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小煥墨是喜歡哥哥的跟屁蟲

　　“這是……？”

　　舅媽接過瓷娃娃。

　　這東西怎么在囡囡手里？

　　舅媽在很久之前也有一個，那是鎮(zhèn)子里的燃火人李桑維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不過后來某天摔碎后，也不好意思去問人家拿第二個，就不了了之了。

　　那真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時自己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特別喜歡這種小物件，但現(xiàn)在看來，這玩意怎么看都瘆得慌。

　　聯(lián)想到家里壁爐的爆炸，舅媽下意識就覺得這燃火人送的東西有些不對勁，隨手就把瓷娃娃丟到遠處的雪地里。

　　“哎呀！”小女孩叫道：“舅媽，你怎么丟掉了，暖和得很！”

　　“囡囡，這東西邪門得很，你從家里帶出來的？”舅媽問道。

　　小女孩懵懂地點了點頭，決定不把自己其實還藏了一個瓷娃娃在懷里的事情告訴舅媽。

　　舅媽大壞蛋，明明自己已經(jīng)給舅媽一個了，她竟然還丟掉了。

　　小女孩縮了縮身子。

　　幸好我還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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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萊德來到了聚集點的邊緣。

　　一路上，都是面無生氣的邊陲鎮(zhèn)居民們，以往大家都會熱情地朝他打招呼，而如今居民們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再也不理會了。

　　阿德萊德心里不是滋味，但他無能為力，他已經(jīng)把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都力求盡美地做好了，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腳步停下。

　　這里被人用白布圍住了，周邊都沒有人靠近，似乎忌諱著什么，里面?zhèn)鱽碓丛床粩嗟难任?，刺激著人們的心理防線。

　　阿德萊德頓了一頓，掀開白布，走了進去。

　　他掏出一顆小小的魔石，用力晃了晃，幾顆“明亮”光球浮現(xiàn)出來，照亮了四周。

　　里面一堆散落在地的尸塊，像一個屠宰場，通紅的肉塊，粉白色的大腦，還有紅黃綠色的內臟散落在雪地上。

　　有十來人永遠地停留在了這塊地方。

　　張煥墨的尸體就在靠左的位置，整個人攔腰截斷，一分為二，但相比于那些碎成了十幾二十塊的倒霉家伙，已經(jīng)算是幸運的了。

　　小老頭的身上還穿著那套西裝，山羊胡上沾了黏糊的血液，他喜愛的小手杖摔落在一旁。

　　阿德萊德壓抑在心頭的悲傷，一下子爆發(fā)出來。

　　心疼得像刀絞一樣，嗓子眼有東西堵住一般，讓人難受。

　　“弟弟……阿墨……”

　　“我連你的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

　　年邁的黑豹有些無助地坐在雪地上。

　　他想伸手去摸一摸張煥墨的臉，手伸到半途中猶豫了一下，顫抖著縮了回去。

　　有那么一剎那，他想跟著弟弟一起離開。

　　只需要輕輕地，把手放在弟弟的臉上就可以了。

　　那個藍綠色的詛咒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奪走他的性命。

　　但邊陲鎮(zhèn)是兩兄弟的心血，是兩兄弟一起長大的地方，是他們的家鄉(xiāng)，阿德萊德不想放棄弟弟所珍愛的鎮(zhèn)子。

　　在昨晚兩人去探查爐房的時候，張煥墨曾對他說過。

　　“哥哥，這一次的襲擊非同一般，最壞的結局可能是整個邊陲鎮(zhèn)的所有人都被殺光，而我們兩個也有可能會遭遇不測?！?/p>

　　“別那么灰心喪氣，這不是有奧林奇在嗎，而且懷特的實力看上去也不差，事情應該不會發(fā)展成這樣子的?！?/p>

　　“我只是在做最壞的打算罷了，但……我只是說假如……”張煥墨握住了阿德萊德的手，人類的手掌與獸人的爪子緊緊地握在一起，“如果我遭遇不測的話，哥哥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帶著我的那一份，把鎮(zhèn)子重建起來！”

