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刃交叉飛馳，魔彈暴風雨般砸下，

對魔術師來說，工房就像營地一樣，是最初也是最后的王牌。

為了對付那些自以為是的挑戰(zhàn)者和下賤的偷盜之流。一般工房內都布下了大量多重的防衛(wèi)術式。

作為絕世人型師又是魯恩符文使的蒼崎橙子的名下之物，這個舊校舍在布置上自然也不會例外。

準確反應主人偏執(zhí)狂本性的工房，有著將闖入者人魔不論一律誅殺的功能。

「嘖，至少給我起到點拖慢對方腳步的作用吧，蠢東西―――！」

飛奔廊下的橙子啟動著走廊上埋入的陷阱。

但那些一個都不起作用。

質量不論，十個二十個左右的魯恩符文是無法阻止那小姑娘的。

卓越的運動神經與攻擊預測，

再加諸纏繞兩手的魔彈的威力，足以把橙子準備的魯恩符文防壁整個吹飛―――！

「這就是你的成長嗎，單細胞生物―――

就算長大了也是個除了破壞什么都不會的家伙，蠢死了！」

與怒罵聲同時陷落的還有天花板，魯恩系的重壓錘下。

透明的墻壁截斷廊道，

青子在膠體化的大氣面前停下了飛馳的腳步，右腳點地輕身彈起。

身姿如同天墜。筆直劃出的一腳割裂大氣，將魯恩和與其連接的天花板一同擊得粉碎。

「彼此彼此，你也是永遠都這么頑固……！

到處放的除了魯恩還是魯恩，就不能稍微用點腦子？！至少改造個宇宙要塞之類的給我看看啊！

裝滿大家重要回憶的舊校舍，給我珍重地使用??！」

早已年邁的走廊地板

與不知捱過了多少年風霜地墻面在青子腳下屑木崩散

名副其實的慘劇。

橙子的魯恩符文到底是只對人有效的“詛咒”系，青子的魔彈卻是無差別的威力掃射。

「嘖，跟優(yōu)雅完全沾不到邊！

你真的是我的妹妹嗎？―――」

橙子現(xiàn)在是恨不得能把全身血液都換一遍的缺氧狀態(tài)，卻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追擊她的少女并非先前的蒼崎青子，而是“完成狀態(tài)”的蒼崎青子。

