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事,深思量 | 玻璃渣里一點甜 | 柔然一角預備上線

等我醒來時,躺在承恩殿的塌上。李承鄞、永娘、黛兒和太醫(yī)圍在我跟前,憂心忡忡地盯著我。
太醫(yī)見我醒了,便上前給我把脈。他斟酌了一下,便對我說:“娘娘切記保重身體,孩子目前沒有大礙,待微臣給您開個方子,好好調理便可。”太醫(yī)又轉向李承鄞,恭敬地跪在地上說道:‘’太子殿下,娘娘雖然經(jīng)上次大病,身體虛弱,但尚在生育大好之年,待微臣協(xié)同太醫(yī)院斟酌好良方,必能使娘娘順利生產(chǎn)?!?/p>
“有勞太醫(yī)了。”李承鄞點頭道。“殿下、娘娘,微臣這就去準備,微臣告退?!碧t(yī)向我和李承鄞拱手作揖便退下了。
“永娘,你去廚房叫人即刻傳膳,上些太子妃喜歡的吃食?!薄镑靸?,你命人去準備些火盆來,太子妃身寒體弱,切不可讓太子妃受涼。”李承鄞吩咐道。
永娘和黛兒聽了李承鄞的指示便退下去準備。
殿里只剩下我和李承鄞。清晨天暗,我看他有些模糊。此刻殿門雖長閉,可窗外透過的光把大殿里照得明亮。李承鄞的臉上有一道傷痕,雖隨著時間的流逝,恢復得幾乎難以察覺,但仔細一看卻能發(fā)覺其傷口之深。他的眼里是清晰可見的血絲,長途的跋涉讓他憔悴了不少。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戰(zhàn)爭是殘酷的,它讓我失去了族人,失去了曾經(jīng)與我親如一體的顧小五。李承鄞在戰(zhàn)爭面前顯然是幸運的,他得到了聲望,得到了權利,得到了更廣闊的土地,得到了更多誠服于他的子民。
“小楓,你聽到了嗎?我們有孩子了!我們有孩子了!”李承鄞激動地抓著我的手說道?!拔以?jīng)以為上天再也不會眷顧我,我從小便失去了母親,寄身于仇人下。小時候別的皇子哭鬧頑劣,我卻只能在教導師傅的訓誡下識習經(jīng)典。我不敢大笑,也不敢大哭。從前我很羨慕大哥,不是因為他天生下來是太子,是因為他不僅有一個事事關心他、呵護他的母妃。而且從小父皇愛他,官員敬他,宮人寵他。皇宮之中,處處暗藏殺機,我唯有步步打算,才能保全性命,登上皇位,為家族報仇?!?/p>
“小楓,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奢求過有一天你能給我誕下子嗣。你在我身邊陪著我,我便是最大的奢望。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你抗拒我、逃避我、憎恨我,我很難過、很傷心??涩F(xiàn)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現(xiàn)在我們之間有了最珍貴的禮物,我們一起迎接他的到來,好嗎?”李承鄞看著我說道。
他眼神透出的喜悅里,又有種我難以看透的悲憫,說不清,道不明。如同他人一樣,我始終不知道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孩子?為何天神要這樣折磨我?
阿翁、阿爹、阿娘、阿渡,我該怎么辦?
或許女人有種天生的母性,一個孩子讓我的心軟了下來。一個本不該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的孩子,沖破重重障礙長在了我的身體里。一個在混沌世界里拼命生長的孩子,你可知道未來要經(jīng)歷怎樣的難局?你可知道你的母妃與父皇之間隔著多少血海深仇?
我抽開了李承鄞的手,我早已不會相信他的山盟海誓。
我將手輕輕地放在小腹上,輕輕地撫摸著,“孩子,阿娘該怎么辦?”
…
不到片刻,永娘便傳來了膳。一些清淡的小粥,搭了些瘦肉。
我看著飯食卻乏然無味,便將頭偏了過去。
“太子妃,您多少吃一些吧,您身子骨不好,現(xiàn)在又有了孩子,日后會更是辛苦。婢子懇請您千萬保重身體?!庇滥锒酥埵硲┣蟮?。
“永娘,你把早膳給我,你先下去吧?!睕]等我開口,李承鄞便吩咐永娘退下。
“小楓,我知道你恨我??缮眢w是你自己的,況且現(xiàn)在又有了孩子。哪怕你不考慮自己,你也多少得顧慮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有罪的是我。我深知這一輩子欠你太多,我發(fā)誓定會護你和孩子周全,我會用余生來好好補償你?!?/p>
聽了李承鄞的話,我有些觸動。
是啊,孩子有什么罪呢?用上一輩的恩怨去懲罰一個努力生長的孩子,我與殺人如麻的李承鄞又有何區(qū)別呢?
李承鄞一手端著小粥,一手拿著湯勺。輕輕地踩著塌的余邊,坐到我的身邊。
“夫人,張嘴?!彼麤_我淺淺地一笑,此時的他絲毫沒了剛剛的嚴肅。他眼神里的愛意、嘴角上揚的笑意、有些輕浮卻不失俏皮的言語,讓我在這一刻竟忘記了他是李承鄞,是澧朝太子,是我殺族仇人。伴著殿外透過的光線映在他的臉上,他仿佛只是一個疼愛我的夫君,一個我肚子里未出生孩子的阿爹…
“啊”?“張嘴”?“小心燙”?“溫度還合適嗎?”?“不燙吧?”
“小楓,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小楓?”
我呆呆地望著他,任由他半摟住我,喂我粥食。
今日,李承鄞的耐心出奇了好。小口小口喂了我半碗米粥,時不時還拿帕巾給我擦嘴。
他看著我喝了半碗粥食,更是喜出望外。等黛兒攜眾宮娥進殿給我端來火盆時,他欣喜之下賞了每人黃金十兩,眾宮娥連忙跪謝太子恩澤。
等眾人退下,李承鄞抱著我,一路從塌上走到梳妝臺前。他拿起臺上的木梳,從我的頭頂梳到發(fā)尾。有一縷頭發(fā)纏在了一處,他到也不急,一手拿著那打了結的頭發(fā),一手用木梳輕輕梳開。過程之間,我卻沒有感到絲毫被撕扯的疼痛。若不是他手背上的劍傷,我斷斷不會意識到此刻溫柔的李承鄞在戰(zhàn)場上殺人如麻。
我看著鏡子前的我:不過十八歲的光景,臉上卻無半分光澤。一張臉宛如白紙,絲毫沒有半點血色。肩胛凸出的鎖骨仿佛只是包了層皮,在鏡子前格外刺眼。脖子上還留著李承鄞那天留下的咬痕,足以見得那晚他撕咬之深。這些天的頹喪,讓本來清瘦的我,更是瘦得脫了像。以往合身的襦裙,此刻卻有些松垮。我望著這個鏡子前的女子,此刻你究竟是身后男子心愛的太子妃還是那深陷泥潭的西洲九公主?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殿內(nèi)有些曖昧的氣氛。
“太子殿下,臣裴照有要事啟奏?!?/p>
李承鄞停下了梳子,把我抱到塌上蓋上床褥,摸了摸我的額頭,又起身到塌邊,放下窗幔。
“進來,”李承鄞上前回應道。
裴照推開殿門,“噠…噠…噠…”的步伐聲在寂靜的宮殿里有些刺耳。他走到李承鄞身前恭敬地行了個禮,“殿下,柔然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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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可能更新得比較慢,各位見諒啦