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究竟能有多長？

江風不曾想過。

在她的心里，她的一生就只存在著一個目標。

復仇。

自從那一天起……

海岸旁，四處飄浮著被沖上來的尸體。

灰色的天空之下血水將蔚藍色的海水染紅，不知是哪里來的一陣狂風，便將那殘破的帆布卷上那陰云密布之中。

海風，在波濤起伏的雨夜起舞低吟，猶如呼喚著四處漂泊的亡靈；海流暗中涌動，配合著它編織著一首沉郁而凄美的暗夜協(xié)奏曲。

寒冷而凜冽的風中，仔細聽，便隱隱能夠聽見無數(shù)低鳴。是那些亡魂、這片大海在這里默默地悲泣。

“綾波，你在哪里？”

江風持著黑刀，穿過黑色的森林匆匆趕到綾波發(fā)出了求救信號的海岸。

映入江風眼簾的，卻是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

失去意識的綾波靜靜地躺在了海面上，不知是否還尚有生息。她的身上部滿傷口，鮮血還不斷地從她的皮膚上流出。她的旁邊，更是飄滿了塞壬的尸體。

而讓江風更為在意的是，一位年輕的黑發(fā)青年此時也倒在了綾波的對面，他的傷勢也不小。一道清晰而整齊的裂口刻在了他的黑色西裝之上，但那名青年仍有一絲氣息尚存，但只不過似乎他也已經(jīng)失去了行動與語言的能力。

他的目光，此時也就盯著綾波，仿佛在戒備著什么。

江風又看了看地上綾波染著血的佩刀，與他身上的那道整齊的似乎是刀子劃開的傷口，她似乎很快反應過來了怎么回事。

“你？！”

江風心中的怒火頓時燃起，二話不說來到那名青年的面前拿起黑色的長刀指著他的臉。

“是不是你做的？！你是不是塞壬的人！”

江風渾身都在顫抖，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看著正在呻吟的綾波，她都快要憤怒得無法思考。

“說！”

黑衣青年忍著劇痛，想要開口卻又因為已經(jīng)累與痛得無法說話。他沒有回答江風的問題，只是努力地挪動身子搖搖頭。

“咳?！?/p>

這時，不遠處一具“尸體”發(fā)話了。

“誒嘿嘿……想要知道真相么？”

一個尚有一口氣息的塞壬趴在海灘上，朝著江風笑著。而黑衣青年這時也才注意到那個塞壬，他只是用著沒有任何情緒的目光看著她。

只見那名塞壬張開嘴巴，大笑。

“就是他，傷害了你的同伴的人！”

塞壬狂笑著，繼續(xù)大聲說著。

“就是他，他是和我們一伙的。你看看他身上的傷口……你們家的那個臭丫頭砍死了我的同伴，還砍傷了他！哈哈哈哈哈哈……！”

塞壬狂笑的臉忽然凝滯。

就在那名塞壬得意洋洋的下一秒，她的喉嚨就被一把鋒利的黑刀給封住。

“你說得夠多了。”江風冷言，拔出染血的黑刀。

！

忍無可忍，她直接將那黑刀砍在了黑衣青年的身上，這飛速的斬擊頓時讓他的傷勢雪上加霜。

黑衣青年咬著牙無法說話，痛得意識已經(jīng)快要分崩離析，他幾乎沒有做任何反抗也沒有發(fā)出任何痛吼。但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幾乎確實是要被痛得昏過去了。

“說，為什么，要這么做？”

江風將刀子插在他的肩膀上，一字一句地拷問著。眼睛里燃燒著熊熊烈火，恨不得直接將他撕成碎片。

黑衣青年看著她，盡管已經(jīng)說不出任何話，沒有任何逃跑的力氣，但他還是努力凝聚精神直視她的眼睛。

只見他放在腰旁的手微微擺動，似乎要從腰間拿出什么東西。

但敏銳的江風很快邊注意到他的舉動，認為他還想偷偷拿起武器偷襲，便直接又在他的手上刻了一刀。

黑衣青年終于發(fā)出慘叫聲，試圖努力地拼湊著話語對她說著什么。但是仍舊聽不清的江風則是毫不領情地將他拎了起來，然后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

黑衣青年似乎已經(jīng)放棄了任何抵抗，呆滯地將目光看著夜空上方。

“最后問你一遍……為何你，要與我們?yōu)閿??！?/p>

江風的牙齒快要咬出了血，雨水不停地打落在她的頭發(fā)與水手服上。

他仍舊沒有回答。

既然這樣，她也沒有繼續(xù)拷問下去的耐心了。

“好漢子，我欣賞。”