一絲一毫的差錯都是致命的。

即是如此―――

「簡直笑話。這就是所謂的魔法嗎！」

個人限定的時間旅行―――橙子不認為那是蒼崎家魔法的真面目。

青子的變化歸根結底只是魔法的副產物。

魔法的正體，那如深淵之地，橙子無法得知青子是否真的到了那里，但面前的魔法絕對不是看上去那么簡單。

要追尋緣由的話―――是因為時間旅行的概念早已被含括在第二魔法中了。

記錄的篡改、現(xiàn)象的改寫等正是平行世界運營的一部分。

沒有事到如今再把這稱為第五魔法的道理。

「―――所以說，下一個問題就出在這里了吧。

青子！你到底是從哪里搞到那十年時間的！」

「從那白癡那里，不行嗎？等下就還回去，這好像輪不到你來指責吧！」

原來如此。

雖說是單方面的行為，但并沒有改變時間軸上時間的總量。

不過―――

「那么，那五分鐘又是怎么處理的?。?/p>

該不會是打完之后，他就恢復原狀了吧！？」青子停下來腳步。

蒼崎家魔法的矛盾與青子人性的矛盾。

橙子向這兩者的嫌隙發(fā)動了反攻。

「所以早就說了。時間操作是不可能讓人起死回生的。

你作所的都不過是一時慰籍罷了―――」

橙子背上的魔術刻印開始發(fā)揮其真正價值。

從刻印補給的魔力，啟動了嵌入在走廊上的機關，最大的裝置開始物質化。

「―――換言之，你所作的是罪大惡極的暴行！」

顯現(xiàn)的是三枚魯恩之石。

他們的規(guī)模與蘊含的魔力量都比原來那些高出不是一個數(shù)量級。

這才是北歐神話中巨人的偉業(yè)，

蒼崎橙子在魔術協(xié)會復原、分裂構成的“原初的魯恩”的復制品。

三枚水晶膜上篆刻的魯恩符膨脹了一千萬倍。

魔彈不可能與之相抗衡。

就算青子的魔力輸出功率遠在橙子之上，這些巨石卻比那更強數(shù)倍。

青子的魔術特性是單純的『魔力發(fā)射』，對“詛咒”的防御和閃躲都不在效果范圍內……！

「―――主觀軸，固定」

簡短地自我暗示與意志決斷地深呼吸。

青子既不防御也不閃躲，而是沖向暴風雨般的魯恩之壁。

「你―――為何不存在于這時間軸上？！」

果然，徹底明白過來的同時，橙子將魔術刻印切換至全功率輸出。

魯恩對于青子不起作用的原因，恐怕是她此刻正以秒為單位發(fā)動時間旅行的緣故吧。

跳過了所有暴露在魯恩射程中的時間，

抑或者是有上千個“自我”重疊在同一刻度內。

不管哪種都是純粹扯談，不可能有持續(xù)做到這些的魔力……！

「第一枚！」

巨石名副其實的一腳粉碎。

還剩兩枚。距離為十米。

橙子的魔力還有充足。得益于刻印的幫助，這十秒可以連續(xù)不間斷地進行掃射。

但相對的，青子以魔術師的常識來說已經末路了。

不可能再繼續(xù)犯規(guī)。

但是―――要說犯規(guī)的話，在發(fā)動時間旅行的時候就已經犯規(guī)了。

「青子―――！」

歷史重演。

至此，橙子就算有疑惑也都轉化為咬牙切齒的憎惡。

時間旅行的術式什么的已經無所謂了。

問題是那魔力量。那個女人究竟是從哪里擠出時間旅行所需的魔力的……？

「果然是這樣啊，你這混賬―――！」

靜希草十郎的死。

將他帶回到五分鐘之前還活著的時間里，但是，那五分鐘去了哪里。

青子的魔法并非是切換到別的世界的那種“平行世界的運營”。

青子逆轉了『草十郎的五分鐘』。

如果是平行世界魔法，魔法終止時他理應變回尸體的狀態(tài)。

跳躍至平行世界的旅行是無法改變過已經發(fā)生的事實的。

……所以。

要救他只有起死回生，

再不然，大概就是把這確實發(fā)生了的五分鐘，不是老老實實還到何處，而是就這樣丟去哪里束之高閣起來了吧―――！

「第二枚！」

青子沒有停止進攻。

橙子仇視地瞪著最后的巨石對面的青子。

「回答我青子，你到底把他的時間丟到哪里去了??？」在那里產生的能量你要怎樣協(xié)調？

「切，我怎么知道！那家伙的時間的話，除了遙遠的未來外沒別處可丟了吧！」

「那―――」

剩余五米。

近在咫尺的無稽之談，橙子幾乎要翻過白眼去。

把現(xiàn)在造成的負債丟到未來去了？？

時間悖論都還比這說法人道一點。

這種龐大的，毫無計劃的熱量消費簡直是扯談。

本來，時間旅行本身就需要巨大的能量。

從無到有需要魔力，

從有到無需要消耗更大的能量。

進行冷卻作業(yè)的魔力又從哪里來？

