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戰(zhàn)錘】渣翻長篇:鋼鐵連隊(第十四章)
“人們?yōu)槭裁茨敲春ε麓笈诘耐δ?因為每一名行省軍都知道有一天所有的戰(zhàn)爭都將在槍桿子后面進行。在未來,劍和矛將從我們的戰(zhàn)場上消失,而槍手的隊伍將取代他們的位置。不管有多少貴族抱怨這一點,也不管有多少獵巫人沒收我們未測試過的機器和設(shè)備。我們的時代終將到來。這是歷史的選擇?!?/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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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瓦爾登霍夫的梅爾德夫人(Frau Meilde of Waldenhof)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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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天氣寒冷而灰暗,就像高山上的每一天一樣。夜里,高高的云被趕向南方,現(xiàn)在天空像珍珠一樣清澈潔白。從遠處的高處傳來一種不祥的破裂聲,仿佛巨大的冰層正在彼此擦身而過。在下面的山谷里,軍隊還在扎營,那里的石頭像骨頭一樣堅硬、蒼白。這是一個嚴(yán)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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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太陽沒有帶來什么溫暖,但它確實帶來了光明。當(dāng)?shù)谝豢|陽光從山的東線邊緣升起時,沙恩霍斯特的傳令官們吹響了號角。是時候了,軍士和隊長從石頭上的硬床上一躍而起,急忙穿上裝備。士兵們被從睡夢中踢醒。冰冷的營火堆被再次點燃了,一桶桶冰冷的水從容器里倒了出來。起床號響了,食物很快就被送到了饑腸轆轆的嘴里。燉肉湯做得比平常稍微濃了一點,因為士兵們需要能量才能戰(zhàn)斗,就連目光短粗、吝嗇的廚師也知道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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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費了好大勁才清醒過來。他的傷口整夜折磨著他,睡眠也因此變得斷斷續(xù)續(xù)。不知為什么,他又夢到了他的父親,努恩的白狼。這么多年來,這個名號既是祝福又是詛咒。這是祝福,因為它讓他進了學(xué)院,并保證了他在這一行的未來。但它亦是詛咒,因為他永遠不可能有這樣強大的名聲。即使死后,奧古斯都的權(quán)威形象仍縈繞在他心頭。無論是在啤酒桶的底部,還是在通往戰(zhàn)爭的艱難道路上,它們都無法讓他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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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搖搖頭,想把它弄清楚,用手指摸摸他那滿是胡茬的下巴。沒時間刮胡子了,有人正在搬東西。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肋骨嘎吱作響,早晨的冷空氣淹沒了毯子,他縮了縮身子,用顫抖的雙手伸手拿大衣,把自己裹在大衣里。山是可恨的,沒有地方留給正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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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周圍,戰(zhàn)爭機器正在向前推進。加農(nóng)炮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F(xiàn)在受青睞的是火箭炮、連環(huán)炮和其他戰(zhàn)地工程師的致命工具。馬格努斯跺著腳恢復(fù)血液循環(huán),走到第一波推進的火炮前,炮組正在卸下包裝的油布并撣去脆弱的發(fā)射裝置上的灰塵。他們看見他走過來,就立正敬禮。馬格努斯挖苦地笑了。自從成功摧毀了莫格拉加的重炮之后,他的聲望明顯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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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她什么?”他在一門地獄沖擊連環(huán)炮和它的炮組人員旁邊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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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殘的瑪格麗塔(Murderous Margrita),”對方回答,沒有絲毫諷刺的意思。炮手們經(jīng)常給他們的火炮起名字,而且總是女人的名字。對于那些知道自己可能會因為設(shè)備的反復(fù)無常而缺胳膊少腿的人來說,這似乎是合適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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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瘪R格努斯說,目光迅速地掃過那臺機器。地獄沖擊連環(huán)炮裝備有9根炮管,位于頂部的三根炮管會第一批開火。一旦射擊成功,整個裝置就可以在中軸上旋轉(zhuǎn),瞬間就能讓另外三根裝填完畢的炮管開始表演。在完全重新裝填之前,它總共可以發(fā)射九發(fā)炮彈。馬格努斯在許多戰(zhàn)役中見過它們的威力。它們具有毀滅性,當(dāng)它們開工時,能夠?qū)⒂娑鴣淼臄耻娙繗灉纭5窍袼袕?fù)雜的工程學(xué)造物一樣,這個裝置也有它的缺陷。即使是最輕微的偏差也可能過早點燃黑火藥,而炸膛的地獄沖擊連環(huán)炮是戰(zhàn)場上最壯觀的景象之一。距離它12碼以內(nèi)的人鮮有能僥幸逃脫的,只丟了兩條腿就算夠幸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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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殘的瑪格麗塔”看起來狀況良好,在山里呆了幾個晚上顯然對她的威力沒有什么影響。綁帶看起來很安全,后膛干凈且上好了油,木質(zhì)底盤刷得很整齊。車輪和車軸是實心的,華麗的擊發(fā)器在微弱的火光下驕傲地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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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yīng)該為她驕傲。”馬格努斯贊同地說?!安贿^,你得讓它跟其他火炮呆在一起。一組火炮齊射產(chǎn)生的密集火力所造成的傷害比單門火炮十幾次單獨的開火還要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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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手們恭敬地點點頭,連首席炮手也不例外。