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頭好痛……
我迷糊地眨了眨眼睛，世界開始慢慢地在我眼中清晰起來。怎么回事……我突然感受到一陣寒冷，進(jìn)而意識到自己赤著上身。我怎么會這個樣子……
嗯？
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然后以快要爆表的速度重新開始跳動。我默默積蓄著勇氣，強(qiáng)迫自己回過頭去看向身邊。
希爾薇靜靜地躺在我旁邊，同樣坦誠相對，長長的睫毛在壁爐火光的映照下微微顫動。隨即，昨晚的事情開始在我腦中浮現(xiàn)出來。
見鬼，我都做了什么……
我披上外套去浴室洗了把臉，凝視著鏡中的自己，那年輕人有些憔悴，臉上的神情略帶驚恐。不不不……昨晚我們是自愿的……這有分別么？
笨蛋，別想這些愚蠢的事情了，忘了奧蕾莉亞的勸告嗎？沒事的，沒事的……

窗外的天亮了一些。在這種大雪的天氣里，這應(yīng)該就表明天亮了。希爾薇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我正坐在桌邊發(fā)呆?？吹剿?，我連忙起身:“希爾薇，昨晚我們是不是……”
“啊……”希爾薇愣了一下，然后羞紅了臉，“是……是的呢，希爾薇和主人做了舒服的事情?！?br>我愣了一下昨晚的一些細(xì)節(jié)浮現(xiàn)在腦海中:“你現(xiàn)在還疼嗎？真抱歉我……你會因此討厭我嗎？”
“是很甜蜜的疼痛哦，主人?！彼邼匦π?，“主人昨晚真的很溫柔呢?！?br>我愣住了。
“主人不用擔(dān)心哦，希爾薇不會因為這件事討厭主人的，畢竟是我自己先主動的嘛……希爾薇很高興自己的第一次是和主人哦?，F(xiàn)在想來，之前那個主人只是將我作為發(fā)泄怒氣的工具真是太好了，這樣珍貴的東西，當(dāng)然要和珍愛的人一起分享吧？”
“……”
“主人不用想太多啦，昨晚是希爾薇經(jīng)歷過最美好的夜晚之一了。能和主人做那樣的事，對希爾薇來說簡直像是做夢一樣，美好的讓人不敢相信。畢竟……”她踮起腳尖摟住我的脖子，“主人說我是他的戀人嘛，我很榮幸?！?/p>

“是這樣的么……”

“主人對希爾薇來說，是最親密的家人，所以希爾薇才會想和主人做那樣的事?！彼涯樎裨谖覒牙?，“雖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無聲地笑笑，她的發(fā)梢輕輕撓著我的下巴，讓我一點點平靜下來：“……我知道了，謝謝你，希爾薇。不過，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請一定要告訴我。”

?

“真的要在這種天氣……”希爾薇猶豫著問。

“嗯，那是附近最正規(guī)的大醫(yī)院了……雖然有點遠(yuǎn)，但雪畢竟已經(jīng)停了。我對于那種方面的知識并不懂，雖然知道有那種可以直接檢查的東西……但我的診所里當(dāng)然沒有?！蔽遗跗鹚哪?，“去看一下我們那天晚上到底有沒有留下什么紀(jì)念吧?！?/p>

“是，主人。”她輕輕地?fù)崦业氖?，說起來，從希爾薇到我家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營養(yǎng)終于充足了，她在這半年的時間里長高了不少，從剛來時幾乎要蹲著才能與她平視，到現(xiàn)在她的頭頂已經(jīng)平齊我的胸口。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這是三日大雪后的第一個晴天。出于這樣那樣的原因，我還是決定帶希爾薇去醫(yī)院檢查一下，畢竟自己完全沒有經(jīng)驗。那家醫(yī)院位于一片沒什么人的樹林里，然而現(xiàn)在畢竟是大雪之后，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麻煩的東西在那里出沒，而且只要沿著小路……