一會加一會減，秩序都崩壞了。

魔法造成的扭曲，總有一天會波及到全宇宙全領域吧。

「白―――白癡到了極點??！

你這是要把幾千億年后宇宙毀滅人類眼睜睜等待終末這樣的負債栽贓出去嗎！？這和在這顆星球的頭上做一顆隕石出來沒有區(qū)別吧！？

就是說，你是打算用這種負擔把星球壓爆嗎！？」

「喂―――」

這種比喻是不是太過分了？青子看向姐姐。

用力過猛的雙腳從地板上飛躍出去。

「煩死了，那時的事那時再說，到時候把負債再送回過去吧！這樣就沒抱怨了吧??？」

「那樣就解決問題了嗎??？

只要確?，F(xiàn)在，過去怎么被消滅都沒關系嗎??？

這樣得救只有我們而已！問題的總量、宇宙的負債又怎么辦?。?/strong>」

―――沒錯。

就算宇宙是封閉的，并且仍在持續(xù)擴展中，

但也不可能負擔無度的熱消費增長。

無限制的擴展，

無節(jié)制的消費，

無盡成長的盡頭等待著的，絕非一個希望滿載的未來。

開辟的前方是虛無。

總有一天宇宙將過熱死。

「青子的——蒼崎家的魔法，只是更進一步地確保這種毀滅！這份責任，全在你！―――！」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責任什么的，在我死前會想辦法解決的！」

剩余兩米。

魯恩掃射，仿佛寄宿著橙子憎怒的能量射線迸發(fā)而出。

抱著比那份撕裂身體的灼熱更強烈的情感，青子從地面一躍而起―――

「還說能負責……！具體的方案呢！？」

「那種事情―――從現(xiàn)在才正要開始考慮吧！」

「―――你真的是，爛透了！」

―――粉碎了的最終防御。

兩名魔術師在肉搏的距離展開了魔術。

紅色的魯恩符文，青色的以太能量流。

擊出的魔彈化為瀑布奔流，將蒼崎橙子連同身后懸浮的刻印一同粉碎。

有珠所言不虛。

草十郎追至前，勝負已揭曉。

幾十年風化也耐得過的木造校舍樓，一眼便揭示了她們的行進路線。

門框已經脫落的電梯，

發(fā)出咯吱聲的走廊，

仿佛壓上體重就能踩出洞來的樓梯。

這些在逃跑與追擊中被持續(xù)徹底破壞的蹤跡，一直到二樓的最深處才宣告停止。

走廊的盡頭，通往三樓的小樓梯前面。

橙子背靠著墻跌落在地。

即使受傷視線也沒有從青子身上放開。

內部出血，外加骨折。

她的骨頭已經徹底無法動彈。

青子躍起的一擊從內部打碎了魔眼，已經再也睜不開了。

這樣滿身瘡痍還是人生頭一遭，呼吸并未混亂是最后稍顯意外的部分吧。

眼前，是毫發(fā)無傷俯視著自己的妹妹。

「……我還以為，至少能堅持到屋頂?shù)??！?/p>

橙子說著并非自嘲的純粹感想。

青子回以冰冷的視線。

這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變化過的青色的眼。

冰冷無情，甚至可以說是冷酷，卻無可救藥地美。

青子沒有走近橙子，而是在數(shù)步之外舉起了右手。

像是要送擊墜地獵物最后一程的射手般。

勝負已分。

前來爭奪領土地魔術師，以死領敗。

「――――――」

沒有必要的沉默。

半塌墻垣中打下的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映在走廊上。

剛才為止，胡鬧已經結束了。

四散的風暴已經過去，

只剩滿弦緊繃的冷意支配著整個舊校舍。

「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突然間青子開口道。

橙子一時間了然。

之間，拍了一下空空如也的上衣口袋，露出一臉苦笑。

「…………最后想來一根的，可惜，在等你的時候都吸完了呢。日本的煙草也太淡了。」

對于橙子的話，青子只是小聲地答應了一聲。

「還真是很像普通人的遺言啊?！?/strong>

「等下等下。就算是我，也不想把遺言也說得像猜謎一樣。就如你所說，當作敗犬最后的吠言也好姑且聽說我吧。」

橙子雖然話中嘲諷，卻沒有對青子敵意或憎惡之類的情緒。

―――大概是因為。

她真正想要報復的并非青子個人，而是把自己和妹妹都困住的、作為魔術師的出生本身吧。

「……沒有想到，蒼崎家的魔法是以時間旅行為切入點的。應該還有更多內情，但不是當事人的我也無從得知了吧。不是只要小心行事就能應付地過來的那種凡夫俗子能夠理解的煩惱。