江風舉起黑色的長刀，對準他的心口就是要直接刺下去。

下一刻，就是他命隕之時。

然而江風忽然察覺到，一滴眼淚，從他的眼睛里滑落。

他在哭。

自己眼前的敵人，竟然流出了眼淚。

一只黑色的烏鴉從不遠處飛來，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看著他身上的傷口發(fā)出了有些低沉的像是有些心疼的叫聲。

江風手中的刀子，竟然凝在了半空中。

此刻，遠處漂浮聲傳來。江風忽然注意到不遠處塞壬的船只正在不斷地向他們靠近。

一名塞壬戰(zhàn)士，似乎正在艦船的頂端，睥睨著她的一舉一動。

很顯然，再不離開或者做多余的動作的話，江風就等著和綾波一樣的命運吧。

……

江風就這樣直直地看著他，思考片刻后將長刀離開的脖子。

“今天算你走運?！?/p>

江風將綾波殘破的身軀抱起，頭也不回地拋下了一句，然后往黑色的林海中飛奔而去。

潔白的病床上，綾波的身上包滿了紗布。

“不知道，綾波什么都不知道的說……”

經(jīng)過詢問，綾波只知道她和塞壬產(chǎn)生了沖突然后被擊暈了失去了意識，對于后來外面發(fā)生的一切似乎并不知曉。

綾波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頭，忽然察覺了什么。

“唔……我的發(fā)卡……”

一旁的愛宕嘆了口氣：“也許在那里不小心掉了吧，到時候我?guī)湍阗I一個。不過你能安全回來姐姐就很放心了……”她心疼地撫摸著綾波的頭。

一旁的江風，臉上則是毫無血色。

“綾波，我知道試圖殺了你的人是誰。他還活著，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p>

江風握住綾波包滿紗布的小手，鏗鏘有力地說著。

“我發(fā)誓?！?/p>

只見綾波聽了，她竟然只是搖了搖頭。

“江風大人……不值得……綾波不討厭戰(zhàn)斗……但也不喜歡戰(zhàn)斗的說?！?/p>

綾波虛弱地說著，那雙橙紅色的眼睛看著江風的眼，似乎在勸著她。

“不，所有一切的罪惡應該讓它得到相應的懲罰……為了重櫻的尊嚴與“正義”，這是我必須所做的”

江風說著，轉身在眾人的注視離開了病房。

一轉眼，就是五年過去了……

這五年，江風幾乎就沒有心情好過的一天。

她的每一天，都在策劃著復仇。

那天的一幕幕，還依稀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

即使對于那個青年的訊息雖然少之甚少，但她發(fā)誓，無論他到了天涯海角的哪個地方，她也一定會追著他不放，然后親手將他殺死。

每當?shù)搅酥貦褝u上櫻花盛開的季節(jié)，她也不再和其他人出去散步觀花，而是拼了命的苦命練劍，她的實力也在節(jié)節(jié)上升。

從此她的心中，只有一個目標。

殺了他。

然而有一天，江風正在練劍的時候。有人便喚起了她的名字。

“長門大人……”

江風來到她面前，單膝跪地。

“我的劍術與作戰(zhàn)實力也就今非皆比，定能拿下敵人。請長門大人放心，我定能將傷害重櫻吾友之人斬殺！”

江風信誓旦旦，一字一句地忠誠地跪著。

然而長門站在一旁，看著她的樣子似乎臉上沒有任何高興的表情。

“江風……與吾去櫻花海散步吧?！?/p>

江風愕然，但仍舊無法拒絕她的話。她只好收拾了一下，與她前往櫻花海散步。

此時是櫻花盛開的季節(jié)，周圍是粉白色的海洋。櫻花芳香的氣息溶著泥土青草的清新讓人格外地舒服，偶爾幾只蜜蜂盤旋其中，似乎被迷暈了頭腦。

散步時，長門指著盛開的櫻花問著江風。

“汝覺得……美麗嗎？”

江風不語，她仍是心不在焉地低著頭不知想著什么。

“江風?！?/p>

長門牽起她的手，然后抬頭看著她。

“吾知道，汝在想著什么。”

江風開口：“長門大人……您告訴我們不能忘記恥辱，我這些日子都無法忘記。”

“但吾也曾經(jīng)告訴過你，那并非恥辱。這是一場敗仗并非能決定的。”長門笑著，凝視著她。

“江風，汝的執(zhí)念太深。”她繼續(xù)開口。

“為了如此一個人，汝沒有必要這樣做。吾等生而為艦娘，雖然并非人類。戰(zhàn)斗與復仇，并非吾們重櫻艦娘的生存意義。古往今來，一直都是。”

