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起頭來，莫斯科隨即打開了另一張幻燈片。

“諸位，我們這次的目標(biāo)與以往一致。而且，這次我們還獲得了紅海軍戰(zhàn)略防御與后勤司司長，雅科夫列夫同志的協(xié)助；又是在這十月革命節(jié)的日子，相信列寧同志的在天之靈也會保佑我們的！”

莫斯科說完后拍了一下桌子，隨即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眾人的情緒似乎也十分高漲的樣子。

“我說……你這明顯帶有唯心主義和神化列寧同志的發(fā)言算什么啊?！蔽铱粗@幫人——不論是相貌還是服裝上的軍銜的能對得上，可我怎么就是沒辦法把她們跟天天在報紙和新聞上出現(xiàn)的那幫高級官僚對上號呢。

話說……居然這么群情激奮，她們到底失敗過多少次了？

不過，比起這些，我更關(guān)心的其實是……

“莫斯科同志，我有個問題?！?/p>

“什么問題，雅科夫列夫同志？”

“請問，具體的計劃是？”

屋內(nèi)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本來昂首挺胸的莫斯科摸著后腦勺低下了頭；原本情緒高漲的眾人也紛紛開始竊竊私語。

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fā)生了。

“所以，我們現(xiàn)在連個具體的計劃都沒有？”我用食指敲著桌子，朝著莫斯科發(fā)問。

“呃……面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

“不要隨便把近百年前的老電影里的臺詞拿出了安慰人??！”

這么多人居然連個像樣的方案都沒提，恐怕她們也是近期才開始了這次的規(guī)劃吧。

“咳咳，”莫斯科咳嗽了兩聲來緩解尷尬，“那么，雅科夫列夫同志，您有什么想法嗎？”

莫斯科把問題丟給了我，不過幸好我是有備而來的。

“如果是成型的方案的話，我也沒有。不過如果是點子的話，我倒是能出幾個。我覺得應(yīng)該可以再閱艦式的過程中動手。有閱艦式的流程圖嗎？”

莫斯科把幻燈片往后翻了幾張。

“關(guān)于這個……嗯？”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我一時間手足無措，只能用手指了指口袋。

莫斯科揮了揮手，示意我去接電話。

“喂？我是雅科夫列夫……”

“喂？安德烈？”

電話那頭傳來了我無比熟悉的聲音。

“找我有什么事，弗拉基米爾？我在開會呢?！?/p>

“啊哈哈哈……這樣嗎，那你先忙吧……”

對面帕夫柳琴科的聲音呈明顯心虛狀，想必是有求于我。

“有事快說，有什么事求我？”

“我有一個朋友，他托我來問你，列寧格勒有什么適合出去約會的地方嗎？”

“這種鬼問題虧你能問的出口……你問我一個一天到晚坐在辦公室里處理文件的人去哪里約會比較好？還有你那個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啊這，你推薦給我?guī)讉€地方就行了，還有這個朋友是真的存在的?！?/p>

“嘖，你這指環(huán)王遲早被內(nèi)務(wù)部的抓走……算了，閱艦式的事你應(yīng)該知道了吧？”“是啊，規(guī)模挺大的，據(jù)說單是艦隊的檢閱就要從傍晚一直持續(xù)到夜里?！?/p>

“列寧格勒-阿芙樂爾國家紀(jì)念公園里會有規(guī)模相當(dāng)大的夜市。據(jù)說打算辦成日本動漫里的那種經(jīng)典的樣式。我覺得那里應(yīng)該挺不錯的。”

“是嗎、那可真是不能錯過。不過你是怎么知道的？現(xiàn)在連網(wǎng)上都一點風(fēng)聲也沒有啊。”

“市長辦公室我經(jīng)常去的。前不久我剛在辦公桌上看到了這份策劃案，已經(jīng)簽好字了的那種，想必是要通過了?！?/p>

“消息可真靈通啊……話說，既然打算搞成日本動漫里的樣式的話，有沒有煙花之類的節(jié)目？”

“仔細(xì)想想的話好像還真沒有，可以加上這個?！?/p>

確實，約會、告白這種事情的確與煙花更配。

“那好，有其它的消息的話請務(wù)必告訴我。你先忙吧，回見。”

簡單的再見后，我掛斷了電話。

“那，我們繼續(xù)?！笨粗呀?jīng)有些不耐煩了的莫斯科，我覺得一刻也不能再耽擱了，開始講起了我的想法?！斑馈緜兛?，現(xiàn)在的基本流程大體上就是薩布林同志致個詞，模范指戰(zhàn)員們出來露個面，然后一排又一排的戰(zhàn)艦干凈利落地開過去就完事了。但這樣其實挺無聊的吧？從經(jīng)濟角度來看，這樣也是極不劃算的。”

“那您的意思是，再加些流程？”莫斯科把指揮棒遞給了我。

我接過指揮棒，將它抵在了流程圖上芬蘭灣的位置?！捌鋵嵨以趤磉@里前，先去跟列寧格勒市委的同志們碰了個面，他們把一份策劃案交給了我。上面是關(guān)于在傍晚時于阿芙樂爾國家紀(jì)念公園處組織一個大型的夜市。通常這個時間人們出門閑逛的意愿比較大，有這種規(guī)模的國家級活動就更不用說了。對于咱們的計劃來說——”我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

“——這是個約會的好去處?！北娙藭猓瑧?yīng)聲答道。

“就是這樣。另外，還有這里?！蔽野阎笓]棒從芬蘭灣挪到了冬宮的圖標(biāo)上，“我的朋友提議說可以加一些煙花。這個提議確實不錯。而釋放煙花的地點，我覺得應(yīng)該放在冬宮。為了不使釋放煙花在閱艦式整體中顯得突兀，我覺得還可以再加一個阿芙樂爾號與警戒號先后炮擊冬宮的表演。在兩次炮擊后，煙花在這個時候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升起。而在炮擊冬宮后，在往事如潮水般涌入腦海后、在煙花簇?fù)硐拢彩怯媱澋年P(guān)鍵部分了?！?/p>

“主意挺不錯的。不過最大的問題是……”莫斯科扶著額說。

“我們親愛的總統(tǒng)同志……”基輔托著下巴。

“瓦列里·米哈伊洛維奇·薩布林他……”

“真的有足夠的情商去抓住機會嗎？”

噔? ?噔? ?咚

全場陷入了那種被美國人稱之為“awkward silent”（笨拙的寂靜，即話題終結(jié)者所造成的冷場局面）的情況。

……

“無論如何，我們也只能算到這里了。”莫斯科嚴(yán)肅地說道，“接下來，讓我們把計劃更完善一點……”

一夜無眠。在會議結(jié)束時的凌晨，我滿腦子都是我會不會邁出一步后就倒地不起，直接猝死。事實上不會，即使再熬個兩夜也沒不會死，別問我怎么知道的。我只能說，那個晚上的我到底還是太遜了。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在雅科夫列夫等人積極地籌備下，在莫斯科等人不懈的努力與密謀下，事情大體似乎都朝著順利的方向前進著。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了。

2021年11月7日，幾十名蘇聯(lián)政府要員，近百艘戰(zhàn)艦，上千名海軍官兵，以及數(shù)以萬計的來自全國的游客與列寧格勒本地的市民將目睹新蘇聯(lián)成立以來第一次大規(guī)模的海軍閱兵式。而在表面的喜氣洋洋下，雅科夫列夫們的小算盤也打得正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