……不過，就算過了十年剛才那樣子的你看上去還是讓人擔心啊。有珠她一直在做什么呢？」

「愛麗絲是個很讓人喜歡的人呢。雖然按照她的總結我大概永遠會是個半調子魔術師。

―――不過么，說的也沒錯。

話說，你的那頭狼也打得很漂亮吧？」

「唔嗯？那家伙不行的，一旦嘗過失敗的滋味，就不是完美的了。就算勉強去拼贏了，對魔法的特異性也很難再找回來。

話說回來青子。

你的魔法，是手段還是結果？」

前者還是后者。

魔法是為了到達某處所必要地手段呢，

還是因為到達了那個地方所以得以使用。

「―――是后者。因為我在門前夾著尾巴逃了，所以爺爺?shù)南敕ㄊ裁吹耐耆悴欢?。?/p>

「原來和第一魔法同源，罪業(yè)愈發(fā)深重了呢。聽說從第二到第四都是為了到達那個地方而衍生的手段。同類相斥是世間常態(tài)。早晚會和第一不可避免地互相吞噬吧。

……不過，找到那扇門了嗎？魔法繼承的實質是對道路的繼承。泉的入口果然在這里吧？」

「對沉迷北歐文化的你來說是泉，對我來說則是被稱為阿克夏之門的東西。

……你從一開始就盯上它了吧?！?/p>

啊啊。作為回答，橙子像是吐出了殘存的最后氣息，無力地點了點頭。

「……明明想要的話就去應該得到，我很討厭等待數(shù)代。也就是這點上致使我和祖父訣別的樣子呢。對蒼崎家的復仇意愿，也沒有特別被優(yōu)先考慮。

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沒有再提的必要。

…最后，想聽聽被根源觸碰的感想呢?！?/p>

橙子用力呼吸著空氣道。

沒有怨恨的遺言。

青子高高舉著右手，沒有回答。

本來就很少的祖父的叮囑。

魔法的根源。

與根源有關的一切知識、感想都不允許泄漏。

但作為姐姐最后的請求，一些感想程度的透露應該可以吧。

……指向天空手臂下落的瞬間就是談話的終結。

這座破敗的建筑物會成為曾經存在的姐姐的墓碑吧。

那就盡管坦白好了，本來青子也完全沒有要唯祖父命是從的意思。

「……是白色的呢，姐?！?/strong>

青色廊下，話音響起。

「―――說實話，我也完全沒搞懂它?！?/p>

說完沒頭沒尾的感想，青子的手落雷般揮下。

……不，是想要揮下沒錯。

但那手腕與意識相悖，無論如何使勁也紋絲不動。

「―――想要，做什么？」

愛麗絲真是關鍵時刻掉鏈，內心怨憤的青子朝著身后捉住自己舉起的右手的草十郎吐出不快。

面對在自己身后出現(xiàn)、抓住自己抬起的手的靜希草十郎。

雖然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橙子也驚訝于草十郎的突然出現(xiàn)。

「手，放開。」