長門緩緩說著，將手搭在江風的肩膀上。

“可是大人。我，不能輸?！苯L堅定地看著她。

“人生除了輸與贏之外，難道就別無他物了？”

長門微微一笑，有些失落地搖搖頭。

江風不語，只是將目光轉向了別處。然后編造了一個理由，抱歉地告辭離開了。

見到如此執(zhí)拗，長門嘆息，看著江風逐漸消失在她的視野之中。

終于有一天，她迎來了那個仇人的下落。

據(jù)說，那個黑衣也應該是個高手。但江風經(jīng)過訓練，十分有自信不會輸給他。因此江風通過訊息，最后將他鎖定在一個公園里。

然后，在沒人的時候，親手手刃他。

江風腰間的長刀，蠢蠢欲動。

“我要為你復仇了，綾波。”

江風說著，將刀別在腰間看著那個青年蓄勢待發(fā)。

樹林在微風下浮動，隱隱傳來危險的氣息。

江風在樹林上空穿梭，抓住時機來到了他的正上方。

“游戲結束了?！?/p>

對準他的頭，江風閃電般砍下。

然而，在她砍下的那一刻，那名黑衣青年竟然似乎感應到了她，直接抬起了頭！

“死吧！”

江風的刀如同兩道黑色閃電，“雙刀流”破風的刺耳聲在空中低吟。

然而，事情沒有她想象的那樣簡單。

只見黑衣青年一動不動，與此同時她晴天霹靂的雙刀在碰到他身上的那一刻，竟然離奇地被震開！

江風錯愕，但失手的一瞬間她一個后空翻在空中站穩(wěn)，拿起了刀然后架勢擺好。

“你是……”

黑衣青年見到她，似乎在回想著什么。

“廢話少說，我是五年前的那個放了你一命的人，我就要在這里取走你的性命?！?/p>

江風刀鋒亮出，攜帶著斷魂般的寒芒。

黑衣青年眼睛轉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的目光，頓時暗淡了下來。

“這么多年了。你一直追，一直追……你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你也從未給我說話的機會?！焙谇嗄陣@息，把目光看向別處。

“我只知道，你差點殺了我的同伴?！?/p>

江風冷言，舉起刀便要砍。

“我拒絕與你戰(zhàn)斗。”黑衣青年看著她。

“為什么？”

“因為，我們不是敵人?！?/p>

黑衣青年的口袋鉆出一只烏鴉，那只烏鴉歡快的叫了一聲后飛向了天際。

“廢話少說?！苯L毫無善意地舉刀便要砍去。

“……”

黑衣青年站在原地，瞳孔縮小。

接著，一股幾乎肉眼可見的黑氣從他身上鉆了出來。那股殺氣如黑洞一樣咆哮著，吞噬著周圍……即便站在十幾公尺之外，江風也竟然情不自禁地汗毛直豎，握著刀的手都快要顫抖了起來。

地上的影子不知是不是江風產(chǎn)生了幻覺，它們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舞動，散發(fā)著魔鬼般令人恐懼的氣息。

“我不建議，你在沒有艦裝的情況下和我比近戰(zhàn)……畢竟這樣對于戰(zhàn)斗來說很不公平。所以我希望請你能給我一個解釋清楚的機會?！?/p>

黑衣青年低吟，雙手插著口袋沉住氣。

江風不禁咽了一口氣，冷汗流下。

剛剛在氣勢上，江風就明顯感到已經(jīng)敗給了他。讓她繼續(xù)這樣以戰(zhàn)斗方式逼問，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

她只好忍住氣妥協(xié)了。

“說吧?！?/p>

見到如此，黑衣青年似乎松下了一口氣。然后開始解釋了五年前的一切。

“五年前……很早的時候我那被塞壬收養(yǎng)，但是我看不慣她們的做法就離開了。之后她們綁架了你的同伴，也就是綾波小姐?！?/p>

“什么？！”

“我發(fā)現(xiàn)她們的陰謀試圖阻止她們，但那時我實力有限……最后還是失敗了，你的那個同伴昏迷前反抗她們，我營救失敗后她們甚至砍了一刀在她和我的身上……很遺憾讓你的同伴被傷的那么重?！?/p>

黑衣青年娓娓道來，而這番話聽得江風啞口無言。

“很抱歉，我沒想到她們最后還想栽贓到我身上。既害了我，又害了你。”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江風遲疑，還是有些不相信。