　　“哈哈哈，弟弟你不會出事的，我保證！”那時的阿德萊德大笑道，覺得弟弟有些反應過激。

　　那時候他還天真地認為，有那么多衛(wèi)兵的保護，還有奧林奇的威懾下，兩人一定不會出事的。再說，他們兄弟作為邊陲鎮(zhèn)長，兇手把他們抓住作為人質的可能性更多，怎么可能會直接下殺手呢？

　　但可惜，這想法終究只是阿德萊德的一廂情愿。

　　張煥墨最終還是倒在了血泊中。

　　“兇手究竟是誰，為什么要屠殺那么多的人?！?/p>

　　阿德萊德的嘴唇下意識地蠕動了幾下，卻又沒發(fā)出任何聲音，“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小鎮(zhèn)而已，即使想要張家的藏寶庫，那就直接對我出手就好了啊，何必要殺害那么多人，何必要殺害我弟弟……”

　　黑豹蜷縮著身子，無助的像一只幼崽。

　　他和弟弟張煥墨的感情一直很好，甚至在當初選拔鎮(zhèn)長位置的時候，兩人都是相互放水，最后票數(shù)持平，阿德萊德迫于父親的要求才當上鎮(zhèn)長。

　　明明弟弟的能力比他高才對。

　　阿德萊德脫掉了外套，把積雪清理開了一部分，隨后疲憊地躺在地上，直接無視這人間煉獄的環(huán)境，閉合了雙眼。

　　“啊……就讓我，休息一會兒吧?！?/p>

　　“反正弟弟也在這兒?！?/p>

　　累極了的阿德萊德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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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里，仿佛回到了童年。

　　兩人繞著張家院子里那棵大榕樹追逐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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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哥哥，你尾巴好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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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有一根尾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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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你尾巴借給我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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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蟲，總是很喜歡拽自己的尾巴，每次都疼死了，想要教訓他的時候又會變成大哭包。

　　真難伺候。

　　不過誰讓他是我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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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明天就是鎮(zhèn)長致辭典禮了，你怎么邋邋遢遢的啊?！倍畾q的張煥墨頂著一個夸張的大背頭，正拿著一把小梳子，使勁地給阿德萊德梳毛。

　　“哎呀，都打結了，你什么時候能改掉貓咪不愛洗澡的壞習慣！”張煥墨抱怨道，直接把一整盒順毛膏倒在阿德萊德背上。

　　“弟弟啊，要不你來當鎮(zhèn)長吧！”

　　“想得美，這活兒累人得很，你可別想坑我，要當你來當?！?/p>

　　“明明你很想當鎮(zhèn)長的來著?！?/p>

　　“騙你的，誰要當，又沒工資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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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總是口是心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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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小手杖“邦”地一下打在阿德萊德腦門上。

　　“哥哥，快醒醒！”已經(jīng)六十多歲的張煥墨慌張地抓著阿德萊德的肩膀喊道：“別睡了，趕緊醒過來！”

　　“什么啊，我這不是醒著嗎，你傻了？”

　　阿德萊德摸了摸頭上的大包。

　　“求求你了哥哥，別這樣，你快醒來！”

　　“不要放棄，還有希望的！”

　　“快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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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啊，今天的弟弟好奇怪。

　　嘶哈，好疼。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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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睡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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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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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答應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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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醒——來?。?！”

　　阿德萊德霍地驚醒，猛然睜開眼睛，渾身冷汗。

　　他面前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齒白唇紅的瓷娃娃，腦袋缺了半邊，露出空洞，能看到空心的里面有一個藍綠色的法陣正一閃一閃著。

　　距離自己只有十幾厘米。

　　張煥墨的小手杖砸在瓷娃娃的頭上，弧形的彎手把正好勾住了瓷娃娃的缺口，讓它無法再前進一步。

　　“快跑?。?！”

　　張煥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弟弟……”

　　阿德萊德緊咬住下唇，頭也不回地轉身逃走。

　　大顆大顆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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