋找著鹿、野鴨之類的動物。樹林間任何一點(diǎn)的聲音，都使得握著獵槍的手繃緊起來。眼睛時不時向著小溪、草地、花叢那里看去。樹木所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與陽光融合在一起。

      “怎么回事……鹿呢？”

     “做事需要的是耐心……”老爸說的聲音小聲極了，有時候我真的會聽不到他的話?！跋嘈盼?，這個時候……”

     這時，從草叢中發(fā)出的絲絲聲打斷了老爸的話。他瞬間變得警惕了起來。

     “有東西……”我在身后自言自語道。我握緊著手中的獵槍，右手慢慢的向板機(jī)那兒摸去。而老爸呢，他也將掛在肩上的槍拿了下來，鷹一樣的眼睛向四周不斷看去。

     我們穿過小溪，在草叢旁不斷尋找著。這時，老爸向上握緊拳頭，然后看向我，食指和中指對著我的雙眼，之后轉(zhuǎn)回頭去，食指指向前方的一個小水洼。我躡手躡腳地來到在老爸旁邊的樹木后，而眼睛隨著老爸手指的方向看去。

      是鹿！它在小水洼那邊喝水。

     這時，老爸轉(zhuǎn)頭背靠著樹，看向我，用左手繞了一個半圈。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草叢為掩護(hù)向右走去。大概走到距離獵物幾米，我停下了腳步，將手中的獵槍舉起。然后我轉(zhuǎn)頭望著老爸，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之后，我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鹿的身上。我頂住呼吸，在鹿抬起頭來四周張望的時候，我開了槍。頓時，森林中傳來飛鳥的翅膀啪啪聲。

     “會是最大的一只嗎？”我在尸體旁轉(zhuǎn)著圈，“真是太好了……”

     “看來午餐有著落了……”老爸笑了笑，“雖然不會是最大的那一只?！?/p>

     我將槍的保險打開，以防槍突然走火。

      “背著它?！崩习终f道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雙手放在戰(zhàn)利品的脖子與肚子，而后一用力，將鹿的尸體扛到肩上。

     “真是粗糙呀……”說著，我與老爸回了家。

  

     “喂，老爸……”在回家的路上，我向他問道，“聽說戰(zhàn)爭快打好了?！?/p>

     老爸喜歡讀報紙，所以他對外面世界的認(rèn)識要比我多得多。

     “沒呢……你這話就像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樣不現(xiàn)實(shí)?！彼f了一些我沒怎么聽懂的話，“雖然現(xiàn)在變是變了……”

     我也有讀過一些報紙，在報紙上，我經(jīng)常會看到一個名字——格里芬。我對格里芬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它以前是為錢做事，而現(xiàn)在則是為了國家做事。

     “聽說那個什么格里芬呀，它現(xiàn)在是為國家工作了。就好像雇傭兵一下子就變成了士兵一樣?！蔽覍⒓缟系穆固崃颂幔爸灰鼈兒蛙姺胶献?，就可以打敗鐵血它們了?！?/p>

     “它們才打到白俄羅斯呢，孩子?！崩习謸u了搖頭，“整個歐洲都是鐵血的，戰(zhàn)爭才打到了二分之一。而且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形是為了國家而出征的？”

     老爸并不是狂熱的人形歧視分子，他所說的，只是目前大部分民眾所可以接受的事實(shí)罷了。民眾普遍認(rèn)為，人形為國家而戰(zhàn)是完全不可能的，它們沒有國家、沒有信仰，甚至連人都算不上。它們只是一群工具。以前為了錢干涉別國內(nèi)政，使別國分裂，現(xiàn)在還指望它們會為國家而出征嗎？

      “也不能一棒子都打死吧……”我提醒道，“這是種族歧視哦，老爸。”

     老爸轉(zhuǎn)過頭盯著我，“也對，我也挺討厭種族歧視的?！?/p>

     相對了以前來說，人類歧視人形這種思想從目前已經(jīng)在格里芬正式宣布為國家而戰(zhàn)的那一刻有所改變了。而在各個方面，除了它們比我們要聰明之外，基本就沒有任何區(qū)別了。它們現(xiàn)在正在做得，就是幫我們贏得勝利。