他看上去像一個懂得與陰晴不定的火炮打交道的老手,他上少了幾根手指的同時右腿已經(jīng)被一根木桿代替。當(dāng)他笑的時候,馬格努斯注意到他的嘴里只剩下兩顆牙齒,鼻子也被嚴(yán)重地打斷了。那他就不該盯著后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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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繼續(xù)走著,帶著一些愉快的心情觀察著這些火炮是如何高效地取出來并移動到指定位置的。自從它們離開赫吉格的軍械庫后,事情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這些人受過了嚴(yán)格的訓(xùn)練,他們從這項工作中學(xué)到了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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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偉大的導(dǎo)師莫過于對死亡和恥辱的恐懼。他指揮的每一個要素,從火槍手的隊伍到雷鳴般的重型大炮都比他剛來時的狀態(tài)好得多。從他所看到的敵人的能力來看,那不是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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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一門看起來有點瘋狂的地獄風(fēng)暴火箭炮。這些東西是馬格努斯最討厭的,大家都知道它是對遙遠東方國度類似設(shè)備的拙劣模仿。盡管它在危險性上和地獄沖擊連環(huán)炮不相上下,地獄風(fēng)暴火箭炮幾乎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保護組員出錯。像大多數(shù)同類一樣,他面前的地獄風(fēng)暴火箭炮在一個看起來很脆弱的框架上安裝了9枚火箭彈。理論上,每一枚火箭彈都可以被獨立發(fā)射??蓪嶋H上它們的導(dǎo)火索靠得很近,這導(dǎo)致點燃一根引線經(jīng)常會導(dǎo)致同時釋放幾枚火箭彈。考慮到火箭被放置在不同的位置,這導(dǎo)致了不可預(yù)測的后果。馬格努斯曾經(jīng)看到過一連串的火箭射向盟軍的后方,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和混亂。他還看到一臺地獄風(fēng)暴火箭炮在一枚火箭發(fā)射時卡住把自己也發(fā)射到空中,帶著它們的機組人員一起飛過了戰(zhàn)場。當(dāng)馬格努斯看到地獄風(fēng)暴火箭炮時,他對普通士兵為何厭惡這臺戰(zhàn)爭機器的產(chǎn)生了一些同情。從任何角度上來說,它們都是毀滅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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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的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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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名字是?他問道,但沒有多大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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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沒有給它起呢,長官,”一個神色愉快的年輕人回答說。炮組的其他成員躊躇不前。那名炮手戴著眼罩。這是那些負責(zé)瞄準(zhǔn)目標(biāo)的人那里永遠看不到的好東西?!八莿倓偨ㄔ斓?,剛從赫吉格的鐵匠鋪里拉出來。等我們了解了她的性格后再給她起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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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挑起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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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門炮還沒射擊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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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手們看起來很不好意思,他們什么也沒說。馬格努斯嘆了口氣,看著面前的機器。一切看起來井然有序,但你永遠無法確定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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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部署在隊伍的右翼?!瘪R格努斯厲聲說。“做每件事都要加倍小心。如果我看到其中一枚火箭射進我們的軍隊,我就把你綁在她身上,然后把你射到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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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對方回答,他就大步朝隊伍走去。從他身后傳來一陣緊張的嘀咕聲。總共有十來門火炮,還有臼炮和一排排的火槍手。對于他們這樣規(guī)模的軍隊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補充。當(dāng)然,足夠給城堡里的家伙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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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越來越亮,在他們周圍,軍隊正進入攻擊的位置。他的檢查結(jié)束了,馬格努斯在后面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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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伙計們!他站在一塊淺淺的巖架上喊道,俯視著城堡大門前的土地?!澳銈兪苓^訓(xùn)練。你們知道計劃。保持紀(jì)律,保持團結(jié)。我們知道敵人詭計多端,但我們已經(jīng)證明他們是可以被打敗的。在步兵前進時掩護他們,看在西格瑪?shù)姆萆喜灰蛭覀冏约喝碎_火。只有接到命令時再前進。祝你們好運,西格瑪與你們同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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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次很鼓舞人心的演講。