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檬姐！星期六美麗廣場！”

“??？什么？”

“總、總之記得來就對了！”

夏天的空氣愈發(fā)高揚，輕快的熱氣裹著慳花飛舞，落在這家小小的木質(zhì)平房的窗臺上。

透過玻璃的那一面看去，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正慌慌張張地拎著書包，拼命掩飾自己的害羞。

“等一下啦！國語有那么燙嘴嗎，我還沒說話誒！喂——”

砰——玄關的門被打開。

嗒——玄關的門被關上。

毛元倚在門口，長舒一口氣，試圖平復內(nèi)心的波瀾起伏。

“說，說出來了……”

他暗暗捏緊拳頭，“約會誒……約會！哇……”

經(jīng)過毛元的追問，夏銀砂透露了周六確實是寧檬的生日，然后毛元連著一個禮拜都心神不寧地上完了課。

查遍了旅游書籍上小鎮(zhèn)的約會勝地，還順道請教了自稱戀愛高手的夏石。

“約會啊，很簡單的啦，交給本大爺我出謀劃策就對了?！?/p>

毛元一度懷疑這個非正常人類是不是能說出好話，不過，說起對當?shù)氐氖煜こ潭?，毛元確實不如他。

“同志，這種事情，有我們最懂浪漫的俄國人在你就放心吧！哇哈哈哈哈——”

“？那不是法國人嗎？”

“放屁！法國人懂屁個浪漫，他們只會投降！浪漫才是沙俄的精髓啊毛元中士！烏拉！??！”

一瞬間，毛元發(fā)現(xiàn)對他有所期待的自己是個白癡。

……

最終幾乎是自說自話單方面邀請了寧檬，不過，還是說了出來。

人生第一次的約會邀請，毛元摸了摸滾燙的臉頰，逃跑似的一溜煙地上學去了。

最后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響起的時候，他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令人蛋疼的問題。

“我、我忘記說時間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且，他還和女方住同一個屋檐下。

大概，這加起來比正常的男女約會要奇怪一百倍。

*** ***

星期六，美麗廣場。

高樓林立的賀神川南岸商業(yè)街從不缺少使游人駐足的景觀，比起北岸的質(zhì)樸，這里更像是有錢人們聚集的社交場所。

一到夜晚，霓虹燈閃爍的斑斕色彩將會把這里點綴得像迪士尼一樣。也因此，小鎮(zhèn)上年輕的情侶們大多會在這里卿卿我我，打情罵俏。

我們的毛元同學，本來是不屬于這里的。

但為了某個人，他昨天在幾公里外的學校教室里獨自過了一晚。

倒不是他不想回家，可每當他邁出回家的第一步，都會被不知道怎么面對寧檬的心情給逼退回去。

“啊啊，煩死了，為什么會搞成這樣啦……”

雖說是第一次，但是的確太不成熟了。

醫(yī)務室里寧檬的那個輕吻，像是魔女的咒語牢牢釘在他的心中，夜晚使他輾轉(zhuǎn)發(fā)側，白天使他精神恍惚。

他確確實實地感受到內(nèi)心起了某種化學反應，以至于再次見到寧檬的笑臉的時候，血壓升高，心跳加快，連話都說不利索。

天還剛蒙蒙亮，美麗廣場上環(huán)衛(wèi)工人們已經(jīng)開始打掃昨天的戰(zhàn)場。

毛元吹著有些微冷的晨風，坐在廣場的長椅上，四周的鴿子們旁若無人地來回趨步。

“鴿子啊鴿子，你說檬姐會來嗎……”

“咕?！?/p>

灰不溜秋的眼珠子抬頭看了看毛元，然后繼續(xù)閑庭信步起來。

很快，廣場第6次鐘聲敲響，時間已經(jīng)過了正午。

今天天氣預報是晴朗，卻意外地在正午過后烏云密布，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毛元就像個異類一樣杵著。

“啊，肚子好餓……”

