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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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煎熬的等了兩個(gè)小時(shí)候，被困于大坑中的幾人再次搭起人梯，按照之前順序，由楚道楠最先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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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睡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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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推開蓋住大坑的木板，楚道楠發(fā)現(xiàn)視線所及范圍內(nèi)，無論是之前與原始人相似的狩獵者，還是后面更像舊時(shí)代割據(jù)軍閥的持槍者，全都如被定格般，維持著一種盤膝而坐，仰面朝天的詭異姿勢(s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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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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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底的金池巖淡淡道，“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意識(shí)能抵達(dá)外面時(shí)，沒什么經(jīng)驗(yàn)，多待了幾小時(shí)，發(fā)現(xiàn)過這種情況，他們眼下的狀態(tài)，更像是假死狀態(tài)，這時(shí)候就算捅他們幾刀，保管不會(huì)有任何反應(yīn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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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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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金池巖的答案后，楚道楠當(dāng)即用力掀翻木板，正如金池巖所說，哪怕木板重重砸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那些家伙也絲毫不見反應(yīng)，他雙手扒住大坑的邊緣，上肢用力，足下配合猛蹬，整個(gè)身體便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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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竭力一跳，并未能夠完全脫離險(xiǎn)境，楚道楠的下半截身子仍懸在坑邊，只是失去了落足點(diǎn)，他只能用雙手扣住泥土，一寸一寸的向前挪，過了好幾分鐘，整個(gè)身子才完全離開大坑，楚道楠不敢多作停留，當(dāng)即起身去尋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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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經(jīng)常需要綁人，沒過多久，楚道楠便尋來兩大捆繩索，先將一端系在附近不知用處的水泥墩子上，隨即將剩下部分甩進(jìn)了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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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不打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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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其他人都爬出大坑后，楚道楠朝坑底喊道，但見金池巖沖他擺了擺手，隨即便躺在地上，臉朝坑壁，給出了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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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找武器……然后去那座辦公樓，我有預(yù)感，袁夢(mèng)秋一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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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道楠見狀便不再多言，此時(shí)袁夢(mèng)秋不在，他不知從何處生出一種領(lǐng)導(dǎo)的感覺，竟然開口下達(dá)了命令，換做從前，那幾個(gè)人，不僅不會(huì)理睬，反而要出言譏諷，可在頭緒全無的情況下，這幾位也自動(dòng)忽視了語氣上的不恭，全都四下散開，找尋被收繳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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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幫人根本沒想過有人能‘原封不動(dòng)’的離開那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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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鐘，就有人在某間破棚屋里找到之前被收繳的武器，握著槍，楚道楠心底膽氣登時(shí)又足了好幾分，他回望一眼在廠區(qū)中顯得十分突兀的大坑，心中暗暗吐槽，隨即領(lǐng)著另外四人緩步走向那座辦公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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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樓頂層，所有非承重墻都被拆除，連窗戶都沒有，午夜寒風(fēng)徐徐吹拂而過，發(fā)出萬鬼哭嚎般的“嗚咽”之聲，所以整個(gè)樓層的面積相當(dāng)于一座足球場(chǎng)，有人提前將幾十支火把按照互相疊加的幾何圖形擺出一個(gè)“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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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被人拖走的那名少女，此時(shí)就被置于法陣中央，數(shù)日前，她所在隊(duì)伍逃難至此，不想遭遇轉(zhuǎn)化者襲擊，慌亂逃竄間與其他人走散，沒過多久，便與那群裝束詭異的家伙“不期而遇”，最開始，他們并未像其他匪幫那般對(duì)其奴役或凌辱，反而圈養(yǎng)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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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邪教徒都以轉(zhuǎn)化者血肉為食的情況下，竟然為其尋到了人類能吃的食物，只是這樣的日子并未持續(xù)多久，就在昨天早上，有幾個(gè)邪教徒忽然闖入她所在的屋子，一邊說著她聽不懂的古怪語言，一邊上前撕扯她本就單薄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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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番折騰后，最后離開的邪教徒，用少女所在國(guó)家的語言，將其中真相盡數(shù)說出，他們之所以圈養(yǎng)她，并非出于善心，而是要把她獻(xiàn)給教眾信仰的黑暗女神妮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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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成功接受了妮克斯女神的賜福，卻因?yàn)闀r(shí)間不長(zhǎng)而留有自我意識(shí)，這些家伙不敢阻絕獻(xiàn)祭儀式，但在儀式開始前，發(fā)泄一下心中獸欲，想來女神大人也不會(huì)介意，畢竟，她所要的，只是一具女性的軀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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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種聽不懂的古怪語言，在被成功賜福后，便能無師自通，不僅可以與其他教眾進(jìn)行加密對(duì)話，還能和轉(zhuǎn)化者進(jìn)行無障礙溝通，只要女神大人用她的身體成功臨凡，必然率領(lǐng)教眾推翻這個(gè)惡獸橫行的世界，創(chuàng)造一個(gè)全新的天堂國(guó)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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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躺在冰冷的祭臺(tái)上，回想著過去的種種不幸，她僅存的那點(diǎn)衣服，在獻(xiàn)祭前被不知廉恥的教眾扒光，為了博取女神的青睞，甚至在周身用人血畫上各種“符文”，甚至還特意撒了點(diǎn)“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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