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壹】
夏天,很多事情變得瑣碎。 要拾起昨夜零落的星辰,去更新日復一日的記憶。有時訝異于自己的篤定,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話,又誠懇地暗道矯情。 穿上碎花裙子假裝自己是林黛玉,感受陽光熱烈而真摯的感情。同時讀著汪曾祺在內心放聲大笑: 梔子花粗粗大大的,又香的撣都撣不開,于是為文雅人不取,以為品格不高。梔子花說:“去他媽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的痛痛快快,你們他媽的管得著嗎?” 偶爾坐下來,喝茶解悶,我堅信夏天的悶,不屬于我一個人。 十年來這街道都沒怎么改變,七年前我曾在夏夜的星空下看著一雙清澈的眼。五年前我走過空闊的田野,日落在左邊。 有些人在不經意間老去,有些人在不經意間鑄成過錯。那些歲月仿佛已經死去,很多人都不再提起。 我在這個夏天和自己爭執(zhí),言辭激烈。你知道溺水前的掙扎對一部分人來說十分必要。 瑣碎的事實,已經成為事實。夏天很少說話,只把指責和贊美全盤接下。 我有時討厭夏天,因我的過去與未來,都在夏天里萌芽過和滅亡過。夏天留下的曬痕和蚊子印記,或一些心上的裂縫。總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有獨自一人時才彌漫的陰霾,夏天沒有可以掩蓋骯臟的大雪,雨水也沖刷不走生根的昨天。 誰不想穿越黑暗,在燦爛的日光里熱烈地舞蹈,夏天正日當午時,我在做一些可以瑣碎的事情。這些事情——不像以前一樣快樂。 就像一棵秋天的樹在回憶,春天的鮮綠和氮氳,假如在夏天遇見你,也許夏花會開在黎明之前,但我已不像十七歲那樣年輕,我把未來在暗夜里掐滅,像掐滅從未吸入口的煙。 太陽始終寂寥,夏天始終多情,你知道七歲的我和現(xiàn)在無甚區(qū)別。 沒有人關心一棵樹慢慢變老,我只能在水邊打撈——流失的童話和千年的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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