     這時，我們看到了遠(yuǎn)方的一縷白煙。

     “有飯吃了……”我開始興奮了起來，由于尸體的體重所造成的肩膀上的酸痛也淡然無存了?！坝每镜摹€是……喂！老爸，鹿肉怎么吃比較好呢？”

     “誰知道。”老爸回了一句，“我怎么煮我們就怎么吃?！?/p>

      我的家就建在離森林幾百米的地方，是整個鎮(zhèn)子里最靠近森林的屋子了。這個屋子以前曾居住著一位富有人家，他們有兩個孩子，大兒子上前線去了，而小女兒也跟隨著哥哥的腳步上前線當(dāng)軍醫(yī)了。他們不是喜歡戰(zhàn)爭，沒有人喜歡戰(zhàn)爭，對于他們父母來說，他們也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匆デ熬€，為什么要去打仗。他們的鄰居一直勸他們停下這個思想，因?yàn)樗麄兌贾?，上?zhàn)場就是去送死，一個經(jīng)驗(yàn)豐富的老兵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會在戰(zhàn)爭中活下來，更何況他們兩個還只是兩位出生于平民家庭的孩子呢。但他們不在乎，他們認(rèn)為為了保護(hù)人民，保衛(wèi)國家，就應(yīng)該上戰(zhàn)場，為國捐軀也是一種榮耀。父母見勸不住他們，便不再勸了，他們能做的，只是在家不斷祈禱而已。但……幾個月后，他們沒有等到兒女帶著榮譽(yù)歸來，來了的，是一輛深綠色的軍用越野車，車上的人所帶來的，是兩張死亡證明：大兒子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死，而小女兒則在救一位難民小女孩時被鐵血狙擊手一槍爆了頭。

     后來的事情我也是聽鎮(zhèn)上的人說的，母親因?yàn)楹艽蟮拇驌舳癖紳ⅲ罱K在森林里的一棵樹上吊死了；而父親因?yàn)橄霝楹⒆訌?fù)仇而自愿入伍，最后也戰(zhàn)死沙場。這一家人的悲劇，也算是驗(yàn)證了一句俗話——戰(zhàn)爭沒有一點(diǎn)好處。

      這個故事是從我們搬到這里幾周后，聽鎮(zhèn)上的朋友說的，這也使得鎮(zhèn)上的居民都對“戰(zhàn)爭”這個詞有了一種厭惡感，這也是后來他們將鎮(zhèn)上的一戰(zhàn)英雄紀(jì)念牌與二戰(zhàn)英雄紀(jì)念碑徹底拆除的原因之一了：前者是因?yàn)橐粦?zhàn)從來就是什么正義的戰(zhàn)爭；后者是因?yàn)榇蠹矣憛拺?zhàn)爭。

     事實(shí)上，對于紀(jì)念牌的拆除，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同意的，但后來的一些原因，使得大家都站在一起了。

     在聽到歡快的鋼琴聲，我便明白，老媽已經(jīng)做好飯了。

      老媽喜歡在飯前彈上一首鋼琴曲，據(jù)說她說，這是她的媽媽，也是我的奶奶遺傳下來的。她彈鋼琴曲似乎有一些規(guī)律性，比如星期一會彈佩措爾德的小步舞曲，星期二則會聽到巴赫的哥德堡變奏曲；星期三是藍(lán)色多瑙河、星期四是卡農(nóng)、星期五是小夜曲，而星期六則是我來弾，彈的是我非常喜歡的《for river》，而后下個星期再來一次，然后兩個星期換一次。她彈的曲子之間沒有什么關(guān)系，她只彈她喜歡聽的，我說的規(guī)律性則是指兩星期換一次這種的。

     “我們回來了?！蔽覍⒙惯f給老爸，然后進(jìn)入了屋。一進(jìn)家門，老媽便停下了鋼琴聲。

     “回來了？”

     “嗯……”我看了看桌上的飯菜，“那個……我們剛剛打了一頭鹿，現(xiàn)在老爸去后庭烤肉去了，我們稍微等會吧，老媽。”

      “嗯……”