青子既不回頭也不看向被捉住得手腕，徑直盯著前方道。

……即使如此，那些懷念的時光，突然闖入人偶面前救出自己等等瑣事，還是一一浮現(xiàn)眼前。

「聽不到話嗎？我不想說第二遍?！?/p>

青子不是虛張聲勢。

在此妨礙的話，就算是草十郎也不能原諒。

?『只能保證不讓你死』

只是因為和這個約定產生矛盾，才會做到這個地步。青子知道就算說了草十郎也不能理解。

但是，就算聽了青子鋼鐵般決心，草十郎還是緊握著手腕不放。

「適可而止……」

放手……！青子轉身。

后面的話在那瞬間卡在了喉嚨口。

……非常后悔看了那不該看的表情。

看到抓著自己手腕的少年的臉，青子深切地看到了某種寫照。

悲痛的哀悼。

糾結的憤怒。

不相容的感情交融沉淀的臉，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起自己糟糕的一面。

靜靜的，沒有聲音也沒有意志。

深沉的灰色瞳孔仿佛在質問重罪。

「……有什么想說的就爽快說出來。

不然就給我滾。」

從態(tài)度不善的青子那里，草十郎輕輕地把手松開。

兩人亦敵亦友地互相瞪視。

雙方都沒有說話，有的只是沒完沒了讓人難受的沉默。

就在這時，突然地，

「殺人是不對的?！?/strong>

已經聽爛了的老生常談。

「…………」

話語本身只是徒有形式罷了，重點是承載的意義。

然而現(xiàn)在的青子卻完全理解那份話語中的沉重，了解到自己都覺得討厭的程度。

雖然早晚會忘掉，但現(xiàn)在持有靜希草十郎記憶碎片的她，痛徹地理解其中的意義。

但絕不能點頭心軟。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次放過橙子的話，下次被逼入絕境的就是自己了。

大致來說，被殺一次不夠，可能要兩次才能滿意。

對方可不是溫柔到會把這種賬一筆勾銷的人，

而且―――就這樣下去的話，如橙子所言，自己永遠都只是個見習。

作為魔術師，少女還未犯下自己的原罪。

青子知道，如果能借此機會手刃血親的話，會成為凌駕一切的強力意志。

「…………嘖」

然而心中卻不斷重復著他的臺詞。

……殺人是不對的。

孩童般坦率的話語。然而她就是明白這份請求對他的重要性，真恨自己。

青子瞪著草十郎，想借此擺脫束縛。

「所以呢？都已經被殺了還要包庇對手的你算什么？身體恢復了就不對殺人鬼加以懲治，眼睜睜任其逃走嗎？」

「……怎么可能。到那種地步就真的是圣人了。我沒辦法說出那種話。」

但你不就是要讓她逃走嗎。

并沒有期待惡人改邪歸正，

也不是關心惡人的人生。

只是，想要對某人還活著這件事表示感謝。

“……還不夠圣者嗎，你這就是……！”

