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軍官的防空壕深深地建在地下，通過一把靠在墻上的的鋁制梯子與門相連。里面的燈光由燒著鈉的燈提供，光線很冷，如同霜一樣白。地板由完好的防泥板鋪成。里面甚至還有些文明社會的象征——書架，書本，圖標，以及一絲上好的咖啡的味道。

在滑進指揮地道里面時，卡夫然先注意到了布林·麥羅（Brin Milo），一個16歲的從創(chuàng)團之初就開始當鬼魂們的吉祥物的小伙子。據(jù)說，麥羅是政委親自從他們家鄉(xiāng)的戰(zhàn)火里救出來的，而他與政委的關(guān)系讓他當了團部的樂手和高級指揮官的副官?？ǚ蛉徊幌矚g呆在這孩子的身邊。他的年紀和他明亮的眼睛都讓他想起他們失去的故鄉(xiāng)。諷刺的是，如果他麥羅能再在坦尼斯上呆上一兩年，也許他們就會成好朋友的。

“政委醒了嗎。”卡夫然問道

“他一夜沒睡?！丙溋_回答道。“他一晚上都在研究從星球軌道上傳來的偵查數(shù)據(jù)。”

在通往指揮地道的入口處，卡夫然猶豫著。手里攥著一份密封好的一包公報。

對于坦尼斯人而言，他體型有點小，年紀不大。他有一頭剃的整齊的黑色頭發(fā)，在太陽穴的位置有一個藍色的龍紋身。

“進來，坐下?！币婚_始卡夫然還以為這是麥羅說的，之后才意識到這是政委本人說的。伊布拉姆·岡特從防空壕后面的一個房間里出來，看起來臉色蒼白而疲倦。他穿著制服的褲子，身著一件胸口處紋著團徽的襯衫。他指著卡夫然，示意他坐在他對面的小野營桌子那里，然后又找了個板凳坐了過去?？ǚ蛉挥知q豫了一下，然后坐到了政委要求坐的位置。

岡特四十多歲了，是一個高大嚴厲的人，瘦削的臉和他的名字很像配。士兵卡夫然很仰慕政委，并且學習了他在Balhaut，F(xiàn)ormal Prime和海爾坎八團一起的作戰(zhàn)經(jīng)歷，甚至還研究了他在坦尼斯指揮的那場災難一般的戰(zhàn)役。

岡特比表面上看起來還要累，但卡夫然相信他能戰(zhàn)勝這一切。如果有人能拯救鬼魂們，那么那個人只有岡特。他是個稀有的猛獸，一個被授予了團的全權(quán)指揮政治軍官，甚至還有個榮譽上校的軍銜。

“我很抱歉打擾您的早飯，政委?！笨ǚ蛉痪兄?shù)淖谝盃I桌邊，手里握著公報的包裹，說道。

“完全沒有，卡夫然。實際上你來的正好。”聽罷，卡夫然又猶豫了，不知道這是不是政委在開玩笑。

“我說真的?！睂卣f?！澳憧雌饋砗臀蚁氲囊粯羽I。我敢打包票布林給我們做的飯我們兩個人都吃不完?！?/p>

就好像是計劃好的一樣，小男孩端來兩碟食物——炒碎的雞蛋和烤培根，還有一大塊烤的硬硬的全麥面包。就在岡特已經(jīng)大快朵頤的時候，卡夫然還在盯著盤子看。

“趕緊吃吧，你不是每天都有機會吃上軍官配給的食物的”岡特說著，又朝嘴里塞了一叉子雞蛋。

卡夫然緊張的拿起自己的叉子吃起來。這是他在這六十天里吃過的最好的一頓飯。這讓他想起他在坦尼斯上，在木頭磨坊里當學徒工程師的那段日子，那段在創(chuàng)團之初和失去一切之前的時光。當換班時，他就會坐在餐廳里長桌邊吃這樣衛(wèi)生可口的飯菜。吃了沒多久，他就和政委一樣狼吞虎咽起來。政委在一旁笑著欣賞著、

麥羅之后煮了一壺熱氣騰騰的濃咖啡。談正事的時候到了。

“那么今天早上的軍用快訊說了什么？”岡特開門見山。

“我不知道，長官?！笨ǚ蛉徽f道，將公報包裹拿出來放到桌子上。“我只是帶著過來的，我從來不問這里面是什么?！睂貢和Ａ艘粫海粤艘豢诨鹜扰c蛋。他大口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咖啡然后伸手去拿包裹。

在岡特解封塑料包裹，拿出打印的文件時，卡夫然的思緒游走著。

“我一晚上都在等那玩意給我消息?！睂卣f到，沿著他的肩膀，他指著那個建在泥濘的墻里的一臺閃著綠光的戰(zhàn)術(shù)通信機?！暗撬裁匆矝]告訴我。”

岡特掃了一眼從卡夫然包裹里拿出來的快訊?！拔腋冶ＷC士兵們都在猜我們多久要投入這個地獄般的戰(zhàn)場。”岡特說?！暗聦嵤牵乙膊恢?。這是消耗戰(zhàn)，我們可能要在這里（指戰(zhàn)壕）呆幾個月?！?/p>

卡夫然吃完飯，感到全身暖暖的，很舒服。剛才政委好像在跟他說他媽媽被綠皮砍了，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

“長官。”麥羅的聲音沖破了此時的寧靜。岡特抬起頭?！安剂?，什么事？”

“我想，嗯……我想敵人進攻的時候要到了?！?/p>

卡夫然嗆到了?！澳阍趺粗馈彼麆倻蕚湔f完，政委打斷了他的話。

“不知道為什么，麥羅總能在敵襲到來前有所預知。每次都是這樣。似乎對于槍林彈雨而言他還是有點天賦的?；蛘呤撬洳诲e?！睂爻ǚ蛉煌嶂煨χ?。“你有意見嗎?！?/p>

卡夫然正準備接話，結(jié)果第一波炮彈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