我想了一會兒，還是背著希爾薇把長劍塞進(jìn)了長長的手提箱里。出門的時候她多看了我?guī)籽?，但顯然沒有懷疑什么。

醫(yī)院里很冷清，顯然是因為大雪剛剛結(jié)束，暫時沒有來客。我和希爾薇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頂著比診所里濃得多的消毒水味和前臺護(hù)士異樣的目光走過安靜的走廊。接待我們的是一個大概三四十歲的女醫(yī)生。

“您好，我想給這個女孩做個全身檢查，還有……”

“我知道，重點是小腹，是吧？”醫(yī)生似乎是有點不耐煩地說，她抬頭打量著我，又把視線移到希爾薇身上，“要是沒有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會來檢查吧？”

她又看了希爾薇一會兒，看得希爾薇都有些不自在起來：“先生，您……真刑啊。請先出去吧，這種檢查您還是不要在場了?！?/p>

我點了點頭：“希爾薇，你就在這里配合她做檢查，我就在門外等著?！?/p>

“是，主人。”我能看得出希爾薇有點不安，然而我無法干涉：“不必?fù)?dān)心，只是檢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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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結(jié)果將在之后的幾天內(nèi)寄到您的家中，請耐心等候?！贬t(yī)生把希爾薇從門里推出來，有額外多打量了我?guī)籽?。把我?dāng)成變態(tài)了把……我不由得有些臉紅。

“你現(xiàn)在感覺怎樣？”我牽著希爾薇走出醫(yī)院，穿過和樹林間的一片空地時問道。

“啊……我很好，主人?！毕栟币恢钡椭^，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她突然抬起頭來，兩頰緋紅，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主……主人？為什么剛才說要檢查我的小腹？那里有什么問題嗎？”

“那……那個啊……”我頓時不知所措，編撰著借口，最終卻說了實話，“就是……那天……我們不是……那個了嘛……然后，你可能會，可能會……”

“可能會怎樣呢？”

“可能會……懷上我的……孩子……”

好寂靜啊這里，附近一點聲音都沒有。希爾薇怔怔地看著我，臉越來越紅，像是快要滴出血來，一邊喃喃自語著：“主人的……孩子……”

“嗯……嗯……是這樣。”我咽了口口水，很顯然希爾薇并不知道這一點。

“主人……真討厭……”希爾薇小聲的嘀咕著，“也不提前說一下……奴隸怎么可以懷上主人的孩子呢……我真是不合格的……”

“又想那些事情？”我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都說了你是我的戀人。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對希爾薇負(fù)責(zé)的?！?/p>

她住嘴了，好長好長時間我們互相凝視，彼此都沒有說話。良久，她終于吞吞吐吐地開口：“主人真是……突然講那些負(fù)責(zé)什么的笨話。吶，主人啊……”她抱住我的一條手臂，“下次，我們再來做那樣的事情吧？”

醫(yī)院已經(jīng)在身后看不見了，我們在平靜中走了一會兒，聽見灌木中傳來沙沙的響聲。出于本能我將希爾薇護(hù)在身后，隨即兩個衣衫破舊的人從樹林間走出?！跋铝诉@么久的雪，真是好多天沒有生意了?！逼渲幸粋€惺惺作態(tài)地嘆了口氣，另一個人將陰郁的面龐轉(zhuǎn)向我：“說的就是你，送上門來的生意……把錢交出來，我們是劫道的?！?/p>

好直率的表達(dá)方法……我在心里吐槽道，上次是小混混，這次是強(qiáng)盜……中間那幾次出診倒是都沒什么問題。好在他們要的只是錢罷了，帶著希爾薇不方便反抗，我還是……我從口袋里拿出錢包拋過去，強(qiáng)盜在空中接住，打開來查看?！拔覀兛梢宰吡藛?？”我問。

“就這么點兒錢？”強(qiáng)盜抬起頭來瞪著我，視線移到希爾薇身上，“喲，小子，這是你的奴隸吧？雖然都是疤痕，看起來倒也還不錯。這樣吧，那個奴隸我們也收下了，你可以滾了?！?/p>