一些較年輕的炮手發(fā)出了幾聲半心半意的歡呼。剩下的大多數(shù)人只是繼續(xù)工作,套上馬具,把他們的戰(zhàn)爭機器拉到合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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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是搖搖晃晃的機器?!瘪R格努斯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索爾加德站在他旁邊,不以為然地看著這些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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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你能來?!瘪R格努斯干巴巴地說。“可惜這些不是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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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加德?lián)u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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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當(dāng)我有敵人可以劈砍的時候我會更開心。但現(xiàn)在是黑火藥大顯身手的場合,我想你會需要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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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抬頭看了看戰(zhàn)場。莫格拉加屹立在在開闊地帶的另一邊,一如既往的黑暗和神秘。骷髏旗在微風(fēng)中微微擺動。嗡嗡聲還在,但音量似乎變小了。不管這些機器的黑暗目的是什么,顯然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他們知道戰(zhàn)爭即將來臨。在高大的城墻上,有一股鋼鐵的刺眼光芒。最后,他們看到了哨兵,事情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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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希爾德布蘭特了嗎?””馬格努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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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他?!彼鳡柤拥?lián)u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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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來的,但你應(yīng)該更擔(dān)心你的對手梅西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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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突然感到一陣不安,停了下來。他幾乎忘記了那個任性的提利爾人。挖掘隧道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墨西拿的行動相較之下顯得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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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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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加德輕蔑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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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做什么都太晚了,”他說著,望著沙恩霍斯特的指揮隨從?!安还茉趺凑f,人類的事務(wù)與我無關(guān)。我想進攻的信號就要發(fā)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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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矮人剛說完,傳令官們就吹起了嘹亮的喇叭。騎兵們從高地的掩護下沖了出來,開始向安排在空地上的各個隊長傳遞密封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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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位于整個部署的后方,從他的有利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整個準(zhǔn)備工作。士兵們慌忙地各就各位,爭先恐后地列隊成陣。慢慢地,隨著一些混亂和騷動在士官們的命令逐漸平息后,熟悉的帝國軍隊又回來了。沙恩霍斯特的部隊在莫格拉加朝南的城墻外排成了一長列。在左翼,鞭笞者們聚集在一起。他們不顧命令,狂熱地敲著鼓,吹著號角,一遍又一遍地喊著西格瑪?shù)拿?。他們進入了令人陌生的戰(zhàn)場恍惚狀態(tài)。馬格努斯以前見過。一旦被釋放,他們就會無視任何戰(zhàn)斗產(chǎn)生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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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笞者部隊的右邊是一連隊的戟兵和長槍兵。他們大多由雇傭軍組成,穿著各種顏色的衣服。除了鞭笞者之外,他們是軍隊中最沒有秩序的隊伍,馬格努斯能辨認出有軍官在他們中間走動,想讓他們安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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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后面,處于進攻部隊中心的是鋼鐵權(quán)杖騎士團。克魯格騎在他巨大的貂色戰(zhàn)馬上,站在他們的前面。他們身穿一塵不染的盔甲,陣型完美,是一支令人生畏的連隊,是全軍的鋼鐵心臟。在他們的右邊,已經(jīng)安排了由戟兵和火槍手組成的霍克領(lǐng)連隊。