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午夜降臨，早已哭干眼淚的少女，微微張著嘴，盯著用鋼筋水泥澆筑的樓板，眼神空洞，在過往的逃難生涯中，為了活著，她早就習(xí)慣用自己那孱弱身體交易賴以生存的飲食和那些所謂的“庇護(hù)”，她對(duì)自己深惡痛絕，恨自己不能果斷結(jié)束這可悲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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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少女麻木了，她在得知自己將要被獻(xiàn)祭后，甚至覺得一絲慶幸，在這個(gè)人類文明分崩離析的時(shí)代，身為弱者，似乎就不配活著，死亡對(duì)她來說，儼然成為了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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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唧咯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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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原本的灰色樓板，忽然開始蠕動(dòng)起來，少女原本空洞的眼神中，忽然多出了幾分恐懼，她開始后悔，她想要逃離，但手腳都被鐵鏈固定在祭臺(tái)上，縱然再怎么掙扎，也是徒勞，隨著身體的扭動(dòng)愈發(fā)用力，鐵鏈爬出金屬碰撞的清脆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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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活過來的那片樓板漸漸脫離原先顏色，逐漸轉(zhuǎn)為腐敗肉類那般的顏色，卻沒有散發(fā)出半點(diǎn)異味，并且隨著時(shí)間推移，不知從何而來的團(tuán)塊從樓板上剝離，落在地上后，漸漸堆積成一座令人望而作嘔的“腐肉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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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怕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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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仿佛用腐敗肉塊、大團(tuán)臟器堆砌而成的作嘔造物忽然發(fā)出問詢，它的聲音竟是那般悅耳動(dòng)聽，與本體形成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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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停止徒勞掙扎，她瞪大了眼睛，呼吸因?yàn)榭謶侄兊眉贝伲p峰在起伏間顫動(dòng)，沒過多久，她就感覺到一條小蛇般濕滑冰冷的東西沿著自己的腳踝蜿蜒而上，并且向周圍不斷分裂，隨后便蔓延至小腿、大腿、小腹、雙峰、脖子，最后涌進(jìn)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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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死亡，會(huì)讓我結(jié)束這可悲的時(shí)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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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無法去想那到底是什么的少女，清晰感覺到那些東西已經(jīng)順著食道涌入腹中，隨之而來的，是詭異的“飽腹感”，哪怕躺在那里，雙目余光也能瞥見肚子像充了氣的皮球般迅速鼓脹起來，與此同時(shí)，那個(gè)聲音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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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мат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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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意識(shí)變得越來越模糊，耳畔響起一首熟悉的曲子，那是她在北方的避難所時(shí)，母親每晚都要哼唱的曲子，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那是一個(gè)由衷的微笑，那是她留在這個(gè)可悲時(shí)代的最后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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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已經(jīng)死了，那些攀附在她身上的古怪東西，仿佛是被噴灑了除草劑的藤蔓植物，紛紛“枯萎”，并且迅速?gòu)捏w表剝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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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令人作嘔的腐敗肉山也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漸漸塌陷，從底部流出狀如石油的黝黑黏液，卻沒有就此結(jié)束，而是如同注入生命一般，再次聚集，并且從四面八方攀上祭壇，并附著在少女漸漸僵硬的尸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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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又一層，將少女腫脹如鼓的肚子包裹，好似一顆放大了千百倍的黑色巨卵，隨著最后幾灘黏液融入其中，原本靜止的尸體仿佛通電般開始劇烈顫動(dòng)，很快，巨卵頂部便出現(xiàn)了裂縫，幾縷熱氣冉冉升起，一只纖細(xì)的手從中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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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shí)，少女尸體的其他部分開始迅速干癟下去，那只手略顯無力的空抓了幾下，便又收了回去，只不過，在短短數(shù)秒以后，一只與成年女子相差無幾的慘白人手探出，將肚皮用力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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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大團(tuán)白色熱氣從少女腹中涌出，另一只手，與一顆光禿禿的腦袋鉆出擴(kuò)大數(shù)倍的裂縫，但看她的臉，可謂絕美，只是沒有半根頭發(fā)和眉毛，顯得很是怪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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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休息”之后，這個(gè)從少女腹中“誕生”的生命體，略顯煩躁地用力撕扯，隨著周圍遮蔽的迅速減少，那個(gè)生命體終于展露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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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gè)有著女性外貌特征的人形生物，她完全伸展開后，身高約莫有一米八，周身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慘白，雙腿纖長(zhǎng)，雙峰高聳，面容嬌好，雙眸是寶石般的淺湖藍(lán)色，卻是與蛇類相似的豎曈，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fā)出聲音，反而吐出一截黑紫色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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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fēng)拂過這個(gè)人型生物赤裸的身體，她沒有在意，抬手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頂，臉上顯出幾分慍怒，隨即便釋然一笑：“Finally，I succeede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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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后，這個(gè)人型生物張開雙臂，沖著夜空發(fā)出一聲響徹云霄的嘶吼：“Your master is back，Come and meet your godd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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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口，那些原本陷入假死狀態(tài)的信徒，紛紛驚醒過來，哪怕是曾經(jīng)保留了個(gè)人意志的那些人，此時(shí)也被這聲嘶吼驚得全身戰(zhàn)栗不止，無不俯身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