       老媽說話十分溫柔，輕聲細(xì)語的讓我有時候會有點(diǎn)不舒服。

       我們等了十幾分鐘，在飯菜處于涼涼的邊緣的時候，烤鹿肉終于好了。

       “很香……”說著，我將大腳肉切了下來?！袄习值氖炙囅喈?dāng)不錯呢?！?/p>

       “那是……”老爸像小孩子一樣說道。

      “對了。”在將香嫩多汁的鹿肉咽下去之后，我向老媽問道?！拔腋缒兀恳簧衔缍紱]看到他……”

      “他呀?！崩蠇屄冻隽艘桓眲倓偛畔肫鸬谋砬?，“他一早就走了，大概是你們出去幾分鐘的時候。我懷疑呀，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

     “對呀?！崩蠇尦粤艘豢诳招牟耍皠倓傇谡硭块g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的衣服不見了……”

     “什么衣服……”

     “就是那一件老爸帶他去鎮(zhèn)上西裝店定制的軍用西裝。”

     “就是那件超好看的綠色西裝？”

     “嗯！”

     那件綠色西裝是老爸幫哥哥定制的，因?yàn)橐话阒挥熊娙瞬艜?，所以被老媽稱為軍用西裝。怎么說呢，那件西裝算是我們家最好看的衣服了，這么說吧，就算是整個屋子的衣服，也比不過她的一半漂亮，她與哥哥簡直就像情人一樣。

      “他要干嘛，參兵嗎？”我吐嘈道。

      “唉！”老爸對“參兵”這個詞起了很大的反響。

      “抱歉……”我閉嘴了。

    

     大概在中午兩點(diǎn)，我決定去鎮(zhèn)上玩玩。

     我家距離鎮(zhèn)子十幾公里遠(yuǎn)，我得穿過兩邊都是高大的杉樹的土路，到路邊的車站去坐公交車進(jìn)鎮(zhèn)。在與父母說明傍晚鎮(zhèn)上的音樂會之后，我便離開了家。

     整段土路大約有五百米吧，在路兩側(cè)的遠(yuǎn)方，是一大片金黃的小麥，這是我們家與鄰居一起租的幾塊地，我們在上面種了小麥與玉米，等到它們成熟之后，再拿到鎮(zhèn)上去買。

     這時，我聽到牛的哞哞聲。

     “嗨～尤里爺爺?！痹谕谅飞希活^牛走了過來，而在它后面的，便是它的主人尤里爺爺了。

     “這不是獵人的孩子嗎，你怎么在這里？”

     “去鎮(zhèn)上，找我哥……”

     “噢～”

     尤里爺爺是個老小孩，雖然臉上的皺紋隨著年齡而變多變深，但這一點(diǎn)也不代表他的心是年輕的。我很喜歡與他聊天，他的話總是充滿著人生哲理。他還喜歡抽煙，雖然我對他說過抽煙的壞處，可他卻不以為然。

      “那再見?！蔽蚁蛩麚]了揮手。

     “有空來我家吃玉米噢，或者喝酒也行?！?/p>

      “我可不喝酒，去找我爸吧?！蔽乙贿呄蚯白?，一邊叫道。

     “哈哈，好呀……”隨著鞭子的抽動聲，牛向著遠(yuǎn)方走去。 

      我慢悠悠的向車站走去，時不時還向兩邊高大的杉樹看去。這時，我發(fā)現(xiàn)在一棵樹上有一個鳥窩。那鳥窉大概距地面有六米高，從鳥窩的結(jié)構(gòu)來看，應(yīng)該是剛剛才造的。

    『也許過幾天就可以聽到鳥鳴了……』我心想著，然后走過去，拍了拍粗糙的樹干。『以后就叫你小孫吧?！?/p>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給一棵樹取名字，雖然感覺很傻，但我還是這么做了。