他們穿著紅色和綠色的衣服,整齊地站在那里,默不作聲。與鞭笞者不同,它們發(fā)出的聲音很小。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知道他們很快就要和同胞開戰(zhàn)了,他們對即將到來的屠殺沒有什么興趣。他們的指揮官在他們中間行進,試圖點燃他們進攻的欲望。馬格努斯冷酷地看著這一幕,當(dāng)血液開始流動時,他們就會記得如何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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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軍隊的最右翼是短程火炮,地獄沖擊連環(huán)炮和地獄風(fēng)暴火箭炮。它們由一連隊臉色陰沉的行省軍保護著。站在一排鋼鐵怪物面前不可能是一個受歡迎的任務(wù)。在他們身后稍高的地方安放著遠程火炮,臼炮和剩下的加農(nóng)炮。它們的炮組人員仍在忙著對射程進行最后的調(diào)整。所有的火炮都指向大門,隨著城墻上火力的消除,它們現(xiàn)在完全有能力攻擊敵人了。一旦大門被攻破,就會下令沖鋒?,F(xiàn)在,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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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回頭看了看隊伍的中心。和以前一樣,沙恩霍斯特站在一個低矮的土丘上,就在霍克領(lǐng)的主要連隊后面。在下達戰(zhàn)斗命令之前,他正在通過望遠鏡仔細觀察敵人的防御工事。在他周圍,他的軍官們喊著命令,這些命令很快傳遞到前線的各個部隊。只有三支預(yù)備連隊被保留下來。當(dāng)時機成熟時,將軍顯然想要迅速結(jié)束戰(zhàn)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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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了?!彼鳡柤拥抡f著,朝斜坡下做了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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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德布蘭特滿臉通紅地向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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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兒了?””馬格努斯問道?!斑@里馬上就要開始了?!蹦莻€大個子看起來很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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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箱子,”他說。“被人動過手腳,藍色知更鳥的零部件,它們被偷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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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覺得腳下的土地好像被人打翻了。他呆呆地盯著希爾德布蘭特看了一會兒,慢慢地接受了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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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他剛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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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馬車那兒去取最后的加農(nóng)炮彈藥,我們在卸貨的時候你的箱子被撞翻了,鎖壞了,里面除了稻草什么都沒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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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的懷疑很快變成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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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一直在干的是這個!”他喊道,憤怒的拳頭無力地揮來揮去。“那個小混蛋!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它還沒法運轉(zhuǎn)!如果他想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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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長篇大論被一陣新的喇叭聲打斷了。沙恩霍斯特已經(jīng)發(fā)出了信號。攻擊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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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里?馬格努斯嘶嘶地說,氣得兩頰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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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時間了?!彼鳡柤拥抡f?!懊钜呀?jīng)下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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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環(huán)顧四周。炮兵隊長回過頭來看著他。有那么一會兒,他想把它們交給希爾德布蘭特。他得在那個提利爾人做蠢事之前找到梅西納,但這是不可能的。沙恩霍斯特的眼睛正盯著他,他的職責(zé)很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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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該死,”他咕噥道?!