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如果有一雙眼睛為我流淚，我愿意再次相信這個悲涼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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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在懷里的炸炸很用力的呼吸，用力得不尋常。待立風松了松懷抱把人兒看清楚之時，是一個臨近窒息的小孩，小手掐在自己的喉嚨上喘不過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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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火速把炸炸的手扒下來，繞到小孩身后扣著，把炸炸輕輕按在墻邊，手墊在他的腦勺上防止他嗑疼了，另一只手抬高炸炸的下顎檢查著脖子上的紅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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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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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難以置信，一切又像在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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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下手不一般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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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一直沒發(fā)覺，只顧著著急眼睛里那些星星的去向，小孩這下在自己眼皮底下把脖子掐了幾下，徒勞自縊一樣的行為，底下更深的印子也顯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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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痕很深，褐紅色發(fā)黑，立風神色晦暗地度量了一下，是個很大的巴掌，掐痕印在脆弱的脖頸間，仿佛稍微用力就會被擰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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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頓住了，走馬燈一樣回憶起剛剛在巷子里看到的畫面、地上的落魄小孩，身體開始發(fā)涼，駭人的畫面一下子涌進大腦皮層。單是想象已經(jīng)能夠感受到小孩深入靈魂的絕望和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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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炸的眼色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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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壞掉的貓咪被立風抵在墻邊，一動不動的樣子，間斷凌亂的呼吸仍在持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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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看著他張嘴喘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只有胸腔毫無規(guī)律的起伏，如同海底的暗流從來不讓人聽見聲音。炸炸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他，空洞得讓人發(fā)虛，眼睛并不直視著他，目光已經(jīng)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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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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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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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覺得呼吸也急促起來，就像牢固的夢境被一只無聲息的大手掌掐住了喉嚨，黑暗籠罩的同一時間窒息的感受尾隨而來。他伸手在人面前晃了晃，眼見著炸炸的瞳仁微不可察的顫抖，才慢慢有了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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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被重重地捶擊，一股氣卡在嗓子眼怎么也提不上來，在炸炸還沒意識到以前，甚至在自己還反應不過來以前，咸澀的液體已經(jīng)鋪落了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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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炸是被立風始料不及的反應強行回過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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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頓時又變成恓惶的模樣，晃了晃身子開始掙扎抵著他，目光匯聚又渙散，渙散又聚焦，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發(fā)自內心的慌亂，內心一片狼藉。手向立風伸去，將要碰上立風的臉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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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突然又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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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很用力，很用力地把他按在自己懷里，好像要把人按在自己心上 聽那磅礴心跳。炸炸的思緒從遠方飄散回來的時候甚至覺得骨頭里斷了好幾個，立風還是沒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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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炸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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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兩秒后，緩緩回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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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悶悶的聲音從背后傳出，臉上滿是不尋常的透明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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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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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炸猶猶豫豫，最后還是啞啞地應了一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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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等你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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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 也變得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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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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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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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拒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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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炸聽完了沒有馬上回話，而是倒抽了一口氣。他有種脈絡里的血液都在倒流的感覺，腦袋熱烘烘的。像是明白了什么，卻又什么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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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總是讓他猶豫到?jīng)]有選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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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世界沒有聲音。只有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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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靠近時潛意識里要逃離光芒，想要擁抱時反射性抗拒溫暖，他想放棄時他卻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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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是第一個用一種詭異的身份出現(xiàn)在他生命里的人。說他會等他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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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他的歷史里的聲音，一聲聲叱責諷刺尖銳又難聞，他用盡十數(shù)年的時間在逃離他的過去，碰上立風時，一路追隨的背景音效卻像自動被消了音，一切終于變得不那么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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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他想，誰又沒有傷疤呢。那么多傷口我們也無處可逃，被困在枷鎖里一只只困獸的掙扎最后也只能歸為沉默，等待命運的審判。命運這回事本就是不公平的，像死神隨意踩上一片地就叫那朵剛剛盛開的小花枯萎。

反正太陽光從來就沒有照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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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又不是，誰又不是呢？你向外頭叫囂著關于你的傷痛、把你歷史的歌高聲唱給人聽，但又有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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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都沉淪在自己的悲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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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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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弱小而身不由己。面對世界的龐大生命的殘酷，甚至于失去為自己做主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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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夢寄托在吉他上，只因一度不再信任人類，立風卻，在他再一次失去夢里的方向時把他帶了回家。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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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奢望的元素，現(xiàn)在一點一滴地加添在他的生命中了。潛移默化地滲入，最后占據(jù)他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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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立風說了，他會得到很多很多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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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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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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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的太陽高懸上空，照耀這廣闊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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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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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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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感覺眼皮有些沉，身子卻很輕，兩條腿還有一點點麻痹不聽使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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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聲音時只覺得不可思議，睜開眼，懷里是那個被他抱得太緊的小孩，想喘口氣又不敢動，只能大力呼吸，熱氣吹得他耳根發(fā)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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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冰涼涼的，很奇妙的感覺，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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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摸了一下，濕濕的，晃到眼前一看，滿腦子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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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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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炸炸的腦袋拔起來，看到一個與前一幕完全不一樣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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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炸滿臉紅得可以溢血，或許是過熱的因素，呼吸有點猝亂，眼睛里也有平時看不見的晶瑩剔透，就那么看著，很有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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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歉意地拍拍炸炸的后背，直到炸炸在呼吸間恢復了順暢才放下心來，刮刮小孩的鼻子，露出一個可以讓人神魂顛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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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炸像在發(fā)呆一樣，整個人呆愣愣的看著他思考也停滯了。立風以為是剛剛那個摟抱太緊了把人搞得缺氧，殊不知完全是剛剛的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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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jīng)沒有太多印象，只記得自己應該說了些什么。

很重要的東西……

那是承諾，從此以后，無法打破也無法掩埋的承諾。

或輕或重，人總是下意識地給出承諾，然后讓時間慢慢吞噬消耗耐心和信任、讓現(xiàn)實瓦解曾經(jīng)的篤定……最后徒然剩下一副空殼，在感性敗給理性以后，失去也就在不經(jīng)意間。

但我們是得意忘形的。

那就讓我們得意忘形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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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打破開始僵硬的氣氛，立風送了一計摸頭殺，如愿以償?shù)乜匆娦『⒋裘珌y翹，盯著小孩胡亂閃爍的瞳仁像星星在亂眨眼睛，只覺得怪可愛的。

“吃早餐？”

炸炸隔了兩秒才作出反應，點頭，眼神小心翼翼的。

馬上又被可愛到了，立風把輕得沒有重量的小孩抱到一邊，活動了一下發(fā)麻的雙腿才扶著墻站起來。向著炸炸伸出手，似在禮貌地請求許可，也保持應用的尊重。

輕笑起來，藏在劉海底下的眸子盡是說不出的溫柔。

炸炸默默望著那只朝自己伸來的手掌，愣了下，抬手，握住。

by//世界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