只見黑衣青年沒有回避她，只是從他的上衣，拿出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江風手中的刀子，掉落在了地上。

那是綾波的發(fā)卡。

“這么多年，我一直想著還給你們，給你解釋清楚一切……你從不給我機會，但我也不恨你。說實話……這五年我也已經(jīng)累了。”黑衣青年拿起了發(fā)卡，走近江風。

江風啞然，呆呆地舉起了手接過發(fā)卡。

“再見了。我希望，下次如果有幸能見面的話，我希望不是再以這種方式見面?！?/p>

黑衣青年似笑非笑地離開了，清風拂過他的秀發(fā)。黑色的羽毛從他身上落下，漸漸地，他消失在了落葉遍地的林間小道之中。

江風仍舊拿著發(fā)卡看著，一動不動呆在原地。

她就這么站著，一動不動。

直到傍晚時分，她一直就站在那里，站了好幾個小時。

濕潤的冷風打濕了她的肩膀，飄下的落葉落下在了她的頭發(fā)上，但她卻仍舊如石像般站著。

許久，她終于抬頭。

天色已經(jīng)昏暗，但江風似乎卻看到了月亮的光芒悄然落下。

五年了。

此刻，她仰望天空。嘴角微微上揚，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不是噗嗤一笑，也不是哈哈大笑。

是頓悟的笑。

“怎么了？”

綾波看著江風一往反常嚴肅的樣子，而是像個小女孩般在房間里躍起歡快地走著。

“江風大人不會吃錯了藥吧……”雪風時雨小聲看著江風的樣子，暗暗發(fā)笑。

“江風，汝難道報仇了嗎？”長門見此，也是倍感驚奇，便上前問道。

江風笑著搖搖頭，看向別處。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看到江風現(xiàn)在的模樣顯然是經(jīng)歷了某些東西后醒悟了。長門的臉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不再追問發(fā)生了什么。

當晚，江風一個人出了重櫻宿舍。

她回到了原先那個海邊，將那把曾經(jīng)砍了黑衣青年的那把黑刀用另外一把刀砍斷，然后插在了海灘上，讓海風與海水腐蝕著它。

但愿所有的仇恨與誤解，就這樣被大海消解吧…

江風看向夜空，月亮已經(jīng)高高掛在頭頂。

在人來人往的一家咖啡廳里，江風帶著眼鏡拿著書坐在里邊，點了一杯咖啡。

“這天氣，有些冷啊……”

她呼了一口氣，然后把手摸在咖啡杯上。

此時，自動門打開。一個身穿灰色外套的清秀青年也進了咖啡屋，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有空位。

“小姐，抱歉。其他地方?jīng)]位置了，請問我能坐在你對面嗎？”那人禮貌的問著她。

“當然可以?！?/p>

江風抬頭看著他一笑，但忽然張大了嘴巴。

來的人，竟然是之前的那個那個黑衣青年。

“哦，挺巧的么?！?/p>

之前的黑衣青年也有些驚訝，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然后坐下。

江風冷哼一聲，嘟著嘴接著拿起書看著。

但實際上，現(xiàn)在的她也沒心思看了……也不過是假裝做做樣子罷了。

“見到老“仇人”，就是這么個打招呼的方式？”

黑發(fā)青年聳聳肩無奈地一笑，接著拿起菜單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咖啡。

“不然呢，你還想怎樣……難道，你還要我給你一個溫暖熱情的擁抱么？”

江風繼續(xù)故作高冷地吐槽著。但說到一半，她自己竟然忍不住了，直接失態(tài)笑了起來。

青年見此，也不禁一起笑了出來。

江風正想與他交談時，忽然目光瞥見青年脖子下端不遠處的一道淺淺的疤痕。

那道傷口，就是被當年沖動的自己砍的……

“對了，你身上的刀傷……”江風有些愧疚地說。

“哦，你說這個啊……”

青年看了看自己的疤痕，卻絲毫不在意地用里面的衣服遮住。

“當年你那一刀的確快要痛死我了……不過還好傷得不深。我打算以后做個激光手術消掉，已經(jīng)沒大事了。”他啜飲了一小口咖啡。

“……”江風低頭，有些不好意思直視他。

“不過……謝謝你的關心?！?/p>

黑衣青年淡淡說了一句，低頭繼續(xù)喝著咖啡。

聽到這話，低著頭的江風的臉“唰”地一下紅了起來，肉眼可見的白色霧氣直往她的頭頂上冒。

“誰、誰才關心你了？！自作多情的家伙……！”