懊肺骷{的事還可以稍微稍稍,他還不可能對這些零件做多少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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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直身子,轉(zhuǎn)過身來面對等待著的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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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命令!”他喊道,刺耳的聲音在炮兵部隊中回響。炮手們跳上前去,燃燒著的火把隨時準(zhǔn)備著。清膛手和首席炮手都退后了,他們的工作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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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最后看了看他們的炮位和角度,以及炮管的位置。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他抬頭看著城墻,它們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空白,又黑又透明。只有胸墻附近的爆炸痕跡暴露了他們襲擊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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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火!”他大聲喊道,聲音向四面八方傳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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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炮手步調(diào)一致地點燃了導(dǎo)火索。當(dāng)引線完全燒盡時,有一段短暫的間隙。但隨后,強大的火炮一個接一個地釋放出了致命的貨物。臼炮把它們的炮彈拋向高空,讓它們重重地落在城垛上。這一次里面沒有什么提利爾火焰壺,只有實實在在的炸藥和灼熱的葡萄彈。石頭在火炮猛攻下開始破裂,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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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一聲尖叫的嗖嗖聲,地獄風(fēng)暴火箭沖向了目標(biāo)。大多數(shù)擊中了目標(biāo),旋轉(zhuǎn)著沖進門房,在一片混亂的火焰中爆炸。只有幾發(fā)偏離了軌道,落到了城墻前的地面上,或者在嘶嘶消失并落到遠處的地面上之前,猛地旋轉(zhuǎn)著飛向了天空。地獄沖擊連環(huán)炮也加入了進來,向遠處的大門發(fā)射了一排排尖銳的重鐵子彈,發(fā)出了一系列沉重、回蕩的爆炸聲,沖擊著石頭和金屬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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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脊被滾滾的濃煙所吞沒,炮手們在令人眼花繚亂的云霧中奮力裝彈。那些離炮兵陣地最近的士兵緊張地走開了,捂著耳朵以對抗物體爆裂發(fā)出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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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開火!馬格努斯叫道,但他的聲音在嘈雜聲中幾乎聽不見?!八械幕鹋诙紝?zhǔn)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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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似乎是為了提醒所有人它們無與倫比的力量,最后一門加農(nóng)炮開火。這臺可怕的戰(zhàn)爭機器的炮口迸發(fā)出火光,發(fā)出巨大的撼動地面的轟隆聲,將旋轉(zhuǎn)著的鋼鐵彈丸送入開闊的射擊場。撞擊聲在山谷的巖壁之間強烈地回響,一輪又一輪地炮彈砸進大門。巨大的金屬彈與爆炸火箭交替轟擊,其中夾雜著分散出來的葡萄彈,這座城堡正在被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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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待命的大軍當(dāng)中,等待著的士兵們開始發(fā)出低語聲。堡壘沒有回應(yīng)。它和以前一樣冷酷無情,一動也不動。但損害已經(jīng)造成,撕碎石頭的炮彈不斷地擊中敵人的城堡。首席炮手們把瞄準(zhǔn)工作做得很好,磚石結(jié)構(gòu)開始出現(xiàn)裂縫,雕刻的狼頭也失去了它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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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xù)射擊!”馬格努斯也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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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說話的時候,他右邊傳來一陣顫抖的撞擊聲。他轉(zhuǎn)過身,看到一門地獄沖擊連環(huán)炮傾斜到一邊,它的炮管裂開了,冒著熱氣。一名男子被困在炮身下,痛苦地尖叫著。其他人沖過去把水倒在熾熱的金屬上,把那個人拉了出來。希爾德布蘭特離開了他的工作崗位,去監(jiān)督這門火炮的撤出工作,馬格努斯把注意力轉(zhuǎn)回到炮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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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下去!”他又叫了起來。“別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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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即使在冰冷的空氣中,槍炮散發(fā)的熱量也幾乎看得見了。又一發(fā)炮彈擊中了遠處的墻壁,軍隊的每一排士兵都在緊張地等待著戰(zhàn)斗的結(jié)果。城堡里仍然沒有反擊。他們的牙齒被拔掉了,而這扇大門抵擋不住炮火的攻擊。馬格努斯感到一種可怕的滿足感,這簡直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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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終于,那一刻到來了。有一枚炮彈被拋到空中,向大門飛去,正好擊中了目標(biāo)。那座城門在猛烈的槍林彈雨中被擊潰了,聚集在一起的隊伍中爆發(fā)出熱烈的歡呼聲。盡管煙霧層層飄來,他們還是能看到發(fā)生了什么。