希爾薇驚恐地看著我，我的臉變得陰暗而暴躁：“你他嗎敢不敢再說一遍？”

“怎么？打算反抗嗎？”一個強(qiáng)盜嘻嘻笑著，“就你這小體格？”他從背后拔出陳舊而鋒利的劍：“識相的話丟下奴隸逃命吧，別把自己也搭上嘍?！?/p>

“希爾薇，跑吧，越快越好，跑回醫(yī)院去或者跑回鎮(zhèn)上?！蔽覐氖痔嵯淅锍槌鲩L劍，要是經(jīng)歷過絕弦的訓(xùn)練就好了，那樣我也能多幾分底氣。希爾薇驚愕地看著我握緊長劍。強(qiáng)盜的笑容消失了：“傻小子，那就只好把你先宰了！”

劍……好快！我勉強(qiáng)格開了第一下攻勢，劍尖劃破了我的左肩，突破幾層衣服的防線，溫?zé)岬囊后w緩緩流下。到底還是和訓(xùn)練不同。雖然說要保護(hù)希爾薇，但心里還是存在著那些膽怯。我揮劍進(jìn)攻，強(qiáng)盜在我的逼迫下向后退去，顯然他也不是什么專業(yè)之人。

他們有兩個人。

我后仰，劍剖開我的臉，看來是切進(jìn)了眼睛下方的皮膚，我還能看得見。兩個強(qiáng)盜圍上來，我的招架逐漸吃力，傷口在變多，血浸透了白色的外套?？蓯?，怎么會……至少……至少堅持到希爾薇離開……

或許是因為覺得犯不著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或許是我的攻擊造成的那些傷口使他們退卻了，或許是和一個不斷失血卻不肯后退的瘋子戰(zhàn)斗讓他們恐懼，最終兩個強(qiáng)盜帶著錢逃進(jìn)了樹林。幾乎是在他們消失于視野中的同一時刻，我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跪倒在地。

哈……至少……我還沒死……

我用劍支起身子，沿著希爾薇的腳印繼續(xù)往鎮(zhèn)上走。每走一步都要花好大的力氣，好累啊……我伸手擦臉，痛得咬牙切齒，臉上的血已經(jīng)干了，左眼下有一條橫著的傷口，還有右臂上、大腿、手……好多血……好多血……我怎么會有這么多血？

有點冷……

“一百年以后再見吧?！笨赡懿挥靡话倌炅恕赡芎芸煳揖蜁僖姷侥恪屛艺J(rèn)清你是誰……

小小的身影從小鎮(zhèn)的方向跑來。希爾薇手上拿著小刀，急切地跑來。頓時那些想躺下擺爛的想法都消失了。我還有……希爾薇……不能就這么離開。

“主人！”希爾薇撞進(jìn)我懷里把我扶住，“您流了好多血……天哪……”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不能在這里睡！請再堅持一下，家就在前面，只要到了家里，就可以幫您處理傷口，會沒事的……”希爾薇費勁地把我的胳膊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支撐著我穿過家家緊閉房門的小鎮(zhèn)。

“我們到了，我會幫您處理傷口，請放心，會沒事的。”希爾薇似乎正在強(qiáng)忍著哽咽。我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白色外套，斑斑駁駁全是大塊的血跡?！罢妗瓕Σ黄稹液脹]用……連保護(hù)你都做不到……”我喃喃自語著。

“才不是沒用！”希爾薇拿著醫(yī)療箱沖了回來。我無力地靠在椅子上?！斑€是太弱小了……應(yīng)該想到的……應(yīng)該過幾天……我真蠢……”我的聲音是不是在越來越小？我不知道，我好困……

“別睡！主人！看著我！看著我！”希爾薇拍著我的臉，“您說了要對我負(fù)責(zé)的，不能這樣！”

是啊，對你負(fù)責(zé)……可是，我這么沒用的人……怎么才能對你負(fù)責(zé)呢……

也許……就睡一小會兒……

“主人？主人！”希爾薇的面龐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