江風滿臉通紅，冷哼了一聲。

而在如此溫暖的咖啡廳里，點了咖啡的兩人還是忘記了先前的恩怨，彼此愉快地暢談。

……

“那個麻煩結算一下，謝謝！”

江風把頭轉向那名收銀員，然后遞過錢幣。

“抱歉，小姐，已經(jīng)有人幫您付過了。”收銀員微笑。

“?。空l?。俊苯L驚訝不已。

“就是坐在您對面的那位先生?！?/p>

？

江風這時轉頭，發(fā)現(xiàn)座位上已經(jīng)沒有了人。而她又注意到，那名之前的黑衣青年此刻正要默不作聲地轉身經(jīng)過自動門離去。

“站住，你干嘛幫我付錢？你這樣我會很不好意思的，知道嗎？！”

江風及時抓住那名青年，一時都不知道還說什么好，拿出紙幣要塞給他，但是任憑她怎樣勸說青年死也不肯接受。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江風一臉茫然。

黑衣青年只是眉頭輕輕一皺，臉上的表情卻幾乎沒有任何波動。他毫不在意地搪塞了江風一句，然后轉身離去。

“大概……我只是個傻瓜吧。”

“……”

黑衣青年正要離開，卻被江風又是一把抓住。

“？”黑衣青年不解地看著江風。

“說了這么多……還沒問過你的名字呢?！?/p>

江風帶著有些責備的語氣喃喃道，頭上的狐耳稍稍動了一下。

黑衣青年沒有回答她，只是從他身上拿出了一張便簽與一支筆然后寫了起來。

“喏?！?/p>

江風接過了那張紙條，果然看到了他的名字。

“葉辰天……？”

原來，這就是他的名字么……

江風看著他，心中默念著什么。

不過……

“你干嘛把你手機號碼和地址聯(lián)系都留下來？！”

江風忍不住吐槽著：“你以為我想干嘛？！”

黑衣青年頭也不回，朝她招了招手。

“這只是我的工作習慣而已，抱歉。你不想要的話直接扔了吧，反正你現(xiàn)在也知道我是誰了?！?/p>

“我才不需要?！?/p>

江風冷冷地回應他。

只不過說歸說，江風看著手上的紙條遲疑了那么兩三秒之后，環(huán)顧四周，還是默不作聲地將紙條小心折疊好放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好了，自己也該回去了呢……

她把頭看向空靈的天空，張開手，似乎有些冰冰涼的絮狀物飄落在手心。

下雪了。

江風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機，正要開始導航到港口，但她卻發(fā)現(xiàn)一個十分尷尬的事情。

她的手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

更要命的是，江風對于這里的人類生活地的路況十分不熟悉……更何況這是她少有的出行。眼看四下沒有可以問路的路人與站牌地圖，江風簡直心急如焚。

……

“喂！”

江風無可奈何地大喊一聲，好又向遠去的黑衣青年求助。而聽到聲音后黑衣青年皺緊了眉頭，轉過身來有些不耐煩的看著她。

“又怎么啦？”

江風實在不好意思開口，但最后還是強忍著開口了。

“我……我手機沒電了。我對這里的路況又不熟，周圍也沒有人可以問，我要到港口坐船回重櫻的島上去了，請問閣下知道港口在哪里么？”

葉辰天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實在受不這只煩人的狐貍。

“算了，我打輛出租車載你一程，反正與我的目的地順路。你真是麻煩……”葉辰天吐槽著，拿出手機開始聯(lián)絡附近的出租車。

“……”江風不好意思地把目光看向別處。

很快，一輛出租車便很快來到了門口，兩人坐上了車。

“真的沒想到你這只狐貍竟然是路癡啊……作為狐貍就不能憑著鼻子聞嗅著氣味找到港口么？我倒是好奇，你這五年是怎樣順著線索追捕我的……難道，或許說你是靠著手機的導航系統(tǒng)來追我的么？”葉辰天面無表情地吐槽著江風。

“你閉嘴啦！”

江風惱羞成怒，掄起拳頭在他背上砸了一下。

……

“那個……”江風把頭扭到一邊，小聲說著。

“嗯？”

“謝謝你?！?/p>

“……”

車子發(fā)動，離開咖啡廳逐漸遠去。

咖啡廳的自動門，慢慢合上。

臨走前，門內(nèi)的店員友好地向離去的二人暖暖地微笑著，點點頭似乎在示意著什么。

像是送來，甜甜的祝福似的……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