門楣倒了,拱門在下沉,大門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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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炮彈被發(fā)射了出去,火箭旋轉(zhuǎn)著沖向廢墟,迫擊炮把致命的炮彈送進了缺口。整座警衛(wèi)室變成了一片廢墟,火焰熊熊燃燒,龐大的城門框架兩側(cè)的墻壁開始裂開。突然間,莫格拉加變得脆弱無比,巨狼雕像被摧毀了,入口暴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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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團里又響起了號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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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射擊!”馬格努斯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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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命令過了一段時間才引起手下人的注意,一些更有熱情的炮手在被同伴拖回來之前設(shè)法進行了另一輪的炮擊,煙霧滾滾地蔓延到遠處。莫格拉加的身影再一次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它的墻壁依然光滑,沒有破損,但原來的城門變成了一個大洞,大門都毀壞了,門兩旁的柱子都彎曲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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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輕輕地笑了一下,他已經(jīng)做到了要求他做的事,現(xiàn)在軍隊終于可以發(fā)起進攻了。他看了看沙恩霍斯特,點了點頭。更多的號角聲響了起來,一連串進攻的信號在隊伍中傳遞。隨著一聲怒吼,長時間被阻擋的步兵隊伍松了一口氣。他們像一群野獸一樣,在清晨的驕陽下?lián)]舞著武器,狂呼亂叫地向前沖去。在他們旁邊的是鞭笞者,他們比其他所有的職業(yè)和非職業(yè)軍人都要兇猛,甚至當(dāng)他們沖向裂口的時候還在鞭笞著他們自己,使他們陷入一種瘋狂。手持火槍的士兵們也向前推進,但他們被面無表情的指揮官擋在了前面。馬格努斯慢慢地、謹(jǐn)慎地下令把大炮拖到更近的地方。他們還有工作要做,但需要離得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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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大群人的中心,鋼鐵權(quán)杖騎士團走在最前面。他們的戰(zhàn)馬踏碎了腳下的石頭,長長的黑色三角旗向外飄揚,他們的馬蹄聲堪比小型火炮的轟炸聲。馬格努斯看見克魯格站在最前面,他的旗子高高舉起,他的黑色頭盔迎著太陽,像拋光的瑪瑙一樣閃閃發(fā)光。馬格努斯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跳加速。那景象是輝煌的。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拖著機器的艱苦跋涉,再一次又一次地忍受各種困境后,釋放的時刻終于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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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這時,就在先頭部隊轟隆隆地向大門沖去,大群人熱切地緊隨其后的時候,城堡里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轟隆聲。沉默了這么久,它突然迸發(fā)出生命?;鹁姹稽c燃了,火焰從城垛上直沖云天。一排排弓箭手出現(xiàn)在較低的墻壁上,從城門里傳來銅喇叭的聲音,鼓聲響起,瘋狂地敲打著,在山谷的墻上回蕩著。似乎在等待沙恩霍斯特的人現(xiàn)身,莫格拉加終于活躍起來了。長久以來,人們都在傳說,它的軍隊一直被埋在深地窖里,現(xiàn)在他們終于從破碎的大門里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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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吶喊,一排排黑衣步兵從缺口中涌出,迎接猛攻。他們不停地來了,一列接著一列。他們中間有火槍手,即使在喧鬧聲中也能聽到他們的槍聲。那里有騎著馬的士兵,身穿板甲,戴著黑色的死亡標(biāo)志。他們看起來和鋼鐵權(quán)杖騎士一樣全副武裝,并以同樣殘暴的方式向入侵者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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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還是不斷地涌來,手持長矛的人列隊從破碎的大門中涌出來,就像螞蟻從被破壞的巢穴中涌出。兩軍之間的距離縮短了,雙方絲毫沒有松懈,每個人都向?qū)Ψ矫蛽溥^去,仿佛末日來臨了。馬格努斯瞇起了眼睛,兩軍的前鋒將會在離大門還有很長一段路的時候發(fā)生沖突,這是敵人的意圖嗎?為什么他們的部隊被保留這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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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zhuǎn)身對著火炮陣地?!翱禳c支棱起來,把你們該死的眼睛給移回來!”他大吼道,催促他們繼續(xù)前進。把一整支炮兵陣地移動到一個新位置會花上不少時間,這些火炮需要小心操作。炮管仍然燒得通紅,馬兒因剛才的炮聲而緊張不安。然而,炮組人員花費的時間越長,步兵在沒有重型火炮掩護的時間就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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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回頭一看。索爾加德爬到一堆彈藥桶上,以便看得更清楚,他似乎急于加入戰(zhàn)斗。騎士們已經(jīng)到達了前進的敵人的前線。在他們后面,步兵一擁而上。戰(zhàn)馬猛沖進前面的隊伍,把迎面而來的步兵陣線撕開一道口子,鋼鐵與鋼鐵碰撞一處,從隊伍右翼傳來了長槍的噼啪聲,更多的人倒在了塵土中。血的刺鼻氣味和黑火藥的苦臭味混合在一起。鼓聲隆隆,火光沖天,戰(zhàn)爭機器咆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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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加入了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