     終于，在過了幾分鐘后，我來到了車站。這個車站只有一個站牌孤零零地立著，我摸了一下，從上面摸下了許多灰。

     我向四周望去，最終在左邊遠(yuǎn)處看到了公交車。

     『真是幸運(yùn)！』

      過了幾分鐘后，它到了車站。

      “請投一塊錢?！彼緳C(jī)提醒道。

      在投了一塊錢之后，我找了個座位坐下了。車上的人不多，除了我之外有四個人：坐在最后好像是一位獵人，他手拿著獵物，大概是要到鎮(zhèn)上去賣掉；坐在我一旁的是一位中年大叔，他抽著煙斗，頭時不時伸出車窗張望，好像在等待著什么；與他坐在一起的也許是他的妻子，她正在讀書，我瞄了一眼，名字好像是海明威的《永別了，武器?！贰６谖颐媲暗?，是一位少女，大概與我一個年齡吧，她的身旁放著一大個行李箱，看樣子是要去旅行吧，鎮(zhèn)上有一座碼頭，她的目的地大概就那兒了。她身坐一件綠色大衣，應(yīng)該是保?用的，不過現(xiàn)在是春天，而且溫度也不是很熱，真不知道她為什么穿這么厚。這時，她從左邊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應(yīng)該是照片吧……她用手撫摸著，然后又把它放進(jìn)自己的口袋里。

     『？』

       在我不解的時候，車到站了。

   

     我知道那里可以找到我哥。

     首先是小食街，這里是鎮(zhèn)上著名的美食街，我哥經(jīng)常帶我去這里吃烤羊肉串，但我在這里找了半天，并沒有看到他；下一個是時代百貨，這里是鎮(zhèn)上的“超市”，哥哥便是在這里買的西裝，而他也喜歡來這里逛逛，但這里并沒有他的身影。

     下一個是森林公園，雖說是森林公園，但這里的面積還沒有我家后面的森林百分之一大，算是小型的公園吧。我和我哥喜歡在這散步，因?yàn)檫@里有時候會有吉他表演。

     『啊……找到了……』

      在公園深處，我發(fā)現(xiàn)了那個身穿綠色西裝的身影。我沒有直接叫住他，而是躺在一旁，準(zhǔn)備嚇?biāo)惶?，只不過，他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

      他一直在來回走動，一股猶豫不覺的樣子。他的手在西裝上不斷蠕動，看起來十分緊張。

      『看起來老媽說對了……』

     就在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反復(fù)觀察的時候，我走上去。

      “哥?！?/p>

      “！”這個反應(yīng)錯不了的，哥哥看到我那一瞬間，驚訝與緊張都寫在了臉上。他手忙腳亂的將紙塞進(jìn)口袋，但一不留神，紙從他手中滑落下來。

     “你怎么了？”我一邊說著，一邊將紙撿起?！斑@是什么，情書？”

     “別！”

     我將其打開，下一秒，我被驚得目瞪口呆！

     這是一張參兵入伍表格，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我哥的名字。

     “什么意思……這，這什么情況？”我盯著哥哥，質(zhì)問道，“你要參軍？?。?！”

      哥哥低下了頭，一言不發(fā)。

      “而且還不跟老爸老媽說？??？！”從紙面的褶皺來說，這張入伍表格可能幾周前就有了。“你知道老爸最忌諱這個的……”

      “你還小，你什么都不懂！”哥哥一邊低吼著，一邊向我走來。

       “你要干嘛？！”我做出一副想要撕掉表格的樣子。這招奏效了，哥哥被迫向后退去。他握緊拳頭，擺出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解釋解釋吧……”

      “不……”    

      紙面正在被撕成兩半——雖然只是嚇嚇?biāo)摹?/p>

     “行行行！住手！快！這可是我用生命換來的！”

      “這么夸張？”我放下了手中的表格，“說吧，原因是什么？”

      “我……我呢……”他扭扭捏捏的，簡直不像個男人，“我……愛上了一個……”

     “愛上了一個女孩。”雖然我知道打斷別人說話是件十分不禮貌的事情，但這種小說見多了的俗套說讓我很不爽，“然后她參軍了？雖然你為了找她也去參軍送死了？”

     “不是，你先把話聽完，這事十分復(fù)雜，你必須壓抑住自己的情緒?！?/p>

      “說下去，怎么個復(fù)雜法？”

      “聽著，我的確是愛上了一個女孩……不過呢……”

      “好吧……”我盯著他。

      “我呢……”接下來，他說了一句我完全沒有想過的話，“我愛上了一個人形，我親愛的妹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