他翻了翻書包里藏著的錢包，打開后從里面挑了幾張嶄新的10元紙鈔來。

“小朋友，你怎么一個人在這，爸爸媽媽呢？”

結果，被巡警們卻盯上了。

“我，我不是小朋友！今年高三了！”

“身份證帶了嗎？”

“啊啊……”

什么啊，長得矮就是小朋友嗎？莫名地火大，等了一早上也不見寧檬的身影，毛元心不在焉地和巡警們交談了幾句后，終于放他去超市買了個面包。

他獨自一人站在廣場的中央，變換著能眺望到寧檬來這里的瞭望點。

時間緩緩流逝，英倫風的時鐘分針指向漆黑的羅馬數(shù)字IV，天空開始下起淅瀝小雨。

天空的晦暗和廣場人群的稀落形成鮮明的對比度，仿佛昨天在這里約會的情侶們都在一夜之間消失無蹤。

毛元沒有帶傘，他伸手擋著細長的雨腳，焦急地望著來廣場的路。

內(nèi)心從滿懷期待，到忐忑不安，冷雨像澆在微弱火光上一樣，一點一點地淋濕他的期望。

“檬姐不會不來了吧……”

是啊，她好像說過她要先去什么地方來著。

“難道檬姐忘記集合地點了嗎……”

不會呀，自己應該有確實地傳達到的，啊，雖然并沒有等到她回答就逃跑了……

越想越覺得寧檬可能真的不會出現(xiàn)。

通宵了一晚的勁頭開始慢慢減退，雨水順著毛元的臉頰留到下巴。

他執(zhí)拗地站在廣場中央，生怕錯過寧檬。

書包里還藏著準備好的禮物，一根包裝精美的薰衣草頭繩。雖然毛元并不是沒有零花錢，但交往房租和多出一個人的日常的伙食開銷，還是讓他在這種時候捉襟見肘。

他記起寧檬在他受傷時，背他去醫(yī)務室的路上遺失了那根她常戴著的淡紫色發(fā)繩。

并在接下來的一個禮拜，跑遍了整條商業(yè)街挑選出來的禮物，此刻正靜靜地躺在他書包的角落。

“檬姐……”

他放下書包，用瘦小的身體擋住雨勢，想確認禮物是否完好無損。

“啊……！”

可是，也許是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他已經(jīng)在雨里足足站了3個小時，雨水早就已經(jīng)把書包里的一切浸了個透。

他摸著原本精美地包裝好的紙盒，鼻子一酸，跌坐在長椅上，

“檬姐……嗚……”

四周安靜地只能聽見雨的聲音，更強調(diào)著他內(nèi)心的孤獨無助。

就在要哭出來的時候，頭頂上出現(xiàn)了一片黑色的傘布。

“檬、檬姐?。俊?/p>

一瞬間，他意出望外地抬起頭，卻看到了一張意外的臉。

“怎、怎么是你？”

“……是啊，每次在雨天遇到你，都是這副可笑的樣子呢，小狗?！?/p>

“你，你叫我什么？”

“小狗?！?/p>

女人一如既往地盛氣凌人，烈焰的唇色，無雙的面容，碧綠的瞳孔。

“在大雨里等主人來接你么？”

呵。

艷麗的嘴角微微上揚，夏銀砂的語氣輕謔而殘酷。

“我現(xiàn)在沒空和你吵架，你走開！”

低下頭抱緊懷中的書包，毛元眼角的余光瞥見她踩在地磚上設計感十足的高跟鞋，不再作聲。

笑意漸濃。

“該不會，你真的以為寧檬會喜歡上你這種小鬼吧？”

“你、你懂什么?。?！”

怒意涌上心頭，毛元一把推開夏銀砂遞過來的傘，手卻在半途頹然無力地拍在傘柄上。

“唔……”

視界開始變得模糊，四周雨聲連綿不絕。

“喂……喂，別裝死……喂，你額頭很燙啊……”

最后，在好聞的紫羅蘭香味中，毛元失去了知覺。

//.夏日的檸檬味?

episode.20

?約會在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