突然涌上心頭。

善良過頭的大腦，真的是鏡之城的翻版。

唯一不同的是，青子完全了解這次草十郎所執(zhí)著的理由。

因為草十郎的那份始末，現(xiàn)在都被她奪取了過來。

像是要證明并非她所想的那樣，少年向前邁出了身子。

與此同時說出的，還有原本決不可能出自他口的話語。

「要報復的話，也應該被殺的人親自動手吧。

我知道沒法阻止你。但是，如果要殺死蒼崎的話，至少讓我來動手?！?/p>

「――――――」

……被這番發(fā)言打敗的不知到底是誰。

一直無言看著兩人的橙子睡著似的合上眼睛。

「對不起，橙子?！?/p>

邁出步子的草十郎對橙子小聲抱歉道。

「……原來如此。對你來說也許是不錯的選擇。

雖然現(xiàn)在狀況特殊，不能想象你清醒了之后會有多后悔。

不過，這樣你的枷鎖也就被打破了吧。到時用禊之儀式的水正式地洗刷掉污穢，就可以純粹地接受祝福了。

唯一不爽的，大概就是讓你下定決心的人不是我這件事而已。」

說完一堆草十郎不懂的話，橙子用力的合上雙唇。

……露出無防備的纖細頸項。

草十郎又向前踏了一步。

「――――――」

但青子比他更快。

卸下全身循環(huán)的魔力繞到草十郎身前，全力揮出右手。

擊中臉頰的清脆聲與走廊上踉蹌數(shù)步的腳步聲。

「……蒼……崎……？」

「你這個，膽小鬼―――」

氣到快哭出來的青子刷的轉過身去背對草十郎。

再繼續(xù)看到那張臉的話，可能真的會被氣到想殺掉他。

「這就是奪取別人記憶的代價嗎，被牽著鼻子走了呢，青子。」

「沒錯。沒想到想法被他人扭曲是這么讓人窩火的事?！?/p>

青子報以類似自嘲的低語。

橙子仿佛很好笑似地彎起嘴角。

「……你笑什么？」

「不，只是沒想到你也會有普通人一樣的惻隱之心罷了。

收回剛才叫你白癡的話。因背負了他人的理想而害怕，十年后的你很可愛嘛。」

「―――你啊」

「不要瞪我，這次可是由衷的稱贊。

所以說，要拿我怎么辦？讓他動手，還是說要放我走？」

「……真沒辦法。你也說了，這是沒法替代的補償?！?/p>

說著，青子瞥了一眼草十郎。

大概是從被扇耳光的緊張中回過神來，一如既往的呆氣表情又回到臉上。

……就算喪失了過去的記憶，刻在深層意識上的潛在規(guī)律卻是抹不去的。

草十郎會自發(fā)地去嘗試侵犯規(guī)則。

永遠地自我毀壞下去正是它的代價。

這并非為了靜希草十郎，而是為了保護青子。

現(xiàn)在的青子十分了解這一點。

所以在他說出『由我來做』的瞬間，就知道自己輸了。

那就等于看著他自殺一樣―――

更重要的是，如果做了那種事，自己就變成對他來說比性命更重要的事物了。

……青子沒有想過要成為那樣的東西。

「……蒼崎家的人，果然還是自己的仇自己報的抱歉個性吧？」

怕草十郎誤會，青子刷地背過臉去。

然后用一如既往的不快眼神低頭看著倒在眼前的橙子。

「……我明白了。橙子，這次就放過你。

不過，你不會認為我會就這么輕易讓你回去吧？」

橙子皺著眉頭盯著嘴邊浮起無聲笑容的青子。

「如果要送到祖父的那里的話，還不如就在這里度我歸西。」

「怎么可能。我也不想和那個人見面。你可以就這樣走出去。我不會阻止，也不會通知協(xié)會。

律架會聽我的話，所以這次的事件是屬于我倆的秘密?！?/p>

橙子的眉頭慢慢地皺在了一起。

豈有這種好事。

「青子，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p>

「也沒什么。只是做為交換要送你一個詛咒而已。被你的北歐人狼飽餐至今，怎么也得感謝惠顧吧？

嘛，我的詛咒是會稍微強力一點。今后你只要再踏入這篇土地，就會變成馬達加斯加青蛙?！?/p>

露出就好像在說明天午飯吃中華料理吧一樣的輕松微笑，她向橙子走去。

「等等……！

為什么只學這種東西啊，你這家伙！」

「誰叫師傅是愛麗絲，偏科肯定是當然的?！?/p>

已經開始明白狀況皺起眉頭的蒼崎家姐姐。

妹妹不管過了多久都是個半調子，這其中是有原因的吧。

「草十郎，走開。

除非你有偷窺癖，那我就不說什么了。」

說著，青子褪下了橙子的衣服。

橙子一臉的厭惡對照著看起來很愉快的青子，草十郎稍微懊惱了一下。

果然，這種狀況還是讓青子和橙子獨處比較好吧。

最終，草十郎還是嗚地一聲拔開頭，不再去看那讓人聯(lián)想起懲罰游戲的姐妹。

「的確，偷窺是不好的癖好來著?！?/p>

想起之前的某次，草十郎識時地退出了教室。

「喂，我說這是什么粗制濫造又低俗術式啊……！沒品味也有個限度好不好！你真的是我的妹妹嗎！？」

「啊啊，沒錯，我就是藝術才能都被姐姐繼承了去的可憐妹妹。你要怪的話就怪自己太天才了吧，橙子?！?/p>

不知是哭還是在笑的苦悶聲音在走廊中遠遠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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